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再見如冰

「玉兒，到了前方就是唐軍的營帳，我只能送你到這了，怎麼進去就得看你自己了，你那麼聰明我知道你一定能想到辦法的，我真的不方便」看著林辰擔憂的神色，我的心裡泛起柔柔的情素，那無關愛情，卻也讓人珍惜。

「我懂，現在兩國對立，你怎麼方便進入對方的營地呢，你快回去吧，謝謝你送我。」拿比王果然沒有食言，林辰休息了一天就親自帶人送我出城，把我送到對方的營地，這一路上我們極少交談，但林辰心裡的傷痛我又怎麼會看不懂。

「你一定要小心，好好照顧自己，我們今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面了」

「會的，等到兩國不再打杖，天下太平，你可以到江南找我，不管將來如何，我決定在江南住下，那裡有太多美好的回憶，你可以去那找我。」

「好，如果不再打杖我一定去江南找你，也順便看看那個讓你傾進所有去愛的男人。那個幸運的男人。」

我沒有再說話，深深的看他一眼，他也深深的看我，我們彷彿都對江南之約不抱太多的期待，希望這次可以記下彼此的樣貌。輕輕一笑，沒有話語，轉身朝如冰的方向邁進，沒有回頭，卻也無法忽視背後那傷痛的視線。我不能回頭，不能給予他我不該給的希望，林辰，你要幸福啊！

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有滿滿的傷痛，如果這次沒有在拿比國看到她會不會理好，雖然有深深的思念，卻不至於愛的那樣深刻，而她的出現給了我希望，卻又讓我看著她的背影離開。但我卻不能怪任何人，甚至心中還帶著感激，至少我曾經擁有過希望不是嗎！她的到來也帶給了我一生中最渴求的親情，玉兒，我恐怕一輩子也無法忘記你，你一定要幸福。

一直到她消失良久，連影子都看不到，我還站在這靜靜的子，我知道她不回頭是不想給我希望，但剛才她的笑容我卻已記進腦海永遠不會遺忘。永遠在心底的某個角落，留給自己思念。我的愛是個痛，一個甜蜜的痛。

因為怕曝露行蹤，我們是晚上到的邊境，身上有林辰給我準備的點心和一些銀子，站在這守衛森嚴的唐國軍營前，我不知該如何踏進。如冰就在裡面，可他見到我又何怎樣，他會聽我解釋嗎？他真的受傷了嗎？種種的猜測，讓我被莫名的恐怖填滿，心中惶惶的慌亂讓我感到無助。

一直等到天亮，營前開始有人在營門穿梭，我該怎麼進去呢？我原本想在門前等什麼人，和他一起混進去，可我發現好難啊！那些人都很有防備，根本沒有接近的機會。我從懷裡掏出銀子，如果把這給守門的人，讓他去通知如冰，說我要見他，如冰會讓我見嗎？我的手抻進懷裡，卻被無意中掉在地上的一樣東西吸引住。我猛拍自己的腦袋。

「我可真蠢」我撿起地上的金牌，連皇城都能打開的金牌，要進入軍營也一定管用，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我輕輕搖頭，不解自己的愚蠢，愛情真的會讓人喪失理智。我拿著金牌朝守衛走去。心中卻百味聚雜，恐懼，無措，還有來自心底深深的渴望，讓我的手心泛起一層溥汗，我握手成拳，身體不自覺的顫抖。因為太過在意，和心中無法揮去的恐懼，讓我慌亂。

我走到守衛面前，冷靜的說「我要見你們大帥。」

守門人打量我一番，看不出我的特別，隨即撇撇嘴角。「你以為你是什麼人，我們大帥說見就見。」這情景讓我想起去年在慕府門前，我和如冰家下人的爭執，只是那時還有人為我撐腰，報復，現在如冰還會對我如往昔嗎？

我拿出懷裡的金牌，高舉過頭頂；那金牌赦然寫著，如朕親臨四個大字。「我要見你們大帥。」

二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金牌，愣了一會，才惶恐的跪在地上。「奴才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要見你們大帥」我不喜歡廢話，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心中的焦急不是他們能想像的。

「是，是，奴才給您帶路」我隨著其中一人走到一面帳篷跟前。「您稍等，奴才進去稟報。」我淡定的輕輕點頭，看他跑進帳內，可誰知在我這淡定的表情下，心裡翻騰的情愫險些把我淹沒。這一個稟報對我隔外的漫長，好似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怎麼還不出來，難道如冰真的不願意見我。」在這緊張的當下，我根本想不清，他哪知道會是我！我只是又期待又害怕的等待著。從帳內走出來的人卻讓我一愣。

「止寒？」來人看我也是一愣，隨即，臉上浮出一層溥冰，眼神里全是恨意。

「怎麼？竟然是皇後娘娘」頓了一下，臉上滿是嘲諷。「不，是玉妃娘娘，皇上不是很疼您嗎？不是要立您為後嗎？可為什麼重登后位的是被處罰的皇后，而不是皇上寵幸的愛妃啊！怎麼您失寵了，又回來找如冰嗎？」

我沒有理會他的嘲諷，但他的話卻吸引了我的注意，皇上又重封了皇后嗎？他是不是釋懷了，他不曾派人抓我，是不是代表他放手了，有了這層認知，我心中的重擔也輕鬆了好多，我不希望因為我給如冰帶來麻煩。

「我要見如冰。」

「你憑什麼說見如冰就見如冰，不要他的是你，為什麼你想怎樣就怎樣。」我無意像他解釋。

「我在拿比國聽說如冰受傷了，是真的嗎？」他的臉色瞬間變的好難看，原本輕鬆的心，受到重重的一擊，他真的受傷了。

「你在拿比國聽說，你怎麼會在拿比國，你該不會去做姦細吧？」

「我要見如冰。」我沒理會他的挑釁。直接說明重點。

「不行」止寒一臉堅決，顯然他成為我見如冰最大的阻礙。

我拿出手上的金牌，高舉在他面前。「我要見如冰。」

「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可以帶我進去了嗎？」止寒從地上很不情願的起身，悶悶的朝帳內走去。進入大帳，向屏風後走進去，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日思夜夢的身影。我看不到身旁的其他人，全看不到，直直的朝如冰走過去。可眼前二條礙事的手臂擋在我的面前。抬頭。

「夏剛，夏武。」只是他們對我不再友善，他們眼中的恨意是那麼明顯。我更失去了解釋的興趣，眼中只看的到躺在床上蒼白的人。我拿出金牌，遞到他們面前。

「讓開。」

「奴才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看著跪在我面前的兩個人，我把金牌扔在他們的腳邊，越過他們來到床邊。情不自禁的撫摩他的臉，那張臉是那麼冰涼，他緊閉著雙眼，他瘦了。

心中酸澀的感覺，讓我情難自禁，眼淚不受控制的湧出，我真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我希望我見他第一面是笑著的，笑著跟他打招呼，無視於他的恨意，但現在他看不到我，我哭了也沒關係吧。

「如冰，如冰」我輕輕的喚他。「我回來了，你醒醒，看我一眼好不好，你繼續恨我也沒關係，你睜開眼看我一眼好不好。」我用控制不住破碎的聲音喚他，希翼他能聽見。

「玉妃娘娘，請您自重，您這樣對主子，對你們二人都不好，有違皇家禁忌。」這斥駁的話出自夏剛之口。但我不怪他。如果我是他會更加無情吧。

「他哪裡受傷，大夫怎麼說，我不想用金牌命令你們。」

帳內陷入了一片安靜，我抬頭看到一位穿灰衣長衫的老者，屋內除了夏剛夏武就只有止寒，他們都是如冰的親信，那這位老者也一定不是外人。

「你說」我堅定的看著他。

「大夫說他受到箭傷有毒，現在毒素未清，處在暈迷狀態，想要清醒很難。」我突然想起，走時，拿比王送給我的一個香囊，裡面似乎是一隻瓷瓶，他還對我說奇怪的話；「他能救你一命。」因為太過匆忙，我並沒有打開看，那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只是他耐人尋味的眼神，讓我印象深刻。

「如果有解葯呢？」老者顯然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問，明顯的怔愣。

「大帥中毒時間過久，即使現在找回解葯，老朽也不敢保證，大帥能脫離險境。如果真的能有解葯，恐怕也要看大帥的求生意志。」原來他竟然是大夫。

「你們為什麼不出去找解葯？」

「你以為現在什麼情況，連軍中都不知道如冰受傷，怎麼大張旗鼓的出去找解葯，在說這是拿比國的毒不是普通的葯能解的，你認為拿比王會交出解葯嗎？」止寒終於沉不住氣，對我大吼起來，顯然用你是白痴的眼光看著我。

我從腰間解下香囊，拉開抽帶，裡面真是一個小瓷瓶。打開瓶塞，我聞到一股怪味。我遞給大夫「你看這會不會是解葯」帳中的幾個人全都呆愣在那，大夫是最新反應過來的，搶過解葯，聞了聞。

「老朽不確定，必竟老朽不曾見過解葯，還請問玉妃娘娘，這解葯從何而來。」

「拿比王給的」我沒有隱瞞。

「你瘋了，拿比王會給你解葯，他恨不得如冰死，怎麼可能會給你解葯救他。」止寒又暴躁的大吼起來。

「大夫，我問你，如果沒有解葯，你覺得如冰還有多久可活？」

大夫深深的看我一眼，似思索一會，沉聲說；「三日，最大三日。」

雖然我早預見情況也許比我想像的糟，但卻沒想到這麼糟。血色迅速從我臉上退去，我臉色蒼白，手指顫抖的撫摩如冰的臉。做下了決定。「如冰，如果能救你最好，否則一起死也沒什麼可怕的對不對！」我輕輕的聲音彷彿從地獄而來，讓人聽得心驚。

我俯下身，在如冰的唇邊印下輕輕的一吻，甜蜜的笑了。我拿起手中的解葯，一口全倒進了嘴裡，含在口內，印上如冰的唇，和舌撬開如冰的唇，緩緩把葯喂進他的嘴內。直到葯全送進他的嘴內，我才抬頭，看到他唇邊淌下的一滴葯液，我又低頭，眷戀的吻進嘴內，再吻進他的唇內。

「如冰，如果這是毒葯，我們就一起死，如果這是解葯，你一定要活下來。」不是商量，而是命令，我用愛加諸在如冰身上的命令。

帳內過份的寧靜，讓我注意到四人的臉色，那滿臉的震驚，和眼中的不敢置信，那樣清楚的寫在眾人的臉上。

「你為什麼這麼做？」止寒不解的看著我。

「因為我愛他」我堅定的宣示著自己的愛情。

「怎麼可能，那你為什麼拋下他，為什麼進宮。」這話中指責的意思已經很輕很輕，全是不解的問話。

「你們不許再叫我玉妃，叫別的什麼隨便你們，我要陪著如冰，你們趕不走我。」我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強硬的表達自己的意思。

「大夫，如果這是解葯，怎麼才能看出來。」

「大帥，肩上有箭傷，一直發黑，表示有毒，如果這真是解葯，黑色會褪去。」我輕輕點頭，表示了解。

「你們可以出去，我想和如冰單獨聊會。我不想命令你們。」四個人互相看了看對方，默默的退出帳外。我把頭埋在他的胸前，享受著他的氣息。

「我回來了，我從來沒有背叛過你，相信我，等你醒來我就告訴你一切好不好？」輕輕的話語，好似是說給自己聽的，那過於輕聲的呢喃，讓我想起了過往。

「我錯了嗎？如果我不為救你，我就不用和你分開，如果你一定要上戰場，那我願意在身邊陪伴你，可為什麼他要騙我呢！浪費了我們那麼多可以相處的時間，也許我沒有選擇進宮，你也不會受傷，你是不是國為思念我才受傷的，如果我在你身邊陪你，你是不是就不會受傷，一切真的是我的錯。我真是該死。」

「玉兒」那輕到不能再輕的呼喚，我還是聽見了，我猛的抬起頭，有一陣暈眩，但我馬上壓抑住了，我怎麼能暈倒呢，絕對不能。

「如冰，如冰，你醒了嗎？」可床上，依然蒼白的臉色緊閉的眼睛，沒有絲毫轉醒的跡象，但我確信我聽到了。

「如冰，在你夢中的我，是那個向你笑的甜蜜的我還是狠心推開你的我？即使這樣傷害過你，你還是在想我嗎，你真傻啊！」動情的淚水無法控制的流出眼眶，滴落在如冰的臉上，眉間，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