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楚雲幫

第三十八章 楚雲幫

曹石卻知,玄醫性格古怪,從不收徒。故歷來當葯工,都等於正式弟子。

忙回禮:「小兄弟好福氣,能侍奉金陵四醫之一的玄醫,前途無量啊!」

「什麼前途無量,狗屁不通!」

蔣無理也不向兩人細說。對著曹太一嗅嗅鼻子,眯眼就問:「又飲酒了?我看你這老病貓是不想活了!」

曹太一冷冷道:「有你老狗醫三天兩頭的監視,曹某就是想死也死不了啊!」

「你還不滿?狗兒的,要不是欠你家婆娘的人情,你以為我樂意伺候你?

要死還不容易,老病貓你現在自斷經脈,蔣某人要是救你,我就是你養的!」

蔣無理言辭粗魯,噼里啪啦說了大堆,聽得曹太一臉色鐵青。

「唉唉,蔣先生勿惱!今日是家父壽誕,老人家高興,多喝幾杯也是情理之中嘛?」曹石忙勸。

曹太一忿忿:「葷腥不讓碰,滴酒不讓沾,這是人過的日子?」

「那是!人生在世,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不勝快哉!老病貓你多喝些,多吃些!

狗兒的,過完生日過忌日。老夫也甩了個大包袱!」

「蔣先生,我父大壽,你說這些不好吧!」曹石不滿。

「莫跟這老狗醫計較!」

曹太一忽笑:「欠我妻人情便要給我治病?蔣無理啊蔣無理,如今怎麼有理可講了?」

「無關講不講理,干咱這一行也要講誠信。欠了你婆娘的人情,便一定要還。要不然我玄醫的牌子不就砸了?」

「嘿!你這腔調怎麼跟那財醫一模一樣?」

「老夫還真覺得,金如山那廝說得有理。老夫老了,又無徒弟在旁送終……」

看一眼姚寵,面無表情冷哼一聲:「狗兒的,這個也是個心野的,學不了幾天也要飛。

老了老了!該給自己賺點棺材錢了!說好了啊,以後給你看病,一次要收一金!

我聽說你這次壽宴好大的排場。除了這聚仙樓,竟然還有四家大酒樓同時擺宴!狗兒的不愧是鹽行龍頭,果真富得流油!」

曹太一淡淡說:「可以,你給我看一次,我給你十金!」

蔣無理冷哼一聲,伸開骨節分明的大手,一把抓住曹太一右腕。皺皺眉,另一手輕輕摸向他背心。

「老病貓,你背心疽疾又嚴重了!」良久,蔣無理沉沉說。

「老狗醫,生死有命!」曹太一一嘆。

「你要是真那麼寬心那還好辦了。你修鍊的術,陰陽互斥,本就高危。

這背心疽疾是因你鍊氣失誤,氣血錯亂所成。但讓它致命病變,實是你那想不開的心疾啊!」

蔣無理皺眉:「你這廝名利雙收,兒孫滿堂,還有什麼不知足?天天甩著張臉,玩鬱悶裝可憐,犯賤啊?」

「不該你管的事少管!」

曹太一聽著氣又上頭:「好好行你的醫,病錢少不了你的!」

「狗兒的……」

蔣無理從袖裡掏出一「凸」字型木質短杖。對準曹太一背心,杖頭鑲嵌玉石亮出綠色光芒。

曹太一痛苦的臉色慢慢緩解,打趣:「好一條六梵神木!你這兩條寶貝,在三十神兵里長年佔一席之地。可生可死,可病可傷啊!

老狗醫,不是說都給弟子嗎?怎麼還留了一根?捨不得?」

「那人痴迷權貴。若兩條都給,只會害他送命。再說……神兵?

對醫者而言,過硬的醫術才是神兵,難道沒了工具,就不曉得如何看病?」

蔣無理想起某人,落寞搖頭。

真氣流轉,收回木杖對曹太一說:「騙水難救惡火!老夫不救必死之症,這種情況,我是直接讓病人買棺材的。」

「哎呦我的蔣先生,怎麼又扯不吉之事上來了?河急風大,兩位長輩小心著涼,我們先入宴,然後慢談如何?」

曹石把二老一手拉一個,對著呆住的姚寵說聲「姚兄弟也請」,拽著一起往聚仙樓走。

那邊杜掌柜得知金主來了,早率人出門來迎。

一時間,美人遞茶,力士開道,賓客圍堵。大堆人眾星拱月擁著曹家父子,好不熱鬧。

「副幫主……副幫主……學生張師叔在此啊!」

人群中傳來一個惹人厭的聒噪之音。

曹石聽得張師叔三字,急尋聲而看。果見一皂衣書生,擠在人群中拚命叫喊。

「張師……張先生。」

曹石一把將他拉出人群:「你不在酒樓吃酒,等在這兒作甚?」

「副幫主,學生終於把您等到了!這掌柜的狗眼看人低,我說是您讓我來的,但他們就是不讓進啊!」

張師叔滿腔委屈盡數發泄,對左右迎賓大呼:「你們掌柜的呢?看看張某人是不是可疑之人,攀附之庸啊?」

杜掌柜滿頭大汗早已跟來,聞言擠出個笑臉:「誤會,誤會哈!

實是今日來人甚多,張先生又沒有請柬,因此冒犯了先生!鄙人在這裡給先生賠罪了,抱歉!」

躬身一揖。張師叔不依不饒:「豈有此理,辱我清白,一句抱歉就完了……」

「好了張先生!」

曹石見圍觀之人眾多,皺眉說:「此區區小誤,何必放在心上?怪曹石準備不全。來來來,快跟我拜見家父。」

曹太一早已入店。卻不急著去大堂會客,直接去了貴賓廂房。

那裡,鹽行龍頭楚雲幫,總部大小頭領三十人齊聚,皆沉默等候。

廂房擺設及其奢華。紅木龍香,名畫貴瓷,絨毯鋪地,琉璃布頂。

窗口直面古河,絕色之景,盡入眼底。

「參見幫主,副幫主,幫主萬壽!」

頭領們個個站直,恭敬行禮。

「荊松,康復得如何?」

曹太一看向一面有傷容的彪悍男子。

「小傷,勞義父記掛!」

荊松乃幫內急先鋒,也是曹太一義子。一遇火併廝殺,歷來第一個衝上。

在和錦衣衛聯合絞殺十八扁擔一戰中,荊松斬殺第十扁擔,同樣自己重傷,至今未愈。

曹太一關心義子幾句,隨後楚雲幫開會。

曹太一虎坐在前,曹石嚴肅站后。張師叔和姚寵自在門外等候。蔣無理卻昂首而進,自顧在窗前坐下。目望花河,口享桌前美酒小菜。

將幫中瑣事處理完畢。曹太一環視部眾,緩緩說:「諸位想必都心知肚明。

這次大宴,既是老夫的壽宴,也是老夫隱退之宴。同樣,亦是我兒曹石,作為楚雲幫新幫主的上任之宴。」

荊松第一個表態:「恭賀新幫主!」

除了荊松,整個廂房無人作聲。

頭領們各有小道消息,知道朝廷對幫里的風聲不對頭。神情複雜微妙,有贊成,有觀望,也有懷疑……

曹太一一雙雌雄眼瞪著。右目青光凝聚,挨個把部下們的臉看一遍。

緩緩說:「我兒年幼資淺,幫中事務,還需諸君鼎力相助。曹某,拜託了!」

曹太一站起團團一揖。慌得頭領們紛紛回禮。

超過九成的頭領們說著為新幫主效力之類的。卻仍有極少部分人,作著揖,低著頭,口中不言。

「霍奎壽!」

曹太一叫著角落裡一個半胖文士。

「幫主!」

霍奎壽上前。他穿戴講究,配香扇寶戒,貌有富態,小眼靈活轉動。

曹石與其不和,眉頭一皺。

曹太一說:「看你沉默不發一言,莫不是對新幫主不滿?」

「在下不敢,新幫主少年英雄,我楚雲幫必然更加興旺!」

霍奎壽淡淡向曹石一抱拳:「恭賀新幫主上位!」

「口不對心!霍奎壽,從現在起,你就不用掌管幫機了!」

霍奎壽驀地抬頭,滿是不可置信。

眾頭領面面相覷,這算什麼?

拿與曹石不和的霍奎壽開刀,老幫主為新幫主立威?

「奎壽,你執掌本幫機密多年,勞苦功高一直滴水不漏。可怎得今天,出了如此大的紕漏?」

曹太一語氣一沉,拍桌重重說:「白龍之璽,乃我幫統率鹽行之暗寶。

此乃不見檯面的江下之約,絕不可公之於眾。

可你今日,非但白龍璽差點讓陳風那飛賊偷走。還讓錦衣衛的貪吃蛇薛奔找回。

虧了薛奔貪財,可破財消災。若果真落入對頭或官府手上,在座諸位,豈不都有滅門之患?」

這是今早才發生的事,很多在外頭領還不知。此時聽聞,都是一身冷汗。

而知情的人則疑惑:重謝貪吃蟒后,老幫主不是說不追究此事嗎,怎得秋後算賬?

霍奎壽雙膝跪下:「是在下之責。不知為何,會讓陳風那白衣賊鑽了空子。

當時慌不擇路,正好薛奔在近,就請他抓賊。所幸白龍璽收回,要不然,真的萬死難贖!」

「江北大盜,白衣賊陳風!專喜偷江湖至寶。論風頭,毫不遜色南都的麒麟鬼。他怎會知道白龍璽的具體位置?

雇他的人是誰?我們幫內有沒有問題?如此危局,更需幫規嚴執!故,老夫撤銷你幫機部頭領之職,你可服氣?」

霍奎壽頭顱緊貼在地,低低道:「在下……心服口服。」

眾人齊嘆,霍奎壽掌幫中機密,已有七年,為楚雲幫核心頭領之一。如今說罷就罷……

「幫主!」

情報部頭領青萍子上前。他做道士打扮,梳道髻,念法號。一臉風塵僕僕,顯然剛剛辦事回來。

「貧道接到密報,待完全剿滅十八扁擔,朝廷就要正式對我們動手了。如何決斷,懇請明示。」

好快!曹太一暗嘆。

頭領們聞言大嘩!

「豈有此理,我等為朝廷馬首是瞻,憑什麼打我們?」

「他娘的,這次打十八扁擔,說是和錦衣衛聯合,實際還不是我等出主力?死傷慘重不說,還落這下場?」

「狡兔死走狗烹,我幫休矣!」

「為今之計只能散夥啦!化整為零各奔東西,這樣朝廷就是想打也打不著,等風聲過了再做打算!」

頭領們吵吵嚷嚷亂成一團。

他們雖有江湖經驗,但在朝廷沒明確動手前,都心懷僥倖。

在他們看來,楚雲幫為國效力多年,沒功勞還有苦勞吧?可如今朝廷圖窮匕見,磨刀霍霍。

頭領們發現,他們竟如待宰豬羊,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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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梟序幕聚仙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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