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窮途非末路
「你先去吧,我在外面陪你們老大。」付疏走到沈棘身邊,淡定地說。
儘管不明其意,范孟還是不敢違背老大的命令,滿腦子疑問地走了。
「你回去。」沈棘看向付疏,眉頭緊蹙。m.
付疏卻淡淡地笑了,牽住他的手,語氣溫和卻堅定:「我陪你,別想甩開我。」
掌中的手柔軟溫暖,直暖進了心裡。沈棘喉結動了動,聲音低啞:「我並非為此,而救你。」
付疏嫣然,伸手撫平他眉頭的褶皺,眸色溫情:「我也並非因為你救了我而如此。」
不是因為愧疚,報恩,而是其他的,更溫暖更美妙的東西。
輕笑一聲,沈棘握住她調皮的手,挑眉調侃:「原來付小姐也有不精明的時候。」
想當初那個審時度勢,為了護住付家不惜犧牲自己名聲的睿智女子,如今竟願意陪在一個隨時有可能發作的高級喪屍身邊,讓他怎能不動容。
「難道只許沈首長犯傻么?」付疏笑,眼角卻紅了。
兩人相視一笑,攜手坐在城牆根,看倖存者們掛著勝利的笑容清理戰場,看紅艷艷的火燒雲送走夕陽。
直到天色全黑,城門口的燈亮了起來,范孟才隔離結束,將錄音筆和印章都帶了過來,棘字隊的人也都跟來了。
「老大,付小姐,這麼晚了你們還不進去?」他傻乎乎地問。
沈棘淡笑著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拿起錄音筆按下錄音鍵,字正腔圓地說:「我,沈棘,今日正式宣布,辭去北方基地首長和棘字隊隊長一職,由林常接任,范孟監督,只要他們忠於沈家一天,這個決定就一天不會更改。——xx年xx月xx日。」
付疏強忍住淚水,借著昏暗的燈光,將他說的話都謄寫在一張紙上,沈棘接過,在留白處簽字蓋章。
范孟聽到這話都傻了,瞪大眼睛張著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老大你瘋了!什麼監督,我才不要干,你要去哪帶上我不行嗎?」
「是啊老大,我平日當個副隊長都夠累了,這活我可幹不了!」林常也笑著說。
其他人也都不解,都以為沈棘是想拋下他們,跟付疏過二人世界去了。
沈棘伸手重重拍了拍兩個心腹的肩膀,語氣中帶著從未有過的語重心長:「你們跟在我身邊這麼久,能力我心中有數,這位置,你們絕對可以勝任。」
這託孤的語氣,讓范孟心慌,他弱聲弱氣地開口:「老大,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我們做錯什麼了?您直說,別嚇我行不行?我以後守夜再也不瞌睡了,受了委屈也再不去付小姐那討好吃的了……」
「我感染了。」還沒等他碎碎念完,就聽沈棘低聲道。
「什,什麼……」范孟哈哈笑了兩聲,拍拍林常的肩膀:「大常,我好像耳朵不太好使了,竟然聽老大說他感染了!哈哈,老大那麼強,怎麼可能呢,你說是吧?」
嘴上這麼說,可他的表情卻已經快要哭出來。
回應他的是一片沉默,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著沈棘,卻沒有人敢開口問。
見到這一幕,付疏終於忍不住,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像打開了什麼開關一般,眾人都嗚咽出聲,范孟咬著牙通紅著眼睛,淚水在他臉上畫起了地圖。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唯有沈棘淡定地笑著:「我感染了,以後北方基地就要靠你們了。」
這話說完,所有壓抑的哭聲瞬間爆發,變成了嚎啕大哭,變成了絕望的抽噎,連付疏都不禁捂住了嘴。
沈棘轉頭與她對視,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
付疏只覺得腦袋一痛,整個人軟軟地倒了下來。
輕輕抱過她,沈棘愛憐地吻了吻她的額頭,把人送到范孟手中:「回去看好她,別讓她出來。」
含淚點頭,范孟行了個軍禮:「是!老大!」
付疏醒來已經是三天後,那時候的沈棘被沈荊安排在特殊的隔離室里,自願作為抗病毒試劑的研究體,為推進研究進程做貢獻。
她多次去探望,都被「沈先生不同意見您」為由拒絕。
作為實驗體的痛苦她體驗過,無數次撕裂的疼痛和折磨,若沒有鋼鐵一樣的意志,結局只會和付家母女一樣,雙雙殞命。
她不在意被拒絕,甚至渴望每天都能聽見一聲「沈先生不想見您」,至少這樣她能知道,沈棘還活著。
有盼頭的日子總是好的,付疏每日跟著棘字隊出門做任務,為基地農業提供大量的蔬菜水果和種子,只盼著沈棘出來時看到自己守護的基地欣欣向榮,百姓安居樂業。
沈付兩家人幾次來勸,讓她不要這麼累不要再等了。
可她每次都是笑呵呵地答應,之後該做什麼做什麼,一心把沈棘曾經的願景扛在自己肩上,好像這樣就能離他更近似的。
最後大家都放棄勸她,沈老爺子也嘆道:「如果有朝一日阿棘真能出來,敢負了蘇蘇丫頭,老頭子死也要把他打死!」
說完,他長嘆一聲,有朝一日,到底是哪一日呢?
時間一晃,一年半過去。
北方基地所有舉足輕重的人物,齊齊聚在研究院門口,甚至其他大大小小基地的掌權人也都來了,只因抗病毒試劑,終於做出來了!
所有人都翹首以盼,終於,林常推著個輪椅走了出來。
看到輪椅上的人,付疏眼中淚光閃爍,嘴角卻咧得大大的。
她走到那人前面,握住他消瘦卻寬厚的手掌,感受著久違的溫度,輕聲道:「你瘦了好多。」
男人桃花眼裡滿是柔情,聲音還帶著虛弱:「你更好看了。」
他看著她,每個背疼痛折磨得意識模糊的夜晚,都是她的音容笑貌,把他一次次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每次快撐不住了他就在想:付疏那個姑娘,看著精明,其實最是執拗,若他真的死了,她怕是會守著他的墳過一輩子,所以他得活著。
他活著,她的心才能活著。
付疏莞爾,真誠地看向他:「沈棘,我們結婚,好嗎?」
「好。」沒有猶豫,兩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