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提親一
「韓家老弟，你在家嗎？」
門外傳來一聲爽朗的喊聲，韓林氏慌忙起身應到，「在在在，林大哥你快進來吧。」
農家小院白天都不興關門，聽到有人應聲，林媒公就直接進了院門。
回到羅家村剛吃好午飯的青鸞，正愜意的喝著苦茶。
韓林氏便引進來一個圓滾身材，穿著一身有些掉色的艷紅對襟長褂的中年男子。
「喲！這就是林家老弟的妹子吧？真是頂頂的好人才。這葉家小子有福咯。」
林媒公在周圍的十里八鄉保媒拉縴，已經有些年頭了，看見青鸞臉上的疤痕，也絲毫不蹙，依舊漂亮的話不停。見青鸞不言語也不尷尬，自說自話老半天。
韓林氏抓著一隻綁了腳的大肥雞，塞給青鸞，「快走了，晚了就不好了。」
提起提親的物件，青鸞就跟著林媒公身後去葉家了。
走了約么半炷香的路程，林媒公便欣喜的說：「到了到了，」指了指不遠處的茅草房，「就是這兒了。」
青鸞應聲看去，只見一座矮小的茅草房，在秋風中瑟瑟發抖。
沒有院門，院子用幾根稀稀拉拉的竹籬笆圈著，幾隻瘦雞在籬笆里穿來穿去，一個身上掛著幾塊破布，瘦弱的像豆乾一樣的四五歲小童，在院子里驅趕啄院里青菜的瘦雞。
青鸞暗道：好一處凄慘蕭條的景！
見青鸞還瞪著院子發獃，林媒公已經走到了院門口喊道：「葉家的，在家嗎？林家妹子來提親了。」
「哎。」屋內馬上傳來一個女聲，就見葉家老娘葉根，急忙忙的衝出來，「哎呀，是林媒公啊，快請進，阿青，快進來。」
把林媒公和青鸞請進門坐定便喊道：「冬兒，還在幹啥？快給貴客倒茶。」
「哎。」
隔壁一年輕男聲傳來，聲音青澀緊張。
青鸞揚揚眉起身拱了拱手，「伯母，此番回村，沒能來看望伯母，還請見諒。」
葉根忙起身說：「阿青，不必多禮，你剛回村，諸多事情要忙，哪能顧得了那麼多。」一番寒暄，才又坐下。
片刻葉冬兒端來茶水，正欲退下。
青鸞便道：「冬兒弟弟留下，有要事相告。」
葉根和林媒公面面相覷，葉冬兒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這提親可不興男子自身參與的，這林阿青是個什麼意思。
林媒公見場面尷尬，忙打圓場，「也是，這小兩口定親多年未來，坐下來議議也好。林家妹子在外頭這些年，比咱們有見識，聽說京城裡議親，男方可都是在場的。」
這純粹是胡扯，林媒公一個縣城都沒出過的人，虧得他也敢說。
葉根不語算是默認，林媒公便拉著頭快埋到胸上的葉冬兒坐下。
青鸞看看低頭認真看向桌面，面頰耳尖透紅的男子，仔細的斟酌一會才道：「說來真是對不住冬兒弟弟，自小時我離開家，饑寒交迫命懸一線之時，我師傅救了我，並收我為徒，傳授一身武藝。」
頓了頓又道，「3年前，我下山從軍，臨行之時，家師讓我承諾5年內不娶主夫。雖不知師傅這話有何玄機，但這師命難為。」
三人聞言皆大驚，葉冬兒忘記了害羞，不可置信的看著青鸞，眼眶迅速蓄滿淚水；林媒公一臉驚愕焦急；葉根更是控制不住要起身質問。
林媒公一把拉住葉根看向青鸞，「林家妹子啊，雖說是一日為師終身為母，可這葉家小哥今年都18了，如何能在等兩年？」
青鸞抱歉的看了看葉冬兒和葉根，葉冬兒此時已控制不住的輕輕啜泣。
青鸞覺得自己有些混蛋，已然忘了，自己又不是林阿青，做到這樣已經很好了。
「冬兒弟弟為我耽誤這麼許久，我深感抱歉。我今天來的本意就是提親，不過這正夫之位我給不了，如若你們願意，我願意娶冬兒弟弟為側夫。」
青鸞說完暗一事先幫她編好的話，突然有撂挑子走人的想法，轉念又想起韓林。氏送她出門的欣喜神情，又默默地堅持。
默默的喝了口茶，壓下心中不適。
多年以後，青鸞回想，幸虧此時堅持下來。
青鸞說完良久都無人開口，這鄉下人最重名分，這側夫說好聽點是側夫，說難聽點就是妾。
正經人家誰願意兒子去做妾？
葉根越想越覺得不得勁，這好好的兒子怎能去做妾。想著便說了出來，「阿青，當初我和你娘，給你倆可是定親，定的可是正經親事。這麼能讓冬兒去你家做妾？說出來也不是這個理啊？」
青鸞無言以對。
林媒公眼見事情要僵，連忙插嘴說道：「葉家姐姐，你著話就說叉了，這側夫啊，在官家也是夫，不是妾。你看林家妹妹這一身武藝，指不定哪天就當了大將軍，跟著戰王爺打天下呢。即便是不稀罕當官，那在咱們農家，正夫側夫還不都一樣，誰還能有那閑功夫多娶一個，你說是吧？」
喝了口茶接著說：「這林家妹子剛回來沒幾天就想著來提親，說明是有她有心人。把正夫改成側夫這也是師傅交代的，不關他的事。再說了，誰不知道，這韓林氏一向與你家小子親和，他嫁過去了，還能受什麼委屈呀？」
葉根聽著這話沉默不語，只是一雙牛眼還是瞪得老大。
青鸞接過話頭，「我會對他好！」
「我嫁！」
葉根來不及反駁，便聽見冬兒輕輕出聲，語調顫抖卻帶著堅決。
青鸞有些詫異的看向林冬兒，只見他目光堅決，嘴唇緊抿，雙手緊握，彷彿為剛剛做下關於自己一生的決定打氣。
青鸞忍不住欣賞這個，外表柔弱內心卻很是堅強的男子。
葉根見事已至此，重重的嘆了口氣，「這些年娘對不住你，娘沒本事，沒能照顧好你和你弟。既然你自己做了決定，你以後就好好過，你過好了，娘也能安心。」
又轉頭對青鸞說：「阿青啊，我把兒子嫁給你了，你可千萬要好好對他，也不求大富大貴，只要讓他有口飽飯，有身暖衣就好了。」
葉冬兒聽娘這樣說，不禁悲從心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