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克父克母克親人

東方瑤很明白，這些人就是聽令辦事，跟他們費再多口舌也是無用。

放下手上的搗衣杵，慢慢起身，漂亮的鳳眸直視著面前的一排侍衛。呵，她那個好爹爹還真是看得起她呢，竟然派來了一排，難道是怕她耍什麼花樣嗎？

也對，東方嬌今天從她這裡出去就跟中了邪一樣。這麼一想，她這個爹活的還真挺仔細，心中再次嗤笑一聲，對著領頭的侍衛淡淡的道。

「爾等到院外等候，本小姐要換套衣服。」說完，不等他們同意，當先轉身回了屋子。

帶路的小丫鬟紅兒看著東方瑤囂張張狂的樣子，氣的指著她的後背，跳著腳罵道，「東方瑤，你真以為自己是大小姐了，換什麼衣服？還不趕緊滾出來跟上。」

東方瑤剛才的一系列表現，無論是語氣，還是動作，都透著渾然天成的貴氣，是那種刻在骨子裡的貴氣，不是後天用金錢堆出來的。

這些侍衛都是東方良的心腹，又皆是鐵骨錚錚的男兒，當看到堂堂的尚書府二小姐住在這樣的院子時就已經很詫異了。

現在又聽到一個丫鬟都敢公然辱罵主子，臉色都變了變，但他們不是多嘴的人。互相對視一眼，就默默退到了院外等著。

紅兒沒想到這些侍衛不但不將東方瑤拖出去，反而還聽話的退到了院外，簡直要氣死了。她可是三小姐身邊最得寵的大丫鬟，他們竟然敢這樣無視自己的話，她看他們是活夠了。

袖子中的拳頭握了再握，眼睛都紅了，看著在她眼前關上的房門，又轉頭看了看院外站得整齊的那排侍衛，心中已經將東方瑤和那群侍衛咒罵了十幾次。

玲兒跟著東方瑤快速的進了屋，反手將門栓插上，快走幾步跟上當方瑤，不解的開口，「小姐，您身上的這身衣服已經是您所有衣服里最好最新的了。」

玲兒沒有接著說，但是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她們在尚書府的日子不好過，辛氏當家以來，不但讓她們每天跟下人一樣幹活，還剋扣飯菜和衣物等，月銀更是連見都沒有見過的東西。

東方瑤轉過身俏皮的朝著玲兒眨了眨眼，「就是因為我身上這套衣服太新太好了，所以，我才要換身衣服啊。」

啊？自從夫人死後，小姐就沒有見過尚書大人了。雖然今天被叫去祠堂，但是不是也應該穿的漂漂亮亮的給尚書大人留下一個好印象呢。

東方瑤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在玲兒面前搖了搖，誇張的道，「回魂了，快，將我最破的那一套衣服拿出來。」

「哦？是。」玲兒雖然不理解東方瑤到底要幹什麼，但是她心中有一個準則，那就是不管東方瑤說什麼，都是對的。

況且，她家小姐那樣漂亮，就算是披個麻袋那也是能艷壓群芳的。

玲兒的速度很快，好衣服沒有，破的衣服還是有幾件的。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東方瑤穿戴完畢，玲兒走在前面，將門打開，然後退到一側，微低著頭，讓東方瑤先走。

東方瑤矜持的邁過門檻，雖然「衣衫襤褸」，但是步態優雅的彷彿在走紅毯。

小丫鬟紅兒的目光一直定在那扇緊閉的門上，本以為會等很長時間，沒想到這麼快就出來了。

而且，呃，這個二小姐莫不是腦袋有毛病吧。她以為她要求換身衣服，是為了將自己打扮的更漂亮些呢。

現在看到她身上那件補著補丁，洗的發白的舊裙子，差點將眼睛掉出來。

東方瑤帶著玲兒走過紅兒的時候，還故意昂了昂脖子，哼了一聲，那樣子，要多驕傲有多驕傲。

紅兒氣得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心中大罵，就你那個寒酸的樣子，到底是哪裡來的自信？

東方瑤跨過院門，瞥了那排站的筆直的侍衛一眼，淡淡的道，「走吧，本小姐梳妝好了。」

帶頭的侍衛看到東方瑤的裝扮，愣了愣，卻沒有跟紅兒一樣在心中嘲笑東方瑤寒酸，道了一聲是，動作麻利的在前面帶路。

東方瑤住的芳華院離祠堂的距離不近，走了足足一刻半鐘才到。如果不是侍衛帶路，東方瑤根本就找不到祠堂在哪，因為自從她母親死後，十年了，她從沒有出過芳華院。

一路分花拂柳，走過拱橋，經過游廊，終於來到祠堂的門口。帶頭侍衛當先上前敲了敲門，「大人，二小姐帶到了。」

侍衛們沒有丫鬟們那些心思，東方瑤排行老二，辛夫人又讓大家稱呼東方珠為大小姐，他們就理所當然的認為，東方瑤應該被稱為二小姐。

此時，東方良正恭敬的站在祖宗牌位面前，而辛氏等人則是相互扶著站在一旁，抽抽噎噎的，彷彿被人給欺負了似的。

突然聽到侍衛的敲門聲和他們對東方瑤的稱呼，東方良眼中閃過一抹濃重的不悅，轉過身，目光看向辛氏，「怎麼回事？瑤兒何時成了二小姐？」

辛氏一聽那個侍衛的稱呼，就暗道一聲不好。袖子中的左手偷偷掐在右手的手腕上，痛意襲來，眼淚噼里啪啦的掉下來。

「老爺，您怎麼能這樣質問妾呢，姐姐走的早，妾一直將瑤兒視為己出。但瑤兒天生命硬，不但剋死了姐姐，更是連累老爺在官場上失意。

但即便如此，妾也沒有半分苛待過她，知道大人不想見到她，所以，臣妾就將環境最好的芳華院分給了她住。

她不想來每天給老爺請安，妾也從來沒有為難過她。今天侍衛會叫瑤兒一聲二小姐，可能是按照她的排行叫的吧，妾真的從來沒有這樣教過他們啊。」

辛氏說到最後，簡直是泣不成聲了。

在場的丫鬟們聽了也跟著抹眼淚，都覺得辛氏這個後娘當的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東方珠漂亮的眸子有些幽怨的看了東方良一眼，「父親，母親跟了您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怎麼能懷疑她呢？」

東方良在聽到辛氏那句剋死了姐姐，對辛氏的懷疑就已經打消了。當年夫人病重的時候，曾找過道士來做法，那個道士說：嫡小姐命硬，克父克母克親人。

道士的預言不久就被驗證了，先是夫人殞命，后是他的仕途一路坎坷。所以，他一怒之下，將她交給辛氏安排，更是十年了，沒有見過她一面。

不光是因為她克了他，更是因為……

東方良將自己飄遠的思緒拉回來，就見愛妾和最驕傲的女兒委屈垂淚的樣子，心中一陣心疼，上前摟住她們，「好了，不要哭了，是老爺我錯怪你了。」

辛氏也是個見好就收的，又扭捏了一會，就止住了哭聲。但可能是哭的多了，說出的話仍然帶著哭音，「老爺，嬌兒的事？」

東方良拍了拍辛氏的小手，「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跟嬌兒一個交代的，如果真的是那個孽女做的，我一定讓她受到應有的懲罰。」

辛氏張了張嘴，非常想問問，要怎麼懲罰，但是一想到那樣可能會惹東方良不高興，就及時打住了，只是用楚楚可憐的眼神看著東方良。

侍衛等了一會沒有等到東方良的回復，剛想再敲一次門，東方良威嚴的聲音從裡面響起。

「將她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