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序曲
「親愛的,今天我帶你去一家特別棒的餐廳,那裡做的菜味道很好的。」
女孩挽著他的手臂,興奮地說著:「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去哪吃飯都沒關係啦。」
男生的嘴角微微扯起,扶了扶眼鏡,帶著她很快到了那家餐廳。
這家餐廳看起來蠻大的,只是門帘緊閉,地方又很偏,女孩好奇地問:「這就是你說的地方嗎?看起來很偏僻哎,應該沒什麼客人吧。」
男生推開了門,回答道:「這裡平時來的都是熟客,他們的菜都是定製的。」
一個面目和藹的中年男子迎了上來,見到男子,微微躬身,擺出一副笑臉,「歡迎光臨。」
中年穿著廚師服,看起來似乎是這家餐館唯一的工作人員,既是店長也是員工啊。
兩人進來后,店長走到門邊,往外看了幾眼,將掛在門上的牌子翻了過來。
「休息中。」
小情侶跟著他走過陰暗的廳堂,來到一個隔間前,店長拉開帘布,裡面是一個小房間,位子都坐滿了,聽到聲響,他們都回頭看,這麼多人突然間的注視讓女孩下意識躲了下。
店長帶著歉意對男生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呢,這裡已經坐滿了,請客人您跟我到這邊。」
兩人又跟著店長來到一個像是儲藏間的地方,店長再次抱歉道:「請您在這裡稍待片刻。」
店長離開后,女孩看著這裡,皺了皺眉,「峰哥,這裡看起來一點也不好啊,不然我們換一家吧。」
男生對她笑了一下,隨口說了句:「先等一等吧,我去一下洗手間。」
看著離開的男友,女生鼓了鼓腮,找了個椅子坐下,正等著男友回來的她卻無意間發現右邊的冰櫃門沒有關嚴,從裡面流出一灘血水,女孩下意識掩鼻,心裡更加不滿,帶著嫌惡的表情走上去要把櫃門關上。
冰櫃中,用保鮮膜層層包裹的東西卻讓她驚恐的瞪大了眼睛。
張皇之下,女生踉蹌著後退幾步,被人扶住,她回頭看去,面目和善的店長微微一笑。
「客人,現在該要準備食材了。」
女孩恐懼地張大嘴巴。
隔間的布簾被人拉開,裡面的客人扭頭看向走進來的男生,紛紛露出微笑,男生也微微點頭回應,坐在了一個小桌前。
悠閑等待的眾人很快等來了店長,他為每一個人都上了兩小盤餐,客人們等上齊之後才開始動筷,一邊吃著一邊笑著感謝店長,店長站在一邊微笑回應。
幾口之後,客人的嘴邊都沾上了點點紅跡,但沒人理會,他們只是將嘴角的食物殘沫舔進嘴裡,店長看著大快朵頤的客人們,很滿足地笑了起來。
他身上的圍裙沾滿了血。
「感謝款待。」客人們離開時都說道。
店長微笑回答:「歡迎下次光臨。」
等到客人們都走了,店長脫下身上的圍裙,清洗了一遍,將一個女式的包和幾件首飾塞進一個深黑的大垃圾袋中,整個袋子都扔進了廚房中的垃圾桶里。
......
在K市,這座繁華的大城市之中,人們來來往往,行色匆匆,大家都是生活中這麼一種快節奏里。
小飯館里的電視又在播報最近的失蹤案,食客們只是隨口談論幾句,就不再投入更多的注意,靠牆邊的位置上,一個面目清秀的男生突然哽咽起來,大家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也沒人理會他。
開小飯館的是一對中年夫妻,他們看到了這個男孩的異常,發現他面前的飯菜幾乎沒怎麼動,便上前去問,「是覺得味道不好嗎?要不要換一份?」
男孩聞聲抬起頭,臉上清晰的兩道淚痕,他看了夫妻二人一眼,掏出錢放在桌子上,一句話沒有說就出了店門。
街道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男生抹去臉上的淚水,腹中的飢餓感愈來愈重,看著路過的行人們,他吞了吞口水,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仍然無法壓抑的食慾讓男孩眼角泛酸。
沒人會停下關注這個無助的陌生男孩,他這個年齡現在該在班級上念書,而不是孤身一人在街上遊盪,這座偌大的城市從來都不屬於他,也不會屬於他。
「...呃..好想..好想吃,全部..全部都,吃掉。」
嘴巴蠕動著,吞咽下不斷分泌的口水,站著不動的男孩突然被一個人撞了一下,那人回頭道歉,男孩沒有理會,回過神的他走到邊上,蹲了下去,埋起臉。
即使如此,他還是本能地鼻翼翕動,追尋著不斷傳來的誘人香氣,男孩強行壓住自己的飢餓感,直到一股與眾不同的氣味傳來。
男孩猛地抬頭,看過去,那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戴著一副黑框眼睛,斯文帥氣,正在商店裡買東西。
似乎和其他走過的路人沒什麼差別,但男孩能很清晰地嗅到。
不一樣,完全不一樣,因為,他對他,沒有食慾啊!
青年很快結賬離開,男孩跟上了他。好像是發現男孩在跟著自己,青年開始往偏僻處走,但男孩沒有半分猶豫,一直跟在他身後。
到了一處沒人的小巷子,青年停下來回頭看他,片刻后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著說道:「原來是新的同伴啊,看你的樣子,很長時間都沒有吃吧,很可惜,我們的進食活動剛剛已經結束了,你得自己想辦法去獵食。」
同伴?進食活動?男孩根本聽不懂他說的話,只是問道:「為什麼只有你,我不會有想吃的慾望。」
一副小心翼翼的姿態,問出的問題卻十分好笑,眼鏡青年失笑幾聲,回答他:「我們可是同類啊,怎麼可能會對彼此產生食慾,你該不會什麼都不知道吧?」
男孩一臉獃獃愣愣的模樣,青年扶正眼鏡,剛準備說話,面色突然一變,轉身看向後方。
「呀呀呀,一次就是兩隻蟲呢。」一身銀白制服的少年伸了個懶腰,「好像稍微有一點麻煩呢,要認真起來了。」
眼鏡青年目光凝重的看著他,臉上爬起密密麻麻的黑色血管,渾身散發出一陣霧氣,霧氣散開之後,已經完全變了一副模樣。
身上長滿了硬殼,手變成了一對鉗子,腿變得彎曲,長出尖刺,整個就像是一個擬人態的昆蟲。
看著這一副醜惡的姿態,少年嘖了一聲,「真是噁心。」說著微微側身,做出起手式,右手摸上負在背上的劍,左手對面前的怪物挑釁地勾了勾手指。
怪物猙獰的口器蠕動著,發出一聲無意義的嘶吼,沖了過去,在近兩米高的它面前,少年的身軀顯得十分弱小。
鋒利的鉗子被少年輕鬆躲過,彎身下躬,右手穿膛而過,而後他站直身體,推開不斷抽搐著的昆蟲怪,看著右手抓著的一團黑色的球狀物體,上面還有粘連的黑色濃稠液體滴下,少年一臉嫌惡的丟下,掏出紙不停地擦拭著手。
那隻蟲子已經變成暗灰色,慢慢地在溶解。擦乾淨手的少年呼了口氣,看向呆站著的男孩,眉頭微微蹙起,「好奇怪的氣息啊,不過管他呢,反正是蟲,殺掉就好了。」
少年拔出背上的劍,一步步走近他,近了之後聽到男孩低著頭喃喃自語的聲音。
「好餓,好餓啊,想,想吃,想吃了你啊...」男孩抬起頭,不似人的紫色眼眸,瞳孔完全豎起,幽幽的眼神讓少年心中一驚。
男孩的嘴巴無意識的張著,口水滴下,看著少年,不斷重複著,「吃了你,讓我吃了你...」
少年握劍的手沁出了汗,他完全不能理解,面前這個人身看起來比自己還小的蟲子,為什麼會散發出這種恐怖的氣息。不斷增加的壓力讓少年咬了咬牙,果斷的揮劍斬來。
鏗鏘一聲,銳利的劍刃被一隻布滿鱗片的爪子擋住,紫色的血管在男孩的臉上凸起,蒸騰的霧氣從他體內不斷散發,只有一隻手變化的男孩露出一個微笑,血管包圍住著的嘴巴開合著。
「讓我吃吧,一點點,就要一點點,讓我吃了你,我,好餓啊...」
少年只覺得一股沛然之力從劍上傳來,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強行穩住顫抖的手抓緊劍柄。
「還沒有顯出真身就有如此可怕的力量嗎?怎麼可能啊?!」
「就吃一點點啊...」只有一邊變成長滿鱗甲的獸類手臂,男孩渾身散出白色霧氣,在不斷靠近。
已經全無輕鬆模樣的少年凝神戒備,卻只感覺眼前一閃,胸口一陣劇痛,整個人都被擊飛出去,手裡的劍也掉在了地上。
少年倒在地上,噴出一口熱血,那個男孩已經坐在了他的身上,還是人類模樣的臉垂涎欲滴的看著他。他都可以看的到,男孩不斷蠕動的喉嚨還有嘴邊流出的口水。
身體已經完全使不上力氣了,難道...
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就要這麼被蟲吃下去了,被自己獵殺的蟲子吃掉。
溫熱的液體滴在少年的臉上,他帶著噁心的眼神看上去,表情卻愣住了。
男孩臉上出現兩道淚痕,剛剛落在少年臉上的竟然是他的淚水。、
「不可以的,怎麼能,我怎麼能,怎麼可以吃人啊...!」
「可是,我好餓了,要餓死了,餓死了。」
男孩用爪子拭去臉上的淚水,咧嘴作出一個笑臉,對少年說道:「我就吃一點,好不好...」
咯吱,溫熱的血液流入口腔,男孩貪婪地嚼著充滿誘人香味的肉,少年吃痛之下悶哼一聲。
「蟲子就是蟲子,讓人作嘔的吃人怪物!」
男孩咀嚼的動作停了下來,突然不停的嘔吐起來,慌亂地擦掉嘴角的血跡,倉皇地逃離巷子。
良久恢復氣力的少年站起身,看著男孩跑走的方向。
「那眼神,算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