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不想提及的過去
「唐先生,你的官配自己去找!」關她什麼事!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說的什麼話!
一想到從前,想到那些自作多情一個人的獨角戲的往昔,厲冷言就感到憤怒。
明明……和他無關。
是啊,和這個唐御無關。
和她經歷的是另一個人,另一個……人格,或者說是完全陌生的角色。
她不想看到唐御陌生的眼神,她害怕。
他愛她時,她只是喜歡他,等她深愛時……
夢卻已經醒了。
偏偏這時唐御還一臉欠扁的模樣,攤開手:「我路痴。」
「你······」過分!她瞪了他一眼。
「所以,就近原則······」他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眼中盛著几絲熟悉的溫情,一點點靠近。
厲冷言下意識後退,臉上的表情有些豐富,未消下去的憤怒,帶著一絲被入侵的恐慌,還有期待……
她絕不能承認。他會尾巴翹上天的。
腦袋有點空白,她一臉疑問地看著帶著壓迫感的男人,怔怔地盯著。
「我允許你喜歡我。」他的聲音猶如甘醇的美酒,低沉性感,徘徊回蕩,厲冷言感覺腦袋似乎有什麼炸開了,砰的一聲,瞬間一股奇妙的感覺升騰,她有些顫抖。
「你……怎麼了?」
見她這沒有反應的樣子,唐御面無表情地戳著她的臉頰,他仍舊有些傲嬌。
厲冷言:「……」允許?喜歡還要經過他的允許?神經病。
不過……
她確實……一顆心跳動得厲害,好像要躍出來一般,厲冷言幾乎花光所有力氣才邁開腳步,她要趕緊離開這裡,這個男人太危險了,她怕……又恬不知恥的跟他告白,然後收到冷漠的陌生的眼神。
那樣她會崩潰的。
「你偷走了我的胸針。」他早就發現了。
偷……
厲冷言眼睛閃了閃,說不出話。
確實是她偷的,她只是……想留一些關於他的記憶。
她像個卑鄙的小偷,偷偷摸摸地懷念著,珍藏著,可現在……什麼都不在了。
她扯開他的手,手在包里找搜摸著什麼,慌亂,手足無措,很快就將一個小小的胸針遞給他,那是……厲冷言醒來在他病床前的柜子里放的,唐沐說他很珍惜,是他自己做的。
這枚胸針以前是唐目送給他的十八歲生日,後來碎了,他又自己重新拿去修了,還在邊邊嵌入憨態可掬的大灰狼頭像。厲冷言想到自己在書里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那個本子……也有他的大灰狼和自己的小狐狸……
「你幹什麼?」
「還給你!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走不出來了。
她入戲了。
此時厲冷言終於知道一些演戲過於投入的演員為什麼戲殺青后很久都沒有走出角色,甚至抑鬱自殺。
只是一場夢幻的夢,卻讓她這麼珍視。
「厲冷言!」她在逃避什麼!
他不是允許她追求他了嗎!
如果是正常女人肯定高興的找不著北吧!可她呢?這神情……只想躲得他遠遠的!
果然如他所想,唐御的自視甚高並沒有得到回應,他一隻手扼住了她兩隻手:「我說,你為什麼偷我的胸針?」
「還能是為什麼,這胸針蠻好看的,我喜歡。」因為喜歡你啊。還能因為什麼……
這胸針是你喜歡的,你珍惜的,你捨不得的,所以她拿走他重視的,以……讓他想到胸針時想到她。
只是,她沒想到他會主動找她。畢竟過了那麼久,那次尷尬的爬山回來后他們沒再見過面,兩個月,厲冷言都以為不會和他有交集了。
她也做好了生命里永遠沒有唐御這個角色的準備。她想開啟新的人生了。
可是……
厲冷言做不到啊。這個城市的每一處,熟悉又陌生,哪裡都有他們過去的影子,回憶,但又好像沒有,因為這些回憶是建在空中花園之上的,經不起推敲。
「撒謊!厲冷言,你嘴裡就不能有句真話嗎!」
「……」厲冷言捏著裙側,手心出汗,在他的逼視下緩緩開口,「還能有什麼?這個理由不夠嗎?」
「你是當我是傻子嗎!還是你是傻子?」這樣鬼扯的理由,糊弄他呢!
不過……這個女人嘴巴真擰巴啊!
「想讓你說一句你留著我的東西是睹物思人有那麼難嗎?」
「……」厲冷言感覺嘴巴莫名乾燥,她艱難地吞了吞口水,下意識想否認,可還是沒有說出來。
「你為什麼渾身是刺,我只想說如過你喜歡我,記得好好追我,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難追。」不然他可不同意那麼快讓她如意。
他是從唐沐嘴裡得知厲冷言覺得他很難搞,心思深沉,一看就難追,除非他自己主動追人,不然這輩子大概不可能娶上媳婦了。
當時他聽了心中嗤笑,追?他這身份地位還需要追別人?
他身邊確實不缺女人,無論是變成植物人之前還是植物人之後醒來,若有需要,身邊鶯燕環繞。不過他對她們無感厭煩罷了,如果是符合審美讓他欣賞的,也不是不能湊合。
只不過,絕不是他主動追求。
唐御一向對這些情情愛愛沒有什麼多大的興趣,書里另一個人格做的事他都知道,只不過那時他似乎被禁錮住了,出不去,一切卻全都看在眼裡。
厲冷言喜歡那樣的唐御。
有些霸道,有點可愛,比較傲嬌,但認真執著堅韌不拔,對她很好,卻不是沒有底線降低自尊的好……
正因為那些回憶全都是另一個人格的,說是自己的另一個人格,不如說是陌生人的故事,沒有任何感覺。
沒有任何感覺……
唐御看著厲冷言,那種奇妙的情愫似乎在隱隱悅動。
他別開眼,有些克制,不讓這個女人影響自己。
所以他醒來時覺得好像在做夢,看像了一場很長的電影,單調,冗長,沒有什麼大起大落,但很溫馨。
那種溫馨……是那人格分裂前十分稀缺的,一直追求的……
如今,那個人格自己沉睡了,也許永遠都不會醒來,他們之間的故事結束了。
她也不可能和自己有任何交集。
她別有目的地進入他的世界,佔據副人格的心,滿滿的,雖然是為了他這個主人格。
她毫無特色,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美貌已經不能打動他,學識,經歷,性格……
無論是哪一項,她都算不上出色,平平無奇。
可是……
為什麼這個女人還是能對自己產生影響?
難道……這個副人格沒有死?不可能的。
這個念頭一出唐御立馬否定。
年少時被綁架的他親眼見到的雙胞胎弟弟死在自己面前,加上那些歲月過於孤獨黑暗,沒有人能進入他的世界,所以他自己鎖住了自己,副人格……不如說是他幻想出來弟弟。
幻夢破碎,回歸現實。弟弟其實並不存在。
死掉的是家裡司機的孩子,他童年時的好朋友,那時,他驕縱狂傲,自視甚高,高高在上,慣於嘲諷別人,習慣被人擁簇,小少爺脾氣讓很多不喜,可是他從未討厭過他。
那個唯唯諾諾又始終不離不棄的小孩,原以為是膽怯懦弱,肯定會在綁匪面前慫恿他們欺負自己,可是他沒有找機會報復回來。
他說他才是唐家的小少爺,因為玩了角色扮演遊戲,所以才穿得破爛。
綁匪一開始並不相信,可是他能回答唐家所有人的口味,生辰,小秘密……他身為小少爺卻對自己家的事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索取。
那時他長得矮,又瘦又白,因為挑食所以看起來根本不像十歲的少年,他比較高,看起來比較健康。
最後他們還是信了,富家少爺怎麼可能跟個弱雞一樣,一看就營養不良,也就窮人家能養出這樣的孩子。
他……始終什麼都沒有說。沉默。
綁匪是父親生意上的仇敵,他以為只是要錢,卻沒想到是拿命。
他看著他們一拳拳砸在他小小的瘦肉的身體上,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沿著縫隙,黑亮的眼睛看著他,就那樣安靜地看著他。
他很羞愧,害怕,又憤怒。他沒有看過去,任他們打。
那樣低賤出身的人就應該給他當牛做馬,他沒有錯,什麼都沒有做錯……
可……
為什麼那晚他怎麼努力睡都睡不著,夢裡那雙黑亮單純又眼睛緊緊盯著他。
以前,他經常跟在自己屁股後面,聽話乖順,任打任罵,他身體不好,偏又喜歡玩,喜歡戶外運動,所以經常受傷,但只有他在他就會照顧他,不會讓他受傷。
明明……他只有九歲,比他還小。
回憶湧來,唐御的眼睛有些紅。
那些綁匪打完后離開了,他穿得單薄,渾身是傷,一張臉腫的像豬頭,嘴角溢出血。
可那雙眼睛仍然明亮,寧靜,默然。
周圍世界回歸寧靜,他窩在牆角,一動不動,裝作睡著了的樣子。其實他對對周圍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他爬著過來,那麼慢。
呼吸,那麼重。
他聽見他說,「少爺,就像以前玩的那個遊戲一樣,我會找到你,你要跑的遠遠的,躲得深深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