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國讎家恨
1923年,張梅已經會走會跑,可以打醬油了。
「妍妍,跟我去一趟南方吧,之前我曾受過託付,將梅兒送去那裡;順路我們一起去投國民黨為你的父母姐妹報仇雪恨,這也是五年前我答應你的。」張瓜子在掄起鋤頭揮向綠油油的麥田。
「我……我不想報仇了。」秦妍有些哽咽,她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男人竟然還記得當年可能是為了俘獲人心的承諾,但是,這五年來,張瓜子帶給他的幸福與浪漫,讓她早已放棄過去的仇恨,作為一個妻子,她只想安安穩穩的陪著丈夫和孩子過完這一生,更何況是如此幸福的一生。
「怎麼了?怕我上前線遭遇不測?」張瓜子說笑道。
「呸呸呸!亂說!」秦妍聽到「前線」、「不測」打了個冷顫,五年來的無微不至、細心呵護已經讓她深深的愛上了張瓜子,「我是,我是想讓你一直陪著我。」
「到那裡我照樣陪著你,你放心,我許下的承諾,一定會實現;而且我命硬,也足夠幸運,幸運的讓我遇到你,幸運的讓你愛上我。」張瓜子抹了抹頭上的汗,看向遠方,「只可惜家中老母無人照料,看來要託付給鄰里親朋了。」
一道紅光劃破夜空,街頭巷尾滿是「噠噠」的腳步聲;鬼子包圍了整座村子,挨家挨戶的撞開大門。
槍上膛的聲響,撕心裂肺的嚎叫,血泊染紅的黃土地,在漆黑的烏雲掩蔽了月光的夜裡變得格外的黑。
幾個鬼子闖進張瓜子家,張母跑出來阻攔,晚了一步的張瓜子,眼看著老母親被推倒在地;「跟他們拼了!」張瓜子怒了,他不願再當一個懦弱的奴隸受人壓迫。
張父走的早,是老母親將半大的瓜子撫養成人,這一路的艱辛瓜子歷歷在目;最初,母子二人逃到這個村子,人生地不熟,同時又飽受舊思想束縛,幾乎整個村子沒有人願意接納一個有著「克夫」頭銜的女人,更何況是帶著一個娃娃背井離鄉,誰知道是被逐出家門的還是「剋死」了家中所有人而被迫逃亡的。
就在這彌留之際,鄰村的孫婆娘說服村長,將村裡一幢破房子收拾出來安頓了張氏母子;此外,孫婆娘還時常送些蔬菜瓜果和做好的飯菜,要知道,在那時自己家能糊口都算不錯,根本沒有照顧別家的餘地,而孫婆娘可以說這些年緊衣縮食。
瓜子推倒母親身邊的鬼子,將母親拉起;秦妍和梅兒躲在裡屋,不敢吭聲;這是瓜子囑咐的,一旦被鬼子發現秦妍的存在,那麼等待秦妍的只有兩種可能,要麼在家裡先被這幾個鬼子糟蹋一遍後送去做慰安婦,要麼就是被這幾個鬼子糟蹋完直接殺掉;而等待張氏母子的只有死亡。
摔倒的鬼子高喊:「八嘎牙路!」周遭的其他幾個鬼子立刻將槍指向張氏母子;這時,裡屋躲著的秦妍因為害怕的直哆嗦,不小心把桌子上的油燈碰倒發出聲響。
鬼子們立刻警覺起來,集體看向屋內。
「秦妍!快從後門跑,能跑多遠跑多遠!「瓜子奮力叫喊。
秦妍拉著梅兒從桌子旁的柜子里跑出,企圖向後門跑去。
「裘德瑪得!花姑娘的幹活!「被張瓜子推到的鬼子下令放下槍,向屋內跑去。惡狼撲食,獵物是跑不掉的,秦妍被抓住撲倒在地。鬼子肆意的撕扯秦妍的衣服;梅兒躲在角落裡嚎啕大哭,孩子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
任秦妍如何哭喊反抗,可惜羔羊怎能從虎口脫逃;此時的秦妍,上下也只剩一件肚兜。
屋外,張瓜子放下一旁的老母親,抄起鋤頭向屋內跑去;但人終敵不過子彈的速度,屋外的鬼子向著瓜子後背心臟的位置開了一槍,子彈穿透胸膛死死的釘進木樁。瓜子應聲倒下,胸口被穿透的疼痛讓他四肢不住的顫抖,這是身體在遭受嚴重創傷后的應激反應,神經元不斷刺激肌肉伸縮。
眼看秦妍最後的一件肚兜要被撕破,胴體將暴露在鬼子們的眼前時,門外一聲槍響,屋內的鬼子應聲倒地,頭顱被貫穿,鮮血不斷地噴出;梅兒尖叫,那鬼子的雙眼正正好好的死死盯住梅兒。屋外的幾名鬼子趕忙轉過身來,搜尋著敵人;然而,門外空無一人,而彈道追蹤會發現,開槍者隱藏在後山上。要知道,現在是深夜,哪怕相距不到二百米,也是看不清對方的,後山據張瓜子家三四百米,在沒有光照的情況下一槍斃命且不傷害到人質是幾乎不可能做到的。
隨後,又是幾聲槍響,張瓜子家的所有鬼子全部栽倒在地一命嗚呼了。
沒過多久,東北軍趕到村子,與村內的日本鬼子發生了激烈的槍戰,最終在村子里燒殺搶奪的所有鬼子在槍戰中死的死,傷的傷,還剩下一批成為了戰俘。
張瓜子安撫了母親和秦妍母女后,跑到了村口東北軍部隊去。
「隊長!我也想當兵!我更想打鬼子!」張瓜子義憤填膺。
東北軍二十六縱隊的隊長笑了笑:「你可知道我們是作甚的?」
張瓜子撓了撓頭:「打鬼子。鬼子殘害百姓,燒殺搶掠,必須殺!」
「哈哈哈,打鬼子?你還是先考慮好主要立場再來吧,那時,也不算晚。」隊長號令整隊回營。
張瓜子失落的走回家中,他答應了秦妍,要替她報仇,可這打鬼子必須有槍,而東北軍又不要他,這一腔的熱血不知去哪裡揮灑,這五年的承諾不知何時能實現。
正當張瓜子要推開院門的時候,只聽院里有玻璃破碎的聲音,趕忙跑了進去。
張母躺在床上面色通紅,想是讓鬼子一攪,血壓增高了,鬧得心臟哪裡的不好受,上不來氣給憋的;而秦妍愣在一旁雙手緊緊抱住梅兒,雙眼注視著窗子,顯然她是在找葯的時候被這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嚇到,畢竟這也剛剛從鬼子的魔爪中脫逃。
地上一個被紙包裹的石頭,散落在四周的碎玻璃;張瓜子小心翼翼地打開紙條,一排九個大字——「十七日冬月菊向陽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