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另一個何夕
白慕芷心中風起雲湧,但是面上絲毫不顯露,她依舊是那個幹練美麗的職場女王,依舊是通情達理的白慕芷。
「何小姐好些了嗎?撞傷她的人抓到了嗎?」雲臻只說何夕是被人撞傷的,所以她並不知道詳情。
雲臻依舊是以往的態度,對她彬彬有禮,但是並不逾越。他把她帶到樓下客廳,讓人給她倒了杯水。
「她好多了。你怎麼過來了,最近工作不是很忙嗎?」
「你這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不放心,所以請了假過來看看。那個何小姐她,是你的朋友嗎?怎麼以前沒聽你提過還有這樣的朋友。」
「才剛認識的,你不熟。」雲臻回答的很是自然。
「奧,這樣啊。」白慕芷斟酌再三,還是忍不住開口問到,「是什麼樣的朋友呢?像許諾這樣的嗎?」
雲臻忽然看了白慕芷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緒,卻有點讓人心驚。
「和許諾不一樣。」良久他才回答。
白慕芷喝了口水,掩飾住自己的情緒,兩個人坐著也不說話,氣氛一下子有些冷。
過了好一會兒,白慕芷才開口問到,「這裡還有房間嗎?今晚我想住下來……可以嗎?」
「這裡不安全,一會兒我派人送你回去。」雲臻的回答依舊有種巨人千里之外的疏離。
正好這時候有護士來通知雲臻說何夕醒了,雲臻便立刻去了何夕的房中。白慕芷看著他高大帥氣的背影,手指甲漸漸收攏,不自覺地嵌入了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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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臻到的時候,一眾護士和醫生都被趕到了門外,那年紀稍大些的中年醫生見雲臻過來便趕緊走到他跟前,有些欲言又止地對他說到,「雲先生,何小姐她……她好像有些不太對。」
「那你們怎麼還在外面呆著?」雲臻的口氣中隱隱有些不滿。
那中年醫生趕緊解釋,「不是身體有些不對,是整個人的行為不對,她剛才醒來就要鬧著出去,我們攔著沒讓,她就生氣了,把我們趕了出來。還有,還有……」
「還有什麼?」
「雲先生自己進去看看,看了您就知道了。」
雲臻推門而入的時候,何夕正坐在梳妝台梳頭,她的頭髮本就長,不扎馬尾披散下來的時候已經及腰,有些蒼白的臉遮在頭髮中顯得格外小,也越發襯得她那雙杏眼很大。這時候的她,真的很美。
但是雲臻明顯感覺到,此時的畫面不但美,還有些詭異。
何夕端坐在梳妝台前,眉眼平靜柔和,手裡的梳子正輕輕地一下一下地梳著一縷青絲,動作慢而優雅,從骨子裡透著端莊貴氣,就連嘴角的那點笑意,都有種說不出的清遠孤傲。
雲臻幾乎一下子就看出來,這不是他認識的何夕。
何夕也從鏡子里看到了雲臻,她放下梳子緩緩轉過身體,朝雲臻微微一笑,柔柔問道,「這裡你說了算?」
雲臻看著她,說,「是。」
「我要出去,你放我走,他們剛才都不讓我出門。」
「可是你受傷了。」
「皮肉傷而已。」
何夕邊說邊起身走向雲臻,因為她的傷流血過多,所以看起來臉色還十分蒼白,但她好像渾不在意的樣子,執意要出這道門。
雲臻問她,「你要出去幹什麼?」
「去報仇啊。」她指指胸前的傷,語氣卻依然柔柔的。
「你知道是誰傷的你?」雲臻問這話的時候,已經收回了探究的眼神,眼底一派瞭然。
這話他不是問何夕的,而是問眼前的「何夕」的。
「我知道,他刺我的時候我看到了,要不是我躲了躲,早就死在那個人的刀下了。」
怪不得!雲臻之前還覺得奇怪,怎麼於齊昊的匕首和何夕的心臟剛巧偏差了幾分,按照後來醫生的判斷,當時的何夕被下了很重的迷藥,挪動身體都很困難,更別說躲過一把刀了。原來在被刺的那一剎那,何夕已經變成了眼前的「何夕」。
見雲臻不回答自己,她又走近了幾步,然後在雲臻前的兩步距離時候停下。
「是你們救了我,我不會傷害你們的,但是我現在要走,請你和你的人都讓開。」
這樣的何夕真的太奇怪了,她雖然看著比平時溫柔了許多,但是言談舉止中總帶著一絲高高在上的感覺讓人無法親近,這種氣質渾然天成,彷彿她本該如此。
睡在不遠處房裡的小尹聽到動靜以為何夕的身體出了什麼事情,於是套上衣服過來看她,推門進來正好看到她要出去,趕緊要上前阻攔,卻被何夕一個涼而狠的眼神制止了。
「小夕,你,你怎麼了?」小尹訥訥地問。
「我阿爹說過,要是被別人欺負了就要討回來。」
然後她穿著睡衣,拖著拖鞋,氣度優雅地出了房間。
小尹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然後轉頭問雲臻,「雲哥,這怎麼回事?」
雲臻沖她搖搖頭,示意不要打擾她,接著也跟了上去。
白慕芷這會兒還坐在樓下客廳里等雲臻,猛地看到何夕下樓,她微微一愣,隨即立刻調整好面部表情,十分客氣地起身打招呼。
「何小姐,聽說你受傷了,現在好些了嗎?」
何夕眼神略過白慕芷,然後微微一滯,停下了腳步,就這樣靜靜地盯著她。
白慕芷被她這樣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毛,面色也不太好看,她問何夕身後的雲臻,「這是怎麼了?何小姐好像不太喜歡我啊。」
小尹聞言,翻了個白眼。她怎麼沒看出來何夕不喜歡她!
何夕卻好像並未聽到她的話,輕輕「咦」了一聲,對白慕芷說,「我已經好些年沒看到你這種不完整的人了,幫你牽魂的人本事倒不錯,讓你可以和常人一樣生活。」
說完,她忽然轉頭問雲臻,「是你吧?」
雲臻爽快點頭承認,「是。」
何夕笑笑,「你倒有些本事。」
白慕芷聽得雲里霧裡,想要開口詢問,但是何夕已經從她面前走過,姿態高傲疏離,彷彿根本沒把她放在眼中。剛才她的眼神更像是看一樣東西,而不是看一個人。
這時候許諾慌慌張張捧著白赤玉瓶從樓上下來,邊走邊喊雲臻,「雲哥雲哥,有動靜有動靜,果然有人潛入玉王府打算偷玉瓶,好還咱們擺了陣……」
話到一般戛然而止,他看著客廳裡面面相覷的幾個人,震愣了一會兒,問道,「你們都怎麼了?……誒?妹子你怎麼起來了,小心傷口啊!」
何夕回頭看向許諾懷裡的白赤玉瓶,又看看白慕芷,然後對雲臻說,「你找錯人了,她不是你等的那個人。」
「我知道。」雲臻好像並不意外。
這句話讓白慕芷的臉色變得煞白,她攥緊拳頭,死死地盯著何夕。
「何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誰知何夕並未理睬她,只是看著雲臻,彷彿對他十分感興趣,微笑著說,「你這人倒挺有趣的,挺合我的脾氣。」
白慕芷氣炸了,她從來沒有被別人這麼忽視過,也沒有被人這麼羞辱過。什麼叫她不是雲臻等的人,她不是,難道你何夕就是嗎?這話說的未免太不要臉!
眼見何夕走遠,她忽然出手去拉她,「你給我等等,把話說清楚!」
誰知她的手指還未碰到何夕,何夕猛一轉身,兩指輕輕捻住她的手,然後輕輕一揚,白慕芷整個人都飛了出去。
「不要碰我!」她的溫柔的眉眼間忽然有重重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