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家法伺候
高門大院裡頭發生的事情要想瞞住外人，那可是千難萬難。
這府裡頭有千百雙眼睛盯著，就算不必刻意去留心，也大抵知道這府里發生的事。
一傳十，十傳百，沈老爺這羞於見人的家醜，竟然不過第二日便傳得滿城皆知！
這可叫他那張老臉往哪兒放！
想他沈家在城裡百年基業，雖並非德高望重，可誰在街上碰著了，不得喊他一聲沈老爺？
可如今呢？
就因為這畜生，他出了門便覺得是遭人笑話，丟人現眼！
而造就這一切的林溪呢，每日不過在屋子裡嗑嗑瓜子，要是真閑的無事可做了，就扭著屁股上街上一趟。
她這一上街，可沒像大傢伙兒想得那樣，耷喪著個臉，亦或是哭哭啼啼，好叫眾人心裡的同情心泛濫一下。
而是逛了胭脂店就去了布莊，還買了一堆金銀玉飾。
起初大夥都不明白，這沈家小姐別是傷心過了頭，連自己幹什麼都分不清了。
可不知道從誰那兒傳起，便說這沈家小姐是因為不得夫君寵愛，這是想好好打扮一番，同紅葉爭寵呢！
此言一出，大眾嘩然。
向來都是小妾同正妻爭寵的份，哪有正妻同小妾爭寵的？
這豈不是亂了規矩？
對這沈家姑爺便越發唾棄，順帶著還憐惜起沈家小姐來。
說這沈家小姐用情至深，卻攤上了這麼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用不用情，林溪自然知道，她更知道的是古代的這些金銀玉飾可真好看。
自從上了街以後，她就將自己關在房內，外人都以為她在裡頭黯然神傷。
實則她在一個一個穿戴飾品，一會兒覺得金耳環好看，一會兒又覺得玉佩奪目，這一試，可就試到了月上屋梢。
沈老爺得了消息，說小姐在房裡，誰也不見，飯也不吃，急得趕緊跑來。
「馨兒？是爹爹。」
林溪正試了一件新衣服，是個亮眼的大紅長裙，上頭綉著紛繁複雜的花紋，就這麼一件，就要了她半兩紋銀，好在花的不是她的銀子。
心中一動，林溪就穿著這大紅花裙開了門，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笑意。
「爹爹，你瞧馨兒穿這條裙子，夫君會喜歡么？」
說著，還頗為天真爛漫的提著裙邊轉了兩個圈。
沈老爺看著自己寶貝女兒，竟然到此刻還在想著那畜生，不禁心如刀絞，面色一白。
「馨兒......」
「爹爹，我今日還買了許多東西，爹爹你快來瞧！」
沈老爺被拉著進了屋，看著擺滿了整個屋子的衣衫和金銀細軟，女兒一樣樣高興地拿起來同他說。
心尖都像被人掐著，登時兩行清淚便滾滾而下。
「馨兒，爹爹再給你說一門好親事，絕不讓你再受半點委屈！」
沈蘭馨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豆大的淚珠「撲簌簌」地往下掉。
「爹爹，是不是馨兒做錯了什麼，馨兒不該買這麼多東西的，都是馨兒的錯，不關夫君的事，馨兒就是想著夫君也許覺得馨兒太過樸素了些，所以才買了這些回來，爹爹若是不喜歡，馨兒丟了便是了。」
這番話可算踩在了沈老爺的心上，叫他心痛的無以復加，恨不得登時就將葉曉琛千刀萬剮！
「馨兒，你又何苦讓自己吃這麼多苦頭，他根本不值得！」
沈蘭馨哭著搖頭，「不是的爹爹，夫君他愛我的，他只是近日同紅葉姐姐走得近了些，過了這段時間便好了。」
看著自己執迷不悟還深陷泥沼中的女兒，沈老爺已淚濕眼眶，最終無奈地搖頭嘆息。
真是孽緣啊！
待沈老爺走後，就見剛才還哭得梨花帶雨，快要背過氣的人，拍了拍手，又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心裡默默又定了個規矩，有這種大悲大喜的戲份，也得加一顆重生元丹。
沈老爺子出了沈蘭馨的院子便去了柴房。
自那日知曉葉曉琛娶了青樓里的人入他沈府後，他便以家法伺候，又把人丟進了柴房。
只是叫人偶爾給些吃的喝的，別讓人死了就成。
「吱呀。」
這柴房平日里都是下人們在用，所以門破了好些時日也沒人去修。
這麼一扯，這聲倒和沈老爺如今的心情相應和，叫他一張臉拉得很長。
屋子裡頭的惡臭立即便隨著大開的木門躥了出來，沈老爺愣是連眉頭都沒眨一下就往裡走。
「葉曉琛！」
只見一個人影模樣的，匍匐在地上，聽聞了這一聲，微微動了一下。
身上那皮開肉綻，因為沒有得到醫治而已經開始化膿的傷口，正散發著陣陣惡臭。
誰能想到一個翩翩俏公子，如今竟然成了這幅樣子。
「岳...岳父。」
「你還有臉叫我岳父？」
只是聽到這兩字，沈老爺便覺得氣血上涌，要不是不想髒了自己的手，一旁的木樁都能將這畜生活活打死來！
「曉琛，曉琛絕沒有做...對不起蘭馨的事啊！老爺！」
或許知道，自己這次若是再不說，怕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因此連後背上的傷都顧不上，強撐著抬起了身子，兩隻手扯住了沈老爺的褲腳，求著沈老爺放他一馬。
「你竟還敢狡辯？來人！上家法！」
葉曉琛渾身一顫，而後便跟瘋了似的往門口爬。
「不要，不要，放了我，放了我！」
葉曉琛頭髮凌亂，四肢並用，身上的衣服混著血跡和泥土，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就是丟在了大街上，怕是也不會惹人多看一眼，還要增上一口唾沫，覺得污了自己的眼睛。
可葉曉琛尚未爬到門口，便有家僕拿著藤條走進來。
葉曉琛驚駭不已，便又發了瘋往回爬，企圖躲過這一劫。
沈老爺避開葉曉琛，視之如螻蟻，走到門口都未低頭再看一眼。
「留口氣。」
「是！」
柴房的門「吱呀」一聲又關上了，緊接著便是藤條劃破長空，抽打在人身上的猛烈一擊！
「啊！！」
沈老爺連臉色都未變，冷著眼交代一旁看著的下人們。
「誰要敢讓小姐知道半個字，家法伺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