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各自回頭看後頭
女子吃掉了盤中最後一個糕點,便站起來向原先放糕點的桌子走去,而文離辰正坐在桌子旁邊。她自顧自的一邊倒水一邊嚼咽口中的糕點。
她剛把倒好的茶水送到嘴邊,就聽到文離辰問她:「姑娘,此處可是屬於禦寒宮,你對這房間機關為何如此輕車熟路?」
女子喝了口水,頓住了,心想:「我自小對在這禦寒宮長大,如何不熟悉。但我不能告訴你我的身份啊,如果告訴了你我是夙夕公主風伊萱,我如何還能悄然逃出宮去?想必我逃走的信息已經有人稟報給哥哥了,不明你最後是敵是友,你若知道我身份萬一把我交給哥哥了怎麼辦?可是我該如何應付這個人呢?
風伊萱擦了擦嘴巴看向墨離辰,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我是夙夕的宮女,各處行走,知道幾個機關是不足為奇的。只是,公子不知情,想必公子是我夙夕王上昨日宴請的外邦人吧?」
風伊萱看這人氣宇軒昂的一派正氣,舉手投足,儘是高貴之氣,想必必定是外邦來進行交好禮儀的貴族少年,就大膽進行了猜想。
文離辰還是面無表情的坐在坐在桌旁,不痛不癢不癢的回答道:「昨日宴會之上,姑娘舞姿優美。我還未完全忘卻姑娘芳容,姑娘倒是將我忘了。」
風伊萱立馬喝下第二杯茶水,佯裝淡定。因為整日被悶在禾萱宮裡,快拘泥壞了。為了去透透氣,看看熱鬧。宴會到了半場時風伊萱才進去的,還就跳了一小段就被發現了,對於風伊萱來說,真是掃興極了。
她清了清嗓子:「公子,我是宴會半場才進去的,整個舞就那麼一小點時間,中途面紗還掉了,後面我只顧著害怕了,哪還有閑心去看坐上都有哪些人呢?公子來自哪個友邦何許人也?」
景瑜正好走到了門口,聽到小姑娘直問二殿下名諱便直接推門而入。
」我家殿下是蘭圖王上二皇子,豈容你這一低等宮女這般口氣來詢問。」
風伊萱聽到蘭圖猛的打起了精神,放下了水杯。
房內一時無言。風伊萱只是靜靜的看著文離辰,有些嚴肅,再不似之前遮遮掩掩的神態。
文離辰對景瑜說:「罷了,何必對她說這些,只管待天黑送她出去,遠離我這客殿。」
眼看桌上石壺之中,水被風伊萱喝下去了許多,景瑜便又離開去找丫鬟弄些夙夕上好茶水。
風伊萱還是看著文離辰,她繞著圓桌走了一個弧度,越走越近。
「殿下,可否告訴我,蘭圖先王之子文軒沒有繼承王位,如今過得如何?」
文離辰向來不喜與人親近。感到這女子越走越近便站起身來準備遠離這來歷不明的女人。
風伊萱看到他懶得回答,又急於離開,便一把捉住了文離辰胳膊。
文離辰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你這女子,我看你逃命是假,來輕薄我是真。先是早上打開機關就眼似餓狼,一動不動的看著我;現在剛吃飽了又主動對我拉拉扯扯。我知我生得好看,這些年,像你這樣的女人我是看多了。不知感恩,倒是來占我便宜的。」
風伊萱還是沒有鬆開自己的手,怕一放手他就離得遠遠的,再不回答她的問題。
「殿下,我並非不知感恩,只是現在情況特殊,若有機會,我定會報恩的」
她怕他用力甩開她,她要掌控他似的,另一隻手也上來。兩隻手固定住他那個胳膊,眼神不動地看著他:「文軒如今過得如何?」
文離辰感到手臂被固定住了,還沒有哪個女人敢這般不知輕重:「姑娘,你說的報恩,可是以身相許?你這雙手讓我動彈不得,談何報恩?」
風伊萱見他還是不回答自己的問題便開始鬆開雙手轉向文離辰肩膀,她兩隻手分別緊緊捉緊文離辰的兩邊胳膊,把原本側臉的文離辰扭了九十度,使他的正臉正對自己的正臉:「殿下,回答我的問題!」
文離辰見女子不依不饒,沒完沒了,沒了耐性。一把用右手挑開了女子的雙手。
風伊萱自小也是被人寵愛大了的,從來也是做什麼就一定要做到,當然問人消息也是一樣。下了心似的要問出個究竟。
文離辰已經轉身,她又想捉住墨離辰,她在他背後便用力開始抓他肩膀,想把他扭轉過來。
他感到肩膀上有隻手,便抓住了肩膀上的手,整個身體向左旋轉,與風伊萱換了個位置。此時風伊萱在北,文離辰在南,風伊萱的手腕在文離辰手裡轉了一個圈又開始主動發起原屬於自己的主動控制,轉向去掐文離辰的脖子,沒想到武藝不精的風伊萱重心不穩,向身後的靠北牆的床倒去。原本是要用力掐文離辰的脖子,在空中卻變成了驚慌失措的手臂勾上文離辰的脖子,帶倒了文離辰一齊倒在了床上。
兩人的鬥爭在此時停了下來,文離辰還未來得及從風伊萱身上起來,景瑜就提著夙夕的花茶進了門,一進門看到這個場景,便假裝進錯門似的立馬退了出來關了門。
文離辰無心解釋,迅速站了起來。眼前不依不饒的女子終於知道羞恥,不再言語。她只緩緩的起來不再看墨離辰,坐回床的側邊,機關門前的地上坐下。
文離辰對著背後的門說了一句:「進來。」
景瑜就又提著花茶進來:「殿下,夙夕花茶久負盛名。我特給你帶過來了些。你可要嘗嘗?」
文離辰命他倒來嘗嘗,他卻又因剛才場景急著退下:「殿下,你們且飲著,我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品種,我這就先退下。」
文離辰知道他想的是什麼,抬頭看向他的眼睛:「本王說不用了。」
風伊萱也坐不住了:「你這小侍衛,不用多想。方才是我沒站穩,我倆摔倒了。」
風伊萱肚子內是有一肚子罵人的話要說,無奈寄人籬下。她只是講清了原委就不再說話了。景瑜看兩人都不需要自己出去便放心了。
日近黃昏。風伊寒正在閱覽奏章。
傅茗帶著丫鬟傅纓向禦寒宮走去。一路春花爛漫,傅茗卻無心賞花。
「如今他做了王,再不似從前那般輕鬆自由了。他一心撲在國事上,還要操心萱兒的命運。真恐他不堪重負,累壞了身子啊!」話音剛落,就聽到前方花叢中有人偷偷在閑言碎語。
「王上素日不近女色,可朝中大臣們如今逼得他不得不選妃了。」
「是啊,以前王上自稱說年齡尚小,敷衍了幾次。如今我夙夕民生太平。朝中長老們是斷不可能再被敷衍了。」
「那王上是必定要納妃了?」
「那是自然,看那傅茗就知道了。對王上愈發粘的緊,還不是因為選妃勢在必行了!眾女都有朝中父親在後撐腰,她得靠自己了。她就因為父親為救先王而死,整日在王上面前賣可憐,裝柔弱。不知男女有別,尊卑有序!」
傅纓一時急躁,要衝上前去。傅茗拉住了傅纓搖了搖頭,便轉了方向,向來時的路走去。
傅纓怕主子多想,立馬跟了上去:「小姐,不去禦寒宮了嗎?」
傅茗的藤音殿。
傅茗坐在窗前望著窗外。
「小姐,為何折回來?可是因為那倆小蹄子滿口胡言?那為何不讓我去看看是哪家丫鬟?好教訓她們?」
「我不想知道誰在議論,以免我記得更清楚。宮中生存不就不易,又何必費力記住這些。」
「小姐對王上出自肺腑之心,怎讓她們說得這般齷齪。估摸是自己存了歹心,卻不得王上心思。才把別人想得如她們一般。況且我傅家世代忠誠,老爺拼了命的救護先王,先王才得以生還。此舉恩情連先王和王上都不敢怠慢,封了小姐這郡主。她們卻在這滿嘴不敬。」
「好了,傅纓,你出去吧!」
傅纓欲言又止,最後終於說了句「小姐,傅纓告退。」
此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傅纓一路不悅走的到池水旁邊不住的鞭打著竹葉。一邊哭一邊擦眼淚。
客殿。
見天色已黑,文離辰便毫不猶豫的開始對風伊萱下逐客令:「暮色已至,我留不得姑娘了。姑娘也該兌現承諾了吧。」
風伊萱也從機關前的地面上緩緩站起,她走到風伊寒所在的桌子旁,拿出自己的手帕,把果盤中的糕點一個一個的往手帕上放。一邊放一邊說:「此去山高路遠,好歹讓我帶點吃的。」
她眼皮沉沉的。感覺有些乏累,但還是不住手上的動作。文離辰看她動作非常慢,但現在門外守備最松,拖延不得,便親自拿起果盤全倒到風伊萱的手帕上打包塞給了風伊萱。然後一把扛抱起她徑直走到門口,用另只手打開了門。墨離辰把她扔到了門外,風伊萱在地上滾了一圈,疼的皺起了眉頭。
她還沒來得及罵他,就看見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隨後是「嘭」的一聲關門聲。夜很寒冷,門內連燈也關了,決然不願再多給她一絲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