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未婚夫

瘦弱的老馬，拖著吱呀呀的馬車，回到羅家村時，日頭已經偏西。

韓林氏領著小雨，站在村口頻頻張望，老遠看到馬車便喊道：「是不是阿青？」

青鸞一手挽著包裹，一手抱起小雲跳下馬車。

韓林氏一見是她兩沒錯，招呼都不打，立刻迎上去拉著二人往家裡去。

馬車夫見此也不計較，嘿嘿一笑，便拉著老馬倒轉馬車，晃晃悠悠的駕車走了。

一進家門，青鸞把文房四寶拿給小雲，「這個是你的。」

不顧看小雲欣喜異常的小臉，又把包裹塞到韓林氏懷裡，「哥，你拿著用。」

韓林氏看著小雲懷裡的文房四寶，滿臉心疼，「阿青，你怎麼給小孩子買那麼貴重的物件，小雲不認得幾個字。趕緊拿去退了吧。」

小雲聽到爹的話，不舍的把東西放在石桌上，強忍著眼眶裡蓄滿的淚水，不讓它往下掉。

韓林氏不忍看她，頭撇向一邊。

「不值什麼價錢。」

「就算得了銀子哪能這麼花了，得留著給你娶夫郎呢。」

「把東西拿進房，給我到碗水。」

青鸞對小雲說道。小雲瑟瑟的看了眼韓林氏，見他沒有說什麼，一陣風似的抱起文房四寶，蹬蹬的跑進房。

韓林氏見孩子高興的樣子，也就隨她了，打開手上的包袱，只是嘴上嘟嘟啷啷，哪能這麼慣著孩子。

青鸞暗叫不好，果不其然，韓林氏看見包裹里的，兩匹上好棉布和各色糕點、乾果，有開始嚷嚷的讓她去退貨。青鸞好不容易把他勸住，又保證以後堅決不亂花銀子，這件事才算過去。

韓林氏把剛出鍋的辣椒炒肉端到桌上，桌上已經放好一盤干蘿蔔，一盤醋溜土豆絲，見齊活了，便喊正在劈柴的青鸞和剛下地回來的韓文吃飯。

小雨趴在桌面，聞著香噴噴的肉片口水直流。

要知道他可是好久沒有吃過肉了，在鄉下，能一個月吃上一回肉，都是極其幸福的，很多窮人家只有過年才會買上一斤，煮了一家人吃。

小雲在縣裡吃過，倒是沒那麼誇張，但開心的笑容也沒有停過。

青鸞和韓文洗過手就坐下來吃飯。

鄉下地方在家吃飯，沒有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只見小雲一邊吃飯，一邊講著在縣裡的所見所聞，韓林氏笑容滿面的應和著。

韓文又講了田裡的情況，這一季的稻子已經收了，只等清理好水田，來年開春了再種上云云。

青鸞雖然不言語，但也認真的聽著。一頓飯吃的大家喜氣洋洋。

吃完晚飯，韓林氏撿了碗拿去廚房洗，兩個小的自己玩開了，青鸞和韓文則繼續坐在飯桌前閑聊，當然大半是韓文在說，青鸞則端著一碗茶水，時不時喝上一口。

韓林氏洗完碗，便湊過來坐在凳子上，緊緊盯著青鸞，躊躇半響說道：「阿青，你還記不得葉冬兒？」

「沒印象。」

青鸞實話實說，他不知這葉冬兒為何人。

「你咋能不記得呢，當年娘給你和冬兒定親的時候，你可高興了。還說等你長大了立馬把他娶回來。」

青鸞一愣，目光憋像暗一隱藏的方向。

暗一暗叫不好，怎的把這麼重要的事情漏了說了。

見韓林氏緊緊盯著，青鸞只得說道：「怎麼提這件事？」

韓林氏暗嘆一口氣，「這冬兒也是個苦命人，前幾年，他爹難產就去了，留下他和他剛出生的弟弟，後來他娘又娶了個新夫，那是個厲害男子，對他們兄弟非打即罵，要不是冬兒已經定過親了，只怕早就被他后爹，隨便找個人嫁了。」

韓林氏喝了口茶繼續說：「他娘平日在鎮子上做工，也管不上，這不聽說你回來了，今日就上門了，希望你們早日完婚。」

青鸞聽完只想扒掉暗一的皮，這麼重要的消息都漏了，弄的她措手不及。

稍作斟酌，便對韓林氏說：「哥，妹妹並未想過娶夫，退了吧。」

未料到韓林氏一聽此語，便拍桌而起怒道：「阿青，你何時變得如此沒有良心？那葉冬兒今年已年滿18，你若退了親，他可如何是好，你如此羞辱與他，他只有一死了之了。你怎可如此狠心！」

青鸞一個頭兩個大大，看著韓文也一臉不贊同的看著她，不知如何作答，悶了半響，「我給他銀兩，讓他找人嫁？」

韓林氏一聽怒氣蹭蹭往上漲，「不行，被悔婚的男子如何能嫁的出去？你要是當我是你哥，就聽我的，明日上鎮上買幾斤豬肉，在從家裡抓只雞，去葉家提親！」

見韓林氏怒道極點，韓文生怕他氣壞了身子，忙打馬虎眼，「孩子他爹，妹妹知道了，你可別生氣，你肚子里的娃娃都有7月了，再氣出個好歹怎麼得了？」

又看向青鸞使了個眼神，「妹子，你就聽你哥的，你這回來沒幾天，嫂子知道你一時沒有轉過彎來，你趕緊回房好好想想。」

青鸞只得默默地回房去了。

一踏入房門，暗一便「撲通」一聲跪倒在青鸞面前。

暗一當初調查林阿青的情況時，知道主人只是來看看林阿青的家人，所以便忽略了那個不重要的葉冬兒。

她哪裡知道，青鸞會臨時決定要冒充林阿青。

「此時暫且記下，等回京一併處罰。」

青鸞壓下怒氣說道。暗一雖未青鸞暗衛，但跟隨她多年，幾次生死與共，青鸞把他視作自家人，這點事也就不予計較了。

暗一知道自己暫時安全，心緒一松，便說：「主人怎可娶一農夫為夫，要不還是回京吧？」

青鸞想想韓林氏失望的臉妥協道：「娶就娶了吧。」

不得不說如今的戰王殿下，愛情觀極其盲目，在女尊國土生土長的她，認為她有能力照顧好他娶了便是。

「主人，萬萬不可，您下山時像老主人允諾5年內不娶正夫，這才過了3年。」

青鸞這才想起臨下山時，那老不死義正言辭的交代她的話。又是一陣頭痛，這比打仗費腦多了。

在暗一想了無數個，如何讓葉冬兒甘心降為側夫的辦法后，青鸞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次日一早，問過韓林氏要買的物件，辭了一臉喜意的韓林氏，她便獨自往鎮上去了。

一匹紅布、5斤豬肉、一壺白酒，這便是某王爺今日要採購的東西。

小興縣街道分佈成豐字形，主道兩邊林立著酒樓、包子鋪、米糧鋪、麵館等，盡頭處還有著鎮上唯一的一家青樓和一處賭館。

因鎮子比較小，賣同種貨物的店面都只有兩三家。

而側面的數條小道上，多是擺地攤的小攤販，小攤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一到鎮上，青鸞便吩咐暗一去買豬肉和白酒。

青鸞走進一家布店，環顧一圈，站定道：「來匹紅布。」

布店老闆姓李，正埋頭算賬，猛地聽到聲音抬起頭，便看到一個身穿青色短打麻衣，左臉上有條猙獰的疤痕，顯得有些兇狠的女子。

「客官是要紅布嗎啊？不知作何用？」李老闆問道。

「娶夫。」

李老闆一聽，忙從貨架上拿下三匹紅布，指了指最右邊，「這匹是最便宜的半貫錢即可，」

青鸞看了眼那匹顏色都不均勻的紅布，嫌棄的移開了眼。

指了指最左邊的那匹，「這個包起來。」

李老闆欣喜的連連應好，遂又有些擔心的說：「客官眼光真是極好，這匹可是本店最好的紅布了，做嫁衣最是合適。」

看了看青鸞的臉色又說：「只是這價錢有些貴，一匹要4兩銀子。」

青鸞二話不說扔給里老闆5兩銀子，又想起暗一說的小鎮里不興給多銀子，以防身份暴露，「剩下的給我來匹棉布。」

語氣有一絲乾癟。

李老闆一張老臉笑的滿是褶子，用牙輕輕咬了一口銀子，便踹在懷裡。

轉身拿了一匹上好棉布，又拿了一條男子用的湖藍色束腰帶，一併包了起來。

青鸞提著布匹，打聽了豬肉攤的大概地點，就目不斜視的，直奔豬肉攤方向而去。

轉入側邊小道時，無意中發現一家首飾店，她心想這娶夫不是應該送首飾的么？

想那英王鳳言歌，納第幾個小侍時，送了一車珠寶衣飾做為聘禮。

定是哥哥忘記了，青鸞點點頭，走進那家首飾店。

首飾店老闆看著是個女子進來，手裡還提著紅布，便猜想是給夫郎買首飾。

立馬擺出幾件做工不錯的銀飾和一根鎏金簪，青鸞掃了一眼便不再看問道：「只有這些？」老闆一聽，喲，是個大方的！連聲道還有還有。

立刻從腰上拽下一串鑰匙，打開身後柜子，捧出一個屜子，屜子上面擺著一條額鏈、一隻蝴蝶金簪、一個賜福牡丹手鐲。額鏈和金簪除了分量足些，實在毫無出彩之處。

那賜福牡丹手鐲，做工倒是精細，鐲身遍布暗紋牡丹擁簇著中間的福紋，精美又不失莊重。

老闆見青鸞滿意便大誇一通，報了個9兩銀的價格，待她付了銀子，忙找出一角紅布包上。

青鸞接過揣進懷裡出門時，正好遇見了來尋她的暗一。把布匹扔給她之後便步行回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