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我很羨慕你

莫禮淵一笑，將手上的相機遞給柯柯，一把摟住顧安的肩：「幫我們拍的好看一點。」

「沒問題！」柯柯帥氣又興奮的比了一個「ok」的手勢，拿著相機咔咔的對著兩人拍照。

顧安被莫禮淵突然摟到懷裡，心裡砰的一跳，抬頭看著莫禮淵。

莫禮淵正笑著，看著鏡頭，顧安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他眼眸里的一片星河，眸眼墨而黑，看久了像是被吸入了深深的漩渦。

「美女，別看那男朋友了，看看鏡頭！」

顧安臉上火燒一樣，剛想反駁被莫禮淵打斷了：

「沒事，她就愛看著我！」

照片里的顧安，微微仰望，帶著幾分羞澀的盯著莫禮淵。

莫禮淵看著照片，笑嘻嘻的問她：「你說，我要是把照片發給季會長他會怎麼樣？」

顧安沉默了兩秒，看著莫禮淵笑道：「沒必要了，我們分手了。」

暮色四合。

兩人坐在一顆大石頭上，太陽已經完全下山去了，光影暗淡，月與星都還沒有出來，冷風嗖嗖，山頂的風要比都市的晚風冷很多。

顧安抱著胳膊，蜷縮著坐著，微微挨著莫禮淵保持平衡，嘴唇冷的有些兒發白。

莫禮淵將外套脫下來遞給她，顧安剛剛說的那句話似乎無關風雲，輕聲反問道：「是嘛？」

顧安嘆了口氣，看著朦朧的遠方。

「我該回去了。」

「回老家？」莫禮淵問道，臉上微微動容，欲言又止：「回去接受現實嗎？」

顧安虛弱的笑道，看了看莫禮淵的側顏：「我總要留一點時間給我爸媽吧，我不能太自私了。」

從和季誠說完分手，顧安就把手機關機了，她把玩著手機，按下了開機鍵。

未接電話，十五個。

未接簡訊，三十條。

顧安無目的的滑動著主頁屏幕，不想去點未接電話和未接簡訊。

莫禮淵打量著她，低聲道：「顧安，有心情聽聽我的故事嗎？」

顧安點了未接電話，全部都是季誠的，然後又將這個號碼拉進黑名單。

「是關於你的故事還是關於莫顏凡的，她喜歡季誠，我已經放手了，但我放手不是因為她。」顧安自嘲道：「是不是覺得我很壞，就像我寫的小說里的女主，都要以悲劇結尾呢。」

「我父母就是從這裡失足掉下去的。」莫禮淵淡淡的道，聲音里沒有過多的悲涼，他遙遙的看著遠方，望著這片望不到盡頭的天。

「那時候我才五歲，我媽也愛照相，那時候這裡還沒有修欄杆，我媽媽腳滑沒有站穩，我爸爸去拉她，接過兩個人一起掉下去了。」

「當時我就在旁邊，吃著烤腸，要不是我姐拉著我，我也跟著他們下去了。」

「顧安，我姐其實比你看到的要好，雖然外表看上去對誰都冷冷的，但是心裡很溫暖。小時候我晚上睡不著害怕，每天晚上都夢到這裡，夢見爸爸媽媽跳下去，血肉模糊，夢見他們在朝我招手，說我不勇敢，說我怎麼不跟著他們一起下去，說我不愛他們……」

「那時候，我姐每天晚上陪著我，我做噩夢哭了，她就把我叫醒，唱歌給我聽。」

莫禮淵說著說著就笑出來了：「要是我還哭的話，她就抱著我陪著我一起哭。」

「怪不得你對她這麼好。」顧安笑了笑，側顏看著莫禮淵，帶著寧靜的淺笑：「我很羨慕你，但是現在不羨慕了。」

「莫禮淵，等我死了找到你的父母，一定幫你問聲好。」

她羨慕他，無憂無慮身體健康。

可是，她不知道他父母雙亡，只有堂姐的關懷。

「顧安……」莫禮淵輕聲喚她：「我姐真的很愛季誠。」

顧安攏了攏莫禮淵的外套，笑道：「不早了，我們走吧，這裡挺冷的。」

的確，莫禮淵看天，這時候天上都沒有星星，今晚大概也就是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看不見姣姣彎月，看不見漫天星辰了。

「走吧，明天早上來看日出。」

莫禮淵開車回到山下，在山下的賓館里住下。他把顧安送到房間門口，遲疑著想說什麼，顧安全當沒有看見，笑著道：「晚安。」

這一晚，顧安沒睡著，握著手機輾轉反側，聽了一夜的電閃雷鳴。

這一晚不僅沒有月與晨，還有雷與雨。

很急很大，敲著窗戶砰砰的響。

直到凌晨雨勢稍稍退去，顧安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夢見季誠，一臉的厭惡看著她，卻站在她面前，掏出自己的心臟，血淋淋的遞到她面前，苦笑道：「你滿意了吧？我喜歡你，卑微到塵埃，可也艱難的在塵埃里開出花來，顧安，你怎麼能這麼自私。」

……

木門被敲得啪啪的響，莫禮淵明朗的聲音隔在門外：「顧安，顧安，要去看日出了。」

顧安打開燈，一摸枕頭，枕頭又濕又涼。

她臉上，儘是淚水。

「嘔——」顧安捂著嘴往浴室里跑，吐了兩口酸水，整個人五官都擰在了一起，腹部很疼，昨天晚上心情不好，就吃了一口飯。

顧安在浴室里休息了一會兒，恢復了些力氣才爬起來洗了把臉，莫禮淵還在外面大聲的叫著她。

她捂著肚子都到門口打開門，莫禮淵已經全然準備好，看見顧安這幅虛弱的樣子，不驚嚇了一跳：「顧安，你……」

顧安看了他一眼，捂著肚子往房間內走：「沒事，我換衣服就出來。」

莫禮淵細心的替顧安點了一碗清粥，兩人坐在大堂里吃飯。

「聽說今天早上有個人凍暈在門外，昨天晚上下那麼大的雨，怕是敲門沒有聽見啊……」

「聽說早上被人發現的時候，都燒得說胡話了呢……」

顧安慢慢的喝著粥，聽著其他人談論著什麼事情。

「他們說什麼啊？」她看了眼莫禮淵。

「不知道啊，好像是昨天晚上有人住宿，雷雨太大裡面的人沒聽見吧。」

一個大媽插話進來：「我早上看到了，挺俊俏的一個小夥子，整個人燒得都冒氣了呢！」

顧安喝完粥，莫禮淵便帶著顧安往山上去看日出，在半山腰的時候，太陽就出來了，顧安搖下窗戶，清晨的林風透著一股淡淡的清甜，遙遙一團甜心蛋黃一樣的日出緩緩的升起，有幾分耀眼。

「日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