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果然那個南方老闆給法院提起了訴訟,狀告木南的公司違約,這已是不爭的事實,真是沒甚可去辯解。結果不出意料,由於違約金額已經超過現有所有的資金,最後宣布木南和二飛公司破產。
木南再次稱為窮光蛋時,是帶著微笑走出法院的,同時出來的還有面帶菜色的二飛。
「這是你的陰謀對吧?你早就希望這樣了。」
二飛用冷峻的目光看著木南,令人奇怪的是,都到此時了,二飛卻還是表現出了驚人的剋制和冷靜。
「你說了算,我走了。」
木南上計程車前撂下這樣一句不清不楚的話,揚塵而去。
二飛想不到的是,這次木南是真的走了,走到一個誰也找不到他的地方。
「是為了我才這樣做的嗎?」
蘇瑩瑩在電話里說。
木南和風細雨的說著話,但手還是不停的在抖動,「別這麼看得起自己,我這麼做誰也不為,連我自己都不能獲利的事情我是不會去做的,老實上你的班,我走了。」
「你去哪裡?」
「這算正式審訊嗎?」
木南調侃道,鼻子卻酸了起來了。
「木南,你知道你哪點最令人反感嗎?就是不知道在什麼場合說什麼話。什麼場合之下你都能表現出你強烈的自我防護心,像是刺蝟一樣把自己的屁股翹起來,卻不料忘了保護你的后眼。你知道你這樣說話我很難過嗎?」
電話那頭的蘇瑩瑩抽泣起來,像一台破舊的低功率水泵機。
「隨你吧。」
兩個人在電話里沉寂了片刻,木南最後說道,「你現在可以好好照顧你弟弟了,忘了二飛吧。」
蘇瑩瑩剛想說什麼,木南卻插嘴說了最後一句話,「順便也忘了我吧,我就不該來這一趟。」
電話里響起了嘟嘟音,蘇瑩瑩在電話那頭哭出了聲,她也許不理解木南的最後告別,但她警覺的第六感告訴自己,這也許將是兩個人這一生中最後的交集。
二飛的公司倒閉被強制限制消費,他又成了街頭混混,只不過和以前不同的是,現在的他沒了金錢做底氣,體力上也不如更為年輕的一代,已經不能再像過去那般耀武揚威了。很多人當著他面喊聲二飛哥,其實更多的是來自於背後無情的譏諷嘲笑聲打翻了他的自尊。
石青不用告別,因為就是想告別,也找不到她人在哪了,據國偉說,有人看見她挎著一個老外的胳膊在省城出現過。木南臉上在微笑,心裡卻在擰巴,石青這輩子也稱得上是命運多舛,僅次於自己。
他在心底暗暗祝福著自己的初戀。
當木南再次回到家裡,看著這個安靜的跟廢墟一樣的屋子,,裡面壓抑的自己喘不過氣,他有種想逃離的感覺。在一無所戀的情況下,他義無反顧的再跳入了糞坑中。
回到輪椅上的木南身上濕漉漉的,他半死不活的坐著一動不動,任憑自己的體溫來烘乾衣服。他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在這場夢裡呆的時間越久,就越感覺離不開夢境里的世界,就越依賴夢裡的每個人的喜怒哀樂,同時也讓他自己陷入其中的漩渦而成為溫水中的青蛙。
這是可怕的,因為夢就是夢,和現實還是差著八竿子的距離。是夢遲早會醒,即使是再刻骨銘心的夢也會醒過來,並不能真的把夢境融入單行線的人生長度里去。
英國量子力學科學家霍金的偉大理論。
身上的寒氣讓木南打了個噴嚏,他朝著暖氣走了過去,把身子前傾四十五度,盡量的把身體的最大受力面給這個鐵傢伙。一個手沒扶穩,他從輪椅上摔了下來。
同時掉在地上的還有輪椅上老舊的座墊。
光禿禿的椅子上擺放著兩封信,上面沒有寫收信人,因為是在自己輪椅上發現的,木南暫且假設自己就是收信人,但上面卻用黑粗筆分別寫著大大的兩個數字,一和二。
木南預感這兩封信會有一些自己特別想知道東西,他打開了第一封。
「孩子,當你打開第一封信時,說明你已經回到家了,這個你曾經最厭惡的家。」
是父親的筆跡木南心裡咯噔一聲。
」是的,你還是沒看到我,因為此刻我已經不在了,我離開這個世界已經很久很久了。你也許有些想不通,別急,請慢慢往下看。」
「你心裡一定有很多的疑問想知道,比如為什麼會失蹤這麼久?為什麼你母親去世時我都不在?為什麼你這會看的我是蒼老了許多,一副剛從文物局跑出來的一樣?這其實是個很複雜的問題,我如果當著你的面說,你一定不會相信,並且你還會把我送去最好的精神病院治療,我相信你乾的出來。」
木南的心跳漸漸加快,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時間是個好東西,雖然很短暫但也是無限長,其實這就像是一條閉合著的圓圈,所有人只能從起點走到一半時,就不在了,沒有人能走一個完整的圈,但我們不能因此就說這個圈就是殘缺的。」
「可能你會越看越糊塗,家裡我的床頭還有一卷錄像帶,你去看一下就明白了,然後再打開第二封信,切記。」
木南來不及坐上輪椅,他爬到了父親的卧室,在床頭枕頭下找到了那捲黑色的錄像帶,迫不及待的放進了錄像機。
電視上出現了一個孩童,還在牙牙學語,一個年輕靚麗的女人在一旁抱著喂飯,當他不吃時,還會打他屁股兩下。
這個孩子真是欠揍,木南笑了。但隨即他覺得這個女人太眼熟了,他急忙找到母親的相片一看,這分明就是母親的年輕的時候,而那個孩童正是木南他自己。
木南震驚了,他從沒聽母親說過家中還有這麼一盤帶子,同樣也沒聽父親說過這件事,當木南看見自己小時候生動活潑的樣子時,竟然絲毫沒有想笑的意思。
下一個鏡頭,木南躺在病床上,一群醫生圍著他在診斷著什麼,由於距離太遠沒有聽到但隨著鏡頭的搖晃離去,木南看不到醫院裡的自己了。
那是他在在二十年前的時候自己因為猛然腹痛住進醫院時的自己,木南想起來了。
緊接著是第三個長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