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李化潛登門請罪
孟依笙不必用早膳,江無情也不必,早膳一直都是讓孔雀免瞌睡的,現在孔雀也不瞌睡了,以後的早膳不知道還做不做。
卯正幾刻,江無情收拾了食案,照舊搬了藤椅,鋪上一張羊毛毯,燒上炭火,靜靜的攏上腰。好久都沒有生意上門了,再這麼下去,怕是養不起小二了。
「嗒、嗒、嗒」
「還真是經不起念叨。」江無情坐起來,對著院門輕輕一揮手,又是「哐」的一聲,院門開了一條縫,江無情把身上的毛毯緊了緊,眼睛看著一隻漂亮的手推開院門,這一看就是一位達官貴人的手。
江無情冷了臉。
下一刻,一身淡青灰色新袍的司馬蘭,賠著一張請罪的笑臉出現。
「江郎啊,多日不見,您還是風采如故啊。」司馬蘭嬉皮笑臉的往院子裡面走。
江無情看他腳上的鹿皮靴,肩上披著的墨狐大氅,瓷娃娃一樣的臉,後面跟著進來一個。。。李化潛!
江無情心底打翻了調味劑似的,登時怒從心起!
李化潛跟上司馬蘭進來,一步一個腳印,半點不敢出差錯,聽到司馬蘭和江無情打招呼,他也不敢抬頭同江無情打個照面,一味的低著頭罷了。
「長安的雪來的不巧,下的這樣厚,今時髒了,可要費不少力氣掃出去。」江無情語氣冰冷。李化潛一聽這話,把頭垂得更低,索性整張臉都不見人了。
司馬蘭也是嘿嘿一笑,站在院中,不敢再動。
「幸而這雪落得不大,不然我就留下替江郎打掃了。」司馬蘭笑嘿嘿的接話,不料江無情一聲冷哼,落雪忽然團團墜下,寒意刺骨,司馬蘭和李化潛禁不住一個哆嗦,司馬蘭忙笑著同江無情套近乎:「雪這樣大,看來還要等上些時間才能好好掃掃呢。」
說著,司馬蘭抬腿就要往廳里走,身後的李化潛也凍得哈氣暖手,貼在司馬蘭身後,跟個靠著娘親的奶孩子似的。
「這雪也通情,要留二位呢。」江無情嘴角一揚,駭人的冷意摻雜在笑容里。
「啊?」司馬蘭還沒有明白江無情話里的意思,只是忙著腳下。
「侍郎。」李化潛聲若蚊蠅,輕輕去拽司馬蘭的衣袖,司馬蘭疑惑的回頭,本是因著李化潛才上門來給江無情賠禮,可李化潛是個沒有擔當的,到了無情館什麼話都不說,把什麼事情都丟給自己,現在自然李化潛做什麼、說什麼,司馬蘭都像心被火煎著似的暴躁,故而就算李化潛再怎麼伏低做小,司馬蘭壓著聲音也沒好語氣,直問:「何事?」
「走不動!」李化潛焦急不已,可不敢在江無情面前多露,也只能壓著聲音,欲哭無淚。
「走不動。。。!」司馬蘭黑著一張臉,心裡真是什麼罵人的話都被氣得想不起來,「怎麼會走不動?你腳凍著了?」說著,司馬蘭也不想再理會李化潛這個麻煩,直接扯開自己衣袖,拔腿要往廳里去。
「誒。。。?」司馬蘭拔腿,不料腳底好像粘了冰,愣是怎麼使勁,那腳底就像塑在地面上了一樣。司馬蘭幾番用力也無濟於事,李化潛見司馬蘭也是這樣,聯想到司馬蘭找上自己,逼著自己來給江無情請罪,他就猜到,這個江無情真有幾分本事,害自己和司馬蘭在大雪裡挨凍也是江無情搞得鬼。李化潛伸手去制止司馬蘭,司馬蘭初時不解,緩了一會兒,也反應過來。「江郎。。。」
「哐!」
院門猛地被風撞開,白色的雪塵撲卷進院,薄紗似的揚進來。司馬蘭原本還有幾分脾氣要與江無情辯解辯解,可這一下又給司馬蘭嚇軟。江無情刀鋒一般的目光,冷冷盯著院中的二人,怒火點燃眼中的寒芒,直逼人心魄。司馬蘭二人更是不敢直視江無情的目光。院外車馬人聲及其喧鬧,雪花團團砸下,二人比起身上的冷意,更懼怕院門外那些辛苦窺伺的目光。
李化潛這下知道了江無情的厲害,更知道江無情此舉就是在以彼之道,還之彼身,是自己讓那位江娘子名聲受損,江無情也要讓自己成為長安的笑料。
「昨日在八仙閣冒犯江娘子,是在下的罪過。在下回想,實在萬般不該,人言可畏,在下令江娘子受此屈辱,罪該萬死。可左思右想,還是請您來定奪,在下該如何彌補罪過。」
李化潛知道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也知道要麼不做,要麼做絕的道理,既然是要來當孫子,就得有個孫子的態度和樣子,先發制人總比被人挾持的處境來的好。
司馬蘭一見李化潛突然這麼有膽魄,心裡不由鬆了一口氣。
江無情只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不緊不慢的端上茶水,兩個人看著冒著熱氣的茶水,更覺得身上冷得慌。可江無情竟不再開口,而是靜默的喝茶。
「江郎,你看,這麼冷的天,你怎忍心?二郎是真心知錯,況且昨日之事,也有隱情,你向來通情達理,也讓二郎分辯分辯嘛。」司馬蘭自詡在江無情這裡還有幾分薄面,也壯著膽子多說幾句。
江無情抬頭,往院子外的高樓看去,今日有長安的第一場雪景,品茶吃酒的人自然不會少。江無情目光又落到院子裡面光禿禿的梨樹上,雖然孔雀做了許多奇形怪狀的花燈掛上,可是紙箔掉色,如今也顯得破落。江無情手指在茶杯的花紋上輕輕摩挲,心念一動,眼中笑意一過。司馬蘭一看,滿心以為有戲,正要開口,一陣濃郁的花香突然捲來。
「什麼味道?」司馬蘭嘀咕。李化潛也嗅到,很快就發現這濃郁的花香是來自自己身後,李化潛回頭一眼,乍見白雪之中,艷紅花蕊炸開樹榦,手掌大小的花朵,密密麻麻的擠在黑枯的樹枝上,雲朵似的不留一絲空餘。
「天哪!」李化潛震撼不已,不知身在何處。司馬蘭聞聲,驚奇回頭,亦是連連驚嘆。
「開花了!開花了!」院外眾多驚嘆之聲,此起彼伏,卻也沒說個清楚,只是眼睛看到什麼,張著嘴就說了什麼。
「這分明就是要引人注目!」司馬蘭也明白了這花開的真正用意,心裡也開始生出怨懟。
江無情冷眼看著雪中的二人,一抹戲謔寒冷的笑容。「江郎,你是要讓整個長安的人看我們的笑話吧?」
司馬蘭可忍不下去了,直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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