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沈家總裁,千機雁
「荊老鬼!」
毛賽氣極而笑:「你是第一個敢說我力量差的!某家的窩瓜,滋味如何?」
銅錘貼在荊太一臉上不動。
毛賽獰笑收鏈,忽覺那錘拉不動,彷彿粘在上面。
他力能拉馬,此時竟拉不回來,不由大驚。
「滋味嘛,倒是個好瓜,可惜不管飽!」
荊太一被銅錘遮住了面容,淡淡調侃。
毛賽大牙咬得吱吱響。流星錘本是雙錘。他眼神一寒,掏出另端之錘。
滋——
銅錘暗黃的表面,化為漆黑。毛賽「呀」得大叫,執錘撞去。
「哦?真氣能同注外物,五級黑甲……還嫩著呢!」
粘在魂大將臉上的銅錘滑落。
瞬間,荊太一一手伸掌,按住毛賽襲來之錘。
一手握拳,自下而上一記上鉤。重擊毛賽肚腹。
咣當——自上滑落的銅錘叮噹落地。
同時,自下騰空的武人……被揍到半空!
獅虎之力是人力數倍,而邪眼龍獅將的力量,又何止獅虎?
一拳之上,縱然毛賽肉體強悍,此刻也是翻眼吐沫。
高壯的身軀彎若蝦米。半空一個拋物線,重重摔地。
「毛總!」赤虎幫眾急叫。
毛賽捂腹翻滾,五臟六腑震得翻江倒海。
還沒緩過勁,又見荊太一居高臨下地俯視,頓時臉色慘白。
荊太一緩緩抬拳,忽聽一個聲音自天上傳來:「滾開!」
毛賽一望天空:「鳥人你……」
不顧一切地滾閃。
空中有一物自上投下,在荊太一後背爆炸。
火焰骨朵綻放!無數的鉤型鐵片,開花四濺。巨大的動能,震得魂大將一個踉蹌。
毛賽狼狽滾躲,毛髮鬍鬚,皆沾了鐵屑。
他怒罵:「狗日的鳥人,你扔震天雷,想炸死老子?」
「我不是說滾開嗎?你這蠢馬倒是聽話!」
飛翔的沈鞍審視戰局。見毛賽距離已遠,帶著飛鎧內數不清的機關武器,準備俯衝。
「沈總裁且慢!」
錦衣衛劉思雲心細如髮,見狀急呼:「此地平民眾多,勿用火雷傷及無辜!」
「我尼瑪……」
沈鞍在空中一個急剎,狼狽翻個跟頭:「忘了這茬,這樣沈某不好搞呀……」
「噗嗤!」
司馬記忍俊不禁:「多日不見,千機雁機關鎧,又升級了。」
路標驚嘆:「我也想要那副甲!機關火器之術,同樣被正派輕視。沈總裁的能力,也是異端……是怪異!」
司馬記斥道:「知道是異端,你還高聲喜歡?」
「先生我不解!機關術千年流傳,火器在軍中盛行,怎麼就被劃為異端呢?」
司馬記罵:「不是你能決定的,乖乖記錄!」
路標撇嘴,寫道:「沈鞍,沈家總裁,扶桑眾當家。商人庶子,從四品武侯。
習武天賦平庸,在萬戶山習得機關術和火器技。
集家族之財,造千機雁機關鎧。能飛翔,內藏冷熱武器,數量威力不明。可是……」
他咬筆擔心:「火器中大殺傷力者,非火雷火炮莫屬。
不用火雷,等於自廢武功。讓沈總裁如何是好?」
「你啊……」
司馬記捂額:「跟你說多少次?
落筆記史之人,當保持中立公平之心,最忌個人情感!你擔心這個做甚?」
路標低頭吐舌,目光投向沈鞍。
咔、咔……精細的機括在運作。
沈鞍抽出背後一支修長火銃,型似雁頭。雙手抱定,瞄敵頭顱。
荊太一仰頭看他,調侃說:「靠機關術飛天,居高臨下用火器傷人,不錯的戰法。
但是火槍,對射術要求極高。空中平衡不穩,你打得中嗎?」
砰——半空的雁嘴槍噴出火舌。
魂大將魂軀一震,左腿膝蓋打得粉碎。
失去平衡的魂大將彎腰撐地:「這威力……哪裡是銃,明明是炮!」
「你老人家自個大禍臨頭,還有心思點評後輩?」
沈鞍繞他轉圈。
嘴裡毒舌,掌中火舌,邊飛邊瞄。
砰、砰、砰三銃,竟是不裝彈藥,連續開火。
隨著火喙不斷尖叫,荊太一右膝雙肘,皆被擊中。
沒有支撐的雄軀,轟然倒地。頭顱砸在地上悶悶說:「還是連子銃……」
「沈某獨門打造,全天朝不說第一,也是前三!」
沈鞍得意洋洋,翅膀一揮在他上方站定:「最後一銃!」
「好銃……」
荊太一吐出二字,後腦開花,再無動靜。
「好銃術!沈總裁端得好技藝!」樓上路標大聲叫好。
「對於飛翔在天的對手,強如荊太一,也無能為力。」
司馬記思索:「沈鞍習武天賦平庸,甚至可說是差勁。
然劍走偏鋒,用機關火器成名。雖屬正派,也是爭議頗多的異類。
按理說他出生大富,又有異才。若是知書達禮,低調穩重也就罷了。偏偏……」
「哎呦記公,今日沈某戰績,您這次可要給我記功啊!
該載入武林史,章回名我都想好了。就叫『毛鐵駒屁滾加尿流,千機雁五銃敗狻猊』!」
「你這鳥人……」
毛賽剛緩過來的白臉,秒轉黑臉。
司馬記默默吐槽:「偏偏……是個毒舌滑調,目中無人的紈絝!」
他苦笑回答:「沈總裁,學生是史官不是說書的。編纂武林史,不能這麼玩笑。」
沈鞍不在意:「哎呦一個用嘴,一個用筆,都一樣嘛!記公一點不通融!」
還怎麼通融?
司馬記白眼:學生「通融」你還少了?
要不然剛剛那句,把讀書人跟說書人混為一樣的混賬話……已經捅馬蜂窩了。
沈鞍不再糾纏司馬記,對著兩位盟友大抱拳:「哎呦肉盾兄,看你鼻青臉腫的。兄弟援救晚了,萬分抱歉!
哎呦老方,抱歉沒收住手,沒你登場的份了!」
毛賽黑臉不語,方東御淡定說:「沈兄還是快裝彈吧。據我所知,魂師被打敗時,所有魂氣都該消散才對。
荊幫主倒地不起,但魂大將狀態還在呢!」
「不信這病弱老頭的魂氣用不完!沈某在空中跟他耗,反正他打不著我。」
沈鞍嘴上說著,面上嚴肅。
此刻異變突起!趴倒的魂大將,身上中彈的五個位置,開始噴射濃濃紫霧。
暗電隆隆,內部一聲獅吼,似在痛苦呻吟。
隨後,數聲略稚的吼叫響應。
三隊當家聞聲警覺:那裡面……有一群東西!
噗——
魂大將自濃霧中站起,體型足足縮小了一倍。另外左右前後,圍了十幾隻,齜牙無瞳的鬼魂幼獅。
「哎呦,這怎麼抽抽了……」沈鞍的嘴仍是毒舌,臉上卻是難看。
他看得清楚,這十幾隻巴掌大的幼獅。無腿無爪,鬼魂狀得漂浮。
這貌似意味著,它們能飛……
他咽口吐沫,勉強調笑:「你剛剛不動……是在憋勁生崽嗎?」
說大男人生崽,絕對是惡毒話。只是沈鞍如今的口氣說出來……很軟弱。
荊太一那張面具臉,看不出表情。但所有人都覺得他在笑:「荊某老病,當然耗不過年輕人。
所以,只好換了年輕的跟你玩。對了,你剛才說……我打不到你?」
沈鞍飛翼就逃:「我尼瑪……」
魂大將腹部,獅嘴大張!
——暗野·獅鬼群狩獵!
一發號令,十幾隻幼獅鬼魂。量多迅猛,呼嘯直追沈鞍。
偌大酒樓內,一人披甲疾飛,後面追著大批鬼魂。場面甚是壯觀!
鬼魂無實體,論輕巧速度,沈鞍皆佔劣勢,狼狽不堪。不多時眾小鬼已纏上沈鞍機關鎧,亂吭亂嘶。
剎那間,半空中有零件,碎碎脫落。
「哎呦!」
伍七措手不及,被一物砸頭腫包。
「沒事吧?」戴金鎖問。
「這什麼東西?」
當過各種匠人的伍蛤蟆,定睛一看那物。瞬間眼球……便離不開了!
半空中沈鞍暗暗叫苦。他心中最怕的,不是被小鬼咬死。而是機關里,有諸多火油武器。
萬一墜機,引爆這些兇器。不僅自己死無全屍,諸多平民也得遭烈焰地獄。
噠!有一鬼咬在後箱里的某物,貌似咬破了。
沈鞍鼻中,已經聞到危險氣味。心中哀嚎: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沒辦法,沈某成人之美,為斬蛟君……做一波助攻!
沈鞍大喊:「所有人,不想死的都往後退!」
倉促間他做了個信號手勢。也不管某人看見與否,瞄準荊太一,撥動機括。
背部射出一鳥,型如烏鴉,下綁火箭。
它有些狀態不穩,平衡失調。轉著圈兒,流著某液體,俯衝而去。
液體滴滴,落在毛賽臉上。一摸大驚!
連滾帶爬躲得老遠:「神火飛鴉!鳥人你他媽瘋了!」
神火飛鴉,天朝軍隊所裝備的軍用火箭。外有起火推送,內藏炸藥攻敵。
而沈鞍的神火飛鴉又有不同。製作極其精良,內藏精火油。
一旦炸裂,即成火海,威力更甚!實乃大規模殺傷利器。
作為老對手,毛賽當然知道這巨危火器!能不能燒死荊太一不清楚,但他清楚,一定殃及池魚。
所以毛賽毫不猶豫拚命遠離!
而在他慌不擇路時,一道碧色身影和他擦肩而過。以同樣的速度,向相反方向疾奔。
鏘、鏘、鏘、鏘!
在神火飛鴉擊中荊太一瞬間。四把系著火焰標誌的道符,以飛鏢方式,插在魂大將四方。
爆——火鴉炸裂!
滾燙的熱油,燃燒成炎流!瞬間席捲荊太一全身。同時,順著爆炸的旋風,開始向四周潑去!
爆炸轉瞬即擴,多數人反應不來!
眼看無數賓客,將遭無妄火災。某人早沖在前!
雙手結印數次,肉掌拍地,口中念詞:「東南西北,驅火結界,咔!」
真氣自雙掌而出,注入四道插地黃符。
四點相連,紅色的結界拔地而起。外溢的火油碰到結界,全部回涌。
——組合術·赤龍捲焰!
那人站在最前。有少數火油,在結界未閉時已灑在身上。
外穿的皂袍,轉眼被燒一半。
而荊太一所站方寸地,受到所有爆炸的高溫威力,裹捲起一股烈焰龍捲。
「啊呦!」
站在最前的那人,當然是斬蛟君方東御!
他喘著粗氣,尤自后怕。
沈鞍仍在空中被鬼追,大笑:「老方,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