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緣來是木槿
坤侖殿里,白瑾墨坐在堆砌成小山的奏章中,專心的雕刻手中的靈石,「還差一點。」他的嘴唇因認真緊緊的抿著,「完成!」他舉起仔細的看著,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指尖被刻刀所划傷,「再編個繩子把它穿起來就好了!」他起身去找細繩,開心的像個小孩子。
梓晨殿里,梓熙站在窗前向殿外眺望著,阿茶端著點心進來,笑著看著著急的梓熙,「娘娘不要著急,王上既然說了會過來,就一定會準時來的。」梓熙點頭回應阿茶。白瑾墨答應梓熙,今日會帶她去他們相遇的地方。且不說自梓熙醒來后,幾乎整日呆在梓晨殿,她也想出去走走,單是曾經去過的地方,這點就足夠吸引她了,她希望能找到一些回憶。
梓熙看見白瑾墨的身影出現在梓晨殿外的甬道上,立刻就下了樓。
「愛妻是等急了吧!」白瑾墨笑著問道。
梓熙搖搖頭,「我們去哪?」
「先不告訴你。」白瑾墨故作神秘,向梓熙伸出手,梓熙疑惑的看著他,「我帶你去。」梓熙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把手放在了他手裡,白瑾墨握緊了梓熙的手,梓熙感覺到從他手心裡傳來的溫度,心跳不知不覺加快了速度。白瑾墨笑著召出了滅靈劍,帶著梓熙御劍離開了王宮。
一路上白瑾墨都緊緊的牽著梓熙的手,不給她抽出手的機會,「愛妻,到了。」白瑾墨的聲音有些遺憾,他們平穩的落在地上,白瑾墨不得不放開梓熙的手。
梓熙看著四周,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木槿花海,粉嫩的花朵隨風輕輕搖曳著,送來陣陣清香。
「這花真漂亮。」梓熙蹲下細看著。
白瑾墨微微愣住,那日她也是這般和他說的,「這是木槿花。」
梓熙點頭站起身來,「那這裡是?」
「這是神魔之境,嗯……,就是神界和魔界的交界之地。因為除了一些兇猛異獸出沒,很少有人涉足,我便將這裡設下結界,成為你和我的秘密基地。」白瑾墨耐心的解釋到。
「你和我的秘密基地?」
「嗯,我們的秘密基地。」
「你說,今天會帶我去我們相遇的地方,就是這裡嗎?」
白瑾墨點頭,「嗯,你第一次見到我就是在這裡。當時,你迷了路誤闖進這裡,遇到了正在種花的我。」
「哦,然後呢?」
「然後我就想方設法的偷了你的心。」
梓熙看著白瑾墨,明明是一句風流話卻被他以海誓山盟的語氣說了出來,白瑾墨從懷中取出一個布袋遞給梓熙,「送給你。」梓熙猶豫著接過,「打開看看。」白瑾墨語氣充滿期待,梓熙小心取出布袋中的物件,是一塊周身散發著銀白色光華的靈石,靈石被刻成木槿花狀,連花蕊部分都清晰可見,花的背面留了一小節花枝,青綠色的掛繩穿透花枝,吊起整個靈石。梓熙輕輕的撫摸著,它周身散發的光芒讓她覺得很安心。「你可喜歡?」白瑾墨低頭注視著梓熙,梓熙笑著點點頭,「謝謝你,瑾墨。」「那可以讓我……為你戴上嗎?」梓熙沒有回答,低下頭把手中的靈石遞給白瑾墨,白瑾墨趕忙接過,走近梓熙身前將靈石系在她的脖子上,他的呼吸掃在梓熙的耳畔,梓熙的鼻尖蹭在他的胸膛,她聞到了白瑾墨身上有著淡淡的藥草香,這樣親密的距離讓她有些不習慣,「好……好了嗎?」「好了。」白瑾墨淡淡的說,和梓熙站開了些距離。「很好看。」白瑾墨笑著看著梓熙,一朵潔白的木槿花盛開在她白皙的脖頸間,是他為她親手戴上的,他沾沾自喜。
白瑾墨目光灼灼,梓熙在他的注視下臉頰漸漸升溫,她把靈石放在衣服裡面,靈石的位置剛好貼在她胸前的傷疤。
「怎麼放在裡面?」白瑾墨微微皺眉。
「更喜歡放在裡面,感覺會多一些安全感。」
「愛妻是說,我已經可以帶給你安全感了,是嗎?」
「嗯?嗯……」梓熙的回答模糊不清,但是這已經足夠使白瑾墨開心了。
「貼身帶著也好,這靈石會源源不斷散發光芒,養護持有者。愛妻雖然已經蘇醒,但是元氣大傷,它可以助你恢復元氣,修養元靈。」
梓熙注意到白瑾墨手上的划痕,「這是你親手做的?」
「嗯?」白瑾墨看著梓熙盯著自己的手掌,才注意到自己手上有幾道划痕,「嗯,送給你貼身佩戴的東西我不想經別人的手。」
「我會戴著。」梓熙看著眼前這個一心一意只為她的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告訴他自己會好好佩戴。
白瑾墨聽后心中驚喜,他知道這簡單的幾個字代表著她的回應,她已經開始接受自己對她的好了。「前面還有一件小茅屋,我們常常一起窩在裡面讀書、下棋、寫字,我帶你去。」
「嗯。」梓熙跟上白瑾墨的腳步。
天宮裡,夜魅坐在天機樹下修鍊功法,聽到了綾織的聲音,「又怎麼了?」他不耐煩的睜開眼睛。
「你可知道,梓熙醒了?」綾織的眼睛紅紅的,不知是因為發怒還是因為剛剛哭過。
「哦,那又怎麼了?和你我有關係嗎?」夜魅嘴上雖然這麼說,心跳卻好像漏掉了一拍。
「難道你就不想見見她,畢竟你們……」夜魅狠狠的瞪著綾織,綾織聳聳肩沒有說下去,「我知道,我和瑾墨哥哥已再無可能……」綾織故作遺憾的說道,「但你不一樣,你還可以爭取一下!」她走進夜魅的身邊,在他耳邊誘惑的說道,「我可以幫你的。」
夜魅一把推開她,「你這個下作的女人,滾,要說幾遍你才會滾,我不想看見你!」
「下作?下作的不是我吧!」她發出刺耳的笑聲離開了天機樹,在心中暗暗發誓:我不好過,你們也別想過安穩日子!夜魅握緊了拳頭在原地不斷徘徊,她醒了,瑾墨一定很開心吧,我也應該為他開心吧,可是我怎麼笑不出來。夜魅心中冒出了一個想法,他要去魔族。這個想法一經冒出就像洪水,在他心中泛濫,催著他最終離開了天宮。
白瑾墨和梓熙穿過木槿花海來到了小茅屋,梓熙摸著小茅屋外的鞦韆架,明明什麼都想不起來,卻有一種不可名狀的熟悉感。她環顧四周,前面不遠處是一個湖,湖面很靜,湖邊淅淅瀝瀝長著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後面則是那片花海。
她走進小茅屋,桌上的書被翻開了幾頁,旁邊放著一張紙,上面寫著:涼風木槿籬,暮雨槐花枝。是她的字,上面還畫著一朵木槿花。
「詩句是你寫下的,花是我填上的,本來我是要掛在牆上,你害羞不讓我掛,我就把它擺在桌上了。」白瑾墨站在她身側,溫柔的看著這頁紙解釋道。
梓熙點著頭放下了那頁紙,「我們過去很恩愛吧……」
「我們以後也會很恩愛的。」白瑾墨握住梓熙的雙手。
「對不起,瑾墨,我忘記了一切,讓你獨自背負著過往。」
「不要這樣說,為你,做任何事我都甘之如飴。天色不早了,愛妻今日也累了,我帶你回去吧。」
梓熙點點頭,隨他回了王宮。白瑾墨將梓熙送到梓晨殿,看著她進去才回坤侖殿。
許是今日累了,梓熙回去后早早的就上了床,只穿著薄薄的一件褻衣,她隔著衣服輕輕的握住靈石,呢喃道:「涼風木槿籬,暮雨槐花枝。我會寫下這句詩,真的是因為他。」
白瑾墨剛進坤侖殿,就發現了異樣,殿內進來了外人,「何人在此作祟!」他召出滅靈劍,轉身向身後劈去。
「誒!冷靜冷靜,是我。」那人伸出手做投降狀。
白瑾墨才看清來人,「夜魅?你怎麼來了?」
夜魅嬉皮笑臉的說道,「想你唄!」
「少來,有事快說,無事趕快離開,這裡不是你該出現的地方。」
「這麼冷漠……」夜魅撇撇嘴,隨即嚴肅起來,「你真的打算就這樣一直在魔族待下去嗎?要知道,魔族經過那件事,已經不堪一擊了,你以為憑你一己之力能護住他們多久?」
「我此生摯愛就在這裡,我不在這裡我要在哪?」
「此生摯愛……」夜魅輕輕呢喃,心下一陣劇痛,他連忙看向白瑾墨,慶幸未被他發現。
「天族現在如何?白朮他可有下一步動作?」
「白朮?你現在連父君都不叫了。」
「他殺害我母后在先,設計暗害我妻子和她家人在後,我如何認他?」
夜魅看著此刻的白瑾墨,眼中只有憤怒和仇恨,找不到半點父子之情,「放心吧,他現在整日尋歡作樂,一時半刻不會再動魔族。」
「那綾織那裡可有什麼動靜?」
「她?她姑姑死後她也沒了靠山,不過她倒是總來煩我,讓我叫你回去,我把她給打發了。不過看她的樣子,倒是對你死心不改。」
「她姑姑死了?」
「恩,據說是自殺的。」
「哦,惡有惡報。夜魅,我已打定主意不會再回去,所以天族那邊要靠你幫我盯著,我們經不起任何閃失。」白瑾墨一臉嚴肅的看著夜魅。
夜魅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會的。不過,她怎麼樣了?傳言說一直昏迷不醒?」
「梓兒她已經醒過來了,只是沒了過往的記憶。」
「失憶了?那你們……」
「沒關係,這也是給了我一個和她重新開始的機會。」
「哦,失憶了也好,畢竟那時……」白瑾墨看了夜魅一眼,夜魅沒有說下去,「我今日來看過你也就放心了,當初那樣為你謀算只為讓你博得天君喜歡,沒想到還是把你逼到了這裡。」夜魅的語氣藏著一絲不易發現的懊悔。
「我覺得這樣很好,每一天我都可以守在她身邊,我很開心。」
「肉麻……好了,我也該走了,要想做一個成功的卧底,就不能被別人發現我和你還有「姦情」,不過白瑾墨,你這宮中守衛也不行啊,我一路進來都沒遇到阻攔,你就不怕真有刺客?」
白瑾墨白了他一眼,「你以為你當真可以輕鬆進來,若不是浩矢暗中助你,你早在宮門外就被拿下了。」
「浩矢?你是說幾年前被天君廢了修為的天族第一大將浩矢將軍?他在這裡?」
「嗯,是梓兒和逸寒陰差陽錯的救了他。」
她既然會救我們天族人?而我還對她……夜魅陷入了沉思。
「夜魅?」
「恩?啊,既然浩矢將軍在這裡我就放心了,我走了,後會有期!」夜魅來去如風,消失在坤侖殿,白瑾墨笑了笑,他這個好兄弟還是那麼放蕩不羈。
夜魅走到一半就停下了,他捂著自己的胸口,痛苦的蹲在雲層里,夜魅啊夜魅,她那麼純良,瑾墨那麼愛她,你當時為什麼要那樣做!他面前的雲層中漸漸浮現出梓熙的面容,她那雙動人的眼眸中充滿淚水,正怨恨的看著自己,他跌在了地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抱著腦袋不去看她,雲層漸漸消散,他才發現是自己的幻覺,漸漸冷靜下來,「我得做些什麼,還上我欠下的債。」他重新站起來,向天宮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