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看日落日出
莫禮淵笑了笑，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便起身。
「走吧，時間也不早了。」
兩人在後街吃了飯，莫禮淵的車子停在了學校外面的停車場，顧安也吃的有點兒多，兩個人並排沿著林蔭小道緩緩的走著。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
金色暖陽下，莫禮淵替顧安撐著太陽傘，兩道影子依偎著很像靜好的時光。
「顧安，你想過醫治嗎？」莫禮淵嘆了一口氣，輕聲問道。
「最開始的時候想過。」顧安笑了笑，眸光里都是悲憫。
剛知道病情的時候，她當然希望能夠只好，可是醫療費承受不起，不能根治，只能拖延。
一百萬最多可以拖延一個半月。
一百萬換45天……
顧安沉默了，顧爸爸也沉默了，顧媽媽只是哭。
顧安暗自調整呼吸，帶著自嘲般的語氣：「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莫禮淵沒有說話，頷首低眸凝視的顧安的目光更加的深沉。
顧安看著前面那家奶茶店，正是自己等過季誠的那家。
奶茶店門口依舊有很多女生在選購奶茶，玻璃窗透亮，暖暖的陽光照射進去，一半貼在靠窗的米白色桌子上。
顧安突然停下來了腳步，站在原地。
莫禮淵不解，狐疑的看著她：「怎麼了？」
顧安未答，拿出手機，按亮屏幕依舊是那個鳳凰涅槃重生的溫柔小生，一把摺扇，翩然淺笑。
顧安調出最近通話記錄，點了季誠的電話號碼。
「喂，小安？」季誠的聲音溫柔低沉，帶著幾許關切：「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不小心按到了你的電話，你……還在實驗室嗎？」
「嗯，還沒有做完實驗。」
顧安看著奶茶店裡的季誠與莫顏凡，輕聲道：「那我先掛了。」
手機里傳出一聲淺笑，顧安只聽季誠道：「好，拜拜。」
顧安沒回，掛了電話。
莫禮淵總算看清楚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兒，笑道：「看來季會長也是個會撒謊的男人啊，哈哈哈。」
顧安盯著莫禮淵大笑的臉，眯起眼睛帶著幾分傲然：「莫禮淵，我還真有點兒看不懂你。」
「嗯？」莫禮顏摟著顧安的肩膀，帶著她繼續往校門口的方向走：「我哪裡讓你看不懂？」
顧安答非所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反正快死了，沒必要糾纏著季誠，早早讓給莫顏淵更好。」
莫禮淵低笑著討好：「顧安，你別扎我，我們是朋友。」
顧安的刺，刺傷所有人，也刺傷自己。
停在學校對面陰影地方的那輛車不是莫禮淵昨天開得那輛，而是一輛高級的越野車，莫禮淵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顧安狐疑的坐進了副駕駛座。
「怎麼突然想爬山？」
「爬山，看日落日出，蹦極。」莫禮淵坐進駕駛座，帶上墨鏡，側頭對著顧安笑著：「一條龍服務享受過嗎?」
他臉上的墨鏡很大，遮住了大半張臉，顧安看不見他的眉眼神情，只見他薄唇翹得很好看，多了兩分神秘色彩。
她微微側顏，心跳有點兒加速。
莫禮淵突然傾身過來，顧安下意識抱住胸口，聲音都結巴了：「你……幹什麼！」
莫禮淵一愣：「我幫你系安全帶。」
顧安覺得臉上微微發燙，捂著臉看向窗外。
不用猜，她都知道莫禮淵會嘲笑她。
「哈哈哈……」
車窗都開到最大，暖風呼呼的吹進來，就像是繚亂了顧安的心事。
回憶里一晃一晃的都是季誠，哪怕盯著莫禮淵看，腦海里一幀一幀的閃現剛剛看到的那一幕。
「季誠曾經是不是幫了莫顏凡一個大忙？」
莫禮淵笑道：「這件事你要去問季誠。」
很顯然，季誠和莫家姐弟有什麼事情瞞著她。
車子開向郊區，風光也變得和城市的繁華不一樣了，整片整片金黃的田野，鬱鬱蔥蔥枝繁葉茂的大樹。郊外的空氣都要比城市裡的新鮮，顧安閉著眼睛忍不住深呼吸了兩下。
本來，她今天也想和季誠到郊外走走……
「今天晚上是要住在郊外嗎？」顧安突然想起出發前莫禮淵說的：「爬山，看日落日出，蹦極。」
「嗯。」莫禮淵心情很好。
顧安思索了一會兒，給季誠編輯了一條簡訊，告訴他她現在和莫禮淵在郊外。
沒多久，手機震動，季誠恢復了一條消息。
顧安看著快速恢復的消息，猜想著季誠會說什麼，點開的時候無數的猜想都落空了，一股失落湧上心頭。
「好。」
顧安看著這個簡單的宋體字，心裡有些悲涼。
刪刪減減，發了一句話過去：
「季誠，我們分手吧。」
七天，也差不多到時間了。
「有紙嗎？」
「怎麼了？」莫禮淵那餘光打量著她，見她低著頭，心情似乎一下子低落下去了一樣：「紙在後座，你自己拿。」
「沒事，風把沙子吹進眼睛了。」
莫禮淵將車窗調上來，卻被顧安制止了：「開著吧，沒關係。」
莫禮淵把臉上的墨鏡摘下來，遞到顧安手上：「你戴墨鏡，可能有點兒大。」
的確，顧安瘦瘦小小，帶著男款的墨鏡顯得整張臉更小了。
顧安戴著墨鏡，側顏看著窗外變了顏色的景象。
開車都山腳時，已經快四點了，在農家樂里吃了晚飯，兩人繼續開車往山上去。
「不是說爬山嗎？」
顧安緊緊的抓著安全帶，山區道路晚蜿蜒難行，顧安被晃得都頭暈想吐。
莫禮淵全神貫注的看著前面的路況，臉上帶著少有的嚴肅，整個人少了一副玩世不恭的大男孩的樣子，倒顯得有幾分禁慾和成熟。
一個急轉彎，顧安緊緊的扒著車門，頭暈目眩，心跳紊亂。
「水泥路都修上去了，為什麼要走路，再說了你這小體格能走得上去？」
莫禮淵笑著回答。
山頂上很多人，站在懸崖邊拿著相機咔咔拍照。
他們抵達時，天邊澄染一片，漫天黃暈，正是落日時分。
顧安被這一景象迷住了，要不是莫禮淵護著，差點被一個和家長鬧脾氣的小孩子撞在了一起。
就連莫禮淵一直摟著她的肩膀，顧安都沒有察覺到，仰頭虔誠的看著這輝煌的落日。
「拍照嗎？」莫禮淵從背包里拿出專業的相機，沖著顧安笑笑。
這樣的落日，他每年都要來這裡看上好幾次。
「要。」顧安笑著點點頭。
兩人找了一個人少一點的角落，拍了幾張照片。
「需要幫忙嗎？」一個梳著臟辮的青年男子過來，帶著友善的笑容：「我叫柯柯，是一名攝影師，可以拿你的相機幫你們拍照片嗎？」
柯柯的目光，顯然對著莫禮淵的相機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