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知道我在等你們分手嗎

許洛來到C市國際機場來接尹小。

許洛是在澳大利亞時姜楠介紹給尹小認識的同鄉。陽光散落在黑色轎車頂上，他懶洋洋地靠著車，對尹小眨著大眼睛。

尹小第一次見許洛的時候就被他那洋娃娃般精緻的臉給吸引了。有好幾次，尹小有種想把他那光滑白凈的皮膚和長長向上卷的睫毛貼在自己的臉上的衝動。

話雖如此，但單身還能有這麼一個精緻男孩在身邊，隨時領出去逛一遭，羨慕嫉妒死那些結婚沒結婚單身不單身的人，尹小想想就覺得滿意。

起初，姜楠把許洛介紹給尹小認識，不是想彌補她犯下的罪過，只是單純的不想再聽尹小念叨陳深那個傢伙。

想到陳深，尹小的胸口就隱隱作痛。

就在余雨欣入住寢室后，姜楠吵著要帶她們這群閉不出戶未經雨露的小寡婦們出去見見男人。然後她分別把小桑丟給了金髮男孩Jeffery，把余雨欣扔給了黑色捲髮酷boyNathan，把尹小擠給了胡茬子男陳深，自己卻獨享長得最標緻的蔡佐晟。

尹小後悔萬分。那時，她應該學余雨欣先行撤退而不是聽陳深在那裡解釋為什麼他會留鬍子。

尹小不以為然，只得別過頭酌著酒。她當然知道這種行為極其不禮貌，只是實在受不了陳深那滿口的蒜味和下巴如星密布不斷向外卷的鬍子。於是，不管陳深說什麼，不論尹小有多麼不贊成，她都一個勁兒地點頭。

「這裡的酒好喝。」

尹小點頭。

「我第一次看見袋鼠爪覺得很噁心。」

尹小點頭。

「那我們明天去看電影吧。」

尹小點完頭才重新審視對方的話，驚訝地發出一聲「嗯？」

回頭一看，陳深那沾有水汽的大鬍子像是一條條黑色的蛆蟲。尹小瞬間清醒了。

她發誓她從未經歷過如此噁心的橋段。

看電影那天，陳深剃掉了鬍子。因為前晚上姜楠發酒瘋讓他剃掉。

尹小自認為她不是那種看恐怖片會害怕到小鳥依人地躲在他人懷裡的小女生，因此當陳深說出片名時，尹小真想嘲諷一番。

影片前半部分她都一隻手拿著爆米花，一隻手悠然地搭在扶手上，渾然不覺陳深的一隻手已經疊了過來。

尹小一個激靈，厭煩地掙脫開。

映著黑暗的四周，陳深幽幽地說：「我挺喜歡你的。」

尹小不說話。過了許久，陳深將尹小的手拉了過去，十指緊扣，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他的手十分粗糙，濕淋淋的，摸上去就跟徒手插進泥坑的感覺沒兩樣。

尹小想要掙脫卻被陳深死死地鉗住。她低沉聲音說：「我不喜歡這樣。」說完，再一用力，終於掙脫開了。

一個女生都直白到這種程度了。本以為陳深終於可以消停了吧。沒想到，正當主人公尖叫時，他突然保護欲極升似的，一手將尹小扣入懷裡。

尹小還不小心蹭到了他未掛乾淨的胡茬。她一下子推開了陳深，站起來，不顧周圍異樣的目光，憤然離開。

回去的路上，尹小對著手機劈頭蓋臉地對姜楠吐槽，而這時，陳深發來了消息，他說：「我想吻你。」

想到這兒，尹小不禁地嘔了一下。

正放著行李箱的許洛見狀，問：「你懷上了？」

尹小揮揮手，解釋道：「想到了陳深。」

許洛撇了撇嘴，跟著「嘔」了一下，隨後輕快地搖搖頭：「幸好，姜楠沒把陳深介紹給我！」

尹小真想在他那漂亮的臉蛋上狠狠扇上一巴掌，但心疼自己的手，想想還是算了。

她承認接觸陳深和許洛純粹是想忘掉林格。只是她沒能忘掉。

本以為許洛會有些孩子氣，卻發現他是個無微不至的大男孩。能在突然下雨的時刻，勿須開口，趕著下課時間給尹小送傘。能在擁擠的電梯里，用手護著她。

她和許洛一起去聽音樂會。許洛費力地伸著臂膀把她舉高，就為了讓她越過人群看一眼舞台。他們一起去嘗試新開的餐廳。許洛總會點她喜歡吃的意麵。

尹小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咖喱和意麵？」

許洛不假思索地回答：「姜楠說的。」

「她主動給你說的？」

許洛雙手疊在一起，像是小學生等著老師開課，不以為然地看著她：「我問的，怎麼了？」

許洛對她好到讓她害怕。礙著性格，她沒辦法開口，只能拐彎抹角地問：「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係？」

他看了進去，便明白了她眼裡隱約的淚汪，然後簡短地說：「我是Gay。「

尹小永遠也忘不了，他說這句話時，蔑視的眼神彷彿就在說：我可看不上你這女人！

許洛正開著車，突然有種隱隱不安的感覺，轉眼就發現尹小正用眷戀無比的目光看著他。

他不自覺地警惕起來：「你中邪了？」

尹小點點頭，感嘆：「你跟林格真的很像。」舉手對著許洛的臉比劃，做進一步確認。

「不就是因為這點，」許洛沒好氣地說，「在澳大利亞的時候，你才一直和我接觸的嗎？」

尹小心虛地揮揮手：「別說得我很勢利好不好！就因為你和他像，我才和你當朋友？當然不是啦。」

許洛冷哼一聲：「你不得不承認，最開始的時候，就是因為我像他，你才願意跟我吃飯。」

驚訝之餘，尹小不小心說漏嘴：「你怎麼知道？」

「因為，」許洛說，「你像是在我身上找另一個人的影子。」

尹小領會了許洛意指誰。她嬉笑了半晌，嗲聲喚道：「許洛洛啊~」

許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忙打住她。尹小湊過臉，誠摯地問道：「你說，我還能不能再碰見他？」

許洛白眼一翻，戲謔道：「你們不是朋友嗎？你有膽跟蹤他，還沒膽找老朋友敘舊？」

尹小泄氣道：「話是這麼說，可我還是會緊張。你想，他提前回國都沒和我說聲，說不定他想的跟我想的不一樣。」

許洛調侃說：「所以，你還期待他能來送送你？」

尹小手雙手環在胸前，噘嘴往外望並不作聲。

許洛繼續說：「人家名草有主，你還指望他跟暗戀他的人saygoodbye？」

「他不知道我還喜歡他，」尹小搖搖頭，辯駁道，「我沒有說。」

「你不說不代表林格不知道。」許洛用餘光瞟了一眼尹小。她瞬間像個泄了氣皮球，滿臉惆悵。

其實，初中畢業的時候，尹小就告白了。那時，尹小難以克制住內心的喜歡，最終上網告白。在等待回復的兩分鐘內，尹小完成了啃指甲，咬手指，扯眉毛，翻手機等一系列焦急動作。在消息彈出的那一秒，一切瞬間恢復原樣。

至今，她都能一字不落地背出他們的對話。

「傻孩子，你嚇著我了，我媽媽正在旁邊。我一直把你當妹妹看，也許現在喜歡，以後就不會了。到高中的時候，有更多的人，你就會忘了我吧。」

「忘不了呢？」

「忘不了，就當成一種信仰吧。」

從那時起，她就有了信仰。不論是在高中和付宇交往的兩年，還是之後長期的空白期，她都把林格當作信仰。但是，她再也不能忍住不說，獨自品嘗這份暗戀的苦楚。

大二時，正逢同學生日，趁著高興勁兒，尹小用同學林瀝雙不常用的手機給林格發去了告白簡訊。

林格回復：「你是誰？」

「只是在學校看見了你，就喜歡上了。想問問你有女朋友嗎？」

「會有女生喜歡我？請問，你跟我一個班嗎？」

「不是啊，就想問問你有沒有女朋友嘛。」

發出簡訊，尹小忐忑不安地咬著手指，室友在旁起鬨問：「回了嗎？」

尹小搖了搖頭。

前幾次都是兩分鐘之內回復。這次已經過了十分鐘。她緊握著手機，終於手上傳來了震動。

「請問你是YX嗎？」

「啊！」尹小跳了起來，著急地問著室友，「他問我是不是YX？他怎麼知道？」

室友也覺得奇怪。尹小跟林格有一年多沒聯繫了，這林格卻一猜一個準。

尹小思緒疾飛，簡訊刪了又輸，最終選擇以掩藏埋伏為主，做好伏擊戰的準備。

「YX是誰呀？是你的前女友嗎？」

「不是啊。那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誰了。」

「嗯……我就想知道你有沒有女朋友。」

等了許久，林格也沒有回復。突然，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進來。尹小趕緊蹭了起來。直覺告訴她這跟林格有關。

她馬上把手機交給上鋪的林瀝雙說：「你幫我接。」

林瀝雙麻利地接過去。期間不停嗯哦地回復著，掛了電話，她掃興地說：「說是人壽保險，問有沒有需求。」

尹小接過手機問：「你用這個手機號綁定過嗎？」

「沒有啊。」林瀝雙搖頭。

「那奇怪了。」尹小一臉狐疑地坐下。

作為一個資深的暗戀者，尹小知道事實不會這麼簡單，有哪家保險公司會在晚上十點打電話？於是，她將來電號碼保存進手機通訊錄，在QQ上搜索，仔細一看來人的詳細資料，尹小眼睛一亮，猛拍桌子高聲說：「跟我們是一個學校的！計算機專業！跟林格絕對絕對一個寢室！」

「哦喲。」林瀝雙激動得從上鋪伸出半個頭，「回復他！竟然出這一招！」

尹小覺得不能失了方寸。於是反守為攻，給林格發了過去：「請問你們人壽保險有『告白失敗險』嗎？」

「什麼保險公司呀？你就不能跟我說說你是誰？」林格回復。

尹小給室友讀完這條信息后，緊皺眉頭道：「這不是林格的語氣呀？」

「是有點不像。」林瀝雙跟著琢磨。

在確認之後，尹小繼續編輯簡訊：「我是真心喜歡你，才跟你表白。而你卻把這當作談資同別人說，你覺得這樣好嗎？」

隔了許久，林格回復：「對不起，很抱歉。我和我的女朋友已經交往三年了。」

尹小心裡一沉。

「這樣啊！那真的打擾了。你去聽聽QQ音樂衛蘭首頁的第三首歌吧？」

「《心有不甘》？這首還挺好聽的。」

「不是，是《你知道我在等你們分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