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距離江雅被害已經過去整整十天了，案子並沒有任何的進展，這讓整個警局的人有些鬱悶，特別是周海他經歷的案子並不少，可是像這次一樣沒有任何線索的還是頭一次。而梁慧失蹤也並沒有被立案偵查，隊長李達成說上頭的意思是因為梁慧的家人並沒有報案，不能立案偵查。

周海是在下午一點多的時候去的北定區的。

梁慧的娘家住在北定區的一處居民樓里，這是他第二次來拜訪了。

兩天前周海來過但是得知兩位老人跟老年團去旅遊了，大概會今天回來。

周海打開記事本再次確認了樓層跟門牌號之後按了門鈴。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門內傳來了男人的聲音「誰呀？」

周海想他大概也在透過貓眼在看自己。

「我是市刑警隊的周海。」周海將警官證舉到貓眼的位置，一會兒門開了一條縫，一位五十多歲的男子站在門口，想來他並沒有讓周海進去的意思。

「有什麼事嗎？」他用生硬的口氣問。他應該就是梁慧的父親梁海生，周海查詢戶籍時看到過照片。

梁海生現年五十八歲，目前跟妻子經營一家飯館，周海站在這裡之前曾跟周圍的居民打聽得知兩位為人和善，顧客對飯館的評價也很高。

「關於您女兒梁慧有些事情想要諮詢一下，打擾了。」周海一邊對突然拜訪道歉，一邊細緻的想從梁海生的臉上看出細微的變化。

「是有什麼事嗎？」梁海生並沒有收回打量周海的目光。他彷彿要把眼前這個三十多歲的年輕警官看穿。

「確實是有點兒棘手的事，方便進去談嗎？突然拜訪實在抱歉，因為之前打電話聯繫過您，但沒有被接通。」周海面帶歉意的說道。

「進來吧。」梁海生打開門。

周海在玄關的鞋櫃處換了拖鞋跟隨梁海生來到客廳。

「阿，有客人啊。」這時梁慧的母親余美從卧室出來看到周海有些驚訝。

「打擾了，我是市刑警隊的周海。」周海一邊抱歉的說道。

余美有些驚訝，或許是因為周海的職業吧。

「請坐！」梁海生客氣的說道。

余美一臉不大高興的往廚房走去，在周海坐下大概一分鐘后她用托盤端著兩杯茶走到客廳，一杯遞給周海，一杯遞給梁海生，然後在沙發上坐下。

「謝謝！」周海道謝。

「關於我女兒到底是什麼事？」梁海生略顯焦急的說道。

「事情是這樣的。3月21日那天我在警局收到了這樣的匿名信。」周海將夾在記事本最後位置的信封拿出來遞給梁海生。

梁海生接過信封從裡面拿出信紙，上面用文字處理器列印的幾個字赫然出現「梁慧被綁架了」，他的握著信紙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後將信紙遞給余美。

「這不可能。」梁海生語氣生硬的說道。

余美握著信紙，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無論事情是真是假都是一個母親難以接受的，這點周海完全理解。

梁海生坐到余美身旁拍了拍她微微顫抖的肩膀。

「兩位最後一次跟梁慧聯繫是什麼時候？」周海單刀直入的問。

兩人稍微思考了一下，余美說道「是她出發去巴厘島的那天上午，她說她在機場要出發去巴厘島，可能有一段時間不會跟我們聯繫讓我們不用擔心。」

「是電話聯繫您的？」周海看著余美問。

「是的，她當時還說因為時間有些倉促所以沒有直接到家裡來。不過這孩子是真的被綁架了嗎？」余美不安的問。

「這個目前我們還有調查中。您有沒有在她的語氣中聽出來有什麼不一樣的嗎？」

「不一樣的？」余美努力回憶著當時的情形，「這麼說的話，確實有些不一樣，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哭過，當時我問了她聲音怎麼了，她回答說感冒了，還說了往後要我們好好保重身體這樣的話，之前她也會這樣說，但是這次感覺很不一樣。」

「很不一樣嗎？」

「是的。」

「能詳細說明一下嗎？」

「感覺好像是告別，像是那種永別一樣的告別，當時我問她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她說沒有。女兒一向都比較獨立堅強所以也沒在意，現在想來確實是有些不對勁呢。」

「這樣阿。那之後有沒有收到關於梁慧的任何電話？不是她本人打的也可以，如果被綁架的話比如綁匪的？」周海不得不提到綁匪，雖然他知道這會讓兩位老人擔憂。

「沒有，去旅遊的時候我們把手機都關機了，這樣方便更放鬆身心，回來以後聽了電話錄音沒有收到特別的電話留言。」

「那麼兩位是參加哪個旅行團去旅遊的嗎？」

梁海生將旅行團的名字以及成員一一告訴給周海，周海在記事本上做了記錄。

「最後一個問題，梁慧有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

「有一個大學時代的朋友，兩人關係一直很密切。」

「知道聯繫方式嗎？」

余美起身去了卧室，不一會兒手裡拿著一本電話簿，她坐在沙發上翻看起來。

「找到了，」余美將電話簿遞給周海，上面有聯繫地址跟電話，周海做了記錄。

「之後若是想起什麼特別的事或者接到不明來電請第一時間跟我聯繫。」周海從上衣內側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梁海生。

「好的。」

周海起身告辭。就在他在玄關處換鞋的時候余美略帶哭腔的說道「拜託儘快找到我女兒好嗎？」

「我會儘力的。」周海無法說出保證的話，他只能抱以真誠的態度。

離開梁海生家周海決定去許巍的律師事物所，他看了看時間下午兩點二十五分，在這之前周海確認過許巍今天沒有要開庭的案件，周海猜想這時他應該在事務所里。

出了居民樓，周海在街上攔了一輛計程車。

許巍的律師事物所位於富海區一座寫字樓內。進了電梯周海按了21的數字。

接待周海的是一位大約25歲的女接待，她把周海帶到會客室，那是一間大約三十平的房間，裡面擺了黑色皮質沙發和銀色玻璃茶几，女接待告訴他稍等之後離開了房間，不一會兒用托盤端著茶杯走了進來，她將茶杯放在周海前面的茶几上，然後抱以微笑的離開了會客室。

大約十分鐘後門口響起了敲門聲，許巍從門口進來，他穿著黑色西服，裡面是白色襯衫配著藍色條紋的領帶。頭髮上打了髮蠟向後梳得一絲不苟，只是臉色顯得有些憔悴。

「像這樣突然來訪我感到很抱歉。」周海起身同許巍握手。許巍嘴角輕微的上揚了一下並示意周海坐下。事實上許巍很想說要是覺得抱歉的話就不會做突然來訪這樣的事情了。

「我本來也打算去找你呢。」許巍說道，他臉上並未有任何的表情。

「不知道許律師找我有什麼事？」

「關於殺害我母親的兇手……」許巍看了一眼周海，接著說道「我爸爸的意思是人以入土為安了，不要再繼續追究了。」

「對於受害者家屬而言抓到兇手並且讓他受到法律的制裁這才是該有的心情才對難道許律師您不這麼認為嗎？」話語幾乎是脫口而出，但被害人家屬要求不去追究兇手這一點不是很奇怪嗎？

「周警官，兇手自然要受到懲罰，而且是血債血償，但是這是我爸爸的意思，媽媽以那樣的狀態去世，以爸爸的地位找到兇手繼續披露下去對於爸爸來說只是更深的傷害。」

周海看著許巍的臉，地位高的人果然名譽高於一切，這麼解釋倒也說得通。可是兇手必須受到法律的制裁這是周海立志成為警官就已經發過的誓言。

「還有關於我妻子的事我正要找你呢。」許巍皺緊眉頭，臉色顯得更加的陰沉了。

「老實說我也正為您妻子的事來找您的。」

「咳……」許巍乾咳了一下，他坐直身子並且用雙手整理了一下西裝外套的下擺。

「聽說我妻子跟我視頻通話的視頻經過堅定是假的？這是怎麼一回事？」許巍銳利的雙眼緊緊的盯著周海。

「是這樣沒錯，許律師一點兒都沒有發現嗎？」

「沒有，一丁點的破綻都沒有看出來。」

「那麼聲音呢？」這一點確實讓周海有些困惑，人像可以作假，但是聲音應該不至於吧，難道許巍連自己妻子的聲音都沒有聽出來。

「聲音也沒有什麼不同的，確實是她本人的聲音沒錯，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提前錄製了聲音。」

「這一點得以知道你們全程談話內容為前提才可以這麼做，事情似乎有些複雜得超乎想象了。」周海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是唯一能夠讓他緩解一下下壓力的辦法了。

「是這樣沒錯。」

「許律師還沒有報警的打算嗎？因為家屬不報警，目前也聯絡不到她本人所以還沒有辦法以判定梁慧失蹤來立案調查。」

「我已經拜託朋友在巴厘島那邊做了搜尋，想來也很快會有答案。」許巍淡淡的說道，沒有絲毫的不安。

「聽說梁慧離開之前好像哭過，是發生什麼時候事了嗎？」周海看著許巍目光里透著威嚴，這讓許巍多少有些心裡不安，他努力讓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平靜一些。

「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況且如果是情緒上的問題我就不得而知了，因為我妻子很少會對我說」。

「是這樣阿，那麼打擾了。」

「我想我會儘快跟我妻子取得聯絡的，那個字條或許是惡作劇，周警官不必太放在心上。」

周海合上記事本，抬頭看了看許巍，他不清楚他臉上的平靜是否是真實的，但是他能感覺到這個律師對自己的抗拒。

「也許是這樣沒錯，那麼打擾了。」周海覺得繼續談論下去也沒有太大的意義並起身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