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故人遺忘故人記

「既然如此，我不介意讓兩位前輩在這做一對亡命鴛鴦，一起動手，生死無論。奪回我們李家的魂珠擅闖李家領地者死。」李無白吼了一聲道。

所有人同時繪畫符印，攻殺符印不斷增加，密密麻麻像漫天蝗蟲。一點一點的縮小範圍，逼近兩人。一把紅色帶著玫瑰花紋的長劍出現在靈玫身前中，靈玫輕輕念動咒語，長劍化作一個紅色屏障，護住二人。

「鎮！」所有人喝道，數萬符印狠狠的砸了下去。每個人都是一隻手繪畫符印，一隻手控制繪畫出來的符印。

轟隆聲是持續三刻鐘之久，戰場中央被混濁的靈氣和漫天塵土，讓人看不清裡面的情況。李無白揮手示意眾人停下，眾人也趁機休息調理一下。

濃煙逐漸散去，護住二人的屏障全是裂痕。

「咔嚓！」應聲而碎，長劍墜到地上。靈光暗淡了許多，好像下一刻就要熄滅一樣。

「不是殺不了你們，也不是不敢殺你們。只不過是不想麻煩，交出東西，你們依然可以自由離開。否則，光靠著月仙人你的那一兩個好友，怕是沒法讓我們有所顧忌。」李無白高傲的說道。

「哦！難不成是，李先那老頭，證得神位了，了？那可是大喜的事，十三神位，證的其一。東方大陸，六界上下橫著走都沒事。」月楓眠笑嘻嘻的說道：「不過，他在閉關個三千年，我看也未必能證神位吧！」

「老祖的事，現在的你好像沒有資格評價吧！既然執迷不悟，那隻好真的送你們一程了。」一桿金色的戰戟握住李無白手裡，拖著戰戟快速沖向兩人。

用力一記橫掃，就在快要打中的那一霎那，他周身出現許多白色花瓣。時間的流逝好像在他身上停止了，花瓣外的人，卻是一切正常。

月楓眠感慨的說了一句：「別來無恙，能再見，真是難得。」

「轟！砰。」李無白向後飛了出去，一路撞到的人直接撞成碎肉。而李無白直接生死不明，沒人知道飛出去多遠。剩下的了，直接撒腿就跑，沒有半分停留。

「彼岸花？」靈玫看著眼前的花瓣，聲音有些恐懼，眼神更多的是敬畏。

萬年之前，百族崛起，那時候花族是一大族，都信仰供奉花神花容。雖然名義上有神明守護，但是花神是神族族人，神族從不會幹擾其它族人，自我與世隔絕。

花族也漸漸被其他族群聯合打壓，強壓之下，彼岸花彼岸莫離，逆天證得神位。一統花族，又以強大的實力震懾各族。護佑整個花族，在戰火紛飛的年代，安穩生存。後世百花對花神只有少許信仰，談不上敬畏。

白色花瓣慢慢消失，紅色花瓣不斷湧現，花瓣里走出一個人。一個身穿紅色長袍的看起來還是少年模樣的男子走了出來，表情有些疑惑的看著周圍的一切。紅色的髮帶系住長到超過腰部的墨發，髮帶的兩頭比頭髮還要長一點，髮帶末尾的一邊有一個紅色小鈴鐺，另一邊有一個白色的小鈴鐺。皮膚較白，有些缺少血色。手指細長，有些柔弱。面容很俊俏，但算不上驚艷，和月楓眠比起來，偏樸素。

月楓眠獃獃看著對方，臉上明明笑著，淚水卻悄然滴落。

那少年沒有理會他的反應，而是看著遠方，皺了一下眉頭，好似有些不解。開口對著說道：「你認識我？」

周圍寂靜，沒有任何回應。許久有一道聲音傳來：「軒轅若幽，別來無恙。」

「軒轅若幽？」那少年喃喃細語，還是很迷茫。又看了一下躺在靈玫懷中的月楓眠，問道：「你認識我？」

月楓眠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緩緩坐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狀態，溫和的說道：「我認識那個你不認識的你，是莫離讓你救我，還是你自己？」

「你說的人我不認識，我剛醒來，是花指引我來這裡，讓我救下你們。」接下來少年的話讓靈玫吃驚：「你們是誰，這是哪裡，你們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

靈玫慢慢緩過來，取出一副畫，畫中的人和眼前少年一模一樣。

「你什麼都不記得？你已經消失了三千多年了。軒轅若幽，這三千年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你又去到那裡？」靈玫將畫卷遞給少年，急切的問道。

少年看了看畫卷中和自己一樣的那人，落款，若靈。沒有絲毫反應，只是更加疑惑。隨手將畫卷還了回去，開口說道：「我醒來后，這花和我是融為一體的，算得上我唯一熟悉的存在，它想讓我來救你們，自然要保證你們的安全。接下來我會保護你們，直到你們徹底安全。」

「融為一體，那是因為你成為了花靈。」靈玫說道。

「花靈，什麼是花靈？」

「在你，消失的前一百年。東方大陸上的九重天領域，發生巨大的災禍。當時整個大陸，修為只要達到歸寂境的修士，全部前往九重天，十三神位，除了要守護六界核心的六位，剩下六位全部參戰。

當時十三神位只有十二位，因為有一位在之前隕落，沒有人在這期間證位成功。生活在第四重天得花族，全族加入戰鬥。

但是那一場戰鬥，沒有任何人回來。勝負沒有人知道，整個九重天，主戰場的第五重天被永久封印。神族消失，整個神界變成禁區，花族全族覆滅。

大陸下了三天三夜的花雨，但是花族沒有消失。那場花雨是他們的靈魂，落地后融入屬於自己花里。但是這樣它們也無法復原和蘇醒，卻可以和能與它共鳴的人融合。讓對方獲得它們原有的力量，這樣的人被稱為花靈。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當年那場花雨在有有心人的統計下，並沒有發現彼岸花。所以，有推測是，彼岸花畢竟是神位，可能沒死。現在看來不一定，因為你軒轅若幽就是彼岸花花靈。」靈玫認真的解釋道。

「我叫軒轅若幽？」少年不確定的問道：「我不記一切，不知道要做什麼，要去哪裡。你這麼能確認我就是軒轅若幽？」

「不確定，雖然一模一樣，可是我也是第一次見過你。要想確定你的身份，只有你軒轅族人中五仙子才能。」靈玫有些氣餒的說道。

「軒轅族在哪裡？」軒轅若幽激動問道。

「沒人知道了，你，也就是軒轅若幽消失的三千年裡，軒轅一族不斷落寞，好幾次的滅頂之災，使的他們消失在整個人界。還存在與否，沒人知道，沒有半點蹤跡可以查詢。對了，君臨劍呢？當年你是帶著天地六劍，人劍君臨去的。只有軒轅若幽才能使用君臨劍，你有印象嗎？」靈玫反問他。

「提君臨幹嘛？不怕我們被追殺到底，真以為他是通神境就無敵了？」月楓眠不悅的說道。

靈玫沒有說話，哼了一聲，開始往前走。月楓眠和軒轅若幽，跟隨在後面。

「月楓眠，很奇怪啊，從他出現后我發現你本來一直跌落的修為，竟然沒有跌落，反而上長了。」靈玫在前面說道。

月楓眠笑了笑說道：「我和花王彼岸莫離，之間有很大的聯繫。」

「有多大，不就是她比我漂亮嘛！你是不是看到舊識，有了思念啊？」靈玫酸溜溜的說道。

「你想多了，我以前有一個很好的兄弟。萬年前我還只是小修士的時候，是他一直陪著我，那可是我最落魄的時候。什麼絕代風華，不過是別人眼裡一個好看的玩物。

是他救我出地獄，有幸走到今天。他有無盡的壽命，不死不滅。每次都是他擋在我前面，明明沒有絲毫修為，明明比誰都怕痛。為了讓我寬心，咬一聲不吭，自己受著。

我說我以後要為天下姻緣牽線，讓相愛的人能不迷茫。他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支持我。笑嘻嘻說，讓我第一個給他牽線。

那是沒有絲毫把握試驗，他安慰的話是，我一個不死不滅的，怕啥，只管來。」

「啪嗒！啪嗒！」月楓眠已經哭成了淚人。「後來他遇到自己喜歡的姑娘，為了靠近對方，被轟殺了一千多次。每次被我拖回去恢復傷勢后，第二天爬起來，興奮說我感覺她這次會和我說話了，發情一樣衝出去。」說著說著，月楓眠笑了。好像那傢伙的還在自己面前一樣……

「老月，老月。你看，我這次換了一身衣服。莫離姑娘一定喜歡，這次絕對能和她說上話。」少年看著鏡中的自己，對著身後正在抄書寫字的月楓眠，興奮說道。

「你不是喜歡黑色嗎？怎麼換紅色了，就為了那姑娘？不就是不小心撞見人家更衣嘛，要死要活要對人家負責。人家就不想理你，打死了一百多次還去。」月楓眠忍不住笑道，停筆，端起桌上的茶，想要潤潤嗓子。

「人家姑娘面子薄，不好意思，我可不能因為這樣就不負起男人的責任。」少年一邊整理著衣袍，一邊說道。

「噗！咳咳咳，咳咳咳，你，你。」月楓眠被嗆的話多都說不來了。

「走嘍！回頭去花族結界大門外領我，不對，是等我。」少年風一樣的沖了出去。看著遠去的背影，月楓眠無奈搖搖頭，繼續做自己的事。

夜幕，月楓眠來到花族結界大門不遠處，看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身上的血跡早就幹了，就算這樣，將他背在後背。慢慢的走回去，不用看路，都知道路怎麼走。

「今天月亮挺圓啊，不知道莫離姑娘有沒有瞧見。」背上的少年醒過來了，第一件事還是關心前不久剛把自己打死的那個姑娘，能不能看到美麗的月色，心大的讓月楓眠苦笑不已。

「會看到，今天和你說話沒有。」

「沒有，不過看她眼神我看的出來，她有些動容了，只是臉皮薄。還是沒敢開口，唉，越是好看的姑娘，臉皮越薄，何況莫離姑娘這樣絕世容顏。沒事，我多吃點苦。」

「你是喜歡她的好看？」

「老月，我是那麼膚淺的人嗎？我壞了人家姑娘清白，自然要負責到底，不關長相的事好不好！」

「那上次那個你說的走路會地震的姑娘，說你看了她洗澡非你不嫁，你怎麼不負責呢？」

「那是她冤枉我的，我不能不清不白的。」

「呵呵！不就是人家姑娘長的一般，不符合你心中期望吧！」

「老月，會不會聊天啊，有這麼聊天的嗎？」

「哈哈哈，不會不會，你就是看人家姑娘好看，而且還不是一般好看。」

「要你管，還有老月，你不許出現在她面前，只少在我追到她之前。」

「為什麼？」

「你這禍害蒼生的容顏，在她面前晃幾次，還能有我什麼事？」

「……」

「老月！」

「嗯？」

「你老要是換上女裝，這天下誰能逃得過你手掌心。哈哈哈！」

「信不信丟你下去。」

「別別別，痛痛痛。」

「被人打死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喊痛！」

「她下手太快，沒來得及。」

「…」

這不知是兩人第幾次在月色下吵鬧了，除了兩人相遇的第一次，一直都是月楓眠這樣背著受傷的他回家。

少年被心愛的姑娘打死了一千多次后，對方開始懶得動手了，除非實在是被吵受不了了，才動手。

在少年看來是對方心軟了，接受自己了，跑的更加勤快。持續了一百年後，少年喜歡的姑娘，偶而會和少年說兩句話。

少年不知道少女羨慕他的無憂無慮，永遠那樣天真陽光。哪怕被自己打死那麼多次，依然吵著鬧著說要負責。在之前得生活里，少女只知道修鍊修鍊，努力修鍊，變得強大，才能改變花族的悲慘現狀。花族才不會任人宰割，才能在這亂世存活。

所以在沒有相遇的時候，生活對她來說，只有修鍊，枯燥的修鍊也會讓她煩，境界的停滯有時會讓她痛苦生氣。

遇到這個打不死，還喜歡叨叨叨，吵著要娶自己，要對自己負責的少年。讓自己人生變得好像也不是那麼無趣了，聽著他講自己沒看過的事物，好像心情會變得挺好。

然而少女是在少年離去消失后，才知道，他不死不滅。但痛感是比常人多十倍，越是致命的地方，越痛苦，也不會因為經歷多了痛苦而會出現適應。少年沒有在她面前提過，沒有在變現出來過，永遠的是笑臉。

「老月，我感覺到她也已經喜歡上我了，我應該怎麼做，才能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喜歡我？」少年趴在桌子上，懶懶的看著窗外，對身後在編織紅線的月楓眠說道。

月楓眠站了起來，走到桌邊。將一根晶瑩通紅的紅線放在桌子上對他說道：「莫離姑娘心裡有你的，這一點我能看的出來，這根是我的本命紅線的三分之一。和其它紅線用法一樣，你拿去，跟她一起繫上。她會同意的，相信我。」

「本命紅線？」少年嚇得跳了起來，檢查月楓眠全身上下，擔憂的問道：「你是不是傻，我不是修士，也知道本命的重要性，你給我，你怎麼辦啊！」

月楓眠看著他這著急的樣子笑了笑說道：「本命紅線，是我修為根基不假，但是你們只要一直愛著彼此。我不但不會有事，修為還會有所提升。只要我不死，你們的紅線會一直存在，只要這紅線還在，我也不會死。

說來我還能沾你們的光，莫離的天賦，證得神位是遲早的事，而你又是不死不滅。我不就也跟著不死不滅了嗎？這紅線，能連接你們的心和靈魂，無論生死，都難以磨滅你們的愛。」

少年拿起紅線瞧了瞧，有盯著月楓眠看了半天，確定對方沒有撒謊，才鬆了一口氣，開心的說道：「嚇我一跳，不過謝了，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嗯！」

「老月以後遇到喜歡的姑娘，會不會也這麼瘋狂？」

「會，說不定比你更瘋狂。」

「那沒事，老月你只要輕輕一笑，我們絕代風華的月仙人，那家姑娘不心動？絕對比我輕鬆多了。」

「別的我不知道，至少你家的姑娘絕對不會心動，哪怕是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她的目光在你身上比我身上多。」

「有嗎？嘿嘿！」少年不好意思的笑著說道：「我去了，這次你不用去領我來，我相信能自己走回來。」

「好的。」

……

「你哪位要好的兄弟去哪裡了，怎麼沒有聽你提過。」靈玫掏出手絹，為月楓眠擦了擦臉，問道：「又和你認識彼岸莫離有什麼關係？」

「他死了，死因知道最後我們才知道。你是花靈，應該有些關於花族的記憶，該知道，彼岸莫離曾經有一個道侶，雖然沒有結髮為夫妻，但他們關係整個花族都知道。」月楓眠解釋道。

下一刻，靈玫殺意沸騰：「那個移情別戀的人渣，是你好兄弟。」長劍架在月楓眠脖子上，而軒轅若幽的劍架在她脖子上。

「我月楓眠為人如何，玫兒你不知道？我有幾個稱兄弟的人，他們人品如何你不知道？他沒有移情別戀，只是他命不久矣，不想讓自己心愛的為自己傷心，發現自己異樣，編了個謊言，告辭離開。

自己慢慢的去面對死亡，死之前希望對方恨他，這樣心就不會太痛。」月楓眠激動的說道。

靈玫收回長劍，有些不相信說道：「不可能的，他有不滅靈石在心臟，不老不死，不生不滅。怎麼會死？」

「彼岸莫離為了證神位，進入詛咒之地尋求突破契機，不幸中了，死咒，修為不斷化滅，生機消逝。終日被痛苦折磨的癲狂。后被一叫生機之泉的東西解救，還順利證得神位。那東西怎麼來的，那東西超出這世界法則，根本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東西。

是他用不滅靈石跟未知的存在交換來的，而他自己，不滅靈石離體，最多只能活一天。」

聽到月楓眠的話，靈玫整個人都呆住了，這和她知道的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