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逃脫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陸滿塘赤手空拳迎了上去。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儘管他已經眼瞎耳聾，但一身蓋世武功仍在，還是可以對付這些士兵的。
一開始，陸滿塘將蝦兵蟹將打得落花流水，佔盡了上風，可沒過多久，不知是他體力消耗過大還是受了內傷，表情痛苦，四肢也使不上力氣。
陳佩恩見狀趁機揮劍偷襲，在陸滿塘身上砍了好幾刀，又沖他擊掌相向。
陸滿塘猝不及防，被掌力所傷，嘔出一股鮮血。
「爹……」陸明垚心痛不已，此刻只恨自己無用，什麼忙也幫不上。
陳佩恩怎會放過陸滿塘受傷的機會？他與手下士兵趁勢而攻。
陸滿塘不會這麼輕易被打敗。他發狂似的大「吼」一聲。隨即面色漲紅，額頭上青筋暴起，他兩掌運氣，步法蒼勁有力，身形猛如狂獅，迅如豺狼。
渾厚的罡氣自他周身蔓延開來，將眾士兵從地上掀起，彈出數丈遠，這些士兵如同螻蟻一般，被罡氣擊飛，又狠狠落地，五臟六腑都受了重創。
可陸滿塘不會給他們倒地喘息的機會。他兩掌一舞，向四周擴散的罡氣戛然而止，隨著他的掌向變動，在空中旋轉，然後越來越快，旋出一陣疾風，塵土沙石一瞬間就被吸入到罡氣中，如同兇猛而至的龍捲風，朝四周旋轉擴散。
士兵們全被吸進無形的罡氣之中，慘叫聲伴隨著風沙聲不絕於耳。
眼看就要將他們全部殺死，陸滿塘突然噴出一股鮮血，全身抽搐不止，隨即便跪倒在地。
罡氣消失，眾士兵紛紛落地，一個個痛苦地哀嚎。
「爹，你怎麼了？」陸明垚急忙衝過去抱住父親。
陸滿塘伸出右手食指，顫抖著在他手掌心裡寫道「毒」。
「爹，是誰給你下毒？你中了什麼毒？」陸明垚雙眼濕潤，心急如焚地問。
陸滿塘又寫道「走」。
陸明垚搖頭：「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陸滿塘無奈地嘆了口氣，接著寫道「報仇」。
儘管陸滿塘雙目已瞎，喉嚨已啞，陸明垚也依然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仇怨和內心深處的吶喊。
這一刻，陸明垚下定決心有生之年定要查出真相，報仇雪恨！將害他們的人統統殺死！
陸明垚望著父親，語氣堅定地說：「爹，你放心，我一定會報仇雪恨的！」
趁著那群士兵和陳佩恩還沒有從傷痛中緩過來，陸滿塘拽起陸明垚和花大娘躍上了屋頂，然後兩掌一推，用真氣將他們護送到了棠溪門之外。
此時，陳佩恩等人已從地上爬起來，紛紛舉著兵器緊追到了屋頂。
陸滿塘在屋頂與他們拚死搏鬥，鮮血時不時地從口中溢出，身體在毒藥的摧殘下也逐漸到達了極限。
陸明垚抬頭望了一眼屋頂上正在為自己殊死抵抗的父親，只能忍痛帶著花大娘離去。
等陸明垚走遠了，陸滿塘也筋疲力竭，他不再奮力抵抗，而是視死如歸地倒在地上，希望陳佩恩能給他個痛快。
可陳佩恩竟然放過了他。
「將軍，皇上不是吩咐了嗎？棠溪門不能留一個活口，您這樣做不太好吧。」一旁的小兵輕聲提醒。
陳佩恩瞪他一眼：「棠溪門已被全滅，你哪隻眼睛看到留活口了？別忘了我們來時這裡就一片狼藉，空無一人，我們只等到了陸明垚，別的誰也沒有看見！現陸明垚已被炸死，我們可以回去交差了。」
小兵擔憂道：「可是……陸家父子尚在，這樣回去復命就犯了欺君之罪，請將軍三思啊。」
陳佩恩道：「你哪隻眼睛看見陸家父子尚在了？那瞎眼老者白髮蒼蒼，灰頭土臉的，怎麼可能是陸門主？陸明垚一現身我就投了炸藥，地窖都被炸塌了，陸明垚還能活命？他又不是神仙！」
隨即，他對眾士兵說：「你們都跟了我那麼多年，我平時對你們怎樣你們心裡清楚。回宮后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一個字也不要說，都聽明白了嗎？」
士兵們異口同聲地回答：「聽明白了。」
……
陸明垚帶著花大娘逃到了一處窯洞。
此時已是黃昏，夕陽將落，陸明垚決定就在此處落腳。
他把花大娘安頓好后，便去附近采了些野果，又逮了只野兔，晚餐也有了著落。
陸明垚在洞口用樹枝搭了個烤架，兔子烤熟時，天已經黑了。
他掰了條兔腿，走進窯洞遞給了花大娘：「快趁熱吃吧。」
花大娘神情恍惚，嘴裡一直喃喃著胡話，竟然伸手將兔腿甩到了地上：「我不吃！你……你是兇手……你是魔鬼……別殺我……別殺我……紹兒……我可憐的孩子……」
陸明垚輕嘆一口氣，無奈地撿起兔腿。
可等他轉過身的時候，烤架竟然空了。
陸明垚急忙走出窯洞，環顧四周。看到一棵大樹后露出一隻腳。
看來是這個人偷了烤兔，陸明垚氣沖沖地走了過去，樹後果然有個人，正坐在那裡津津有味地啃著兔肉。
「這隻烤兔是我的。」陸明垚瞪著他說道。
那人抬起臉，嘴上油乎乎的，不過面容長得挺白凈，是個清秀的年輕男子。
他嘿嘿一笑，嘴裡邊咀嚼著美味的兔肉，邊誇讚道：「這位仁兄，你烤的兔子可真香啊，簡直是太好吃了！」
陸明垚沒好氣地說：「這不是給你吃的，是你偷了我的兔子。」
「話別說得那麼難聽嘛！這怎麼能叫偷呢？」年輕男子從地上站起來，將手裡的烤兔掰給陸明垚一半，笑著說，「這叫請，你請我吃烤兔肉，我們就當結個朋友，如何？」
陸明垚接過烤兔，心煩意亂地說：「好吧，算我今日倒霉。」
年輕男子瞅著陸明垚的臉，似乎越瞅越覺得眼熟，可一時又想不起來，便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陸明垚瞥他一眼：「我臉上長花了？」
年輕男子突然激動地問：「你……你是大名鼎鼎的江湖武聖陸明垚？」
陸明垚立即搖頭否認：「我不是，你認錯人了。」
年輕男子斬釘截鐵地說：「你就是！我不會看錯的！八方會武時我見過你，你赤手空拳就打敗了鐵如風！他的古月刀在歷屆八方會武中可從未有過敗績！」
陸明垚冷冷地說：「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快走開。」
說罷，他便走到烤架旁，坐下進食。
年輕男子並沒有走開的意思，反而熱情地貼了上去，目光中滿是崇拜：「其實你打敗鐵如風我倒不怎麼佩服，他只能算是八方最強，你打敗鬼面才是真正讓我欽佩的，鬼面可是四面中的老大！四面可比八方厲害多了！」
陸明垚平淡地說道：「打敗他們並不能證明什麼。中原武林就只有八方與四面，我在這些人中的確算是最強的，可偌大的江湖不止有中原武林，中原武林之外也是高手如雲。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哪裡都有隱藏的高手，只是中原武林人數眾多，地盤比較大罷了。」
年輕男子道：「哈哈，你說的倒有幾分道理。隱藏的高手確實還有許多，只是行事低調，不參與江湖爭鬥罷了。比如萬馬庄，望川穀，幻鏡坊，這些門派的實力絕對在四面之上，只是超脫於武林，不問世事。再往上數那便是縹緲派和長生殿了，傳聞長生殿主已經活了兩千多歲，看上去還和風度翩翩的公子無異，真是神奇。」
「你說的只是正派的排名，並沒有將邪派魔教等高手算入其中，若是也算上他們，縹緲派和長生殿就不一定是最強的了。」陸明垚邊吃烤兔邊淡漠地說道。
「那你說這世間誰的武功最強？」
「血衣王。」
「血衣王？我怎麼聽都沒聽說過。」年輕男子一頭霧水道。
「只是個傳說罷了，不一定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