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真的很好
劉貴妃的聲音很輕。
坤德就跟在周煊身旁，也是聽的一清二楚。
眼看著周煊面色煞白的僵在原地，坤德連忙扶住了周煊的胳膊：「殿下！她是故意挑撥您和太子關係的。您千萬別聽她的。」
「回去！」周煊低吼，「轉告李威之，本王今日有事，擇日換本王請他！」
周煊說完疾步而行。
眼前的紅葉虛成一片，最後所有景色白花花亮成一片。
一個月前。
他的周圍也是白花花的亮成一片。
韓國皇城陽翟。
大雪紛飛。
周煊領著親兵從南城門迎接歸來的韓國長公主韓玉顏。
他坐在馬上看著雪花飛舞中韓玉顏的兵馬一點一點的在視線里清晰起來。
風雪中，披著大紅披風的韓玉顏猶如叱吒風雲的女天神朝他飛馬奔來。
他忍不住嘴角上揚。
從大周對韓國用兵的那一刻起，他就想著再見到韓玉顏的場景了。
他設想了千百方式跟她解釋了。
開戰之後，他也聽到了韓玉顏指名道姓的讓大周九皇子來見她的話。
但是不到最後一刻，他不能露面。不然三年的努力就白費了。
他知道，一旦見了面他肯定會是韓玉顏的俘虜，到時候大周就失去了主動權。
不管過程如何，結果都是好的，韓國簽下了歸降書。
韓國簽下歸降書的那一刻，他就想見她了，想當面向她解釋一切。
哪怕被她捅一身窟窿，哪怕是用一輩子來解釋，他也要和她當面解釋清楚。
就在他催馬迎上去的時候城樓上飛出一支利箭直插韓玉顏的脖頸。
他眼睜睜的看著韓玉顏裹著大紅披風嬌小的身軀猶如一朵被射落的花落馬倒地。
他撲上去的時候，韓玉顏已沒有神採的眼眸看著他的臉死死的定格了。
她死不瞑目。
滿眼悲憤。
雪花亂舞。
那一地的鮮紅更像是從他心頭噴出。
三年的時光，他都以為他都是在利用她。
從知道她身份的那一刻起他就開始口是心非的誇她各種好。
投其所好，各種殷勤，直到她的心完完全全的都給了他。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誇著誇著他竟然覺得她真的很好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愛上一個長相平凡到丟在人群里都認不出來的女人。
她那麼黑瘦弱小，以至於第一次見面，她將他救醒的時候，他以為她是救命神醫的小徒兒。
後來知道她是韓國的長公主，他就開始對著她大獻殷勤了......
在外人眼裡他一直都在追求韓玉顏。
只有他自己清楚，一開始的都虛情假意為的就是取得韓玉顏的信任，窺探更多韓國皇室的秘密。
其實一直到兩國開戰，他都不確定他對韓玉顏是不是動了真感情了，只是覺得她很好很好很好。
直到她死在他眼前，他似乎一瞬間被人摘去了心肝。
而她那張說不上美的面龐在他心裡也成了這世上最獨一無二的臉了。
那一刻他才意識到，他也愛上了韓玉顏了。
她長得不美，但是她真的很好，很好，很好......好到裝滿了他整顆心。
他抱著李玉顏的屍體坐在雪地里，聲嘶力竭的朝著城頭大喊：「是誰放的箭！」
那一刻他恨不得將那個射箭的人剝皮抽筋！
現在劉貴妃告訴他，那個射箭的人竟然是鳳迪。
他自幼一起長大的兄弟，他外租鳳家唯一僅存的的男丁。
他是不該信劉貴妃。
當時，他抱著韓玉顏的屍體在大雪中一直坐著。
直到鳳迪帶人來將兩人抬回了城中。
為了讓自己不那麼痛，或者說讓自己還能活下去，他只能騙自己。
騙自己，他真的只是在利用她。
她一點都不美，他是不可能愛上她的。
甚至在回來的路上，風迪打趣他不會真的愛上韓玉顏了吧，不然怎麼就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心如刀絞他還偽裝笑著說：「怎麼可能呢！我們只是在利用她。」
「那你就不要難過了，回去好好成親。李玉顏可是少有的美人。幼年我們也都是見過的。李相國府的姑娘，人美才高品行又好，和你正好般配。」
「我難過只不過是覺得她死的冤屈，我都沒機會跟她解釋清楚。」
「有什麼好解釋的！」鳳迪打趣笑道，「難道你要給她說，你之前對她好都是騙她的？目的就是圖謀她們的國？」
「對！」他對著風迪笑道，「只是沒機會給她解釋了，所以才難受，過段時間就好了。」
他也以為過段時間就好了。
一個月了，他都是這麼騙著自己的。
昨日見了長公主他竟然鬼使神差的說了自己心疼。
他不該心疼，不能心疼。
長公主說的沒錯，太過善良仁厚不是好事。
他對韓國公主不可能產生感情的，是因為她死在了他眼前，他心懷愧疚。
他只是愧疚，只是覺得沒能給她解釋清楚而已。
哄別人可以，但是他心裡知道他是要告訴韓玉顏他對她的好都是真的。
他是真心愛上她，不是在利用她的……
「殿下！」
坤德上前扶住了周煊。
周煊一手捂胸一手扶著宮牆身形微顫。
見周煊一臉慘白，坤德扶住了周煊關切問道，「您還好嗎？可是哪裡不舒服？」
周煊長出了一口氣，淚水簌簌而下。
眼看著她死，他都沒有落一滴眼淚。
此刻聽到她是被鳳迪射殺，他竟然忍不住了。
或許是這一個月來他一直在騙自己。
心還是一直疼著。
昨日長公主給他說一直到現在她的心都會因為駙馬的死疼的。
或許他也一樣，也是要心疼一輩子的。
老天是公平的，這是他欠下的。
他活該！
「殿下！您別聽她瞎說，韓國公主的事，太子殿下不都和您解釋過了。是韓霖風的人動的手。鳳將軍當時就在您後面。他怎麼會殺她呢？」
「再說了，鳳將軍和韓國公主好歹也有了三年的交情，他又如何下得了手呢。」
「回吧！」周煊握緊了拳頭站直了身子大步朝前。
花叢中一個小宮女疾步跑開。
「你親眼看到的親耳聽到了？」
剛剛午休起來的太子妃滿臉慵懶。
眼看臨盆了，太子妃也越發覺得身子沉重了。
只盼著這孩子晚一點出生，至少要等周煊大婚之後再出生才好。
那樣她才能安心坐月子。
「是的！」
小宮女一五一十的將劉貴妃在慶雲橋前和周煊說話，以及周煊身旁太監的勸慰一字不差的說了。
「當時離的太遠，貴婦娘娘給九殿下說了什麼，奴婢沒有聽清楚。但是坤德公公後來說的話，奴婢倒是都聽清了。」
「九殿下呢？」太子妃按眉。
「九殿下就說回吧……」小宮女遲疑了一下又道，「九殿下他哭了……很傷心的那種……」
「去！」太子妃對著殿門口的小太監道，「就說本宮不適叫太子殿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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