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產
小姐是不知道姑爺的下場，可全府的人可都知道，那個獨得姑爺恩寵的小妾，有了身孕。
眾人都替小姐憤懣不平，先是被小妾壓了風頭，如今竟連孩子也要高上一頭么？
沈老爺聽聞這消息，自然悲憤交加，恨不能將那不要臉的風塵女子趕出沈府，任由她自生自滅！
可到底是入了他沈家的門楣，倘若這女子出府後，有個三長兩短，他豈不是成了劊子手，到那時外人又將如何看他，又如何看沈府？
因此沈老爺只能忍著，叫郎中開了對胎兒有益的湯藥，想著先把這孩子生下來再說。
可不知道是沈老爺太好說話了，還是紅葉膽子大過了頭，竟被府中下人瞧見她私會外面的男人。
這可徹底惹毛了沈老爺，帶著一幫奴僕就要去問個清楚。
可卻被匆匆趕來的沈蘭馨給攔住了，一問是要去弄清楚私會男人的事，便勸她爹先按下不表。
沈老爺以為自己閨女這是氣出病了，神志不清，哪有被人欺負到了頭上，還不敢吭聲的？
可沈蘭馨卻道出了緣由。
暗通款曲的事，若是大張旗鼓地去興師問罪，一沒證據，二沒人證，必然會矢口否認。
若是到時若再哭鬧著說沈府不下一個小妾，豈不是還站在了下風。
沈老爺一思量，覺得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可難不成，這事便就這麼算了？
沈蘭馨卻胸有成竹，說既然能被下人撞見兩人私會，說明這二人感情甚篤，有了頭一回見府里沒什麼動靜，便以為天下太平，勢必會有第二回。
只要安排好家丁日夜盯著那院子，待那人再來時，就能來個人贓並獲！
這番計謀說完，沈老爺才驚覺自己的寶貝女兒，竟然心思聰敏到這種地步。
可高興了不一會兒，又想到自己女兒嫁給了一個畜生，不免痛由心生，巴不得葉曉琛今夜便暴斃而亡。
又是一個月黑風高夜，只見住著紅葉的那院子，不多時就傳來一陣騷動。
這可讓在暗地裡蹲了好幾天的僕役高興了，這人一抓，自己這一到晚上就喂蚊子的苦活終於到日子了。
溜到窗邊，豎起耳朵聽裡頭的動靜，只聽得一陣嬌笑聲，還有一個男子的聲音。
心裡有了定數，趕緊跑回主院去叫醒老爺。
沈老爺深諳打草不能驚蛇的道理，因而只帶了三四人，抹黑到了紅葉的別院。
又叫人在這牆外頭蹲著，以防那個姦夫從窗戶那兒逃出府去。
萬事俱備，一聲令下！
房裡頓時傳來紅葉的驚叫聲，還有東西被撞倒后跌落的聲音，沈老爺始終沉著臉，背著手站在院子里候著。
沒多久，紅葉就被僕役們壓著走了出來，小腹微隆，行動很是不便。
可僕役們哪還顧得上她，只是壓著她的手便讓她往前快走，紅葉立即疼得皺了眉。
又一下被壓著肩跪倒在石板路上，疼得高聲尖叫，就像被人要了半條命去。
又過了一會兒，外頭守著的僕人們，壓著紅葉的姦夫回來了。
那姦夫顯然沒想到事情暴露，而且還被設了個局，扯著脖子就嚎開了。
「你們這是幹什麼？」
瞧那憤怒不滿的樣子，倒像是要倒打一耙。
「不知悔改的東西！」
沈老爺子便是張了嘴也覺得污穢，冷眼望去，便叫那徒有一身肥肉的男子身子抖成了篩糠。
紅葉又是腹痛，又是驚懼，此時已失了魂，只顧著趕緊磕頭認錯。
「沈老爺，此事是個誤會，並非是現在您看到的。」
紅葉忍著腹中疼痛，爬著便要來拽沈老爺的褲腳。
竟與先前在柴房時，葉曉琛要做的動作，如出一轍！
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賤男女！
沈老爺氣得渾身發抖，又見這男的畏畏縮縮，紅葉又是哭哭啼啼，越發覺得心煩氣躁。
「這人叫什麼？」
「回老爺，叫方癩子，是城裡出了名的地痞流氓。」
聽完門仆回話，沈老爺更是鄙夷到連看都不屑多看一眼。
「亂棍打死，若是官府來問，便說他來沈府偷盜。」
「不！不！你們不能打死我，你們這是草菅人命！你們這是罔顧王法，哎呀！」
凄厲的叫聲被沈老爺隔絕在身後，步履沉重就邁出了別院。
第二日便聽下人來報，紅葉驚駭過度，動了胎氣，怕是保不住了。
對這無辜的孩子，沈老爺自然沒有鐵石心腸到要了這孩子的命，所以趕緊差人去請了郎中來。
郎中未到，沈蘭馨卻先到了。
面若桃花，眉眼動人，笑起來更是傾國傾城，提著裙子便進了房裡。
「紅葉姐姐！」
紅葉這時已經命懸一線，下身落了紅，腹部更是如同被人剖開一般撕扯著，一聽著沈蘭馨的聲音，立即高興起來。
「好妹妹！好妹妹，快救救姐姐，快救救姐姐啊！」
又是一陣鈍痛襲來，紅葉死死按著肚子，面若白霜，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若是再無郎中前來，怕是過不去此劫了。
「姐姐，你這胎兒，怕是保不住了。」
床上此時已是殷紅一片，沈蘭馨這閨中女子卻未有半分驚慌，反倒安安穩穩坐在椅子上，臉上掛著狐媚眾生的笑，笑達眼底。
紅葉哪裡還顧得上胎兒，一隻手伸長來便想拉沈蘭馨的袖子。
「救救...救救姐姐！」
沈蘭馨無視那在空中不住顫抖的手，頗為難地嘆了口氣。
「怎麼辦呢，爹爹可是說了，你懷的不知道是不是夫君的種，做了那等有違婦道之事，夫君和爹爹商議，要將姐姐趕出去呢。」
紅葉瞳孔微縮，面色呈將死之色，一口氣提到了嗓子眼，卻如何也吐不出來。
「不...不...我要見曉琛，他人呢？我要見他！」
嘶吼到最後，便仿若要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滿臉猙獰，前身趴在床上，死死咬著下唇便要爬下來，去找她的如意郎君。
她不信，她不信那個信誓旦旦說會給她榮華富貴的人，竟要丟了她！
瞧床上的可憐人，如今失了神智一般狀若瘋狂，嘴裡念念有詞都是說不可能被背叛，不可能被拋棄，連從床上跌下來都只是痛哼一聲，指甲蓋都嵌進地里，十指崩裂，在地上劃出數十道血痕來。
「哦，對了，姐姐，妹妹我一直忘記同你說了，當日送到百花樓的信，是我寫的。」
猶如五雷轟頂，紅葉那褪去了全部血色的臉龐，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看著沈蘭馨笑，紅唇白齒，就如同看到了地府厲鬼！
「你...你騙我？為什麼？為什麼啊！」
「為什麼？」
沈蘭馨臉上滿是不屑和嘲諷，雙手抱胸，居高臨下，一字一句地說道。
「為你上一世欠下的孽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