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自薦請命
高座上的青幺姬微微抬了一下眼眸,瞥了一下那小女妖,隨即又將目光收回,恍若沒有任何事能觸動到她。而離枯仔細看著青幺姬的面龐,似乎想在她臉上找出一絲絲欣喜之意,又或者驚訝之意,但都沒有。
忽而,他的眸中閃過一抹沮喪,但很快便被狠厲充滿了,他手一揚一收,那小妖便並被他狠狠地上下摔了幾摔,疼得直直嗷叫求饒,「王上,饒命。」
「本王叫你們看管好拂雪郡主,今日人不見了是你們的失職,你居然還有顏面叫本王留你一命!」他的手再次揚起,那小妖便化作了一團黑煙,風一吹便毫無痕迹可尋。
知憶看得直發顫,在王的眼中,屬下之人皆為螻蟻,命根本不值得一提。
這時候,青幺姬身後的一名身著墨綠色翠煙紗的女子緩緩走近離枯身旁,玉手不停撫摸著他的胸膛,模樣很是嬌艷,似乎想要澆滅他眼底的怒火,「王上,莫要動氣。」見他沒有絲毫所動,又道:「臣妾聽聞這拂雪郡主在東荒有一位意中人,如今大婚之日逃婚想必與那人脫不了干係。」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皆是一驚,齊光小聲對知憶說道:「這是妖王的如夫人,傳言善妒,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知憶最厭惡的便是這種背後捅刀子之人,但今日之事十分萬慶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又聯想到若是長蘇那廝登基為帝君,想必也是這樣坐擁三千佳麗,忽而她的腦中浮現雲汐的身影,還有一個雞飛狗跳的場面,想到這,她不禁略有幾分同情地瞥向長蘇,卻見那廝坐在席上臉上不辨喜憂,依舊泰然自若地夾著菜,目光卻未看向台上。
「吃飯。」長蘇夾起一片透明的龍蛟小塊放到知憶的碗中。
這這,受寵若驚,受寵若驚,不會下毒了吧?知憶又看了他幾眼,見他也夾起一塊放入嘴裡,她才覺得自己多慮了。
見她沒有動筷,「聽聞這龍蛟來源於東海,食之可漲修為。」他淡淡說道。
嗯,可以漲修為?知憶一個眼疾手快便將那一盤龍蛟移到自己跟前,生怕別人同她搶似的,開始狼吞虎咽起來,她數了數一盤共有十五塊,如今只剩十塊,食了至少能漲百年修為。
很快,她便將那盤一掃而光,目光又移向其他菜樣,用筷子挑了幾挑,問道:「殿下,這個也可以漲修為嗎?」
「如夫人,你可要為此話負責,若拂雪郡主不是自己逃婚而是失蹤了,她的名譽又如何做算?」座上的青幺姬凝視著身穿墨綠色翠煙紗的如夫人,聲音泠泠如泉音卻不容置否。
東荒王老態龍鍾、步履蹣跚地走到離枯身旁,跪了下來,聲音十分滄桑,「王上,雪兒斷不會私自逃婚,此事關係到整個東荒百妖的性命,她心腸慈悲斷是不會棄百妖而不顧。」
「東荒王莫過於緊張,本王沒有欲問罪於你的意思,更不會牽連到東荒百妖。」離枯將東荒王扶了起來,並命人將他帶到座下休息,隨即又將目光掃了一遍眾人,「本王因事務纏身,恐無暇調查此案,若有人能助本王破此案,本王定奉上太極圖、乾坤圖、五火七禽扇作為酬禮。」
這時,長蘇卻看向了離枯與如夫人、青幺姬之間,三個人微妙的關係讓人覺得拂雪郡主的失蹤並非如此簡單,但這畢竟是別人的家事,他也不便插手。
這太極圖、乾坤圖為包羅萬象之寶,劈地開天,分清理濁,定地水火風之物,而五火七禽扇乃道德真君之物,此扇有空中火、石中火、木中火、三昧火、人間火,五火合成;此寶扇有鳳凰翅,有青鸞翅,有大鶴翅,有孔雀翅,有白鶴翅,有鴻鵠翅,有梟鳥翅,七禽翎,正面有符印,有訣。反面有詩,放出火焰。
這都是上等的寶貝啊,這妖王出手就是不一般,知憶轉了轉眼珠子,嘩啦一聲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在下願意一試。」她整了整衣衫,又捋了捋頭髮,恭謹地拱手說道。
待長蘇發現為時已晚,他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坐下,但知憶哪肯放過眼前的好機會,僵持著不肯。
眾人聞聲皆轉過頭來瞧是何人,隨之被知憶的相貌惹得哄堂大笑。
齊光當即用袖子捂住自己的臉,不讓他們瞧見自己的面孔,這下阿知可丟死人了。
「天地之氣,暖則生,寒則殺。故性氣清冷者,受享亦涼薄。惟和氣熱心之人,其福亦厚,其澤亦長。如此,便有勞這位仙人了。」離枯的目光越過眾人落到知憶的身上,「敢問仙者如何稱呼?」
知憶露出兩排白牙,笑著回道:「在下喚知……喚斂財。」一提到這個名字,她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
眾人又哄堂大笑,這樣貌與名字,簡直絕配啊。
「王上,我的仙童不懂事,論才智在座的諸位都勝於她,恐怕她無法承擔此重任。」長蘇站了起來,略有歉意地推辭著,接著又瞪了一眼知憶,聲音輕若鴻毛般,「你這小妖,莫要逞能!」
「無妨,殿下莫要擔心,不妨讓她試上一試。」離枯盤弄著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坐回了高座之上,彷彿心中已有打算。
「謝王上。」
一頓胡吃海喝之後,眾人散開離場,長蘇亦出宮離去,知憶看著狼狽不堪的席桌還有四周空蕩蕩的殿內,一下子跑到了長蘇的身後,「殿下,等等我!」
長蘇依舊往前走,似乎沒有聽見般。
「殿下,你這是要去哪?」
「殿下,你在生阿知的氣?」
「殿下,你妖界瘮的慌,阿知害怕。」
……
見他還要往前走,沒有要停的樣子,知憶一個飛奔上去拽住了他的衣角,雙眼含淚地說道:「殿下,莫要拋下阿知。」她明白憑她一己之力根本破不了案,還有可能還沒開始查案之前就被人給滅了。
她的眼淚一下子摧毀了他心底的堅冰,他對她始終狠不下心來,「你當真如此喜歡那些物件?」
見他終於肯搭理自己,知憶抹了抹眼淚,「那是自然。」
「罷了,本神就幫你這一回,不過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答應我,此後安心在玄修宮修鍊,切莫再想著這些身外之物。」
她點了點頭,他微微一笑。
為了排除拂雪郡主是為了找老情人而逃的婚,長蘇二人便前往了東荒尋找那名叫七醒公子的男子。這東荒的景象與妖宮的繁盛之境完全不一樣,那裡終年都是白雪紛飛,萬物枯竭,一片死寂沉沉的模樣。
「殿下,你說這七醒公子會在哪兒啊?」知憶裹緊了身上的衣物,本想著變件大毛氅出來,但念著又需耗費修為,便只好強忍著寒冷前行。
長蘇斜睨了她一眼,冷冷地說道:「你自己要說的查案,你自己找,你問本神,本神也不曉得。」
見她凍得發抖的模樣,他握拳的手一展開,他是的手中便多了件黑色披風,「給你。」
這披風雖然模樣丑了些,但勉勉強強還能穿的,知憶接了過去,將它往身後一甩,又繫上脖間的兩條絲帶,瞬間暖和了不少。她看到身旁的長蘇還是一件藍色薄錦衣,雪落在肩上,風打在臉上,「殿下,你不冷么?」
「笑話,本神生性屬火,怎麼可能會冷?也只有你這道行淺薄的小妖才會如此。」
「哦。」真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知憶回了一個字后便再也沒有說話。
二人在漫天的雪地里找了一日,問人也無人曉得誰是七醒,累得只好在一處客棧暫時落腳。
這兒的妖皆是現出原形而不化人形,所以一看便知道他們是什麼妖怪。給他們上菜的店小二便是金毛的大狗妖,一厥一扭地扭動著屁股用頭頂著菜盤放到桌子上,而後伸出瘦削的爪子替他們倒好了酒水,但是遲遲不肯離開去別桌。
「啪嗒啪嗒。」那狗妖的口水滴落在知憶的杯子中,她抬起頭看見狗妖正對著長蘇諂媚不已,以至於流口水都不自知。
長蘇被看得略有不自在,將手中的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菜已上齊了。」見它還沒有走的意思,長蘇朝知憶飛去一個眼色,示意她將這狗妖趕走。
「哈哈哈……」知憶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想不到他也會有今天。
長蘇的臉色一黑,雙手握緊了拳頭,欲要將那狗妖打飛。知憶連忙按住了他的拳頭,此次是來查案的不是來惹事的,她只好走到長蘇身旁,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邊對那狗妖說:「別看了,別看了,這是爺的人!」
長蘇一愣,這唱的是哪齣戲啊?
見那狗妖不死心,似乎在懷疑什麼。知憶索性勾起長蘇的臉,快速地落下一個吻,「這下可以離開了吧?」她看著狗妖,盡量壓低聲音顯得粗狂些。
那狗妖只好悻悻然離開。
長蘇僵在了那,臉上閃過一絲緋紅,「你竟敢非禮本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