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末法大劫
看著一臉笑吟吟的糟老頭子，沐陽覺得他就是在故意耍自己，他有種打人的衝動，可是想想對面的本事，還是老實了下來，只是撅著個嘴嘟囔了幾聲，也不知道是在吐槽還是在罵人。
回過神來，對這糟老頭子話里話外總提到的一個詞感興趣起來，隨即問道：「誒，你剛才總說末法大劫末法大劫，這末法大劫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啊？」
見沐陽問起這個，前任泰山府君瞥了他一眼道：「這卻說來話長了，而且說起來跟你也沒多大關係，你真的想知道么？」
沐陽想了想，眼前這個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老怪物都覺得長，那還不得聽得煩死去，既然跟自己沒關係那還是不聽了吧。
然而當沐陽剛想拒絕時，卻見那糟老頭子卻突然避開了他的眼神，抬起頭望向了遠方的天穹，不給他一絲拒絕的機會便開口講述了起來。
「若要說末法大劫，還得從上古洪荒說起，上古時，盤古開天闢地，遂有天地，而天地間則生萬族生靈，其中以巫、妖、人三族最盛，巫修肉身，妖修元神，人修魂魄，是以力壓萬族，那時的天地間，靈氣充裕，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是以萬族鼎盛，巫、妖、人三族更是強者輩出……」
「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聽到這裡，沐陽輕啐了一口說道，「世間沒有什麼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這東西初中生都知道。」
那糟老頭子聽了沐陽打斷他的話，卻是一愣，隨即失笑道：「倒是讓你小子猜對了，那時天地間靈氣雖然豐盈，但的確並非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停頓了片刻，那糟老頭子再次望向遠方，深邃的眼眸中彷彿隱藏著無數回憶一般，聲音如空靈一般說道：「很快，巫族便發現了靈氣終有枯竭的一天，最懂得精打細算的他們，開始暗中屠滅其他族群，以降低天地間靈氣的消耗，更有歹毒之巫，創造了一種從生靈身上汲取靈氣的邪功，更邪門的是，用這功法修鍊，比起汲取天地靈氣修鍊，速度還要更快幾分。」
「久而久之，越來越多的巫族開始慣用這套功法，萬族凋零，世間最後只剩下巫、妖、人這三族，於是巫族便漸漸，把主意打到了妖族和人族身上。」
「然後就是巫妖大戰？」沐陽瞪大了眼睛，驚詫地大叫道，原來那些個爽文小說裡面說的都是真的？
前任泰山府君瞥了他一眼，隨即點了點頭道：「你說得沒錯，在這之後，巫族的勾當被妖族、人族發現，隨後自然是摩擦不斷，後來，妖族和人族都學了這道邪功之後，三族之間相互奪取族民靈氣，矛盾便愈發突出了，隨後便是巫、妖兩族之間爆發了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
「人族、妖族學了邪功？」沐陽瞪大了眼睛，隨即憤憤地道，「明知道是邪功，他們怎麼還能去學呢，不是應該除魔衛道才對嘛！」
前任泰山府君又瞥了他一眼，不屑地道：「那時洪荒混沌，你以為還有什麼條律道義約束不成？在你看來，這是邪功，在那時的三族看來，卻是使族群保持強盛的絕佳功法。」
老頭子想了想，又繼續說道：「若能使自己強大，你會介意去殺死一犬、一彘么？」
沐陽想了想，頓時默然無語，現在社會上為了補腦吃豬腦花，為了補腎吃豬腰子的還少么，有的人為了虛無縹緲的「變聰明」，還活吃猴腦呢！
若是真的能使自身變得更加強大，想必就算是現在的人類，也是不會吝惜於其他種族生命的存亡的。
「誒，你說三族矛盾，怎麼變成巫族和妖族兩族的大戰了？人族呢？不會被滅了吧？」回過神來，沐陽又問道。
糟老頭子搖了搖頭說道：「人族比你想象的可聰明多了，他們表面與妖族結盟，共抗巫族，但是背地裡卻為保存實力使出詐數，激化巫妖矛盾，最終一戰時更是趁妖族取勝時，後背一擊，重創妖族，隨後巫族、妖族式微，人族便成了這世間的主宰。」
「為了對抗人族的威脅，妖族大聖帝俊化作凌霄，開天庭以庇護妖族，而巫族大聖後土化則化作九幽黃泉，創地府以護佑巫族，不過在強盛的人族之下，也只能是苟延殘喘而已。」糟老頭子又是輕嘆道。
「巫族地府？」沐陽聽了卻是一陣大駭，「那你……你是巫族？」
這樣一來，巫族、妖族和人族不應該是不死不休的生死仇敵么，沐陽心虛地想，面前的自己的前任，不會一個想不開，把自己給斃了吧。
那糟老頭子卻是沒好氣地瞪了沐陽一眼，強調道：「我乃人族！人族！」
過了一會兒，糟老頭子又繼續解釋道：「三族體態全然不同，你看我這身形體態又怎會是巫族！」
「你如果是人族，那你怎麼變成巫族地府的老大了？」沐陽臉上的表情充滿著質疑和驚詫。
糟老頭子頓了頓，然後又輕輕嘆一口氣道：「這……便要說到之後的封神大戰了……」
「封神大戰？」沐陽有些摸不著頭腦，「封神大戰不是周武王伐紂么？跟三族又有什麼關係？」
「封神大戰表面上是武王伐紂，實際上卻是人族對天庭和地府的滲透。」糟老頭子淡淡地說道，「自從巫妖大戰之後，有凌霄和黃泉的保護，人族發現自己無法對巫、妖兩族造成威脅，而天地間靈氣漸漸消弭，他們擔心，靈氣消除之後，兩族會對人族反攻，於是便定下了這個滲透計劃。」
「從一開始，人族諸位大聖以化身天道自居，紛紛歸隱表示不再干涉三族鬥爭，令得天庭、地府戒心大退，而後隨著人間靈氣逐漸凋零，人族逐漸平凡，無力再保護族民，人族便中出現了崇拜巫、妖兩族的存在，許多人開始用人間僅存的靈氣，甚至生人靈氣上奉天庭、地府，以求他們護佑平安。」
「唯有商王帝辛對此不滿，屢屢挑釁，於是人族大聖趁機便以『封神』為由，說動天庭、地府給人族讓出一些位置，發動了封神大戰。」
「封神大戰之後，看似人族最終歸於天庭與地府的附庸，但實際上，人族的大能們卻趁機滲透進了天庭與地府之中，巫族、妖族殘餘的那些神經大條的傢伙，哪裡是人族的對手，沒過多久，便被各種手段清除了乾淨，天庭與地府便也徹底落入了人族手中，天底下也再無妖族、巫族身影。」
「而在這之後，我便也成了這九幽地府的主宰。」泰山府君似乎是回想起了往事，語氣漸漸蕭索起來。
沐陽聽了卻是撇了撇嘴說道：「落入人族手裡？不如說是落入人族高層手裡了吧。」
前任泰山府君詫異地看了沐陽一眼：「你倒還挺聰明的，正如你所說，隨著天地間靈氣逸散愈發嚴重，我等人族聖人便決定將這僅存的靈氣獨佔，不再分與族民，任憑族民漸漸平庸，這也是這一份滲透計劃最關鍵的地方。」
「可是你說的這些，跟末法大劫又有什麼關係？末法大劫就是靈氣全部消散么？」沐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於是又好奇地問道。
前任泰山府君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是，也不是，末法大劫的的起因的確是因為靈氣枯竭，然而卻也並不是全是因為末法大劫。」
「？？？」沐陽疑惑地看著這糟老頭子，等著他的後續。
泰山府君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這世間的爭鬥，又豈是一家獨大之後便能了結的？雖然沒有了巫族和妖族，地府和天庭之間卻仍為了靈氣爭鬥不止，所謂末法大劫，便是天庭與地府之間搶奪最後的靈氣之源的最終一戰。」
「那一戰之下，終是引得靈氣爆發，所有仙神瞬間化作虛無，我也是用盡了最後一分力氣，才能留下這道殘軀……」
「說到底，何來末法大劫？不過是一個『貪』字作祟罷了！」
說到這裡，這位前任泰山府君神色漸漸暗淡下來，被污垢覆蓋的面容上浮現了一抹說不清的悔恨與自責，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痛苦的回憶。
「過去的都過去了，你就不要自責啦。」沐陽覺得這糟老頭子有些可憐，便咧開嘴笑道，「起碼現在的人族發展得很好啊，雖然沒有你們那樣神通廣大，但好歹也算有幾分本事，既然同出一族，也算是你們的後人了，後人有出息，應該高興才對嘛。」
聽見沐陽居然在安慰自己，泰山府君不禁愣了愣，隨即看向沐陽眼神漸漸柔和起來：「你有心了，看來老朽沒有選錯人。」
沐陽不由地白了他一眼，又奇怪地問道：「照你說的，天底間靈氣消散，你們的時代已經結束了啊，那你為什麼還要把這個泰山府君的位置留給我？」
聽到了沐陽的疑問，泰山府君嚴肅的神色中帶著些悲憤：「我要你恢復地府！那忘川河！那奈何橋！六道輪迴不應該被遺忘！」
沐陽聞言有些哭笑不得：「你都說靈氣沒了，我怎麼恢復地府？再說了，恢復地府又有什麼用，整天抓鬼抓魂兒投胎，想想就覺得無聊好么！」
「你不是想修鍊功法，成就如我一般的大能嗎？」泰山府君沉吟了一會兒，似有深意地看著沐陽說道，「若有一日你能恢復地府，那你便能做到！」
「你的意思是說，地府恢復了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靈氣？」沐陽微微一愣，隨即一臉嫌棄地說道，「那你們還爭來爭去把自己給搞沒了！」
嫌棄完以後，沐陽卻又突然皺起了眉，疑惑地道：「不對啊，你的話里有破綻，你都說了靈氣枯竭，怎麼可能地府還有靈氣，要是真有源源不斷的靈氣，大不了就是後面的人修鍊慢一點啊，何必爭來爭去？」
說著說著，突然沐陽盯住了泰山府君的臉，語氣沉著地說道：「你在騙我！還是說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泰山府君聞言頓時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戛然而止之後，卻又是一聲長嘆，他深深地看了沐陽一眼說道：「千萬年前的一切，等你恢復地府之後，自然會知曉……我的時間不多了，這未來的一切，就看你了。」
言罷，他緩緩走下高台，來到沐陽身邊，對著沐陽的額頭輕輕一點說道：「切記，復我九幽黃泉！」
沐陽從愣神之中回過神來，那渾身污垢的老者，已然化作一片塵埃，消失在了這片空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