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另一個自己

「鳴……鳴人？！」

看著眼前頂著自己想通容貌的「分身」，雲奇這一刻直覺得如墜冰窟。

巨大的衝擊幾近讓他失去思考和語言能力，只是死死地盯著對方。

「分身」見他這副表情，先是得意的笑了笑，緊接著眼神中帶了幾分輕蔑，似乎是即滿足了自己的惡趣味，又很快厭倦了的樣子。

「分身」對著雲奇說道：「你不會真的以為鳴人還存在吧？這麼長時間下來你就一點沒有懷疑過？」

說到這他神情看上去好氣又好笑：「看來我真的很有表演天賦呢，連『我自己』都沒能認出來，上輩子當個狗文案還真是屈才了，我應該去演藝圈發展的……」

「什麼意思？」當聽到「我自己」三個字，以及自己前世的真正職業時，雲奇已經根本顧不得分身此時所說的其他內容了，猛地開口打斷問道。

這一刻，雲奇的腦中彷彿正在醞釀風暴，不斷有閃電劃破腦海，震得他眼冒金星，雙耳蜂鳴。

如果對方所說是真的，那麼這些年的努力與付出將變得如緣木求魚一般毫無意義。

體內的鳴人根本就不存在，一開始就是由人假扮的，一想到會有這種可能，雲奇此刻直欲窒息。

見他這副模樣，「分身」看他的眼神中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憐憫，收斂笑容道：「看來你基本想到了，沒錯！鳴人早在你從這個世界醒來的那一刻就不在了，這可是奪舍，哪裡有佔據人家身體，還把原房主留下的道理。」

說著，分身手中守鶴的能量體在紫色鎖鏈的束縛下愈加凝練，他接著說道：「至於我是誰，我想剛才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就是你！雲奇，一個莫名其妙被安排穿越的可憐社畜；一個為了擺脫輪迴宿命的掙扎者。」

「噗！」

分身說完，不待雲奇真正理解這段話的意思，分手托舉守鶴能量的左手驟然插入雲奇的胸腹之中，將守鶴按了他的體內。

「咳咳……你在做什麼？」巨大的能量湧入，讓雲奇也顧不得追問對方到底是什麼意思，立即不受控制地痛苦抽搐起來。

彷彿身體中突然被塞入一顆燒紅的鐵球一般，雲奇直覺得自己身上的水分在一瞬間被蒸發，難以忍受的灼燒痛感頃刻間席捲全身。

而他的外表，此時此刻也發生了變化，原本依附於他身上，暗色流螢般的余火此刻驟亮起來，彷彿一道道流淌的岩漿。

而且這變化不只是他，此時面前的分身身上的余火也如出一轍地變得赤紅明亮。

「別著急，時間有的是，到了現在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正好在正式告別之前還需要一些準備，咱們慢慢聊。」無視雲奇此刻的痛苦表情，分身保持著左手深入他體內的狀態淡淡說道。

如果此刻雲奇能夠看見體內初火空間中的變化，肯定會再次大吃一驚。

空間中此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原本不大的空間幾乎擴張了一倍有餘，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在熊熊燃燒的九尾身旁，多了一隻體型同樣大小，土黃色的守鶴，身上同樣附著著紅色的初始火焰，痛苦的仰天嘶吼，大肆破壞空間中的一切。

然而無論它如何掙扎，卻依然阻止不了這來自黑魂世界本源的侵蝕，赤紅的焰流慢慢將其全身包裹，漸漸的，守鶴掙扎的力度開始減緩了下來。

同時，空間中那堆插有螺旋劍的篝火開始蒸騰明亮，不復從前的暗紅色衰敗模樣，散發出耀眼的光。

現實世界，這時分身也將手從雲奇的身體內抽出，同時帶出的還有一把和空間中篝火中一模一樣的螺旋劍。

「終於……」看著手中的螺旋劍分身面色一喜，忍不住對雲奇說道：「看來咱們的運氣不錯，一次就將這寶貝具現了出來，你也可以少受點苦了，否則像剛才那樣還不知道要來上幾遭。」

「你到底要做什麼？還有，你剛才說你是我到底是什麼意思？」之前那灼燒的痛苦來的快去的也快，此刻滿頭大汗的雲奇劇烈喘息著問向對方。

剛才一通動作，直接讓他從仙人模式中退了出來，此時的雲奇頭髮濕漉漉地搭在臉上，簡直就像剛經歷過一場大病，虛弱到了極點。

然而不幸的是，即使這樣，那股束縛著他的力量仍在，他能夠控制的身體部分還是只有頭部。

只是雲奇此刻已經顧不上這些了，從分身透露出來的信息已經將他所有的注意力抽干，哪怕此刻剛剛從劇烈的灼燒痛苦中恢復，腦中想的也是立刻將這一切弄個明白。

分身把玩著手裡的螺旋劍，聽見雲奇的問題有些心不在焉地隨後回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就是你，你我本是一體。」

一邊說著，分身將螺旋劍插入地面，頓時「呼」地一下，一捧火焰於螺旋劍的劍身上燃起，在地面形成了和空間中一模一樣的篝火。

分身看向篝火，眼神里滿是即將得償所願的期待與欣喜，以至於將一旁的雲奇基本忽視。

將手緩緩地伸向螺旋劍的劍柄，自現身以來，一向神情自若的分身這一刻亦忍不住露出迫不及待的笑容，無形中在他的身上多了幾分人性。

然而不知為何，他的手在即將觸碰到螺旋劍時卻又停住了。

收回手臂轉頭看向雲奇，分身沉默了稍許后對他輕輕笑了笑：「也時候將一切都告訴你了，不過我也不知道從何處開始說比較好，不如你來問吧，看在曾同為一人的份上，我保證知無不言。」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裝成鳴人？還有，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見對方居然打算開誠布公，雲奇立刻拋出自己最關心的幾個問題。

「別著急，我說過了，咱們有的是時間，容我一個個回答你。」分身伸手虛按，示意雲奇先冷靜點。

接著就見他腳下輕輕一頓，地面上倏然升起一把由土遁凝成的椅子，分身先是好整以暇地坐在上面，這才開始說道：

「首先，我再重複一次，我就是你，你是我自靈魂中分離出來的一部分。」

「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之前也提到過，我不想再掙扎在初火無盡的輪迴中了。」

「我是你分離出來的靈魂？！」聽到這個答案，雲奇此刻的心情簡直有如翻江倒海一般。

他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會有另一個「自己」來告訴他，他並不是真正完整的自己。

一時間，他難以相信這種事是真的，以至於都沒有心情去關心對方後面所透露出來的那些重要信息。

「沒錯！」翹著腿坐在那裡的分身淡淡地點頭，「事實就是這樣。你之所以沒有關於上個世界的記憶也是由於在將你分離出來時，我只將穿越前的記憶複製了給你，上個世界的經歷沒有包含其中。」

說道這裡他笑道：「其實你大可不必將自己視為被分離出來的部分，就當你自己是真正的『穿越者雲奇』，或者把我視為分身也可以，畢竟你我除了有共同的部分記憶外，已經是兩個獨自的個體了。」

「而我之所以沒有給你有關上個世界的記憶，這也是原因之一，畢竟你我不會再變回一個人，如果完全一模一樣，那未免有些奇怪。」

雲奇：「那你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雲奇沒有完全相信對方的話，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想不通對方如此做的理由。

靈魂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是一個人的根本所在，無緣無故將自身切割成兩份，這怎麼樣都說不通，對方必然還有著其不為人知的目的。

然而這話剛問出口，雲奇轉瞬間又想起剛才對方話語中被他所忽略掉的那部分，忍不住追問道：「你說要掙脫初火的無盡輪迴是什麼意思？」

坐在石椅上的分身表情無語的攤了攤手，沒好氣道：「你總算是問到點子上了，我還以為你會一直糾結自己存在糾結個沒完沒了呢。真是的，不要因為一點帶有衝擊性的訊息就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好不好，你這樣我都感覺很丟臉。」

先是吐槽了下「自己」之後，分身開始回答雲奇的問題：「那些日記你也看過了，還有空間里的東西，多多少少對於初火有了點認識，我想你明白這玩意兒最終的結局會是如何。」

「會熄滅。」雲奇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回道。

確實如此，按照日記里所記述的，以及他自己的感受，初火本身是會不斷衰減的，總有一天會熄滅。即使有強大靈魂作為柴薪投入進去，也只能暫時的維持，參考黑魂世界的歷史，似乎初火的燃儘是不可避免的。

「差不多吧，但理論上其實並不是完全沒有希望，只是這其中的實在難度太大。」分身說道這裡忍不住嘆息一聲，看起來對恢復初火持非常悲觀的態度，但卻沒有把話說死。

雲奇：「你是說……」

聽到這雲奇也想到了之前他根據日記所推演的某種恢復初火的辦法。

「是的，就是將那個世界全部籠罩在初火之下，將所有的黑暗靈魂回收，讓四種王魂的力量聚於初火一身。」見雲奇想到了關鍵，分身點頭接著他的話頭說道。

「如果說初火是力量、是源頭，那麼四大王魂就是權柄的化身。只有力量沒有權柄，那力量再強也終究會消逝。反之，只有權柄沒有力量，就會像那些所謂的『神』一樣，惶惶不可終日，過得如卑賤的不死人，靈魂再強大也只是柴薪罷了。」解釋到這裡分身哂笑一聲，似乎對黑魂世界中的所謂神明感到十分不屑一顧。

「所以你來到這裡，就是為了尋找強大的靈魂填充初火？」久違的困惑被分身一語道破，認識到初火本質的雲奇不由問道。

然而話剛出口雲奇就後悔了，知道自己問了個十分愚蠢的問題，如果對方的目的是徹底恢復初火的話，也不會有他，以及此刻的這一幕了。

直接收集尾獸收割強者們的靈魂不就好了，何必特意分離自己的靈魂出來多此一舉。

果然，雲奇這句問話讓對方失笑地搖了搖頭，說道：「首先我可沒有那麼偉大。再有，我說過那只是理論上的，你知道要想將初火覆蓋整個世界需要多少靈魂和人性嗎？」

「你在空間里見到的初火其實已經是有九尾作為柴薪后的樣子了。不妨告訴你，在我來到這裡之前，初火的規模只剩下拳頭大小，微弱的簡直大口喘氣都能將其熄滅。」

「所以抱歉，這偉大的使命還是由你來完成吧，我還是做回我的普通人好了。」

「……」聽到這裡雲奇心中一陣無語，此刻的他已經隱隱聯想到對方做這一切的目的了。

分身顯然注意到了他的表情，惡趣味的笑容再次爬到臉上：「沒錯，我就是你現在所想的那樣，我之所以把你分離出來，為的就是擺脫這沒完沒了的添柴工作。」

說著他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眼神中露出掩飾不住的疲憊對雲奇說道：「我已經燒過一次了，並且能做的我都做了，我不欠祂的，打了一輩子的老灰燼也是時候退休享受生活了。」

「我不應該，也輪不到我為整個世界的錯誤買單！」

「……」看著分身說道此處，居然少見地情緒開始波動起伏，相對而言的雲奇則是面無表情，心中無語。

他現在很想罵人，心話你不想當「鍋爐工」，難道我就想嗎？我也是無辜的啊。

這是造了社么孽，被敵人、對手暗算他也就忍了，可偏偏這次算計他的人居然是「他自己」，雲奇此刻直有種一口血堵在嗓子眼裡出不來下不去的憋屈感覺。

要不是此刻全身被禁錮，生死都控制在對方手裡，他真是忍不住要口吐芬芳了，哪怕這次要噴的對象是他「自己」。

似乎發泄了一通之後心情平復了下來，分身恢復之前那副「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模樣，見雲奇面色木然，不禁再次笑了起來：「你也不要怪我，咱們本是一體，所以說換成你你也選擇這麼做。」

「再說了，這也不是一點好處沒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