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十七日 冬月菊 向陽開」

第二十章 「十七日 冬月菊 向陽開」

1905年1月日軍佔領旅順,同年五月佔領奉天,自此中華民族遭受外來入侵的血雨腥風正式開始。

「十七日冬月菊向陽開」這很明顯是在叮囑張瓜子,莫要忘了當初的託付。

自23年日軍夜襲村子已過三年,張家如今只剩瓜子、秦妍和張梅三人;要說這張母如何了,自然是殯天了;

這事呀,還要從23年日軍夜襲說起。

當日,革命軍與日軍交戰,革命軍死傷過千,日軍數百,日軍戰俘一百餘人,村中百姓受迫害致死兩千餘人,受戰火牽連傷千餘人,其中就包括張母。

那日,日本軍推倒張母,張母倒地時頭部觸地,腰部遭受猛烈撞擊受損,以及秦妍險些被鬼子**,致使張母氣血攻心,久病不起,請了郎中來,說是一時受到刺激,急火攻心,而郎中醫術不精無以救治,只得開幾副療養用的中藥稍延性命。

張家因張母之病惶惶數日,瓜子常伴榻前,不敢離開半步,然家中田地乃生存之本,亦需打理,瓜子兩頭奔波,雖未誤農時,而疏於耕作,畝有十枯,糧不過半,家中陳糧附之不足年矣;幸而,家有賢妻,自當拮据,僅食糟糠,粥米於夫氏,強且度日。

秦妍幾日借口「在廚房早已吃過「,瓜子不由得懷疑;這地是瓜子種的,地的收成瓜子比誰都清楚,即便是算上陳糧也不過一年的量,而如今每日餐食如此豐富,是不可能的事。

一日正午,瓜子提前收田回家,為的就是搞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能夠讓不夠過年的糧食變得如此豐富。

瓜子跨進院子,悄悄地蹲在廚房的窗旁側目觀察;廚房裡的秦妍照常的製作著豐盛的午餐;就在秦妍摘過菜后,瓜子發現,那些懶菜和菜幫子並沒有扔掉,而是洗乾淨了放在一旁。

待到飯菜都做好了,秦妍就著沒刷的大鐵鍋上的菜油將被放在一旁的懶菜和菜幫子倒入其中翻炒,等到炒熟了,便混進了一碗不見米粒的粥中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瓜子一把推開廚房的門,奪過秦妍手中的碗甩在地上。

秦妍一驚:「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我要是在不早回來,你就要把你自己餓死了!」淚水打濕瓜子的眼眶。

秦妍身體有些立不住的一晃:「這都能吃的,不能浪費了。再有,你看!這些真的吃不了的額我都扔在框里了,到養豬的李大戶家還能換點糧食的。」

「李大戶?鬼子進村他家早被抄了,什麼都沒有,還養什麼豬!」瓜子一把將秦妍抱住,「糧食不夠我自己知道,地是我種的,我自己心裡清楚;以後,梅兒和母親就要勞煩你了,糧食的問題我來想辦法。今天你就坐在這裡吃我那份,我去想辦法弄糧食去!」

出了院門,張瓜子始終想不出去哪裡弄糧食,就這麼低著頭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應該也是沒有多久,瓜子看到村口有東北軍在貼告示,便湊上前去看了看,上面醒目的兩個大字,但是當時的張瓜子還不識字,便向旁邊的老鄉大聽,北洋軍閥東北軍招人了,由於那天夜襲的火拚,東北軍也算損失慘重,為了填補兵力缺口,向四下各鄉鎮徵兵。

瓜子一下子想明白了,不如參軍;可是,當天夜襲后隊長的一句話讓他陷入沉思,如今外敵當前,難道不應該是抵禦外敵,殺鬼子嗎?

「哎你說,這給姓張的賣命能回本嗎?我覺著這姓張的保不齊那咱當槍使。」

「嗨,操心這個?那張作霖手裡有的是金銀珠寶,下面的也是盆滿缽滿的,准沒虧吃。」

一旁的村民討論算是點醒了張瓜子,原來這東北軍是給張作霖賣命的,看來要找人摸清張作霖的脾氣秉性,從張作霖手裡弄點糧食應該不難。

張瓜子開始四處打探,然而這小小的村子人都沒多少個,更別說當過兵了解張作霖脾氣秉性的人了。

他想去外面看看,去縣城裡,畢竟縣城裡人多,而且多少都有些人脈資源,只可惜中午本就餓著肚子,而且家中除了日常開銷本就沒有富裕又怎麼去縣城裡呢?索性回家填飽肚子再說。這時他想起了出門時和妻子說過的話,這才剛過一個時辰,回去豈不是太窩囊了。

妻子,秦妍,這是一個突破口。秦妍是母親從鄰村孫婆娘那裡討來的媳婦,這孫婆娘平日里就做些保媒的事,相比對這張作霖有所了解。

張瓜子當然也想到了,只是這孫婆娘家他從沒去過,除了母親以外,見到孫婆娘都是孫婆娘自己不請而來的;不過鄰村並不遠,靠著兩條腿,也就是半個時辰的事,張瓜子不願回家丟臉,索性去了鄰村。

去鄰村的路並不好走,因為村子都是各自為政,很少來往的,那通往鄰村的小路,滿是雜草,又有叢林遮蓋,免不了有些毒蟲草蛇豺狼虎豹。

張瓜子看著村口,兩條小路,一條是通向縣城的,二另一條則是通向鄰村的。他猶豫了,這路一眼望不到邊,完全被垂下來的柳條遮蓋。

家裡卧病的母親,幼小的梅兒和承諾過得,已經吃糠咽菜數日的妻子,張瓜子咬緊牙關,邁出了第一步,這是一個男人的承諾,是全家唯一支柱的責任。

前半程還算平靜,除了蚊子多點,時而竄出一隻耗子以外並沒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張瓜子因為心理作用已經滿頭大汗。

在前方微微發出光亮,張瓜子放下了戒備,放下了提著的心;然而就在張瓜子以為就要順利走出這條陰森小路的時候,大風四起,捲起塵沙,迷了眼的張瓜子隱約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個飄著的人影;張瓜子猛的一驚,襠部稍有濕潤:「我擦!鬼啊!」

張瓜子抱頭蹲在地上,風呼呼的吹過耳邊,汗毛聳立。

少頃,風慢慢停了,張瓜子試探的順著胳膊的縫隙看了看前方人影的位置。

一個惟妙惟肖,在風中微微飄蕩著裙擺的稻草人站在那裡。

張瓜子氣的罵娘,不知道是誰抽風把稻草人放在了小路出口的正中央,剛剛讓風沙迷了眼,並未看見人影下面還有一節固定在土裡的木杆。

也虧是張瓜子幹了一上午的農活,回家沒有吃喝便出來了,否則現在,將不再是簡單的襠部微濕,而是下體通透了。

出了小路便是鄰村,張瓜子邁入鄰村的村門,一旁職守的大爺上前打量了一下這個陌生的面孔。

「小夥子,鄰村的?」大爺慢聲漫語。

「對,大爺,來找咱村的孫婆娘,您可知道」張瓜子哈了哈腰以示恭敬。

「孫婆娘啊,那可是我們村有名的媒婆,誰不認識呢?」大爺挑了挑眉「小夥子,找孫婆娘什麼事啊?」

大爺像是猜到了什麼似的得意洋洋,張瓜子心想,這打聽張作霖的事不能隨便說,便就這大爺的猜測順水推舟:「害,這不老大不小了,先找著孫婆娘討個老婆嘛。」

「哦~行,前面右拐,倒數第三家就是了。」大爺探了探腦袋,「哦,對了,敲門敲三下,然後晃一晃門口的鈴鐺。」

張瓜子謝過大爺后,奔著指的方向去了。

孫婆娘家不難找,唯一進了巷口大門緊閉那家就是。

張瓜子正要敲門,想起了大爺說的「敲三下晃一下鈴鐺」,便照做了。

沒一會兒,大門打開,卻不見來開門的人。張瓜子也是稀奇,任誰家的院門也都是要有人打開才是,這孫婆娘家的院門竟自己打開了。

張瓜子推開院門,先探頭進去,發現沒有什麼玄機后,便大大方方的走進去了。

剛進院,只聽得屋裡一聲:「瓜子吧!」

張瓜子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是半路想起要來找孫婆娘的,也沒和任何人說過,這孫婆娘是如何知曉他的到來。

「啊,對,孫姨,來找你說個媒。」瓜子依舊沒有闡明來意,他知道,周圍的鄰居都豎著耳朵,也知道這孫婆娘能猜出是他來了,定也能猜出來意。

「來,屋裡說。」隨著孫婆娘的話音剛落,這房門也自己開了。

這屋裡的陳設與尋常家無異,只不過還掛了些上了年頭的木雕鐵藝。

孫婆娘從裡屋走出,招呼著瓜子;說來,這院里院外如此詭異,可這孫婆娘倒是正常的很,啰里啰嗦,東扯西扯的,也是有著村裡老婦同樣的八卦性子,把腿往炕上一盤,便開始問這秦妍到了張瓜子家老婆孩子熱炕頭的事,也是為老不尊,睜大了眼睛,湊近了問這男女同房之事。

雖然這一路上有驚無險,孫婆娘家詭異多端,但是用著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八卦也算是換回了張瓜子想要的東西,雖然不是關於張作霖的,但對於想參軍的瓜子而言,聯絡上一個鄰村去的軍官更為實際。只不過,在這孫婆娘的追問下,張瓜子和秦妍初夜時的糗事算是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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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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