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你看朕待你多好

「臣妾真的知道錯了……」

白依依小臉煞白，快支撐不住，幾乎快哭了。

「你想站在殿外蹲？」

雲處安輕飄飄地一句話，白依依便連求饒也不敢了。

旁人都以為她在侍寢，承蒙著盛寵，若傳出去她在殿外，被陛下罰的蹲了一夜馬步……她明日就會成為整個宮內的笑柄。

「多謝陛下給臣妾留有一份臉面，臣妾想要同陛下打聽個人……」

「說。」

「雲無塵。」

雲處安頓了頓：「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白依依大眼睛微動，沒有再問下去。

又過了半個時辰，白依依的雙腿已經徹底麻木了，於她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就連那雙腿，似乎都不是她的了。

她擦了擦滿頭的冷汗，朝著雲處安望了過去，試著道：「陛下？陛下……」

白依依見雲處安睡著了，頓時心中一喜，便想要坐下來歇息，可她剛剛動了這個念頭，便發現了站在她身後的王進！

他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王進朝白依依一笑，道：「娘娘，陛下讓咱家在這兒盯著你，陛下說了，若歇上一秒，明晚娘娘也不用離開了。」

白依依無法，只能一直蹲到了天亮。

這絕對是她活了這麼多年以來，最痛苦的一晚，她單是淚水都滲透了衣領，卻又不敢發出聲音來，打擾到雲處安歇息。

這時，雲處安睫毛微動，睜開了流光溢彩的眸，眸中含了一層水霧，他單手托著腮幫子，朝白依依望著，薄唇輕啟：「累么？」

他今晚原是想要白依依見血的，但又怕白依依對他有抵觸，便只罰了她。

呵……

不讓她長些教訓，她便永遠學不會聽話，若再有下次，他定會廢了她這一身皮。

雲處安眸底狠辣，待到白依依轉頭望他時，他的眸又恢復了溫和，看起來極假。

白依依大眼睛哭的通紅，忙點了點頭：「累。」

「蘇閣老為杞月立下汗馬功勞，雙腿也是為杞月殘的，你會些醫術，幫他治病，朕也允了。但你應當分清，你是誰的人，應當聽誰的，就算朕讓你死，你也不該有絲毫抵觸。」

雲處安的聲音冰冷，三分溫柔中，帶有七分警告。

「臣妾知道了。」

「歇罷。」

白依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呼了口氣：「多謝陛下……」

她的聲音很是蒼白無力，她低下頭，望著不停發顫的雙腿，摁了好幾個穴道，這才感覺好了一些，但依據她的經驗，這一雙腿至少得瘸個三日。

明日醒來……這雙腿酸疼的程度，絕對會比今日更狠。

「過來，朕幫你看看腿。」

雲處安的聲音中，流露著一絲心疼。

白依依能信他便怪了！

他表現是越是溫柔，心便越狠！

「不必了，臣妾在這兒坐著便好。」

白依依朝雲處安一笑，沒有挪窩兒。

「也好，先歇著罷，省的待會兒再累著。」

白依依：「……」

待會兒？

什麼待會兒……

此時天色還早，雲處安讓王進給白依依端來了早膳，待白依依吃完后，便讓白依依跪在了這兒，一直跪到了他上朝，雲處安這才允白依依在床上躺著。

白依依躺在雲處安的床上，懷中抱著被子，大眼睛發紅。

她怎麼就能這麼慫呢，怎麼就連反抗都不敢呢？

這若是讓蘇華年知道，不知得怎麼笑話她。

可萬一雲處安將她打入冷宮，她連碗麵條都吃不到。

白依依歇息了會兒，便想著離開，誰知門口的幾個宮女，竟面色一變，立即跪在了白依依身邊。

「娘娘，陛下有吩咐，讓您在這兒等著他回來。」

白依依無法，只能繼續在這兒躺在。

期間阿茶來了一趟，蹙眉道：「小主，陛下命人打了大皇子十板子……」

爾後，她又同白依依說了許多話，一直到王進來催，阿茶才轉頭離開，讓白依依萬事小心。

「雲半雪，這次怪我連累了你……」

雲處安的心可真狠，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捨得打！那麼小一個孩子，能受得了十板子嗎？等她離開了這裡之後，得將雲半雪接到白玉宮內住，好生照料著他。

等到雲處安下早朝回來后，他便帶著白依依吃了午膳，另和她一道去了御花園，白依依一瘸一拐地在他身後跟著，不知為何，總有一種雲處安在遛她的錯覺。

逛了許久，雲處安腳步一頓，道：「這兒風景不多，人又稀少，跪兩個時辰。」

白依依：「……」

她的小臉發白，猶如一隻炸了毛的貓，遲遲沒有動作。

雲處安俊眉微挑。

他垂眸望向了地上的碎石頭，道：「跪這兒。」

「再跪下去，臣妾就和蘇閣老一樣殘了。」

白依依大眼睛中帶著冷芒，終是被逼出了脾氣。

懲罰也懲罰過了，怎麼就沒完沒了了？

雲處安一時失笑，伸出了手，輕撫了撫白依依的臉頰，眸色微深：「這便氣了？你可知上一個忤逆朕的女人，是什麼下場？」

「什麼下場？」

白依依下意識問道。

雲處安湊近白依依耳旁，吐氣如蘭：「朕怕嚇著你，便不同你詳說了，但她是朕這輩子，見過的死相最恐怖的女人，整張面部都扭曲了……」

「死……了？」

白依依眸底發紅。

「是啊，你看朕待你多好。」

雲處安嘆了口氣，眸中帶著些憐惜，伸出一隻手，將白依依抱在了懷中，笑著道：「你不願跪著，那便不跪了，朕瞧了也心疼，雖是懲罰你，但也不能過火了，省的你對朕心生怨恨。」

雲處安眸色溫和，話題一轉，道：「蘇府老夫人的死因……你和蘇閣老調查過了罷？可是同蠻族有關？」

白依依大眼睛微動：「不知道。」

她雖不清楚蘇華年和他們之間的牽扯……但她怕自己亂說，再壞了蘇華年的事，也不敢什麼都告訴雲處安。

「是么？真不知道？」

雲處安挑起了白依依的下巴，笑著道。

「不知道。」

白依依乾脆利落道。

雲處安自然不信，但見她不願說，也沒有逼她，只道：「回去歇著罷，昨晚你也累了。」

他這一句話，倒是令人心中遐想，白依依一提到這裡，卻是憋了一肚子氣。

「臣妾告退。」

白依依屈膝，朝雲處安行了一禮，雲處安笑著點了點頭，她便轉頭離開了這裡。

他那雙陰鬱的眸微眯，直視著遠處的天，不知在想些什麼。

就在這時，白依依腳步一頓，轉頭斜視著雲處安，道：「我還是有一件事，想要問陛下。」

「講。」

「臣妾知道，陛下心裡裝著一個人，臣妾想要問問……臣妾在陛下心中，能比得上她幾分？」

雲處安想了一想，道：「兩分。」

「那後宮其他妃嬪呢？」

「一分。」

白依依突然笑了：「那這麼說，我還是有不同之處的？」

雲處安望向她，神情複雜。

後宮佳麗如雲，白依依這般的性格和長相，原是入不了他的眼的，但他不是忘恩負義的人，自從那日起……他便不僅僅將她當做棋子了。

但也僅此而已。

若白依依知道他心中所想，定不知雲處安說的那日，又是哪日？

她又不曾救過雲處安，只是在不情不願的狀態下，救了雲無塵一次罷了。

雲處安沒有回答她的話，白依依也沒有再問，只道：「陛下可還記得，蘇老夫人去世的那日，陛下將我召到寢宮，問我願不願意一世跟著陛下，我當時說不願意。

現在我也不願意，因為陛下並非是真心愛我，等到陛下愛上我的那一日，天涯海角，我都會跟著。」

一陣風驟起，撩動白依依的衣襟，她那雙大眼睛，顯得堅定而亮，乾淨清澈的很。

雲處安望向她，微微一怔。

「你知道我為了找到你，走了多遠的距離嗎？比從這裡走到天邊，比繞著杞月國幾百圈，還要遠的多……」

白依依的語氣有些輕。

雲處安眉頭一蹙。

她這句話……阿塵也同他講過，細細聽來，竟是一樣的。

「皇后說我是妖物，陛下沒有信，我很感激，但是……我不是凡人，我是仙子。」

白依依朝雲處安一笑，靈動好看。

姥姥也說過，嚴格算來，她們白星球比地球要高級些，地球上有些供奉的神靈，都是其他星系的人，還有一些人，是白星球的，若白星球算是地球人口中的仙界，粗略算來，她真的算半個仙子。

但她卻是一個只會行醫，沒有半點法術的仙子，法術什麼的……她也從未見過。

白依依口中所言，雲處安是不信的。

他只正色道：「你以前……喚過阿塵這個名字么？」

雲處安說這句話時，前所未有的認真。

白依依雖對這個名字，沒有半分記憶，但乍一聽來，心中還是猛地一跳，有種說不出來的酸澀感。

「沒有。」

白依依想了一想，認真搖了搖頭。

雲處安雙眸逐漸黯然，直到白依依離開，他都沒有再說些什麼。

他嗤了一聲。

是他多想了。

——————

王進按照雲處安的吩咐，命太監抬著轎輦，將白依依送到白玉宮后，不知羨煞了多少后妃，就連顧驪，都咬碎了一口銀牙，罵了白依依不知多少遍狐狸精！

御膳房和織布坊的綉娘，及各殿的人，更是不知給白依依送來了多少山珍海味，綾羅綢緞，白依依將這些東西，都同花依雲她們分了，另給了阿茶一些布料，讓她做幾身衣裳。

這一切，都在雲處安的規劃之中，她清晨特意帶著白依依，到御花園內轉了一圈，便是想讓整個後宮知道，白依依恩寵正盛，讓白依依的日子過的舒坦些，就當償還那日的恩情了。

雲處安向來不缺女人，他也不是非要白依依侍寢不可，白依依既沒有想好，是否要一世跟著他，他便不強迫她。

而白依依一世跟著雲處安的條件，便是雲處安真心愛上她，這一件事……更是難如登天。

君王本就薄情，女人於雲處安而言，更是同花沒什麼兩樣，而且他心中已經有人了，再想裝一個人進去，難如登天。

白依依來到地球，已經快三個月了，那書本子上面，所謂的一見鍾情，她沒有遇見。喜歡她的男人，更是一個都沒有。白依依不免得感慨，她真是活的真實又失敗。

白依依稍微歇息了會兒，便拿著糕點和吃食，去看望雲半雪了。

宮內的板子，是分大板和小板的，大板重些，小板輕些，雲處安應當也怕把雲半雪打壞了，用的是小板，再加上行刑的太監，也不敢太用力，雲半雪的傷勢也不是很重，只是皮肉出了些血而已，皮肉還沒有爛。

她原是想要雲半雪搬過來住，他卻是搖了搖頭，道：「本皇子一個人住在這兒，也挺好的，你若是覺得本皇子孤單，便不時來這兒走走，陪本皇子說句話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