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舊事

凌霄殿里，另一個白朮氣急敗壞，夜魅被天狼押著跪在地上，「你！你！」白朮氣的話都說不出。「天君，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他。」忘樞提醒道，不等白朮發話，夜魅竟大笑了起來，「天君？你在搞笑嗎？竊取了幾年別人的位子，真把自己當天龍了？」「你說什麼！」白朮向前掐住夜魅的脖子，他手中青筋暴起，「被我……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了？」夜魅瞪著他，一字一字的說道，雖然聲音暗啞，卻字字直擊白朮的內心。

白朮把他丟在地上，對他啐了一口，「他二人現在何處？」白朮看向吳潛，「追去的天兵在神魔之境跟丟了，想來現在已經逃到了魔族。」吳潛向前一步答道。

「魔族！魔族！又是魔族！天狼！你不是說魔族只是烏合之眾，對我們構不成威脅嗎？為何他們總是壞我的好事！」白朮瞪向天狼，天狼嚇得跪在地上，「這……這……天君明察，這都怪夜魅，此次若不是他吃裡扒外，他二人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天牢的。」白朮的目光又緩緩移向夜魅，「呵，一群妖孽竟然妄想羽化登仙？真是可笑！」夜魅倒在地上，不屑的看著周圍或站著或跪著的人。

白朮蹲到夜魅身前，緩緩開口道「天狼，你去魔族捎給東西給他們，告訴他們若不交人，後果自負。」「是。」天狼連連答應，轉念一想又發現白朮此話的含義模糊不清，遂又問道，「敢問天君，捎什麼東西？」白朮的嘴角勾起，「夜魅的屍體。」

坤侖殿里，地上躺著瑤華的屍體，男人和沐瀆站在屍體旁，浩矢、墨陽、元嬰、桃翁站在他二人對面，門口，是剛趕回來的逸寒、白瑾墨和梓熙。此時，眾人皆大眼瞪小眼，臉上疑雲密布，心中的困惑已經蓋過了為沐瀆死裡逃生的喜悅，萬千疑問湧上心頭卻不知從何問起。

終是墨陽沉不住氣，抽出長刀直指著白朮，「你竟還敢來！」說完他自己都微微一愣，這句話他已經對不止一個天族人說過了，他實在想不通，好好的魔族怎麼就這麼吸引天族人？沐瀆擋在白朮身前，「墨陽將軍，他不是害我們的那個白朮，那個白朮此刻還在天宮。」沐瀆解釋道，卻發現越解釋越糊塗。

從白瑾墨進門起，他和那個長相和他父君一樣的男人就一直在對視，卻誰也沒有先開口。梓熙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地上的女人，也是陣陣疑惑。逸寒示意墨陽先不要衝動，隨即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與白朮容貌一致？還有地上這人又是何人？為何與我母后瑤依如此相像？」可男人卻沒有回答，依舊注視著白瑾墨，又看看梓熙，神色複雜。

沐瀆見他不說話，只好又試著解釋道，「他們是與我一起被關在天牢里的人，這女人叫瑤華，這位我也不知他叫什麼，但夜魅最後告訴我說他可能是真正的白朮。」沐瀆這一句話里藏著好幾顆炸彈，炸的坤侖殿內的人腦袋轟隆作響。「瑤華？白朮？」逸寒又問了一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沐瀆確定的點著頭。「那夜魅又是何人？」逸寒又問道，無論是在天宮還是魔族，他都未曾聽過這個人。沐瀆看向白瑾墨，似乎在等著他解釋，誰知白瑾墨只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他只好自己說道，「夜魅是白瑾墨的朋友，這次我們逃出天牢多虧了他，只是……」沐瀆沒有說下去，白瑾墨和梓熙同時抬頭詢問得看著他，「只是什麼？」白瑾墨問道，語氣十分冷淡，只有眼睛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他為了給我們爭取時間，又折回去了找白朮了。」沐瀆低聲說道，白瑾墨的眉毛皺了一下，不再說話。梓熙也低下了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位，沐瀆能解釋的都解釋了，該輪到你了吧！」逸寒的語氣有幾分不滿，畢竟就是這張臉殺害了他的父王母后，他已經在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怒火。男人看著白瑾墨，緩緩開口道，「墨兒，二十多年不見了，你長大了，成熟了。」白瑾墨身體猛地一震，「父君？」白瑾墨不確定的叫道，隨即又搖了搖頭，「浩矢，上次見你還是送你出征，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男人又對浩矢說道，浩矢向後踉蹌了幾步，想起幾十年前他帶兵征討妖族時，白朮親自率領眾仙送他到南天門。梓熙見他二人的反應，問道「你究竟是何人？」男人看著梓熙，扯了扯嘴角，似乎想對她笑，只是這笑容里滿是苦澀，看上去十分不舒服，逸寒不動聲色的走到梓熙身前，握緊了腰間的劍柄。

「我才是白朮。」男人的語氣里夾雜著幾分無奈，眼神越過眾人望到很遠的地方，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悔過。聽他如此說，其他人都半信半疑的看著他，只有白瑾墨，目光深邃，卻不見懷疑。

「從哪說起呢？」男人看了看地上的女人，從懷裡取出一條幹凈的手帕，展開后輕柔地蓋在她臉上。「就從她說起吧！她叫瑤華，是瑤依的親生妹妹。」逸寒和梓熙互相對視了一眼，他們的表情說明了他們對此絲毫不知情。「她們是鳳族的兩位公主，機緣巧合，我愛上了遙依，並向鳳族提了親。只是我不曾想到，大婚之日在新房裡等著我的人，不是瑤依，而是瑤華，我認出了她，從她口中得知，瑤依早已和魔王軒轅兩情相悅。我雖心中難過不甘，但也不願拆散他們，便把瑤華送回了鳳族，此事就此作罷。」

桃翁等人聽后一陣沉默，他們心中清楚，瑤依的確是軒轅忽然帶回魔族的，兩人沒有舉辦婚禮，甚至沒有冊封禮。關於瑤依的身份，軒轅隻字不提，不僅如此，還不準其他任何人提，而這些年，他們也從未見過瑤依離開過魔族，更別提回母族了。

「母后可曾與你提起過她的母族？」逸寒向梓熙確認到，梓熙搖了搖頭，「您的意思是，此人是我姨母？」梓熙問著男人，男人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之後我又遇到了瑾墨的母親，我的螢妃。」白瑾墨眼皮猛烈的跳了一下，屏住呼吸聽他繼續說道，「我們一起度過了一段恩愛的夫妻生活，直到梓熙出生那天，那日湊巧也是我的生辰，我得知了軒轅和瑤依又得一女，心內竟生出了幾分妒恨，所以我決定在鎮妖山裡閉關修行，驅除邪念。只是我沒注意的是，鎮妖山的封印已經鬆動，當我將邪念驅出體內時，竟被蛇妖王吸收了，當我的邪念與他合二為一后，他妖力大漲，又生出了許多魔氣，竟變成了一個不妖不魔的怪物，他自身的妖力再加上我邪念中的力量太過強大，我無法制服他反被他擒住，之後他便化成了我的模樣，將我關押起來。許是因為結合了我邪念的緣故，他竟深深地妒恨軒轅和瑤依，現在還妄想以妖魔之力一統六界，他已然變成了我的另一面。」

白朮說完后，眾人紛紛陷入了沉默，「你是說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的邪念？」墨陽最先開口道，「我不否認。」白朮答道，眾人本以為墨陽會打罵他一通，但墨陽什麼都沒說。「逸寒，梓熙，我在這裡真心的向你們道歉，向死去的軒轅和瑤依道歉。」白朮看向他二人，語氣誠懇。

「道歉？因為什麼？因為你愛我母后？還是因為你造就了那個怪物？」逸寒望著屋頂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你成全了我父王和母后，你去閉關也是不想破壞我父王和母后的生活，你還因此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方二十幾年，我能怪你什麼呢？父王和母后又能怪你什麼呢？」逸寒的疑問直擊每個人的內心，經過了這些事，他們每個人都早已明白，對錯不是對立面，而是拼接面，更多的是做了一系列對的事情卻導致了一個錯誤的結果。

「墨兒，你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白朮看向白瑾墨，他的目光有些閃躲，梓熙悄悄握住了白瑾墨的手，他指尖冰涼，握緊了梓熙溫暖柔軟的手。不等白瑾墨開口，緊閉的殿門外傳來了劇烈的敲門聲，眾人紛紛警惕的看向門外，「進來。」逸寒開口道，「王上，不好了，宮門外有兩個自稱是天族的天狼星君和吳潛將軍的人，正帶著許多天兵向宮裡闖，宮門外咱們的人就快擋不住了！」前來通信的人著急的有些語無倫次，但殿內眾人卻沒有震驚，只是一個個面色冷凝。

「沐瀆，你帶著白朮進去內殿，無論發生何事都不要出來。墨陽、浩矢，你們現在從後門出去，墨陽召集宮外軍隊支援王宮，浩矢集結所有王宮禁衛軍，做好殊死一搏的準備。桃翁、元嬰、瑾墨和我一起在這裡等著天狼他們，我倒要看看他們要如何！」逸寒沒有一絲恐懼，從容不迫的安排著，待沐瀆、墨陽等人離開正殿後，逸寒又對跑來通信的守衛道，「去，傳我命令，打開宮門，迎天狼、吳潛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