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新娘失蹤
知憶瞪了瞪眼珠子,擼起袖管,將腳往前一甩,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向長蘇發出挑戰,「是挑釁又如何?我可忍你一些時日了,你敢不敢赤手空拳不用法術與我搏鬥一番?」
長蘇到她跟前,二人僅有一拳的距離,他足足高出她半個個頭來,她哪來的勇氣敢和他比試?罷了,給她找個台階下吧,他擺了擺手,「本神從不與女子動手,更何況是一隻笨拙的小妖。」
一層激起千層浪,竟然還瞧不起女子與小妖?知憶十分憤懣,抬腳就給他肚子來了個無影腿,「殿下,你莫不是忘了現在小妖是個『男兒身』,你看看我臉上哪裡像女子模樣了。」她指了指自己粗狂的眉毛,高挺的鼻子,厚厚的嘴唇,還有臉上的幾顆大痣,儼然一個強盜再世的模樣啊。
長蘇捂著肚子往後退了幾步,「好好好,我跟你比就是。」他終於妥協,就算不用法術她也打不過自己。
但他失策了,失算了,失誤了!!!
知憶常年在山間林里溜達,身手敏捷矯健得很,加上平常食得多,她的力氣可是要比尋常男子要大上一些。
見他同意,知憶一個飛快衝上去就是一拳,沒有一點點防備,他以為小女子不過是花拳繡腿般打在臉上也無甚感覺。然,知憶一拳下來,他的臉上只覺一陣火熱,緊接著便是牙齒隱隱作痛,最後便是一股腥甜味入喉。
「你這小妖,下手真狠!」
他剛想還手,知憶另一拳又襲了上來,能不狠么,這是她積攢了多年的不滿,今日不一併報了,那豈不是要錯失良機?知憶已經不能滿足於僅僅出手了,欲圖手腳並用,將他打個半生不死再說。
長蘇這時也明白若是不用法術憑蠻力根本不是她的對手,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既允諾了不用法術比試便不好違背,但這樣被她打下去不是打死便是重傷,他只好試圖停止比試,「停,你贏了!」
勝負已經不重要了,知憶翩然一笑,「殿下就這樣認輸了傳出去可不太好。」接著便又是一勾拳,落在他那寬厚的胸膛處,雖然疼痛卻悶不吭聲,「本神就不該答應你比試。」打不過就只好跑了,二人在偌大的神祭殿內一個跑,一個追,那畫面甚是滑稽可笑。
門外的齊光小童聽到聲響了,連忙將雙耳貼到門上,剛開始聲如雨滴滴落般十分輕細,再然後便是砸東西的聲音,當然還有知憶憤然的聲音。但始終聽不清他們之間的對話,只好回到原來的位置看守著。
雲捲雲舒,晴天萬里變至霞光萬丈。
三個時辰過去了,裡面的聲音消停了,門「哐當」一聲打開了,齊光看到眼前衣衫不整的兩人,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長蘇灰頭喪氣、鼻青臉腫的,頭髮蓬亂不已,而他身邊站著的是一個相貌十分醜陋的男子,他的三庭五眼與尋常人不一樣,兩眼之間的距離寬得可以容下三根手指,而嘴唇的厚度則是常人的兩倍,而最引人注目的則是他那眼下、嘴邊的大黑痣,乍一看十分猥瑣。
「殿下,沒事吧?」齊光連忙扶住長蘇,又偷瞥了一眼旁邊的知憶。
長蘇微微抬眸,「無礙,你安排一下這小妖。」說完便又揉了揉心口,不得不承認,這狐狸撓人還真不是一般疼啊。
「阿知?」齊光細細打量著眼前的知憶,見她一臉生無可戀地點頭后,齊光忍不出大笑起來,「哈哈哈,阿知,你這般模樣!」
長蘇和知憶同時瞪了他一眼,他只好閉上嘴巴,他終於知道為何方才殿內會傳出如此怪異的聲音還有長蘇因何被打得慘兮兮。
「齊光,今後便不能再喚『阿知』了,本神新封了她一個名字,喚『斂財』。」
「不可。」雖然與她本性很是相符,但也不能這樣直白啊,這不就是赤裸裸地告訴別人她貪財么?這廝顯然是在公報私仇。
齊光琢磨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知憶,點頭道:「殿下此名與阿知現在的容貌很是匹配。」
有一張汪洋大盜的臉,還有一個貪財的名字,這恐怕走在哪都被人人喊打吧?果然,這天家之人皆小肚雞腸得很。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都這副模樣了,便不再跟他計較了。
唉,斂財就斂財吧。
此後,玄修宮再無知憶,多了個長得像盜賊的斂財。
知憶低著頭跟在齊光的身後,齊光將她領進玄修宮的仙籍處登記,在這裡無論新來的或者是神祭的逝者,都要一一登記入籍,方便記錄玄修宮人員的變遷。
看管仙籍處的是一個約莫七八十歲的麻婆子,有著一頭閃閃發亮的銀髮,臉上的褶子耷拉下來,似一層層重疊在一起的麵皮。見了齊光領了人來,她枯槁的手顫抖地拿起竹簡上的放大鏡,打量著立在面前的知憶。
她黃褐色的眼珠子似將要油盡燈枯般轉了幾轉,看著知憶一直搖頭,這大概是她掌管玄修宮仙籍處以來見過最丑的人了。她緩緩放下放大鏡,又拿起筆架山的一支毫筆,一手輕輕沾了沾墨水,一手將面前的竹簡展開。
「名為何?年方几許?侍奉何處?」
她的聲音空靈悠遠,卻讓知憶聽得頭皮發麻。
「名喚『斂財』,年方……」齊光做起沉思狀,忽而轉頭望向知憶,「你到底多少歲來著?」
「小生不才,年方五百歲。」
「侍奉何處?」麻婆子又問了一遍。
「侍奉殿下左右,做書童。」齊光不假思索地回道。
麻婆子和知憶同時望向齊光,麻婆子眼裡是驚詫,而知憶眼中則是驚嚇。
真是上上上輩子造的孽啊,死也沒死成,逃也逃不掉,知憶心裡堵得甚慌,「齊光,將我安排去別處吧,我這笨手笨腳的伺候不好殿下,還是換個心靈手巧之人去較為妥當。」她急得直跳腳。
麻婆子的眼裡更詫異了,眼前這有著大盜般面目的人怎的動作如此小女子般?她又搖了搖頭,似乎在感嘆長蘇用人的眼光愈發不濟了。
「斂財啊,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殿下欽定的,我一仙童絲毫沒有辦法呀。」齊光無能為力地攤了攤手。
霽月剛從中殿出來,似乎剛與長蘇談完事情,一瞥看見了仙籍處新來了人,依他愛湊熱鬧的性子便拐了方向,朝齊光他們走去,「齊光,這玄修宮新來人了?」他一把搭上齊光的肩膀,看到知憶的那一刻,他不禁開懷大笑起來,「我在天界幾萬年,從未見過如此醜陋之人。」
見他這麼一笑,齊光原本抑制住的笑意又被引發了出來,麻婆子嘴角的笑意若隱若現,但作為長者,她還是得極力遏制自己的神情,「參見霽月殿下。」
「參見殿下。」
齊光和知憶異口同聲地說道。
本來知憶還想與他理論一番,但仔細想想還是罷了,以免惹是生非。
霽月細細打量了一會之後,便一步三回頭地走了,「齊光,你今日多給我叔父備些治眼疾的葯,免得他什麼濫竽都拿來充數。」
這廝果然和長蘇一個鼻孔出氣的,知憶氣得脫下腳上的步履,欲朝霽月一擲,卻被齊光奪了下來,眼看知憶還要朝霽月撲過去,齊光只好將她定住扛了回去。
被群嘲的兩日終於過去了,知憶一早就被齊光叫了起來幫禮部擇選長蘇要送的賀禮。
為了彰顯天族的重視,禮部特地給了幾十分小的、大的賀禮,憑齊光與知憶拎回去。剛回到沒到一盞茶的功夫,浩浩蕩蕩的天族恭賀隊就要出發了,齊光趕忙拉上知憶跟隨在長蘇的身後。
不一會兒,一行人便到了妖宮,殿內大足有十里,每張桌子旁邊站滿了侍者;地上開滿了燭夜花,燭夜花每枝四朵,深紅色,花形圓如小瓶,直徑三寸多,綠葉形似酒杯,觸碰還有餘香;一進去就彷彿置身於花林之中,花香和著酒,好不愜意!中間有一條約一丈高突出的高台,是來賓和新人進場要走過的紅毯。
「天孫三皇子長蘇攜鳳凰于飛到。」侍妖高喊一聲。長蘇一行人便在眾人矚目下緩緩走進。
一紫衣女子從高台上飛落到長蘇身邊,高興地拽住長蘇的手,長蘇一臉尷尬加嫌棄地笑著。眾妖望著女子,似乎在等待一場有關於天界儲君風流韻事的好戲。
「長蘇見過姑姑。」
知憶記得當初去到南柯郡就是被眼前的這個女子捉去的,她的名字好像是寒靈?知憶腦海中思索著。
源於此次妖王娶的只是妃嬪,故婚宴儀式並沒有很隆重,只宴請了些同族至親與天界、魔界、冥界的皇族前來。
透過稀稀落落的人影,知憶看到高座之上一名身著大紅鳳袍的女子在俯視著來客,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眼神甚是深邃悠遠,寧靜賢淑中又透著一股威嚴,讓人捉摸不透。
「齊光,這莫非就是拂雪郡主?」知憶的視線落在那女子身上,彷彿有千萬般魔力似的挪不開。
順著她的視線,齊光方才注意到高座之上的女子,細想了一會道:「這是妖后青幺姬。」
原來她是這樣的女子,「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也不過如此。
忽然,殿內一下子安靜了,妖王一身白衣似雪款款而入,或許是身著白衣,他眉旁的青色妖姬花愈加鮮艷,呼之欲出,從進殿那刻目光便一直落在紅衣的青幺姬身上,但青幺姬卻瞥向別處,不去看他。
按流程接下來應該是新娘子進場了,可侍妖連連高喊了三聲,也未見新娘子的蹤影。
殿外一小女妖急急忙忙、踉踉蹌蹌地跑了進來,神色十分慌張,「王上,不好了,拂雪郡主不見了!」
大婚之日新娘子卻不見了?!眾人皆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