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瞞天過海
煙塵中走出來的那個人，身高只有一米七左右，長的偏於瘦弱。一張臉本來也算是清秀，但是此時，一個極其詭異的巨大黑色符號幾乎布滿了他的右臉，一雙藍黑色的眸子中閃爍著冰冷的寒光，整張臉顯得恐怖異常。
托雷斯，藉助方宇之力進階為神王的其中一人，修鍊水神力。
方宇微微皺起了眉頭，雖然眼前的這個人除了臉上的圖案，樣貌和托雷斯完全一致，但方宇卻還是有些不敢肯定他到底是不是托雷斯。
那個人的靈魂陰暗而冰冷，透著幾分神羽族的味道，但是，靈魂波動又偏偏真的和托雷斯很像。就算是方宇，一時都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不過有一點方宇倒是猜對了，幾座城市都充斥著死氣的原因，還真的和神羽族逃不了干係。
方宇眯起眼睛，冷冷道：「你到底是誰？」
那男子一雙眸子完全沒有任何感情波動，直直的看了方宇兩秒之後，才猛地單膝跪地，深深的低著頭，恭敬而冰冷道：「見過尊主。」
方宇一愣，也就是說，眼前的這個人，真的就是托雷斯？
方宇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忽然怒不可遏的上前兩步，一把便抓起了托雷斯的領子，怒聲道：「你在幹什麼？」
托雷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方宇，沒有畏懼，亦沒有驚慌，有的只是無盡的淡漠。
托雷斯冷淡道：「收集眾生之力。」
猛的，方宇如遭雷擊，僵立當場。
方宇眼神瘋狂的閃爍著，身子微微顫抖著，身上流轉著極為恐怖的氣息，盛怒之下，顯得有些混亂。
方宇緩緩的鬆開手，低垂著目光，低聲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托雷斯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方宇的異樣，還是淡淡道：「我在收集眾生之力。」
方宇猛的抬起腳，一腳毫不留情的踹向托雷斯的胸口。方
宇眼中滿是猩紅的血絲，暴怒道：「這他媽和你有什麼關係，誰讓你這麼做的？」
面對方宇的攻擊，托雷斯絲毫沒有反抗。盛怒之下，方宇也是下了狠手，托雷斯的身體被方宇重重的踹飛了出去，直撞破十幾道圍牆后，這才算停了下來。
天龍只是在一邊淡淡的看著方宇的動作，絲毫都沒有阻攔的意思。
片刻之後，滿身塵土的托雷斯再次單膝跪在了方宇面前，儘管方宇一腳便踹斷了托雷斯的胸骨，但托雷斯甚至都沒有恢復一下自己身上的傷勢，便直接回到了方宇面前。
方宇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一雙鋼拳緊握，天知道方宇到底花費了多大的努力，這才忍住了再次將托雷斯一腳踹飛的衝動。
方宇閉上眼睛做了兩個深呼吸，儘力的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猛的睜開了眼睛，眼中精光爆閃，冷冷道：「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托雷斯淡淡道：「為了幫尊主收集眾生之力。」
方宇眼角一跳一跳的，身子完全控制不住的哆嗦著。
方宇再次深呼吸，耐心道：「誰的主意？誰讓你這麼乾的？」
托雷斯沉默了一下，垂下的目光一直沒有抬起過。
一秒鐘后，托雷斯冷淡道：「是我們所有人的決定。」
方宇的眸子中籠罩著一道淡淡的血光，儘管方宇處於盛怒之中，但大腦還是飛快的運轉著。
方宇冷冷道：「是夜告訴你們的？」
「是！」頓了頓，托雷斯不等方宇發問，便道：「夜少爺告訴了我們所有事，所以我們決定，先將眾生之力集中到我們身上，然後再轉交給尊主。」
方宇極力剋制，但聲音還是微微顫抖道：「你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方宇厲喝道：「你們憑什麼替我做決定？」
托雷斯的身子竟然微微一僵，終於抬起頭看向方宇，那一雙藍黑色的眸子中，也總算出現了幾分感情波動。
托雷斯低聲道：「因為，我們不希望尊主死。」
方宇表情都有些扭曲了，暴喝道：「混蛋。」
方宇飛起一腳，直接踹在了托雷斯的面門。托雷斯再次被方宇踢飛，而這次，方宇迅速的欺身而上，左手死死的扯住托雷斯的領子，右手成拳，一拳一拳毫不留情的打向托雷斯的臉。方宇那一雙泛著猩紅的眸子，恐怖得不像是人類所能擁有。
「嘭」的一聲，托雷斯被方宇重重的抵在了牆上，方宇的手肘死死的壓住托雷斯的脖子，表情猙獰道：「你們這群混蛋，活著？我一個人活著有什麼意思？你們竟然逼著我親手殺死你們，你們怎麼會這麼殘忍？為什麼？」
越到後來，方宇的情緒就越是激動，眼中殺機爆閃，此時的方宇是真的對托雷斯起了殺心。
儘管托雷斯的左臉腫的跟豬頭似的，但托雷斯的眼中竟然還是沒有任何畏懼的神色。雖然托雷斯的眸子看上去帶著幾分邪惡，但此時，托雷斯那雙眸子卻是極為純凈的看著方宇，純凈得就好像是初生的嬰兒一般。
托雷斯艱難道：「尊……尊主？」
剎那間，方宇的身子一僵，暴虐的眸子，此時竟然恢復了幾分神智，而其中則滿是深沉的痛。
托雷斯也是方宇的兄弟啊，方宇的心在滴血，痛的方宇不能自己。
方宇緩緩的放下手，低垂著頭，身上流轉的暴虐的氣息此時已經完全消失了。剩下的，只是無盡的頹然。
托雷斯的眼中竟然也閃過一道痛苦的神色，低聲道：「尊主，我們，都希望您能活下去。」托雷斯再次跪在了地上，沉聲道：「尊主，從我們追隨您的那天起，您就一直把我們當成兄弟看待，我們的這條命，都是屬於尊主的。」頓了頓，托雷斯聲音變得有些顫抖，低低道：「但是，作為兄弟，如果我們都逃不過一死，那麼我們情願死在尊主手中，希望尊主活下去。為了……」托雷斯顫聲道：「我們這些兄弟。」
方宇的身子忽然一顫，似乎連靈魂都顫抖了一下。
其實如果今天的局面互換一下，方宇也絕對會做出和他們一樣的選擇，以犧牲自己的代價，換取兄弟的存活。但是，現在最艱難的任務落在了方宇的身上，方宇卻覺得有些承受不起。
方宇從小便是一個缺少愛的人，而到了異界之後，方宇甚至連歸屬感都沒有了。但是就是在這樣一個本來不該和方宇有任何交集的地方，方宇竟然如此幸運的結識了這麼多可以生死相托的兄弟，方宇的感覺是幸福的。
但是現在，真的要方宇親手毀掉這一切，方宇自認沒有那樣的勇氣。
方宇聲音嘶啞，低低道：「起來。」
方宇真的當托雷斯是兄弟，方宇不需要托雷斯的臣服。
托雷斯起身後，方宇低低道：「告訴所有人，馬上停下來，我會找到其他辦法的。」
雖然知道了托雷斯就是毀掉數座城市的罪魁禍首，但是，難道此時方宇還能責怪托雷斯嗎？不，當然不能，如果真的要怪的話，方宇不怪夜，不怪自己的那些兄弟，方宇只能怪自己，怪自己沒有足夠的力量去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沒等托雷斯開口，天龍卻走到方宇身邊，冷冷道：「來不及了。」
方宇並沒有抬頭，只是冷冷道：「什麼意思？」
天龍看向托雷斯臉上的那個黑色的詭異圖案，淡淡道：「他們都已經修鍊了斷情訣，所以才能輕易的將別人的力量佔為己有。而不能斷情絕義的人，唯一的下場就是爆體而亡。而就算他們真的斷情絕義了，早晚也都會被吸收而來的力量撐死。」頓了頓，天龍冷冷道：「從他們修鍊斷情訣的時候開始，死亡，便是註定的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
方宇的身子輕輕顫抖著，由最初的輕笑，變成了最後近乎瘋狂的大笑，笑得方宇眼淚都快出來了。
半晌，方宇令人頭皮發麻的笑聲終於停了下來，方宇一臉扭曲的笑容，道：「你早就知道了？」
天龍微微皺起了眉頭，雖然方宇的笑容令天龍很不舒服，但天龍還是淡淡道：「是。」
「呵呵。」方宇臉上的表情更加難看，笑道：「所以，你故意拖住我，為他們爭取時間，讓他們修鍊斷情訣？是嗎？」
天龍眼角跳動了一下，淡漠道：「是！」天龍冷冷道：「若非如此，你不會就範。」
「呵呵，瞞天過海？瞞天過海？呵呵……」方宇的手心已經血肉模糊了，自顧自地低語道：「我最信任的兄弟，親人，竟然以這樣的方式擺了我一道，呵呵，好！真好！好！」
方宇厲喝，一道透明的聲浪以方宇為中心，瘋狂向四周席捲而去。
一陣亂七八糟的撞擊聲后，方宇身邊萬米，都被夷為了平地。
「尊主？」
托雷斯很是擔心的看著方宇，其實托雷斯他們也知道，他們這樣瞞著方宇，一旦方宇知道了真相，方宇一定很難接受。只是托雷斯卻不曾想到，這個任務，竟然真的落到了自己頭上。
雖然托雷斯他們的本意是為了方宇好，但見方宇此時這般樣子，托雷斯也覺得心臟一抽一抽的疼。
其實說到底，他們也都是怯懦的，有的時候，活著甚至比死亡，更加痛苦。但是，只要活著，也總是還有希望的。也許方宇不會忘記這樣的傷痛，但時間會沖淡一切的，以後，方宇還能擁有自己的人生。只不過，可能花掉的時間要長一點而已。
方宇緩緩的抬起臉，原本扭曲的表情已經完全消失，臉色很是平靜，平靜得近乎冷漠。只是在那雙墨色眸子的深處，卻依舊閃爍著強烈的痛楚。
方宇看向托雷斯，淡淡道：「繼續吧。」
既然方宇再無力改變什麼，就索性由著他們去好了，也許在他們最後的日子中，他們還會是開心的，當然，這僅僅是也許。
托雷斯皺眉，低聲道；「尊主？」
方宇淡淡道：「叫我方宇吧，我從來沒把你們當成下屬。」托雷斯微微一愣，而方宇則不給托雷斯反應的時間，淡淡道：「我在外面等你。」說著，方宇身形一閃，直接離開了。
天龍向托雷斯點點頭，然後跟著方宇離開了。
托雷斯眼神閃爍了兩下，很快，臉上的那個詭異的圖案閃爍了一下，托雷斯的眸子中便又恢復了冷漠。
托雷斯身形一閃，消失於空氣中，像死神一般收割著一條有一條的性命。
……
城外，天龍站在方宇身邊，冷淡道：「我們別無選擇。」
一道冷風忽然吹過，揚起了方宇破爛的衣服。
方宇看向遠方，雙拳依舊緊握，城內的情況，方宇已經無心顧及了。現在情勢所迫，方宇真的別無選擇。
忽然間，天空驟變，一道遮天蔽日的黑雲不知從何處湧來，幾乎將整個神界的天空都籠罩了起來。「噼噼啪啪」的黑色的閃電中，一道巨大無比的法陣從黑暗中浮現了出來。
陣圖中心一雙冰冷無情的眸子冷冷的看著下面的一切，而陣圖中心那一點淡淡的白光，則幾乎完全看不見。
神界中的眾人，無不震驚於眼前這等異象。
天龍微微皺起了眉頭，低喃道：「九轉梵天陣，已經能投射到整個神界了嗎？」
而方宇則和天空中的那雙眸子對視著，沒有半點畏懼，方宇似乎是在向神羽宣戰。
方宇背負了兄弟的所有希望，這場戰鬥，方宇絕對不能輸。
……
神羽族，靜靜的夜空下，一張巨大的陣圖飛快的流轉著黑色的光芒。而陣圖之下，卻只站著木乃伊似的大祭司。
大祭司眼中滿是興奮的光芒，一眨不眨的看著頭頂的那個巨大的法陣，喃喃低語道：「先祖，先祖，先祖……」
大祭司以閉關修鍊的上一輩，甚至上幾輩神羽族人為代價，成功的將九轉梵天陣的威力發動到了九成，將陣法投射到了整個神界。而接下來，大陣不需要血祭，都能自主吸收力量了，也就是說，要不了多久，神羽變能回歸了。
……
而因為眾人頭頂的九轉梵天陣，不止是天族，整個神界都動了起來，各自尋找著應對神羽的辦法。
而另一邊，修鍊了斷情訣的那四千人，還瘋狂在神界中收集著眾生之力。
神界，混亂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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