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返祖人

「我叫池川。」

「是，池川大人，我將永遠銘記您的名諱。感謝池川大人剛才的救命之恩。」胡雷德倒頭就拜。

旁邊的妮其見此，照樣學樣。

救命之恩？

聽到這幾個字，池川腦子裡不禁浮現出一些畫面，突然有些明悟。

就說之前二師兄在這裡拱什麼呢，原來洞里有人，然後自己出現轉移了它的注意力……

如此說來，倒還真間接救了這兩個人。

「好啦，你們先起來，我有點事情問你們。」

池川做了個「平身」的手勢，很快進入角色。

三人席地而坐，池川屁股底下卻挺硌人，胡雷德留意到這個小細節，趕緊將身上一件髒兮兮的、略顯老土的黃褐色夾克衫奉獻出來。

池川也不客氣，放在腰上一系，不僅不硌屁股了，還能遮羞。

「你們兩個、怎麼會流落到這裡？」

這一點池川還真的挺好奇。

因為交流過就知道，這兩人心智健全，也不缺胳膊少腿，並不符合成為流浪人士的必要條件。

「我們以為這裡可以暫時躲避一下。」

回話的是妮其，她長嘆口氣道：「原本還挺高興，哪裡能想到……」

「池川大人，您應該是剛下來的吧？」胡雷德往天上指了指。

這件事池川竟然不用撒謊。

胡雷德越發興奮，這進一步證明確實是神聽到他的禱告，才派出使者相助。

不過他也能看出，神使大人對各中細節並不是太清楚。

或許神只是讓他來收拾掉那隻凶獸，僅此而已。

「池川大人，您有所不知，我們這個世界快滅亡了……」

啥玩意？

池川眼珠一凸，心說自己運氣不會這麼差吧，好容易穿越一把，竟然穿到一個末世？

能不能再坑一點。

「事情發生在半年前，一場瘟疫以極快的速度席捲全球，應該是空氣傳播錯不了，然後九成九的人開始出現返祖現象，身上長毛，嘴裡生出獠牙，智商直線下降。喏。」

胡雷德說到這裡頓住，指向他們身側石壁邊的那具屍體。

然後繼續說：「就變成這副模樣。我們稱它們為返祖人。」

「什麼？！它是人變的？」池川大驚失色。

「沒錯。」

得到胡雷德肯定的答覆后，池川險些情緒失控。

他直愣愣望著那具屍體，半晌說不出話。

這豈不是意味著，剛才為救他，死掉了整整19個人？！

「不過池川大人，它們雖然是人類退化變成的，但現在已經不算是人，你也不用太過憐憫。事實上現在世界上最危險、我們倖存人類招之即死的東西，就是它們。」

「哦？」池川咽著唾沫轉過頭，眉頭緊鎖道：「怎麼講？」

「它們性情暴戾、野性十足，任何被它們視作威脅的東西，都會招致攻擊，我們人類更是首當其衝。而且它們到處都是，數量極多，這個世界已經是它們的啦。」

胡雷德說到這裡時，臉上滿是悲愴。

「倖存者一旦遭遇它們，正常情況下只有兩種結果。一是淪為對方的口糧，二是變成它們的一份子。」

「變成、一份子？」池川驚訝，沒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是的。」胡雷德點頭道：「我們這些辛存者本身應該具備免疫力，但是沒用，一旦被它們咬傷卻沒死的話，幾個小時就會衰退得跟它們一樣。」

我勒個去，那不是跟喪屍病毒差不多？

池川瞠目結舌。

如果胡雷德所說屬實——他似乎沒有撒謊的必要，看錶情也不像。

那麼問題來了。

這些所謂的返祖人為什麼不攻擊他？

還不顧性命救他？

池川腦子裡驀然回想起一些畫面：一隻布滿黑毛的手臂，以及尖銳的指甲。

他始終意識到什麼。

原來他佔據的這具身體，並不是一個正常人類，而是一隻返祖人，只是因為穿越產生的未知因素，返祖現象被治癒。

至於返祖人為什麼不攻擊他？

最合理的解釋是：他雖然重新變成人類，但身上依然保留著返祖人的氣息。

記得以前看《動物世界》時，裡面曾提到過，一些低智商的動物，主要靠氣味來辨別同伴，或是天敵。

那些返祖人當他是同伴，才會一直表現出友好，甚至是共同禦敵。

「現在全世界倖存的人類估計還不到返祖人的萬分之一，我們根本不可能戰勝它們，人類滅亡幾乎已成定局。」胡雷德表情痛苦道。

我想回家……池川心想。

沒見過這麼坑的穿越。

人家穿越后不是神秘莫測的老爺爺，就是狂拽吊炸天的系統。

他連個褲衩都沒有就不提，還直接穿到一個末世。

他是後娘養的嗎？

「你說這是一場瘟疫，就沒有被治癒的可能嗎？」

奈何池川心裡很清楚，除非這是一個超武世界，有辦法讓人修鍊成無所不能的神，否則他根本沒有回家的可能。

然而實在不像，胡雷德和妮其無論是從外觀、言談，還是衣著打扮上看，都與地球那邊差距不大。

這明顯是一個工業化背景的世界。

也就意味著，他大概率要在這個世界上活到死。可應該沒有哪個正常人喜歡末世這種背景吧？

本想靠著現在的盛世美顏刷臉吃飯，但在末世上，臉這玩意只怕已經沒有用了。

胡雷德搖頭道：「不可能啦。瘟疫爆發早期的時候，當時通訊還沒有中斷，各國政府都在爭分奪秒地研究疫苗，可惜沒聽說過半點好消息。

「而現在通訊已經完全中斷。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社會體系崩了！

池川一陣腦殼大。

有條件的時候都沒能研發出疫苗，現在沒條件就更加不可能。

看來這個末世背景根本無法扭轉。

「除非……」胡雷德突然說。

「除非什麼？」

池川好奇追問，莫非還有希望？

「除非神能幫助我們。」胡雷德望向他的眼神里充滿熾熱，旁邊的妮其也一樣。

事到如今除了神以外，誰還能改變現狀，避免人類徹底滅亡？

快裝不下去了怎麼辦？萬能的段友們，趕緊給出出主意啊，在線等，挺急的！

「你們難道沒想過，這或許就是神的懲罰？」

池川用一種平淡的口吻，無喜無悲地說。

「想、過！」胡雷德嘴唇翕合，淚如雨落。

他是真的想過，人類從不知滿足，對大自然不停索取，導致生態環境越來越差，無數物種已永遠消失在歷史長河中，就連神都看不下去。

所以降下神罰。

旁邊的妮其目光獃滯，面如死灰。

「好啦好啦，你們不必這樣，我只是隨口一說。」

池川有點過意不去，為了裝個犢子，把一個大叔和阿姨搞得生無可戀，趕緊往回圓道：「實際上我比你們想象的知道得還少，可以說我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我只知道我來了，然後一時半會……不會走，僅此而已。」

「不會走！」

驀然聽到這三個字，胡雷德和妮其兩人瀕死的瞳孔中，重新煥發出光彩，刺眼奪目。

「池川大人，是不是神有什麼旨意，方便告知嗎？」胡雷德趕緊追問。

一旁的妮其則屏息凝神，豎起耳朵。

「不知道。」

池川攤攤手說：「事情很玄乎，我沒辦法跟你們解釋。你們大致可以理解為，原本我正在打盹，突然周圍環境一崩，我就出現在你們這邊了，緊接著遇到那頭大野豬，它想對我不利，那我當然要弄死它。

「至於我為什麼來到這裡，什麼時候能回去，過來這邊幹什麼，一概不知。換句話講，我比你們還懵。」

「……」

胡雷德和妮其兩人聽完后，面面相覷。

周圍環境一崩，然後出現了——這就是神的手段嗎？

而且完全沒有任何指示和交代。

果然神意難測啊！

不過，無論如何這都是一件好事，至少神出手干預了，他們的世界從此多出一位神使大人。

這讓幾乎既定的結果，至少擁有了一些變數。

兩人心裡重新燃起希望之火。

這樣就很好嘛，池川心想。抬頭瞥向洞口，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

胡雷德見此，趕緊躬身道：「池川大人，請允許我和妮其追隨您。」

池川確實準備離開，貓在這個山洞裡算幾個意思，肚子餓得咕咕叫。

也不奇怪胡雷德二人想要抱大腿，換成他也一樣。

只是心有憂慮。

如果返祖人真像他們說得那麼兇殘的話，這片山頭上這麼多返祖人，他們走出山洞還能活嗎？

「對啦，你倆是怎麼跑到這個山洞來的，這山上可有不少返祖人？」

「池川大人有所不知，返祖人依然保留著一些習性，晚上也要睡覺，所以只要小心一點，再加上運氣好點、別搞出大動靜、正好誤入它們老巢什麼的，夜晚外面還是可以活動的。」

原來如此。池川恍然。

「行吧，那你們就暫時跟著我。來，幫忙搭把手，把外面返祖人的屍體弄進來，它們畢竟因我而死。」

既然了解到這些情況，他就更不能對那些屍體坐視不管，哪怕現在腿肚子都在顫。

胡雷德和妮其連連致謝，趕緊跟著從地上爬起。

他們的想法則完全不同。

由於池川在身邊，對於返祖人的恐懼正在逐漸減弱。心想只要有神使大人在，返祖人肯定不會再傷害他們。

畢竟之前神使大人驅使返祖人為其滅敵的經過，他們都看在眼裡。

此事倒也讓二人明白，神使大人的能力可能並非直接的武力體現，更加詭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