第24章 瑞薩受傷
「倒了角的又沒影了！！這龍是不是有病！！」瓦絲蒙娜的爪子咔咔叩著地向前走著，像是身上的勁沒處使似的，拿大地出氣。那一嗓子照舊是刺厲得很，鼻孔直哧哧作響，，若不是親眼看見她墜著前胸，步態全然沒有嗓門那麼「震撼」，瑞薩就得打心裡揣摩一下，她在裝累的可能性了。
「唉，幹嘛老和特勞過不去呢？我不是也都和你說——」
「那也不是我的錯啊！我說了不是啊！」
「唉，行啦，你沒懂我的意思。」瑞薩撇著腦袋，虛笑一聲。
「那你說說看，說說看，她對嗎？費門瑞亞難道——」
「好啦！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那個事情，是這個。」
瑞薩維莎抬爪指了指遠方，豎瞳盯著身旁滑稽步的瓦絲蒙娜，抽了抽鼻子，又移開視線。
第二段命運之路任舊同先前一般昏暗。仍舊是沒有心意的加斯卡加晶體壁，仍舊是兩龍展翼寬的走廊。
難不成是循環？瑞薩心想，邁向壁旁。
「真是，我知道。你幹嘛啊？」瓦絲蒙娜跟上去，「真缺鱗，腿都要爛了……」
瑞薩沒回答，爪子倒在壁上拭了一把，乾燥無比。也是了，創界之子也沒說過命運之路會重複，再說，重複的話，那創界也太沒新意了。累龍也得換換招數啊，可是……
她眯了眼細窺了窺遠方，彷彿盡頭永遠處於迷霧之中，視線還是只能延伸區區百來米，進一步就是黑暗的地界。也許所有幾段命運之路都要玩這種把戲吧。
「你看什麼？」瓦莎問。
「我覺得……我們最好快點走……不然——」
瑞薩正憂心，瓦絲蒙娜聽她這麼說卻又切齒起來。
「特勞！倒了角的！上個廊道里的事等著！」
「唉，我不是——瓦莎！喂！」
瓦莎不等瑞薩說完就一步躥跑出去，晾得瑞薩一愣，只好追著她的尾巴趕上去。
「瓦莎！別急啊瓦——」
瑞薩邊追邊喊，一句還沒說完，，遠方盪出幾波音浪，「轟」一聲阻住她的步子，也逼停了前面的瓦絲蒙娜。
「什麼東西！什麼響了！」瓦莎回頭驚叫。
「我……我怎麼知道……」
瑞薩咽了口唾沫，側著脖子向前畏畏縮縮地望。先前那會的閑散心情被一把攥在喉嚨口，胸膛里那顆舒緩不多時的心臟，也似闖入了肅殺的龍冢，陣陣搏動搔撓著她的鼓膜，抽著她的眼瞼。
遠方似乎沒什麼變化，迷霧卷著未知，恍惚了龍的視線，也恍惚了瑞薩的腦海。朦朧間，海中幻出幾圈漣漪，隱隱綽綽的絲絲縷縷化為一條虯角蜷曲著向後平伸的銀龍。
「莫比爾……」瑞薩維莎怔怔地念著那個已經道出多次的名字。
「什麼？」瓦莎在前頭問。
瑞薩維莎猝然回神，心中抽了口氣，腦袋才偏了偏，轟響聲陡然尖唳起來，四壁似在撞擊摩擦，仿若天堂重鎚地獄，。虛無遁破時空。它撕扯著龍鱗，翻砍著龍骨，掛剔血肉，軋碎神思，一切都在一瞬間沸騰起來。
「跑！瓦莎，快跑！！」瑞薩一剎恍了神，大吼著撂開四肢狂奔起來，轉瞬便甩開瓦莎，沖至前面。
「慢點！！喂！！你怎麼了到底！！」
瓦絲蒙娜尖銳的吼叫聲攪在轟響之中，飄忽進瑞薩的耳朵里，被她直接忽略。因為……她有點，不對，是很害怕。再多的安慰也抹不去的害怕。
明明自己還是探索辦的龍，怎麼會害怕……她的腦袋其實很清晰，但就是很恐懼，似乎……是——
未知，是未知！誰知道下面要發生什麼！誰知道命運之路里會不會送命！誰知道創界之子的標準是什麼！想想獨立空間，命運之路就一定累龍嗎？萬一不是呢？怎麼能有萬一！自己還要……找到莫比爾，不能拖，時間急迫！
所以要趕快關掉這個地方！抹掉這種該死的聲音！
瑞薩翕動的鼻翼伴著半張的吻抽吸著空氣，口中不覺乾笑出聲。沒有龍注意到，她的眼裡激出幾滴淚，飛向身後。
她隱約瞧見遠方的黑暗灰淡了些許，心裡略泛起欣喜的碎瀾。可不等這波瀾騰卷而起，瑞薩自己就似一朵浪花般，被一股堅柔的氣流舁起，厭棄似的甩出去，狠狠反擲在地上，回滑出去幾十米，那股氣流這才滿足似的息斂住。
「啊昂！呃……」瑞薩懵懵地倒在地上，直到一陣接一陣漲上劇痛，她才略發出幾聲哀鳴——她似乎爬不起來了。
骨折了嗎？瑞薩咬牙忍受著似被一柄短匕不住刺穿的痛苦，顫著身子，雙目無神。
「你剛才……剛瘋了是嗎？！」瓦絲蒙娜喘著粗氣，踉蹌著追上來，「跑那麼快，那風，你就——你不起來？」
瑞薩的豎瞳移了移，望著站在身旁的瓦莎，只是搖搖頭。
「你是，是傷了？我看看。」
瓦莎說著要幫瑞薩翻身，可瑞薩卻抬起右前爪，拉住瓦莎。
「是骨折了，左前爪也……讓我躺這兒，就——」
「瑞薩！」瓦絲蒙娜打斷道，「我先看看，你得相信我，對不對？」
「沒……不信你——」
「那讓我看看。」
瓦莎雖說氣息沒有平復，卻已經踞在一側，左前爪扶住瑞薩的後頸，右爪握住她的爪腕，，吻端輕壓向她的側頰，輕聲說：
「傷了，是我該做的，我瓦絲蒙娜有我自己的路子。」
「那……」
瑞薩深深看了瓦莎一眼，右前爪緩緩放了下去。
剛才自己究竟怎麼了？現在想想，真像是瘋了似的，腦子裡只有莫比爾的名字，一心想要活下去，反而適得其反了。但……莫比爾，也永遠忘不掉！
腦子得動一動，不能總被一時的激動佔據！自己這個腦袋也真是，關鍵時刻，瞬間就沒了思考能力，簡直就成了最蠢的銀龍！
「你左前肢沒什麼，脫臼而已。但是……」瓦莎已經幫瑞薩翻完身，捧著她的左前肢，小臂，「算了，忍著，給你接上。」
瓦莎說完，一爪托著瑞薩的臂肱，掣住小臂照上一送，一聲輕響，加上瑞薩的輕哼，她便已經能夠縮爪回去，搖動爪臂了。
「左翼呢？很疼……」瑞薩維莎想要起身。
「別，先躺著！」瓦絲蒙娜忙摁住她的身子，「你，還說什麼探索辦，受傷還逞著要動，沒話說了。左翼指骨有一根斷掉了。」
「那怎麼辦？」
瑞薩抬起脖子，看著瓦莎。骨折也怪自己，沒得抱怨。絕對不能再心急了，疼的是自己，悔的是自己，還有……莫比爾。還有莫比爾呢！他怎麼樣……思緒一飄，她的爪子開始不安分地刮著地面，尾巴也輕甩起來。辛虧廊道中隆隆嗡鳴不止，要不然也不知道瓦絲蒙娜會不會再次冒火。
「心不在焉？沒有固定器，這骨折很難辦，你不擔心？」
「我？我……」瑞薩一驚，想給自己一爪，「擔心，但是——你把折斷的地方往後撕掉——」
「你瘋了，就說你瘋了不信！連骨頭，還撕掉？撕涌石冊都沒這麼說的吧？」
「可是不能固定……」
「忍一忍吧，撕了更疼，現在適應了還能好些。可以起來了，嗯，半天怎麼沒見颳風？」
經這麼一提，瑞薩維莎也是一陣奇怪。難道說是要到一定範圍內才會颳風？那開頭那麼長一段路是幹什麼的？
「往前走走？」瑞薩巍巍起了身，左翼耷著展了展身子。
「能行？你能走路嗎？」
「嗯……路是沒問題的。」瑞薩屈了屈四肢，給瓦莎一個肯定。
瓦絲蒙娜上下打量瑞薩維莎幾眼，向前望了望，說：「你試試，別有什麼別的問題！」
「你真是的，你看，」瑞薩說著向前踱出幾步，輕跳兩下回過頭，「可以不是？走吧，那慢點不行了，對吧？」
瓦絲蒙娜搖搖腦袋，也重新邁起她那滑稽步法，向前走去。
瑞薩也輕笑著蹙額轉過去，卻忽覺鱗隙間鑽過絲絲微風。
「趴下！！！」
瑞薩伏身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