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雙重生

雙雙重生

林和平重生回來有十天了。

想了整整十天,林和平也沒想明白,她上輩子怎麼會看上段其智個心狠手辣的二椅子。

總也想不明白的事,就不用再想——林和平向段其智提出離婚。

兩人的結婚證是在林和平老家青州市青苗縣辦的。

婚後林和平隨段其智到首都,在首都考上學之後就留在首都工作。

剛一決定離婚,林和平就去單位把她的工作調到青苗縣。

青苗縣是北方的一個小縣城,跟首都,祖國的心臟無法比。往首都調難如登天,往窮鄉僻壤轉移,不費吹灰之力。

林和平早上收拾行李,上午去單位,中午去火車站。

兩人坐將近三十個小時火車,一路上段其智沒說半個不字,到民政局門口,段其智停下,問林和平,「你想好了?」

林和平瞥一眼段其智,喇叭褲,光夫衫,燙花頭,鼻子上掛個蛤/蟆鏡,頓時覺得眼疼,她上輩子竟然覺得這種打扮帥呆了酷斃了,簡直無法形容和比喻了。

活該最後被他氣死。

青苗縣說大很大,方圓十來里。

說小也小,只有幾萬人。

像模像樣的大街只有一條,名字倒是很響亮,紫光大街。

民政局位於紫光大街最東端。林和平的工作落到青苗縣,不出意外此後一生都會在這邊,不想她「眼瞎」的事鬧得全縣皆知,就和和氣氣地說:「我想的很清楚。如果怕我把你的事捅出去,找個筆,我給你立個字據。」

「婚是你要離的,後悔也別來找我!」

尖細的聲音把林和平的話蓋住,林和平眉頭微蹙,誰這麼沒公德心,在公共場合大吼大叫。

循聲看去,大波浪、格子裙,手裡好像還拿著BB機的女子,指著身著黑色長褲,白色襯衫,留著板寸頭,面容剛毅的男子,滿臉怒氣,像是要吃了對方一樣。

林和平的視線停在男子身上片刻,頓時覺得眼睛舒服多了,這才像個男人。

可眼角餘光一注意到喇叭褲、光夫衫,又覺得眼疼。

林和平不想下一秒吐出來,催段其智,「你也希望我像她一樣大吼大叫,鬧得人盡皆知?」

段其智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一秒也不敢耽擱,大步朝民政局裡面走。

林和平轉身跟上,看到遠處的板寸頭不理大波浪的叫囂,邁開大長腿朝他們走來。

來得匆忙,又坐一天一夜的火車,林和平很累,懶得收拾,蓬頭垢面,不論是乍一看還是細看,跟段其智都不像一家人。

辦離婚手續時,工作人員大概以為是男方要離婚,也沒自以為是地為了挽救一段早已破滅的婚姻,故意找借口不給林和平辦。

順順利利出了民政局,林和平抬手指著北面。

段其智不解其意。

林和平轉手指著南邊,「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從此一別兩寬,今生再不相見。」

「噗!」

身後傳來一聲噴笑。

林和平轉過身,板寸頭別過臉。

大波浪瞪一眼板寸頭,嬌哼一聲,走一步扭三扭,越過林和平。

經過段其智身邊,突然停下,「還不走等人家送你?」

段其智的臉色有些尷尬,欲言又止地看著林和平,林和平學板寸頭別過臉,段其智帶著滿臉不甘,追上大波浪。

林和平暗暗鬆了一口氣,朝南走去。

走出去三步,林和平發現不對,身後有人。

猛地回頭,險些撞到白襯衫上面。

林和平慌忙後退兩步,看清白襯衫上面的腦袋是板寸頭,有點不快,「你跟著我幹什麼?」

板寸頭滿眼笑意,「這路是你家的?既然不是,你可以走,我怎麼就不能走?」

民政局位於四岔路口。

去火車站往北,去逛街往西,去鄉下往東或往南。

往東有好幾個城鎮,往南只有一個——青潭鎮。

林和平面露狐疑,「你也去青潭?」

板寸頭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你是青潭鎮人?」

林和平一聽他知道青潭鎮,不禁說,「這麼巧啊。」

板寸頭也想這樣說,見她兩隻手分別拎著一個大包,「你就這樣走回去?」

林和平順著他的視線,看到她大大的行囊,不由得想起這兩個包被她婆婆拆開檢查三遍,確定沒拿段家一針一線才放她出來。頓時沒心情同他打機鋒,苦笑道:「不這麼回去,還能怎麼回去。」

板寸頭看到她臉上的苦澀,有點尷尬,「對不起。」

林和平抬起頭,正想問他道什麼歉,就聽到板寸頭說:「我送送你吧。」

林和平下意識問:「怎麼送?」

板寸頭抬手指著南邊。

林和平順著他的手看去,三個人和一輛車,車還是難得一見的綠色吉普。

「別說那是你的車?」

板寸頭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奪走林和平的行囊,三兩步打開車門扔到後座。

林和平抱著另一個包裹慌忙跟上去,坐到副駕,「你是軍人?」打量對方一番,「軍人的膚色不都是黝黑?你怎麼跟個白面書生似的。」

板寸頭啟動車子,「我天生皮膚白。夏天訓練的時候會變黑。秋天變過來,直到冬天變會原來的樣子。你這是趕上了好時候,再過兩個月,我不開這車,你也能看出我是幹什麼的。」

林和平:「可是我記得軍人離婚特別難,你今天這證,怎麼辦的跟我一樣快。」

板寸頭笑了,「離婚難的前提是軍人不想離,只要想離都很快。」

「怪不得那女的說你別後悔,原來是你要離婚。」林和平回想一下剛剛看到的,「那女人挺時髦,幹什麼離婚?你愛上了別人?」

半寸頭扭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過頭給她個側臉。

林和平驚訝,「我猜對了?」不禁打量他一番,真是人不可貌相。

板寸頭聞言頓時好氣又好笑,他真是吃飽了撐的,給自己攬這一麻煩,「愛上別人的是你丈夫。」

林和平眉心一跳,不由得想起前塵往事,「他愛上人不假,但離婚是我提出的。」

板寸頭不禁轉頭看一眼林和平,蓬鬆的頭髮胡亂扎在腦後,上身穿著不知穿了多少年,洗的發白的格子褂,底下穿著肥大的藏藍色褲子,腳上好像還是一雙黑布鞋,要不是離婚證上清楚地寫著年月日,他還以為重生到兒時——見到了那個時代的年輕女性。

板寸頭不想懷疑她,卻忍不住說:「你嫌棄他?」

林和平知道自己這身十年前的打扮配不上自己的行為,「你嫌棄她什麼?」

板寸頭沉默了。

林和平笑了。

板寸頭見狀,搖頭笑笑,不想說他的事,岔開話題,「還沒問怎麼稱呼。」

「我的名字很常見,林和平。」

板寸頭點一下頭贊同,「我的名字也很常見,周建業。」

林和平學他剛才點一下頭,「是挺常見的,我就不止一次聽人說過。」

周建業順嘴說:「你這個名字也是,我還在報紙上看到過。」

林和平附和道:「你這個名字我也在報紙上看到過。」猛地轉過頭,對上剛剛轉過身的周建業,兩人的呼吸驟停。

吉普車在不算寬闊的土路上晃悠出一個S形。

周建業慌忙踩下剎車。

「你是林和平?!」

「你是周建業!?」

兩人同時開口。

車內安靜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林和平沖周建業做個請的手勢。

周建業開口,「女士優先?」

此時的人多稱呼「同志」。像周建業這種軍人,更是把「同志」掛在嘴邊。

林和平聽到「女士」二字,確定眼前這個周建業就是她在報紙上看到的那個周建業。

可是林和平還是不敢相信世上有這麼巧的事,試探著問:「你上一次坐高鐵是什麼時候?」

周建業的心漏掉一拍,輕聲問:「你上一次用手機支付是什麼時候?」

林和平驚呼,「怎麼可能?!」

周建業更難以相信,「我也覺得不可能。」

林和平又忍不住打量他一番,無論如何都沒法把他跟三十年後,兩鬢斑白的商界巨子聯繫在一起,「你當真是那個被妻兒背叛,鋃鐺入獄的周建業?」

周建業呼吸一窒,也很難把她跟三十年後,氣質高貴的商業女強人聯繫到一起,「你當真是那個被丈夫女兒背叛,凄慘而死的林和平?」

林和平頓時覺得心梗,「……你嘴真毒。活該你老婆給你戴綠帽子。」

旁人這麼說,周建業一定會翻臉。

林和平這麼說,周建業笑了,「比你好一點。我是一頂綠帽子,你是青青草原!」

砰!

林和平跳下車,甩上車門。

周建業嚇一跳,真是個暴脾氣,難怪上輩子從中風到死只用一個小時。

「幹什麼去?」周建業勾著頭問,「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天又快黑了,你是打算披星戴月,還是露宿荒野?」

林和平瞪他一眼,「不用你管!」

周建業打起火,慢慢移到她身邊,「你的東西還在車上。」

林和平停下。

周建業:「是你先說我的,林女士。我今天順利把婚離了,本是喜事一樁,你非提糟心事,還戳我心窩子,還不許我反擊?我得窩囊成什麼樣。再說了,你上輩子沒遭什麼罪,我可是在裡面蹲了七八年。」

林和平打開車門坐回去,「誰說我沒受罪?」

周建業回想一下前世的事,「報紙上寫的。剛一發現你那個丈夫喜歡男人,你就氣中風蹬腿了。」

林和平:「冷暴力算不算暴力?」

周建業點頭,忽然想起什麼,不禁問:「算著日子,你們結婚有四五年了,你你——不會還是個姑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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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半路夫妻,寫的我心臟哆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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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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