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見

飯後，凌清眠向家人提議往後午餐自己要在學校吃，至於上下學還是只由凌叔來接送。

家人都不同意，其中兩老反應最大。

「奶奶的乖孫，學校食堂的飯菜哪有家裡好啊。」

八年了，好不容易迎回來的親孫女，他們能不盡心儘力地寵著捧著嗎？

如果不是顧及鄉下孤寡老人念孫，又不肯搬來上都城與凌家人同住，他們怎會忍受八年的思念之苦呢？

「爺爺奶奶，我已經長大了，在鄉下比我小的都會當家了，而且外婆還教了我很多東西，我都會了。我還不挑食呢，奶奶不用擔心。」

凌清眠堅持主見，家人頓時不知該如何勸阻，一個個看著明明只有八歲大，卻活像個小大人似的跟他們有條有理地說要求的孩子，他們既是心疼又是欣慰。

有錢人家的孩子大多嬌慣，而他們凌家小公主可倒好，在鄉下被養得極好，懂事又乖巧。

也對，鄉下老親家也是個早已退休下來的文學教授，教養自然沒話說。

客廳內氣氛低下，幾人思來想去還是不同意凌清眠的想法。而凌清眠坐在沙發上晃蕩著雙腳，手裡抱著水果盤一口一口叉起水果吃。

凌家人不是不懂道理，相反就是太明理，他們想著上一代人活著已經夠辛苦，而今努力打拚下來的榮華富貴，就是用在下一代子孫身上。

不然努力拚搏的意義何在？

「小眠是嫌家裡的飯菜不好嗎？」身旁她家溫婉動人的大嫂說。

凌清眠見染姨緊張的眼神看過來，她笑著誠實回道：「染姨做的飯菜很好吃。」

「那是為什麼？」

「是外婆說過，人長大了要學會獨立。」

她一本正經的小模樣逗笑了許如惠，摸摸凌清眠的腦袋。

「這話不錯。不過還早，小眠才八歲，不急。」

「嫂嫂，獨立要從小培養。」

另一邊上的凌守志捏捏她的鼻子，好笑，「人小鬼大。」

不是人小鬼大是什麼？才八歲大，就把話說的頭頭是道。

兩老與凌信捷兩夫妻就坐在對面沙發上，也時不時被凌清眠一本正經的小模樣逗笑。

「小眠說的好！不愧是我凌信泰的寶貝女兒。」

站在玄關處的凌信泰夫婦適時走來。

從凌氏集團回來的凌信泰和隨後的蘇綉芸其實已站在玄關上竊聽了一小會，他們寶貝女兒的話自然聽得一字不落。

「回來啦，吃過飯沒有？沒吃的話讓染嫂熱一熱給你倆留的飯菜。」老爺子瞅凌信泰夫婦一眼，招來染嫂吩咐。

「不用了爸，我和綉芸在外接客戶順道吃過了。」

染嫂接過凌信泰遞來的公文包，蘇綉芸轉身進了廚房。

凌信泰抱起凌清眠坐到另一邊空沙發上，繼續說道：「爸，我們不是都說過了嘛，以後到飯點時候我和綉芸沒有回來就不用等我們也不用特意給我們倆留飯菜。不用擔心我們會忙得傻掉不吃飯。」

「你們自己知道就好。」老爺子不再多說什麼，他大兒子現在是凌氏集團執行總裁，那麼大個集團難免操勞工作繁忙些，不像二兒子自己開公司做個甩手董事長，其他業務都交給孫子孫女還有孫媳女婿打理。

可惜他小孫女還小。就算大了，怕是也不樂意她像其他長輩對工作那麼操心操勞。

只願她過得開開心心，一生無憂。

「爸，您就少操心他吧，大哥有大嫂操心呢。」

蘇綉芸手裡拿著兩隻保溫杯從廚房出來，凌信捷特意說給她聽的。

他大嫂賢惠能幹，每天跟隨他大哥上下班，回家再辛苦勞累都會先進廚房親手煮兩杯緩解疲勞的涼茶出來體貼照顧大哥，而這形成了每日必做的事。

令他都有些羨慕大哥。

不過羨慕歸羨慕，他自個的妻子對他也不錯。

蘇綉芸在凌信泰身旁坐下，望向對邊凌信捷夫妻打趣回去，「綉萍還天天操心二弟呢。」

凌清眠偷笑，今生她老媽跟上一世的母親差不多性子，都是不吃虧的主。

打趣的話題笑笑就揭過。

「好了，不能再吃了，吃多鬧肚子。」

蘇綉芸她一直注意凌清眠，大人在說話，她卻一直在小口小口吃著水果，一副很享受的樣子，起初蘇綉芸由著她，但見水果盤擺放各種水果挺多又冰冰涼涼的，凌清眠喜歡吃又停不下，她擔心她吃多了肚子會鬧不舒服。

拿走水果盤，凌清眠眼勾勾望著，那叫一個不舍。

老夫人看著實在憐惜，「乖孫喜歡，明天奶奶再給你弄。」

凌清眠點頭，只好收回目光。

她喜歡冰冰涼涼又爽口的東西，不過也知道不能再多吃。

「我家小眠剛才說，要自己學會獨立是不是？」凌信泰把剛才的一幕看在眼裡，安撫她的腦袋，轉移話題，「那爸爸答應你，以後午餐就讓你在學校吃，上下學還是由凌叔接送。不過你能保證，在學校好好吃飯？」今早他還聽凌涇陽電話里說了，這孩子居然不讓開車送進校內，遠遠地就自己跑進校園。

接聽電話時他嚇了一跳，想到有什麼萬一可怎麼辦，之後不放心往學校里撥打了一通電話過去，聽那班主任說一切都好，他才稍稍放心。

所以這事現在可不能說出來，尤其是當著兩老的面。

「能。爸爸不信的話，等每天看我放學回來有沒有長胖了、長高個了。」

這句話再次逗笑眾人，小人兒保證，家人都信了。

午休過後，凌信泰親送凌清眠去學校。因為他想問清楚今早寶貝女兒不讓人開車送進學校的原因。

路上，車裡，凌涇陽開車，父女倆坐後面。

「小眠，今早為什麼不讓凌叔開車送進學校裡面？」

「因為在外婆那裡，我都是自己一個人上下學。」

原來是不習慣？

凌信泰多少信了，不過心裡還是擔憂，「小眠剛開始不習慣，讓凌叔多送幾次，就習慣了。以後讓凌叔送到校園內好不好？這樣爸爸才不會擔心，爺爺奶奶他們也才會放心。」

凌清眠露出糾結神色，向來很少有讓她犯難的事，現在……

「難道小眠想讓爺爺奶奶知道今早的事，然後以後都親自來送你上學嗎？」

「不要。我……」凌清眠還想說什麼，凌信泰大掌蓋上她的包包頭，輕輕安撫，眼中閃過商人特有的精算異彩，「爸爸知道小眠是個懂事的乖孩子，所以以後就讓凌叔送你進學校。爸爸都已經答應寶貝的條件了，小眠寶貝也總得回報爸爸才行。」

回報啊……

凌清眠眼睛亮晶晶，啵一口親在凌信泰臉頰上，「這是給爸爸的回報。」揚起甜甜的微笑，接著說：「所以我還是要自己進學校，要是爸爸不放心，那進入學校第一時間我去老師那裡給爸爸打電話報平安。」

凌信泰愣了愣，隨即哭笑不得。

苦口婆心說了那麼多，小丫頭還是堅持己見。

她都這麼說了，也給了一個甜蜜回報，他還能不答應？再不放心，讓凌涇陽偷偷跟上得了。

小車停在路邊，凌清眠揮別老爸，走入學校。

結果到教室時整個人傻眼了，同學座位都換坐了，而她那個位置，坐著一個男生，長相精緻，乍看很酷，生人勿近，不愛笑。

但也不妨礙班上女孩一個個看向他。

可能這是班上長得最好看的男生，或者是全校長得最為精緻帥氣的男生吧。

雖然她沒有見過全校男生。

班上陸續有人注意到她，凌清眠眨眨眼，現在班上就只剩下男生旁邊靠窗的位置，安梅跟那個奇怪女孩坐一起，歉意的眼神看過來，似是在說沒能幫她守住位置。

這會上課鈴聲響起，凌清眠來不及多想，往後面走，好幾雙眼睛看來，特別是前面桌和右邊桌靠近那個男生的另外幾個男生看向她的眼神極為奇怪。看起來都比班上男生大上那麼一兩歲。

相反那個男生像是沒有看到她一樣，坐姿端正，一隻手隨意擱在桌面上，眼眸微微低垂。

凌清眠從他背後走過，放下書包剛要坐下，前桌溫筱芳立馬站起，以傲嬌的姿態，命令的口吻對她說：「凌清眠，你坐前面。」

恰時，任課老師進來，不明情形，推了推眼鏡，只說了一句，「後面的同學趕緊坐下上課。」

凌清眠坐下，咧開小嘴笑得像個小倉鼠。溫筱芳瞪她一眼，還偷瞄了男生一會，不甘心地坐下。

哼，等下課就讓這小村姑出醜，還敢挑釁她？

不知死活。

凌清眠裝作沒看見她坐下前惡狠狠的目光，好奇地看了一眼新同桌，不知道多少歲了，明眼看起來比自己高許多。

不想，同桌偏頭看過來，與她偷看的目光撞個正著，凌清眠不覺尷尬，反而沖他笑笑，後者像個沒事人轉回腦袋。

她並不在意，專註上課。

對方一看就是個不會笑，很酷，沒有人情味的少年。

一節課索然無味地過去。

溫筱芳嚯地站起轉身，手指來回指畫，「凌清眠，那個位置是我的，這個位置才是你的。趕緊給我起來換回來。」

安梅不知什麼時候已站到凌清眠身後，大聲說：「清眠別聽她胡說，你沒來之前班主任就這麼安排的。」

她當然不會換，她就喜歡坐後面。早上她就是坐在這裡的好吧，雖說挪了個方向，也就是左右而已。

凌清眠揚了揚唇，說：「就算不是老師安排，我也不換。」

溫筱芳跳腳。

能氣得孔雀女跳腳，安梅相當開心。低頭俯在凌清眠耳邊小聲說了什麼，然後跑出教室，臨走前看溫筱芳那一眼，特賊。

然而溫筱芳壓根沒注意她，趾高氣揚地指著凌清眠，「我命令你給我換！」

「不換。」凌清眠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還命令她？這是有多大的權威？

不過仗著自己的老爸是聖心小學的投資者之人而已。當然這是聽安梅告訴她的。

「你！」溫筱芳恨不得把凌清眠拽過來，這時同桌男生偏偏像個霸王坐姿，擋了她的出道，「你，給我起開！」一腳踹在男生椅子上，蠻不講理。

許是她動作太大，又或是男生坐的沒個正形，椅子慣性往前倒，男生立即坐正，單手往桌面上一啪站起，比溫筱芳高一個頭，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形體又有些壯，瞪著一雙跟牛銅鈴一樣大的黑眼，表情煞人。

溫筱芳嚇傻了。

其他同學稀稀拉拉議論。

不過轉瞬間，那男生變了個玩味的臉，看向一直垂眸看書的男生，瞥瞥凌清眠，「以冰，你同桌挺可愛啊，比我旁邊這個好看多了，要不我跟你換？」

男生旁邊上兩個膚色偏黑，莫名給人一種狂野視感的男生，一臉嫌棄說：「這種孔雀女還是留給你算了吧，別禍害了我們小總裁。」

原來還是個小總裁啊。

凌清眠對同桌又重新審視了一番，這麼小實力就這麼強？可她怎麼看怎麼覺得這人不僅酷，還越看越呆？

酷，在印象里酷的人大多是不愛笑。乍看很酷，很與眾不同。看久了就會覺得很呆。

「要不我跟你換得了。」那男生沖那目露嫌棄的男生說。

兩男生瞟了一眼溫筱芳，雞皮疙瘩掉一地，再瞧他們小總裁雷打不動的樣兒，最後都不說話了，選擇無視。

那男生古怪地看了凌清眠一眼，全然不顧一旁已然嚇傻的溫筱芳，直接坐下，蹺起二郎腿，頗有節奏地抖動。

溫筱芳回過神來咬牙切齒地坐下，不敢怒瞪這尊煞神。凌清眠瞧進眼裡無所謂地笑笑，其實心裡樂開了花。

這時，安梅從外面回來，朝凌清眠擠眉弄眼。

「溫筱芳，班主任叫你去辦公室。」

「班主任找我，怎麼派你來叫我？」溫筱芳厭嫌地看了她一眼。

安梅聳聳肩，一副你不樂意，我還不樂意呢的樣子。

看到溫筱芳趾高氣昂地走了，兩人相視一笑。

凌清眠與安梅說了會兒話。

安梅悄悄告訴她，她的同桌是插班生，叫安以冰，還有那其他跟他一起來的三個男生，跟溫筱芳坐一起的叫梁易銘，另外兩個叫梁廣軒和顏瑾。

兩人後面還聊了很多話題。

聊到開心處，凌清眠臉上就會堆滿笑容，美妙的小梨渦若隱若現，如同她本人，可愛非常，招人稀罕。

不過，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小總裁悄悄揚唇。

話說溫筱芳從辦公室回來后，對凌清眠的怨念更深了。

因為安梅打的小報告，害她從今以後只能跟那個瞪她的煞神坐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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