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如煙往事

聽說金子要回梅家村，翠芬突然提出同行，因為父親白內障越來越嚴重又不肯動手術，幾乎都快失明了，她們這幾年都在鷺島沒回老家。剛好休息兩天，就一起回去看看：

「這麼多年，那個家也不知道成什麼樣子了」

金子很想說上次找李嬸時看到她家庭院的草都好高了，最後還是忍住沒說。

回家的路程並不短，鷺島火車到縣城四個小時，再從縣城到梅家村三個小時，加上換車等車，兩個人足足呆了近八個小時。

聊著聊著，翠芬就把李嬸為什麼那麼恨翠芬母親的原因給說了出來：

原來是李嬸年輕時先看上了老實肯乾的翠芬爹，還讓母親放出話來，要翠芬爹上門提親，沒想到翠芬爹看中的是李嬸同父異母的妹妹，就是翠芬親娘，兩個人私下偷偷來往，被李嬸母親發現，要挾翠芬娘，如果不把男人讓給姐姐就斷絕母女關係，翠芬娘根本不管，後來乾脆直接搬到翠芬爹家裡住下。從此李嬸便恨死了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連帶翠芬兩姐弟也成了她的眼中釘。

「我爹這兩年才提起這事，難怪外公在世時我們才有去拜年，外公死了，李嬸她們就再也不跟我們來往了」

金子想起上次在翠芬家門口找到李嬸，也許李嬸心裡還沒放下，就算患了老年痴獃，也會不自覺來到這個曾經喜歡過男人的家門口。

「你弟弟怎麼樣了？」金子不想再聊李嬸，突然想起很久沒有聽她說起唯一的弟弟

「他啊！說著就生氣！小學沒畢業就死活不肯讀了，我爹把他送到縣城一個熟人那裡學修車，修了幾年又覺得苦想回去上學，好不容易讀完高中，出去打工了」

七零八碎，兩個人從上車就這麼閑扯到下車，時間倒也過得挺快的，不過到梅家村時已經傍晚了，翠芬就跟金子住一間，看得李嬸兩眼冒火。

因為知道事情經過，金子對李嬸倒是多了一絲同情，想跟李嬸解釋兩句，細妹拉住金子「別理那個瘋婆子！」

看二猴沒什麼反應，估計細妹經常這樣叫李嬸瘋婆子，金子心裡有幾分不舒服。

第二天一早翠芬就回家裡清掃，金子去礦山。路口有專門載客摩托車，這些人熟門熟路，不用20分鐘就到萬福煤礦。

礦山的路平整擴大了不少，不像那年金子坐泥鰍的摩托車，路小又很多彎道。不過金子一路還是很緊張的反手抓住摩托車的后架，自從二猴車禍傷成那樣，她對快速移動潛意識有點恐懼。

當年在礦山時幾乎沒有見過幾個領導，艷霞姐又在縣城忙兒子轉學的事，金子想了半天不知道該找誰問，乾脆回到食堂，畢竟在那裡上班過，總算找到一個熟人，問清了方向。

人力資源部的經辦人小張估計也是新來的大學生，雖然不認識金子，態度倒是非常好，給金子一份表格，怕她不懂得填，特意拿了份範本給金子看，只見上面名字赫然寫著「張浩然」！

看金子詫異的念出張浩然的名字，小張頭也沒抬的說「對，你們認識吧？這次你們又是同一個公司，大家都是熟悉的，工作容易配合」

金子愕然，她還以為泥鰍自己出去創業了，沒想到也想進鷺島這個公司，如果真的成了同事，抬頭不見低頭見，那……

「不好意思，這個表格我可不可以帶回去填，有些數據不太確定」金子糾結了好一會，找了個借口

「帶回去填啊？好吧，你儘快早點填完找領導簽字，老總下周要出差，再回來就是月底了」小張雖然有點為難，還是好心提醒金子。

「好的，我盡量快點，謝謝」

金子收起表格離開了礦山，她決定繼續停薪留職。不過暫時不跟任何人說，她怕艷霞姐她們知道了會想盡辦法勸說自己。

回到梅家，翠芬還在廚房收拾，金子跟細妹要了點破布也到翠芬家幫忙。

翠芬家在村尾，地勢比較高，上次洪水淹了不多，不過也到一樓吃飯桌的位置，所有放一樓的東西都泡壞發臭，她們兩個人清了一大堆的垃圾出去，還好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等她們最後把院子里雜草叢清理乾淨，已經中午了，細妹過來叫吃飯。

金子跟翠芬走出大門，發現李嬸遠遠偷看

「那個瘋婆子，在這裡看你們幹活看了一上午了，平時沒事也天天跑來發獃」

細妹瞥了一眼李嬸，滿臉嫌棄的神情。金子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忍住，溫和的沖著李嬸喊

「姑，先回家吃飯吧，我們把裡面都清理乾淨了」

細妹跟翠芬滿臉錯愕的看看金子，又看看李嬸，只見李嬸低下頭，匆匆忙忙的往回走，好像怕翠芬她們發現。

回家才坐下，大伯母端了兩個菜過來，說上午才知道金子回來，這是特意做了給金子吃的

「哇！蛋餃！扣肉，我也沾光了」

翠芬一臉饞樣，金子卻是知道這兩樣菜都很費時間，趕緊謝謝大伯母，聽金子又改口沒叫她媽，大伯母稍微楞了一下，照樣笑嘻嘻的問長問短，想留金子多住兩天，說可以包點粽子給她帶回去

「糯米要提前泡兩個小時，粽葉我端午節晒乾留下一些，也要重新煮軟了才好包」

「不用這麼麻煩的，我們今天下午就回去，翠芬趕上班」

翠芬只有兩天假，本來說金子會多呆兩天，現在的情形她決定跟翠芬一起回去。

翠芬想說什麼，看金子給她使眼色，也就應和著說

「對啊對啊，就兩天假，以後有時間再來嘗嘗伯母的手藝」

既然這樣，大伯母趕緊回家又拿了一大包的扣肉

「這是自家炸的扣肉，振華也愛吃，你幫我捎一半給他」

金子不好意思說除了上次搭車回來，平時從來沒有聯繫過，只能好好好的答應下來。

回去路上，翠芬猜到金子有什麼事，倒也沒追問，她知道金子想讓她知道的話不問也會說。金子沒提，說明不想別人知道，她也不是很八婆的人。一路也沒說太多的話，都好像睡了一覺。

回到鷺島，金子想起上次搭車時振華有給自己打過電話，找出號碼撥過去，那邊馬上就接了，說好晚上過來拿扣肉。

金子腦子有點混亂，幼兒園辭職了，礦山駐鷺島公司因為泥鰍她不想去，那接下來就得找工作了，可她好像一點準備都沒有。

打開電腦，本來想玩幾盤拖拉機遊戲解解乏，看到小天的頭像一直在跳動，給自己留了一堆的話。

金子這段時間比較少上網聊天，電腦有時也幾天沒開

「怎麼？開始新戀情了？一直沒有聲音」

「小天，你那裡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嗎？」金子突然發問，也不知道對方在不在電腦前

「有啊，吃的聽說老娘舅不錯，玩的嘛比較出名的是剛剛開發的景點七里山塘，那山塘街可是有『姑蘇第一名街』之稱的哦」

「那我明天就過去，剛好辭職了不上班，趁機玩幾天」金子也不知道怎麼就冒出這個計劃

「好啊！我這幾天也沒什麼課，陪你逛」

好像就是隨口說說，金子卻馬上換好衣服去火車站買票，她怕自己猶豫不定，票買好了就不能再反悔了。

買完票還沒到家，振華電話已經打過來，說是一起出去吃飯，還叫了秋香野豬她們，金子就順便把大伯母給他的扣肉也一起帶上了。

還是在島外那家海鮮酒樓，金子跟振華到時，秋香她們已經點好了菜，聽說金子給振華帶了扣肉，野豬分了一半去

「你們梅家村的肉就是好吃！上次我帶回來的土雞土鴨全被我那些朋友一掃而光，下次去多帶點回來！」

「好啊，我給村委會規劃里也提到這個養豬場的事，你這個大老闆有興趣可以投資入股」振華馬上想到自己的方案

「很想投資，不過錢都撒出去了，暫時騰不出來，不過有人肯定感興趣，這人你應該也認識——泥鰍」

振華明顯楞了一下「他不是弄什麼土特產嗎？聽說搞得挺紅火的」

「土特產現在都歸他老婆，不，叫前妻，泥鰍這小子硬氣，凈身出戶，一切從頭再來！」野豬說完特意看了金子一眼，頓時氣氛有點尷尬

「飯都還沒吃，說什麼生意，你們男人能不能替我們考慮一下」秋香馬上出來打圓場，還不忘在桌子底下掐野豬，野豬這才回過神來

「對對對，先吃飯，吃完才有力氣談生意」

飯吃得差不多時，秋香跟金子聊起女人話題，野豬跟振華聊生意，一直說上次泥鰍知道野豬帶回的土雞土鴨非常有市場，還建議跟他搞個土特產一條龍

「你們倆個合作，一個養，一個銷，再辦個什麼食品加工廠，扣肉啊，梅家土雞啊，最好直接就可以吃的，生意肯定好」野豬說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金子雖然在跟秋香閑聊，耳朵卻沒有歇著，認真聽著他們倆個人說話，她記得泥鰍說過，聽故事也能找到商機，也許正是聽了野豬的故事，他才有在梅家村搞什麼一條龍的想法吧。

「泥鰍泥鰍！說了不想他怎麼老記不住！」金子自己都有點惱火，不過想想明天去見小天了，到時肯定可以把泥鰍徹底忘了。

「你這小女人最近心眼大了哈！眼珠子滴流滴流的，又有什麼餿主意？！趕快坦白」秋香看金子一晚上心不在焉，知道她有心事，就是奇怪，最近好像跟自己疏遠了，有心事也不告訴我，真跟泥鰍合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