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1章 何謂生死

這一次的戰事竟然如此吃緊，曲長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太久沒有上過戰場真刀真槍地見過血了，這一次的戰爭竟然是要苦苦支撐下來。

但是曲長靖知道，藏雲這個對手很可怕。

確實，曲長靖在之前來燕猛巡察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西戎的異動。

尤其是在見過藏雲之後。

他並沒有和藏雲有任何語言上的交流，他只是在帳篷里看到了藏雲。

這麼多年不見了，留鬍子的藏雲他一時半會還沒認出來。

不過藏雲是很快地認出了沒有留鬍子的曲長靖，送上一杯熱茶。

曲長靖只是坐在那兒看到藏雲一眼，兩個人目光對視了一會兒，藏雲微笑之後離開了帳篷。

曲長靖沒有追出去，他在那兒看到藏雲的那一刻就已經和他「心意相通」了。

早在十來年前，他在燕猛戰場和藏雲交過手之後就知道他絕不是什麼普通人。

當年西戎藥王一手遮天，利用自己的幻術蠱惑可汗，用整個西戎的力量為他培養鬼兵。

曲長靖知道，以藥王當時的能力，任何不服從他的人都會被他掌控。

像什麼大皇子，像什麼罕離、蒙斡等等，都被藥王掌控。

甚至可以說，當時燕猛軍能贏那些鬼兵，大燕可以奪回領土，是源自於西戎的內部矛盾。藥王能夠控制鬼兵能夠用傀儡術控制部分人，可是卻不能控制所有人。

而藏雲，就是那個在藥王眼皮子底下逃脫他掌控的人。

藏雲註定不是凡人的。

自從西戎多年前戰敗，加上藏雲突然登基，內亂不斷。當時誰都會覺得西戎撐不了多久，內亂會讓藏雲很快下台。

可是誰又能想到藏雲憑藉鐵血手腕一步步征服了亂將，又憑藉懷柔政策收服了人心。

曲長靖討厭藏雲，可是不得不說，他是個狠角色。

僅論做皇帝而言，藏雲是比凝澤要好的。

作為臣子，曲長靖很慶幸凝澤數年如一日地信任他和孟鳶清。

可是跳脫出君臣關係而言，從歷史上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一個真正的帝王不會是凝澤這樣的。

副將曾偉平過來稟報，說西戎現在士兵如何如何了。

他們還不足讓曲長靖為懼，曲長靖知道藏雲肯定會親自帶兵的，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會帶兵到哪兒。

曲長靖最害怕的是，當年藥王憑藉傀儡兵幾乎是以摧枯拉朽地力量攻城略地。

雖然孟鳶清一再表明，以藥王的為人是不會把自己的看家本領泄露出去的。

可是幾年前，他們回到燕猛玉陽關的時候，明明白白地是經歷過腐葯的力量的。

藥王的本領終究是會通過各種方式悄悄地流露出去的，只是一味毒藥就能讓他們如臨大敵，如果傀儡術流傳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這場戰事一直持續到九月，罕見的一場戰爭到了現在誰也沒有輸過誰也沒有贏過，大家往往都是打到精疲力盡的時候紛紛偃旗息鼓回去修整。

曲長靖知道這是西戎的戰略，目的是要拖垮大燕的兵力。

這種做法是註定要兩敗俱傷的，就看誰最先拖不住了。

但是曲長靖知道，西戎會有這種戰術那麼就一定是留了後手。

只是不知道藏雲的後手留在了那兒，也不知道藏雲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曲長靖要是想破局，必須集結全部力量狠狠地贏一次。

若是從前，曲長靖會這麼做。

北疆之戰他就是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態要求必須要贏，可是現在他卻猶豫了。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十月份，空青的周歲到了。

從前京墨無憂的周歲他都是待在旁邊的，看他們抓了什麼東西。

京墨的抓周讓曲長靖是最為驚喜滿意的，無憂一個女孩子喜歡什麼都行，不知道幾年空青會怎麼樣。

可也是到了空青的周歲，曲長靖才幡然醒悟藏雲在玩什麼把戲了。

藏雲大約是看透了他的心理。

從前他可以不顧一切，不懼生死。

可是現在他心有羈絆，有自己視若珍寶的人。

曲長靖從來都是無謂生死的，自從他七歲入了軍營起，他從小接受到的教育就是一個將士倘若能夠死在沙場上是他的殊榮是他的使命。

所以他無謂生死。

他現在也無謂生死，可是他有三個孩子，他割捨不了自己的孩子。

曲長靖時常睡覺時做夢夢到自己去世后孟鳶清和孩子會是如何處境，想到京墨無憂哭的樣子，他就有一種后怕。

看樣子藏雲是拿捏住了他的命門，藏雲深刻地知道對於他這樣的人而言，自己的命無所謂，而妻子兒女的命卻能讓他瘋狂。

可是曲長靖卻拿不住藏雲的命門，他早就打聽到了，藏雲這幾年可以說是多子多福，膝下兒女很多。

死一個兩個算什麼，就是曲長靖活捉藏雲的兒子，藏雲根本不會放在眼裡。

都說無欲則剛。

這世上有什麼比無情無欲的冷血之徒更加可怕呢？

藏雲就是這樣一個對手。

曲長靖寫了家書讓人送進京城，書上報了平安，說他很好，還給京墨無憂寫了信關心他們等等。

曲長靖想孟鳶清會給他回信的，他還挺關心空青抓周會抓到什麼的。

可是曲長靖沒有等到信使送來家書。

但是他等到了孟鳶清。

當孟鳶清策馬出現在軍營外面的時候，曲長靖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他初見孟鳶清的時候。

不過不同的是，那會子孟鳶清不認識他，也沒注意到他。

她一身紅衣騎在馬上，面無表情，可是卻能夠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這一次孟鳶清依舊一身紅衣騎在馬上，臉上帶著淡淡的表情看著曲長靖。

倏忽，孟鳶清翻身下馬走到曲長靖面前，微微一笑。

「怎麼了，半年多不見，不認識我了？」孟鳶清笑問。

「你怎麼來了。」曲長靖驚訝，腦海里閃過各種想法。

孟鳶清掏出明黃色的聖旨道:「我可是奉旨而來，現在是征西將軍，不比你差。」

「你來了，孩子怎麼辦？」曲長靖問。

京墨還算大了，無憂才三歲，空青才剛剛滿一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