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拿

捉拿

老嫗臉上的笑容也是一僵,繼而才道:「那可是不巧了,她前些日子出門,至今還未歸。後生你若是真有事,寫下來交與老婆子便是了。」

「哦,是嗎?」程晉聲音卻不帶一絲沮喪,「那豈不是更好,她不在,小生剛好闖空門進去。」

黑鹿鹿眼神懟過去:你好歹也是個官,闖空門?

程縣令絲毫不慌:入鄉隨俗,問就是入鄉隨俗。

老嫗卻搓著圍兜怒氣道:「我看你這年輕後生面善才與你客氣說話,如今竟想到闖空門的法子,顯是個走偏門的,實話告訴你,巫婆娘娘厲害得很,就憑你?還闖不進去!」

她急了她急了,程晉當即假作生氣狀,反正沒穿官服,祖安話張口就來:「你個死老太婆,賣個茶還逼逼賴賴,什麼巫婆娘娘,不過就是個拿錢買命的腌臢人,她若是真有本事,問心無愧,就該上府城大街上開門面去,沒得勁躲在這深山簋谷里擺弄人命!小爺實話跟你講,我能來找她,那是她的榮幸!」

黑鹿鹿:……徹底放棄話術練習.jpg。

兩人爭端的話落在其他客人眼中,便是一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後生對著一老人家大放厥詞,當即就有人聽不下去:「年輕人,少說兩句吧,還有你找簋谷的人,拿攤主出什麼氣,如此不懂禮義廉恥,我若是你,早該家去羞於見人了!」

「小爺長得這麼俊,為什麼要羞於見人?」程晉一句話把人懟成豬肝臉,也幸好茶還未上,當即就站起來道:「不喝了不喝了,坐下來就受了一肚子氣,這一文錢就當買你巫婆不在家的消息,黑哥咱們走,去簋谷探個究竟!」

黑山是妖,他就是日行千里都不會覺得口渴,當然不會貪一口路邊攤的涼茶,而且……他看了一眼眼帶火光的老嫗,沉默地轉身離開。

兩人離開,茶寮里的氣氛總算沒那麼尖銳,有客人安慰老嫗說這年輕後生嘴巴這麼臭,估計上簋谷是為害人,不理也罷,也有客人覺得老嫗討生活不容易,多點了兩盞涼茶。

老嫗卻露出疲態,只道自己今天身體不大好,招待了幾位客人後,就收攤休息去了。

此時日頭正烈,原是賣茶的最好時機,眾人見老嫗如此,心道那年輕後生可真是不應該,早晚得遭報應。

程晉走出去老遠,直接連打三個噴嚏,他摸了摸鼻子,非常有自知之明地開口:「剛才那些人,肯定在背地裡說我壞話。」

黑山看著前方,如是道:「如本座是那老嫗,你恐怕此刻已經沒命了。」

程晉默默往後退了兩步:「劇情需要,再說了,那老嫗當然不及你法力高強。」

不輕不重地被捧了一下,黑山也沒覺得多高興,兩人一前一後到了簋谷門口,還未進去,風中便傳來類似「嗚嗚嗚嗚」的鬼哭聲。

甚至某些時候,還會改變聲調,夜間聽著,確實有些嚇人。

黑山聽著聲音,卻直皺眉:「這不是鬼哭聲。」

程晉已經走到了山谷中央:「這當然不是鬼哭聲,民間曾經有這樣一個故事。有個李生貪便宜買了個鬼宅,鬼宅一到夜間就發出嗚嗚嗚的鬼叫聲,他有個小廝曾經做過虧心事,時間日長,居然就嚇死了。李生當即請了高僧要捉妖,那高僧卻告訴他,你家宅子沒有鬼。李生不信,便乾脆找人把整個宅子都推倒了,之後造房子的匠人才發現,房子底下有個孔洞,風從裡面而來,才發出類似嗚嗚嗚的鬼哭聲。蕭笛之類能發聲,便是緣自於此。」

「後來,孔洞一堵上,李生家宅安寧,再沒嚇死過人。他後來宅子脫手時,市價連番五倍。」

黑山:「……你到底,從何聽來這麼多故事?」

程晉笑道:「嘻嘻,當然是本官編的啦。」

黑鹿鹿:……想揍人。

見人神色不對,程晉立刻找補道:「不過此處山谷怪石林立,風從那邊來,那邊山體卻沒有出口,我估計是有掩蓋著的小山洞,人走不進去,風卻可以。那巫婆敢占著簋谷賣弄水莽草蠱惑人命,恐怕也是知道此間緣由。」

「你想做什麼?」

程晉其實有些遺憾,這要是在現代就好了,他能在山體上安一串廣場舞喇叭,保證二十四小時連續不斷播放最炫民族風,不到一天,就能讓簋谷變成湯溪最大的廣場舞舞台。

哎,可惜了。

「沒想做什麼,就想做點好人好事,幫人把洞口堵上。怪可憐的,一整年吹冷風,老人家容易得關節炎的。」程縣令如是可惜道。

黑鹿鹿:你這話,我不大聽得懂.jpg。

不過聽不懂不要緊,趁著人還沒回來,堵個洞的功夫總歸是有的,畢竟黑鹿鹿如今本體早已與黑山融為一體,同樣是山,總歸……有點共通之處吧?

程縣令並不確定,但踏入修行之途的妖對氣流本就非常敏銳,黑山也不跟人廢話,直接一擊力量砸在小洞口,孔洞里的山石泥土立刻陷落,未幾,縈繞在簋谷多年的鬼哭聲戛然而止。

程縣令發出了羨慕的聲音:「黑師爺,你看本官資質如何,是否適合修行啊?」

黑山眼神一暗,啞著聲音道:「你難道也想求長生?」

程晉覺得這問題來得沒頭沒腦,但這並不妨礙他回答:「還好吧,是人總歸都想活長一點,畢竟好死不如賴活著。」

黑山嗤笑一聲,不再開口說話。

程縣令卻不幹了:「這本就是人性,你們妖怪修鍊,難道不是為了活得長嗎?大家都混人間的,長生不老雖然聽著不靠譜,但它作為一個願望,它本身是無罪的。」

畢竟,想想而已,又不犯罪。

黑山卻不再開口,只是凌厲的氣場稍微平順了許多。剛好,他倆在終於靠「強力拆遷」的方式,找到了隱藏在山谷深處的巫婆住處。

出乎意料的,山谷深處居然有一條小溪流,溪水非常清澈,案旁還有不少水草,程晉蹲下仔細辨認,終於找到一株疑似水莽草的水草。

「師爺,這株長得像嗎?還是這株?」

水莽草喜濕,多長在岸邊地帶,像葛類一樣蔓生,花為紫色,形如扁豆,遠看像蝴蝶蘭,近看像還未長熟的豌豆花。

程晉擺弄了一下,剛要摘一棵回去留作證據,後頭就傳來一把尖利的聲音:「兀那豎子,竟敢擅闖簋谷!」

聲音襲來的片刻之間,程晉被黑山拉得直往後退,隔著溪流,他只看到一陣紫霧飄了過來。

「屏息!這是毒煙!」

黑山話音剛落,他便聚起溪水鑄成水幕,待水幕將毒煙盡數吸收,他直接一掌打了過去,老嫗沒想到這冷臉黑衣男子這般厲害,倉促之間應敵,如何能抵擋得住。當即啊地一聲,就栽倒在了地上。

程晉怕黑山下手重把人打死,忙見縫插針一腳踩了上去,拿出自製的手銬銬了上去:「本府湯溪縣令程晉,現懷疑你與祝生投毒案有關,鑒於你襲擊公職人員,罪加一等,你還有何話要講?」

說罷,他掀開腳下之人的羅剎面具,果然是剛才岔道上擺攤賣涼茶的老嫗。

老嫗驚恐:……就這都能當官?!?!

「看來你是沒話講了,不過等到了縣衙,容不得你不講。」

程晉將人捆在一邊交由黑山看官,他自己則收集證據,順便看看這陰陽生意到底有多賺錢。

老嫗眼力淺,本就是靠水莽草弄虛作鬼,她看不破黑山的修為,見程晉離開,遂立刻蠱惑道:「這位小哥,老婆子看你生得龍章鳳姿,必得有嬌娥相配,老婆婆有一女,生得國色天香,願送與小哥,只求你放過老身,老身之後,絕不會再害人性命。」

黑山還未開口呢,程晉耳朵靈得很,帶著一箱金銀珠寶並銀票出來,這可是生生挖老嫗的心呢,程縣令卻猶覺不夠:「可得了吧,你也該時時臨水自照,自己長啥樣心裡沒點數嗎?」

「胡說,老身年輕時比那屠三娘還要貌美!」

程晉&黑鹿鹿:……

「你們不信,老身便帶你們去瞧瞧!」

黑山終於聽夠了,一拂手封住了老嫗的嘴巴,隨後用一句話結束了談話:「你還是處.女之身。」

程晉看了一眼老嫗,就……社會性死亡,不過如此了吧。

東西翻得差不多,程晉又采了新鮮的水莽草,帶上屋內翻出來的水莽茶葉,並金銀若干,可謂是滿載而歸。

回到湯溪縣城,已經日頭偏西。

程晉將老嫗單獨關開后,這才翻出柳生交給他的水莽茶葉仔細對比起來。

「少爺,如何?」

程晉放下茶葉,凈了手才道:「確是同一種,毒死祝生的水莽草,當是出自簋谷巫婆之手。」

阿從有些不大明白:「既是如此,少爺您還愁什麼,案子都破了呀?」

「你不懂,破案容易,斷案卻很難,其中複雜,你覺得此案應怎麼斷?」

正說著呢,城隍呂廟祝卻忽然造訪。

等阿從奉上茶水離開,呂廟祝忽然開口:「縣令大人,可還想知道那水莽草到底還有甚奇異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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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捉蟲】程縣令:不想知道了。

遂,被城隍爺和呂廟祝追著打。喜歡我在聊齋當縣令請大家收藏:(shouda8.com)我在聊齋當縣令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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