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入夜
天狼和吳潛大搖大擺的邁進坤侖殿,似乎沒有看見逸寒、白瑾墨和梓熙他們冰冷似劍的目光。「不知你二位有何貴幹?」逸寒的語氣十分冷淡,目光冷冷的在天狼和吳潛間來回掃視著。白瑾墨悄聲調動著周身靈力,以防他們暗算。
「我們今日來是向您討一個人。」天狼緩緩說道,語氣很是客氣,但聽起來卻虛假的很。「什麼人?」逸寒故作疑惑。吳潛笑了笑,說道,「不要再和我們兜圈子了,天君說了,只要你們把那人交出來,白瑾墨也好、沐瀆也好,過往的一切就都一筆勾銷了,並可保你魔族,萬年無虞。」他傲慢的在逸寒他們面前來回踱著,「可是,你們還是沒有告訴我,究竟要交出何人?」逸寒並不買賬,繼續裝傻。
「好了,吳潛,咱們不要和他浪費口舌了,你們給我聽好了,五日為限,若是不交出那人,這就是下場。」天狼一揮手,幾個天兵將一具屍體丟在了逸寒等人面前,白瑾墨忙捂住了梓熙的眼睛,不讓她去看。逸寒看了眼屍體倒吸了一口涼氣。「我們走!」天狼和吳潛帶著天兵浩浩蕩蕩的離開了魔族,只留下了夜魅的屍體。
他們走後,沐瀆和白朮從內殿出來,看見了地上夜魅的屍體。此時夜魅的手腳都被砍了下去,血已經凝固在骨肉上,他臉上眼睛的部分不翼而飛,只留下兩個布滿血跡的黑洞。「是夜魅嗎?」梓熙問道,白瑾墨的手掌仍然覆在她眼前,「恩,他死了,不要看了。」白瑾墨輕聲對她說道,「阿茶,帶公主下去休息。」逸寒吩咐著剛剛趕來坤侖殿的阿茶。梓熙沒有多問,和阿茶暫時呆在坤侖殿後殿。
白瑾墨蹲下仔細查看著夜魅,他除了手腳被砍,身上也被劍刺了十幾刀,有幾劍甚至刺穿了他的身體,但是傷口的位置卻又恰到好處的避開了要害,白瑾墨見他嘴唇緊閉卻微微鼓起,像是含著什麼東西,便用手掰開了他的嘴巴,頓時一大股血從嘴唇的縫隙中湧出,待血流盡后才看清他嘴裡含著的東西,是一根已經被割下的舌頭,舌頭的主人正是他自己。
「這是活脫脫把人折磨死啊!」墨陽憤憤的說道,沐瀆攥緊了拳頭,撲通一聲跪在夜魅面前,「多謝……」他咬著牙艱難的吐出這兩個字。白瑾墨神色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只淡淡的對逸寒說道,「王兄,我想把夜魅安葬在魔族。」逸寒自然沒有拒絕,立刻著人去辦,命人將夜魅和瑤華的屍體都好生安葬。
侍衛進來抬走夜魅屍身時,一個金光閃閃的東西從他懷中掉落在地上,發出脆生生的聲響,眾人聞聲看去,是一支金釵,釵身上血跡斑駁。那隻金釵是梓熙大婚時瑤依親手為她戴在頭上的,釵的樣式並不多見,瑤依還誇讚梓熙和這金釵很配。逸寒只一眼便認了出來,白瑾墨也清楚它的來歷,但他二人都沒說什麼。白瑾墨撿起金釵,交給侍衛,「把它和他一同入葬吧。」侍衛收好金釵,抬著夜魅的屍體退出了坤侖殿。
凌霄殿內,天狼和吳潛正在向白朮復命。「啟稟天君,話我們已帶到,想來逸寒是不敢與我們起正面衝突的。」天狼說道,「想來想來,你有多了解他?趕緊滾下去給我調集人手,隨時準備攻入魔族!」白朮氣急敗壞的說道,「是,是。」天狼忙磕頭退下,「加派人手監視魔族,一旦發現他的蹤跡,殺無赦。」白朮又對吳潛說道,吳潛也領命退下。白朮走回龍椅,他的手重重的捏著椅背上的龍頭,「既然留你一條命就該感恩戴德的活著啊!做什麼非要上蹦下竄的作死呢?」他嘴唇抿成一條線,龍頭被他用力碾得粉碎。
坤侖殿殿門緊閉,門外站了好幾排的禁衛軍。殿內,逸寒等人正襟危坐,共同商討對策。「我們既已知曉天宮裡白朮的身份,就不能容忍他繼續胡作非為,更不能想著獨善其身,此戰,必戰無疑。」逸寒先表明自己的態度,見底下沒有反對的聲音,他繼續說道,「如今我魔族兵力二十萬,只是還不足以正面對抗蛇妖王。」
「一虎勢單,眾鳥遮日。」白瑾墨開口道,「額駙的意思是讓我們與其它各族聯合?」元嬰雖是問句,卻並沒有真的要白瑾墨回答的意思,「此法,可行。」桃翁捋了捋他的白鬍須,點頭道。「可是有了鳳族、狐族的前車之鑒,其他各族只怕未必肯與我們聯手。」墨陽對此方法有些擔心,「只要讓他們知道,就算此刻依附著蛇妖王,日後也定會遭受滅頂之災,便由不得他們不與我們聯合了。」浩矢說道,
「我們只有五日時間,在這五日內,我們要聯合一切可以聯合的力量。」逸寒接著浩矢說道,沐瀆站起身,「我願為特使,前往各族聯絡。」逸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在座的眾人,沐瀆剛虎口脫險,逸寒還不想讓他離開自己身邊,但其他人……墨陽和浩矢需留在魔族隨時迎戰,元嬰是文臣,無法像沐瀆一樣快速穿梭於各族,桃翁年歲已大,並且打起仗來是離不開桃翁的,這樣看來似乎只有沐瀆去是最合適的,「好。」逸寒最終答應了沐瀆。
「我隨他一起去。」白朮緩緩開口道,「只有我去,才最有說服力。」白瑾墨本來想阻止白朮,此刻外面定被蛇妖王布滿了天羅地網,只要白朮一露面,就會被追殺,他才剛剛失去母妃,他不想這麼快又失去父君,何況他們二人才剛剛相認。可是白瑾墨見他如此說便收回了自己的話,大難當前,誰都難以獨善其身,這件事是天族自己惹出來的禍端,本該由他父子二人承擔,可如今逸寒等人都決意要與他站在一起,他更不能期望活著。「我讓顏回隨您一起去。」白瑾墨說道,他心裡很想隨白朮同去,在白朮身邊保護他,可是相比起他二人,魔族的形勢更加嚴峻,一旦蛇妖王發現白朮不在魔族了,只怕等不及五天,便會對魔族發動戰爭,況且梓熙還在這裡,不是說在他心裡妻子要大於父親,只是他虧欠梓熙已經太多了,這種時候他不能離開她。「不必,人多眼雜,反到不好行事。」白朮果斷拒絕了他,「白朮前輩,您務必小心。」逸寒也知道,只有白朮出現在各族族長面前,他們才會確信蛇妖王的所作所為,就算危險也無法可解,只能反覆叮囑。「白朮多謝各位,只希望能除去這個妖孽,還天下以安寧。」白朮起身向逸寒他們恭敬的行了拜禮,逸寒、沐瀆和浩矢對他回了禮。
一切商定后,他二人也不再啰嗦,喬裝打扮后悄悄溜出了王宮。白瑾墨遠遠的跟在他們身後,默默護送他們離開魔族地界。確定周圍沒有危險后,白瑾墨此刻卻不想回去魔族,再三掙扎后,他終於還是叫住了沐瀆和白朮,不等白瑾墨開口,沐瀆便很自覺的閃到一邊。「墨兒,可是有事?」白朮知道,白瑾墨不是一個不顧全大局的人,他護送自己出了魔族后依舊跟著自己,定是有話要說。「父君,我想問你,你心裡究竟有沒有過母妃?」白瑾墨終於替螢妃問出了這個問題,哪怕她現在已聽不到答案了。「墨兒,父君知道你母妃已被蛇妖王貶下凡間,你暫且忍耐一陣,等打敗蛇妖王,父君便把她迎回天宮。」白朮安慰道,「等不到了,母妃魂魄已入輪迴,再回不來了。」白瑾墨眉頭擰在一起,痛苦的看著白朮,「什麼!不會的,她才下去幾個時日,怎麼會這麼快就入了輪迴?」白朮向後退著,面上痛苦的神色不比白瑾墨少,「他把母妃貶下凡時就加了母妃的歲數,她就在你回來的前幾日過世了。」白朮忽然仰天大笑起來,白瑾墨緊緊地抓著他的雙肩,「母妃對你來說到底是什麼,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母妃,還是說,一直以來你都把她當成了梓兒母后的替代品?」白朮停止了大笑,隨即面如死灰,任由白瑾墨抓著自己,「你母妃走前有沒有說什麼?」「母妃說,她這一生,最大的過錯就是愛了您一場,可是未曾後悔過,與您在一起的日子,是她最懷念,最難忘的……」白朮嘴角抽動了一下,一滴淚從右眼流出,「終是得不到。」他只說了這幾個字,便掙開了白瑾墨,和沐瀆向花族的方向離去,不管他有沒有真心愛過螢妃,這個答案都沒有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