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按兵不動
語啟觀看著眼前的修竹葉間的那一抹翠綠,彷彿有著無限的生命;再觀望遠處那高聳的巍峨高牆,還有更遠處的幾抹黛色,眼神中散發出無限的迷戀。戰爭已經到來半月之久了,可坐鎮在京師的他卻無法親眼看到戰場的前線,這讓他的心總是無法平靜。
「袁青,拓嚴那邊有新的軍報嗎?」
語啟突然對身後正搗鼓著檀香爐的袁青問道。
「回陛下,還是前幾天的那份軍報,陛下已經看過好幾遍了,現下還沒有新的軍報過來。」
語啟點點頭,繼續看那修竹起來,片刻后,自言自語道:「打仗指揮全線士兵,朕是外行,可作為局外看棋局的人,朕還是看的明白的,這次拓嚴不走洛陽城過,而走函谷關,悄悄地繞道山東膠西,再而到膠東,側其道而行之,避免了吳楚聯軍的正面交鋒,三天三夜,出現在了齊魯國叛軍的面前,讓叛軍還沒有做好戰爭的準備,便把他們全部消滅,迅速平定了山東境內,神來之筆啊!」
袁青雖聽到語啟似自言自語地,但他還是介面說道:「是啊,陛下,齊魯國境內大部分聽聞拓嚴大將軍到來,便不戰而降了。」說到後面,他突然猶豫了下,「只是陛下,太尉劉舍派使者回京師來催,說洛陽快守不住了,而那邊的拓嚴大將軍在平定山東后,按兵不動呢!」
語啟回過頭來,手掌抱起交叉輕撫著胳膊,「別理他,洛陽不可能守不住!還有這些洛陽過來的奏摺,一定要保密,不能泄漏出去,不然這朝議時候又得有大臣們說三道四了,攪得人心惶惶!嗯?」
袁青點頭應是,「奴才明白,陛下請放心!」
洛陽,自古便是兵家必爭之地,幾經朝代更替,儼然成了除長安之外的另一個都城,巍峨的高牆內樓宇叢生,行人絡繹不絕。只是現如今,卻是銅鑄大門緊閉,幾丈厚的牆壁上掛滿了油漬和坑坑窪窪的痕迹,城牆內,無數已經顯破舊之色的士兵們來來回回焦急的走動著,手中或抱圓石,或摟一批柴火,也或擔著兩桶食油。在他們的身後,一長串的農婦和商人打扮的在向城牆內的士兵們遞送著乾糧、水等食物,也有的送來新縫好的衣服,他們的臉上都浮現出一股焦急和凝重。
這大街之上行走的人步子都是急匆匆的,但此時沒有一個人在大聲喧嘩著,他們的心中都在默默期待著某一刻的到來。
劉舍匆匆從城牆巡察後下來,對著自己的副將洛陽的太守問道:「本太尉派去的密探從京師回來了沒有?還有去拓嚴那邊的求援密信他回了沒?」
「回太尉大人,從京師那邊的回來了,可是去拓嚴那邊的還沒有消息!」太守恭敬地回答道。
「皇上怎麼說?」
「皇上說讓我們守住洛陽!」
「守住——守住——再沒有支援的隊伍洛陽就快守不住了,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了?拓嚴那難道是把送信的人扣留下來了?」在朝廷上,恐怕也只有三公敢這麼說語啟了。
從眾守將中匆匆走出一個隨劉舍從長安跟過來的將軍,「太尉!」
「戰況如何?」劉舍急急問道。
「突入東關的叛軍已經全部被擊潰,臣已經派將士們修補城垛,準備再戰!」
劉舍聽到他的消息,拍著腰間的寶劍高聲叫好起來,「現在只盼皇上下令讓拓嚴支援洛陽的消息了!」
「太尉,這幾天來,吳楚叛軍的銳氣似乎低落了很多,趙王和其他幾個諸侯王那邊的軍隊好像很多都散了,臣聽說山東那邊,拓嚴已經平定了齊魯國境內了,畢竟我們派出去的密探只有去長安的才能帶回來消息,只是皇上也沒有和我們說清楚,這些還只是從梁王那邊的叛軍有點那個意思的樣子。」
「是嗎?那很好啊!既然那邊平定了,可這拓嚴也不該杖著鎮國元勛不來支援我們吧?那再派個人去拓嚴那邊催下或是聯絡下那邊的驛官,有沒有咱們先前派過去的人,看到了讓他再給拓嚴送個急報,嗯,把情況說嚴重點,當然不能說洛陽被佔領了!」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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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
一文官手中持著疊關急報,匆匆在這嚴森的駐紮大營門前停了下來,利索地翻身下馬。
門口守衛的士兵看到來人穿著漢朝特有的文職官服,互相看了看,從中走出一個人來,畢竟這是他們的職責所在,「什麼人?」
他掐腰立住,攔在那個剛從馬背上下來的人。
這個文官高舉著手中的急報,「本官是奉了劉太尉之命,前來送達急報給拓嚴大將軍,速速通報一下!」
這個人打量了下這個文官,卻是想起前些日子好像就是這個文官來送過一次急報,卻被打發到了附近不遠的驛站,沒想到沒過幾天他又來了,不由地有些好笑的讓過了身子,讓這個文官從身旁過去。在這個人的示意下,眾士兵也是認出了此人,都開始期待起即將繼續被拓嚴打發的下場。
這個文官見到大營中端坐的拓嚴,連忙跪倒在地,「太尉派下官再次馳報拓嚴大將軍,吳楚叛軍已多次突破洛陽城圍,現在不斷地以重兵架雲梯攻城之中,城中箭矢不足,士卒勞頓,已經出現了很多傷亡,洛陽危在旦夕,劉太尉懇請大將軍派兵向洛陽火速靠攏!」
拓嚴紋絲不動地坐在自己的專座之上,用眼撇了他一下,慢悠悠地說道:「你洛陽劉太尉打的不錯,本將軍知道了!」然後做樣看起案几上的軍報起來,不再搭理那個文官。
這文官看拓嚴根本沒有理睬他的意思,心底的怒火亦是騰騰冒了出來,心道:你不搭理我還可以,居然連全國三軍統帥的太尉也不理,這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但現下這拓嚴是被皇上欽點的平叛大將,又是三朝元老,他把怒火吞進肚子里,跪在那裡和拓嚴倔上了。
拓嚴看他沒有出去的意思,便也問道:「怎麼?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劉太尉問,大軍何時能到洛陽?劉太尉派下官來此的同時已向皇上派出鴻翎急使,所以還請大將軍三思!」說完這話,這文官有些心中得意起來,咱們的太尉已經打小報告了,看你還敢不敢這麼怠慢我了。
拓嚴一愣,隨即冷笑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太尉要本官轉告大將軍,如果大將軍擁兵擅權,導致洛陽都城陷落,那麼後果……」
「你是什麼官職?」
拓嚴冷冷的眼神,頓時讓這文官心中有些不寒而粟,但依然還是壯著膽子應道:「小吏是劉太尉府詹事!」
拓嚴點點頭,「一個小小詹事,也就是不到七品的官銜,居然敢衝撞本鎮國大將軍!」
「下官雖然職位卑微,但下官傳的都是劉太尉的話!」
拓嚴不怒反笑,「好,你很厲害,就算你們太尉見到本將軍,還得尊稱我一句大帥,現在你一個小小詹事居然出言不遜,而我拓嚴是受皇上授命,統帥此次平叛的所有漢軍,而你呢,跑來干預大營軍機要事,來人呀!」
從周圍迅速跑出來四個將兵,都是一臉幸災樂禍的看著這個文官,下面的事情這個文官也明白要發生什麼事情了,身子不禁有些顫抖起來。
「大將軍!」
「拖出去,打五十軍棍,以明軍紀!」
「喏!」
這文官隨即便被旁邊守著的士兵拖住了左右的手臂,這文官心中大嚇,連忙叫道:「大將軍,大將軍,你打的不是下官,打的是劉太尉的臉啊,你打狗也得看看主人啊——」
拓嚴站起身來,「再有擅議軍機者,不聽我的指揮,本將軍格殺勿論!你們出去吧!」
「喏!」丈營中眾人應是。
天空漸漸淅淅瀝瀝地下起蒙蒙的小雨,遠處青黛的顏色若隱若現,溫柔的雨絲澆滅了所有人這些天來的屠戮而帶來的暴躁脾氣,此刻他們心中都是無比寧靜地享受著戰爭前的一絲寧靜。
一個行色匆匆的小卒子衝進拓嚴的帳篷之中,「報告大將軍,外有有個客人說要見您!」
雖前些日子已經平定了整個齊魯國境內,可這些天來,也被那些流匪麻煩個夠嗆,此時拓嚴臉上帶著一絲的老態龍鍾之色,又被先前的事情弄的沒有好脾氣,他轉身生氣地叫道:「滾,什麼人我也不想見!」
小卒子猶豫了下,接著說道:「可……可來人說,他您肯定不會不見!」
「笑話,他是誰啊?」拓嚴頓時被小卒子的話弄了個啼笑皆非,縱橫戰場這麼多年,他還不記得自己有誰是非見不可的,他心中思考著誰有這麼大的能量讓自己非見不可?他想是不是長安的語啟,可轉念一想,這皇上不可能跑到這裡來啊!
「他說,他叫孟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