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決堤

第277章決堤

陸知行步子一頓：「王爺還有何吩咐？」

陛下召他即刻回京復命，他聖旨都領了，不走還留在滄瀾城賞景不成？

「陸大人空口誣陷，讓蕭將軍冤受牢獄之苦，還有擾亂公務之嫌，本王念你初犯不究其罪責，可陸大人不該對因此受苦之人有所表示嗎？」謝臨安側頭看向雨中扛鋤提鍬的衙差。

衙差們本只揣著一顆看熱鬧的心，聽得此言，個個皺眉哭臉盯著站在洞口的陸知行，就連原本想來給他擋雨的差役都收了傘。

自這位陸欽差來了之後，他們都心裡窩火，辦差辦得憋屈。

日日在此挖掘其實也沒什麼，讓他們惱怒的是這人不講道理，置杭知縣和衙門公務於不顧。

偏人家是京城來的，手裡還有聖旨，杭知縣都不敢說什麼，他們就跟不敢有怨言了。

陸知行被大雨里投來的一道道目光盯得背脊發涼，咬咬牙還是震袖俯身，與眾衙差致歉。

他自覺所行無錯，可陛下都在聖旨里指責他延誤查案了，他還能說什麼？

等得轉身看向蕭恆，瞥見他微揚的唇角，那醞釀好的話堵在嗓子眼，怎麼都說不出來。

「陸大人既已知錯，日後當謹遵聖訓，嚴束其身，莫要再行因私忘公之舉了，」蕭恆見他有口難言，倒也不強求，兩步到了陸知行跟前，「本將軍念著同鄉之誼，不予追究，可官場險惡，陸大人回去后切記謹言慎行，可別再因一時衝動給自己招禍。」

言罷，蕭恆繞過擋在洞口的人，大步往外去。

密道里這具屍體有些蹊蹺，他得回營去好好查查才行。

謝臨安見蕭恆走了，也沒留下看仵作驗屍的打算，又與石欽差交代了幾句后，便帶人追了上去。

「知道死者的身份嗎？」往大營去的馬車上，謝臨安問。

蕭恆抬眸搖了搖頭：「從衣著上看不出什麼，身上有劍傷，周圍卻沒有打鬥的痕迹，應是有人在末將離去后又進過密道，遇上此人，殺之滅口。」

那屍體已成一具枯骨，身上穿的也是尋常的棉布衣衫，瞧不出身份，只是胸口兩道劃破的痕迹明顯，想是在密道中遇襲身亡。

郡王府的密道入口雖在火起后被封堵，可另一端的出口雖藏得隱秘卻無法封死，案發後有人尋到進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當初帶走小謹的時候，將裡面的痕迹抹得乾乾淨淨，本是不怕有人進去找到什麼線索的。

可如今瞧著裡頭的情形，不管那死者是何身份，只怕都是知曉他與此有關，否則也不會留下那樣的線索。

謝臨安抿唇想了想，開口道：「本王會派人盯著石崇，不會再叫他生出什麼亂子來。」

三月他派彌光來通知蕭恆注意濱州動向時，這個從前藏著掖著死不認賬的人倒是很爽快地跟他們坦言了小謹的身世。

蕭恆當時說得籠統，他此番過來原是想細問個中細節，不過眼下顯然不是多問的時候。

不管那死者是何身份，有他在這裡，再不會叫那石欽差如陸知行一般胡為了。

「末將不擔心這位新來的欽差，」蕭恆捏了捏眉心，「陸知行在我們趕到之前，已經查驗過屍體了。事關小謹，萬一被他瞧出了什麼端倪……」

自踏入密道時他就覺得陸知行的態度有些奇怪，這人好歹也是金科榜眼，縱是再看不慣他，也不至於因著幾筆血書就咬死了要定他通敵之罪。

怕就怕陸知行早在他們之前已經從屍體上找到了別的證據，只是發現來得都是幫他的人，所以沒有當場拿出來，畢竟，那具屍體的確有被翻查過的痕迹。

他被指證通敵不要緊，就怕這證據牽涉到小謹。

「本王也想過此事，只是他是奉旨而來，如今又是領旨歸朝，我們若將他強留於此，反倒要引京中懷疑。」謝臨安嘆了口氣，眸子一轉，「不過此去歸京還有數千里路途，近日又大雨不斷，我們想途中留人還不容易？」

明面上抓不了，還不許他們暗中用點手段？

「王爺是想……」

「本王知道你不便插手，這事兒你就別管了，眼下營里還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去辦，」謝臨安挑了挑眉，側頭看向車窗外，「今年這暴雨來得太早，安雅河沿岸有數百城鎮村落，萬一出了水患，後果不堪設想，防災之事決不可掉以輕心。」

寧州多河，滄瀾城轄境內的安雅河更是河寬水大，這要是決了口，兩岸必是一片生靈塗炭之相。

比起翻查舊案，眼下防災保數萬人的性命更為緊要。

蕭恆這幾日也在擔心此事，聽到謝臨安如此說，便也點頭應了，不再多言。

兩人進蒼雲軍大營時，營里將士正冒雨忙成一片。

整隊的整隊，裝車的裝車，眼見蕭恆回來，眾人也顧不上恭喜他們將軍出獄，幾個主將滿面焦急地圍攏上來，與他急報災情。

「本王昨日才從安雅河過來，怎麼今日就決堤了？！」謝臨安才聽了兩句就身形一晃，脫口驚問，「決口有多大？災情嚴重嗎？」

「回稟王爺，水患是一個時辰前起的，決口在錢寧鎮下游五里處，南岸兩個村子都被沖毀了，在錢寧鎮那邊的兩營將士已經在救災了，我們也是剛接到消息，要送些物資過去，」主將匆匆稟報，一把拉住了要上馬同行的蕭恆，「魏將軍聽聞杭知縣失蹤，已經先行帶人過去了，眼下營中和城中還需得將軍坐鎮才行！」

水患起時，杭知縣正帶了幾個河工往下游查看河堤，這都一個多時辰了，他們還沒找到幾人的蹤跡。

魏將軍聽得急報就帶人先過去了，他們本是打算打點好物資就去縣衙找蕭恆的。

蕭恆聞言，神色又是一沉，也不再耽擱，催了他們趕緊起行。

這才剛把隊伍送到營門，就聽身後有人疾呼：「等等我，我跟你們一起去！」

那掉隊的人披著蓑衣戴著斗笠，跑得飛快，越過門口的人，縱步就要往打頭裝著幾個箱子的馬車上跳。

「阿念！」蕭恆幾步過去，攔腰一抱，阻止了這人的危險動作，「你這是要去做什麼？！」

「你回來啦！」楚念假做欣喜地仰頭看了將自己放下來的人一眼，扭頭去看後頭的馬車，「我去救災啊，晉大夫和小白他們都在那邊，我得去幫忙。」

消息剛傳回來的時候，她本就打算過去的，奈何她爹不讓，把她束在營里，還要讓人去把蕭恆找回來。

她原是算著時間差，就想趁魏池淵走蕭恆又沒回來的空檔跟大部隊一起過去呢，結果這人居然提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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