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活見鬼
胖女人仔細拔了拔手裡少得可憐的銅板，忍痛拿出兩文：「去，跑一趟你三奶奶家買兩個土雞蛋回來。」
一聽有雞蛋，春桃的眼裡發出亮光，舔了舔有些皸裂的嘴唇，拿了錢就跑了出去。
胖女人拿到了錢也不願在這個房子里找晦氣，一扭一扭的出了門，臨了回過頭啐了一口：「我呸！這賠錢玩意，早晚有一天我把你們娘倆賣進窯子里，看你們怎麼被那群臭男人伺候！」
娘受了驚嚇，許清如小心翼翼的安撫，心裡暗暗下定了主意。
這劉家，怕是不能久呆了。
一家人圍在一起歡歡喜喜的吃晚飯，狼吞虎咽沒給許清如娘倆剩一口飯。
「明天可早點起來做早飯，要是還像今天早上一樣看老娘不抽你！」伺候完大伯母一家洗腳，胖女人凶神惡煞的沖許清如吩咐。
端著木盆，許清如恭恭敬敬的說：「恐怕明天大伯母得自己起來做飯了……」話還沒說完胖女人一個箭步衝上來作勢又要打她，眼瞅著巴掌就要落到臉上許清如不緊不慢的退後一步，正色道：「我明個兒一早就得去李大夫鋪子里幫忙，他說里一個月給我五文錢呢，也能幫著幫著家裡補貼補貼家用不是？」
一聽有錢，胖女人臉色才好看了些，可那男人卻不願意了，抽了口旱煙，吞雲吐霧：「你這死丫頭莫不是要去哪兒偷懶吧？李大夫怎麼能看上你？我當時把聰兒送去拜師他都沒給個好臉，就你這破爛玩意？能入李大夫的眼？」
這話倒引起了懷疑，劉聰慧也幫腔道：「就是就是！」
面對這一屋子的吸血螞蟥，許清如應對自如，從懷裡掏出李清離寫的契約遞給大伯母：「你看，他還立了字據呢！你不信讓聰哥兒看看，這白字黑字可寫的清清楚楚。」
胖女人狐疑的接過紙條遞給劉聰慧：「聰兒你給看看，這裡就你識字，可別被這小賤蹄子坑騙了。」
劉聰慧接過紙對著昏黃的油燈仔仔細細的瞧上面的每個字：「李清離雇許清如做工，每月五文，供一餐午飯。」
大伯母何等精明，連忙改口：「那就去吧，可別毛手毛腳得罪了人李大夫！小心老娘打斷你的腿！」
許清如嘴上連連應到，心裡卻打起了自己的如意算盤。
「春桃，明天你起來做早飯！」胖女人冷哼一聲：「養你這麼大可不是讓你糟踐糧食的！」
男人一聲不吭，轉身回屋子睡覺了，這些都不在他操心的範圍，他只要明天起床有口熱乎飯吃就行了，只要不是他寶貝兒子做的，誰做都無所謂。
看大伯母房裡熄了燈許清如才敢將藏在廚房的兩個雞蛋拿回房間。
「娘……」輕輕的喚了一聲。
「清兒。」裴逸歌挨了一腳傷的不輕，臉上也腫的老高。
許清如心疼不已，心裡埋怨自己沒有能力護住娘親，讓劉氏那個女人鑽了空子。
剝了雞蛋送到娘親嘴邊：「娘快吃吧，吃了好得快，這樣爹回來看見了才不會心疼。」
裴逸歌雖然痴痴傻傻，但能分清誰對她好：「清兒，吃。他，回來？」
怕她吃太急噎著，許清如輕輕拍著她的背，哄小孩兒似的哄著她：「娘好好養傷，養好了爹爹就回來了。」
天還沒亮開許清如就領著娘親站到了藥鋪門口。
「誰啊？」無緣無故被人擾了清夢，李清離十分煩躁。
許清如脾氣倒好，細聲細氣的應和：「李大夫，我來給你做早飯。」
聽這熟悉的聲音李清離就覺得牙疼，這才想起來自己昨天無緣無故找了個丫鬟伺候自己。
心裡雖有十萬個不願意，但手上動作卻麻利，這馬上入冬了，天寒地凍的萬一把人凍出什麼好歹來又該是他的罪過了。
「你這臉？」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許清如的臉腫的老高，青青紫紫的一片，乍一看還以為哪個小鬼索命來了！嚇得李清離一個咧咀，差點一屁股坐倒。
再往後一看，得！還帶著個大鬼！
饒是許清如也沒想到眼前這個大男人會這麼大反應，只能在心底肺腑：這，男人是水做的嗎？怎麼這麼脆弱？
「李大夫我娘有瘋病離我太久就會發病，所以我就自作主張帶了過來，您放心我會好好安置我娘不會打攪您的，您要是有什麼需要縫縫補補的只管拿過來，我娘手上活兒很好，不另收你錢的。」
這會兒功夫李清離已經冷靜下來，仔細打量這娘倆，臉上多多少少帶點彩，想著這丫頭沉著冷靜的行事怕是在家裡不好過，略微沉思了一下：「進來吧。」
安置好娘親，許清如去了李清離面前，還沒等李清離開口說話徑直跪下，沖他磕了三個響頭：「李大夫大恩大德，我許清如沒齒難忘！」
這一跪可真讓李清離腿軟了，他連忙將眼前這顆豆芽菜扶起來，臉上滿是慌張：「嘿，你這小丫頭怪會嚇人！我什麼時候要你報恩了？把我李清離當成什麼人？」
做醫者的倒是受慣了別人的三叩九拜，感恩戴德，可自從他隱姓埋名跟著那短命鬼來了這鳥不拉屎的山村受這麼大禮卻還是第一次。
「咳咳咳！你別把我這兒當成義莊，我這兒規矩多，要是犯了一樣你就收拾東西給我滾蛋！」
「李大夫請說。」
「這是一條嘛，我頓頓都要吃肉，一頓三菜一湯葷素搭配。」
「我記住了。」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只要你有我讓你頓頓不重樣！
李清離捋著鬍子在小房間里來回踱步：「這第二嘛，喏，看見那個房間沒？」許清如順著目光看過去，那個房間房門緊閉裡面也沒有透出來一絲光。
「嗯，看見了。」
「沒有我的吩咐不要靠近那個房間，裡面住著的是我小侄子，他性格孤僻得了一種怪病不能見光也不能吹風，每頓將飯食放在門口就好，不要打擾他。」
這番形容反而勾起了許清如骨子裡的好奇心，不能見光不能吹風？難不成住了只吸血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