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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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白馬的老嫗下馬來到張紫涵的近前,慈眉善目,面帶微笑:「丫頭!終於回來了!咋樣?大姐沒責罰你吧?」

張紫涵搖了搖頭:「容婆婆盡可放心,師父她老人家疼我還來不及呢,又怎會捨得責罰我的?」

瞧老嫗的模樣,甚是欣喜,連連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

呂欣童一瞧:「呦!看來人家關係不一般吶!」上下打量了一番,見這位老人,滿頭銀髮,臉上的皺紋縱橫交錯,就跟那褶巴茄子似的,瞧歲數,比李元梅還要大上不少,怎麼反倒朝人家叫起大姐來了?呂欣童心中好奇,附到張紫涵耳邊,低聲問道:「姐姐,她是誰呀?」

張紫涵瞧了眼老人,對呂欣童釋疑道:「妹子!她就是從小照顧我長大的容婆婆,是我師父的容妹子!」看官,俺可要事先道個明白,俺寫的是容婆婆,可不是容嬤嬤!千萬別給弄混了。

且說呂欣童,一臉的驚愕狀:「啊?不會吧,我看她是姐姐才對耶!」

別看容婆婆歲數不小,耳朵甚是靈通的很,已然聽到呂欣潼的說話聲,哈哈笑了笑,說道:「丫頭,是不是瞧我老太婆長得太老了?」

「呃……」呂欣童感覺有點兒怪不好意思的,俏臉頓生紅霞,抬手搔搔雲鬢,嘿嘿笑道:「沒有,沒有。」心道:「不老才怪的。」

容婆婆瞧她害羞的模樣甚是俊俏,心中稍有些喜歡,擺了擺手,笑道:「行啦!老就是老,幹嘛不好意思直說的,我老太婆才不介意的。」斂住笑容,問張紫涵道:「紫涵,告訴婆婆,這丫頭是誰呀?」

「好的!」張紫涵點了點頭,將事情的經過對容婆婆一五一十的道了個明白,容婆婆聽罷,打哈哈道:「喲,敢情是新跑進谷來的小鬼頭哇!」

呂欣童一聽,眉梢不喜,心道:「去你的,你才是鬼頭呢,你是大鬼頭、老鬼頭。」嘴上不便直說,嘿嘿笑道:「婆婆,我不是鬼頭,我是丫頭。」

容婆婆聽了這話,心裡頭更加地喜歡呂欣童了,哈哈笑了兩聲,說道:「行了!鬼頭也好,丫頭也罷,還是趕緊的,回屋換衣服去吧,婆子我要趕著做飯去了,待會兒咱再聊!」

回到竹屋,張紫涵替呂欣童找了件橘紅色的裙衫換上,雖說有些偏大,穿著倒也蠻好看的,呂欣童自戀的打量一番,扭捏了兩下嬌柔的身軀,呵呵笑道:「姐姐,你瞧,真好看。」一抬頭,驚呆了:

張紫涵摘下戴在臉上的鬼臉兒面具,懸挂於牆上,長發飄然而起,悠然迴轉身來,見到她一雙大眼,清澄明澈,猶如兩泓清泉,一張俏臉在透過竹窗的悠悠日光映襯下,秀麗絕俗,更無半分人間煙火氣。

呂欣童對自己的相貌還是頗為自信的,跟人家一比,自慚三分。惟一可惜的是,好一張俊美的俏臉上,明顯少了一絲笑容,宛如雪山上的冰山雪蓮一樣孤傲而不可方物,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

呂欣童迫不及待地衝上前去,握住她冰涼的玉手,嘖嘖讚歎道:「姐姐,你好美呀,就好像……」「好像」了半天,實在想不出來該拿什麼都形容她的美貌,索性,「反正,實在是太美了!」

張紫涵打小生長在山谷里,身邊只有容婆婆和師父兩個人陪伴,從來沒有人在意過她的容貌,更沒有誇獎過她,這還是第一次,身為女孩子家,雖說心中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小歡喜,但也只是那麼一點點,猶如冰蓮一般的俏臉,綻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好了!先別說這些!怎樣?衣服穿著,還合身吧?」

呂欣童手撩裙衫,原地轉了兩個圈圈,喜上眉梢,滿心歡喜道:「蠻好的,就是有點兒太肥了。」

張紫涵抿了抿櫻桃小口,說道:「這也難怪,本來姐姐長得就胖么!」

「啊?!」呂欣童不禁咂舌,連忙擺手:「不……!姐姐,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半低著頭,小嘴嘟嘟道:「其實,姐姐你一點兒都不胖,還很苗條的。只怪我自己,長得太瘦小,以前爹爹常說,我長得跟小雞崽子似的,永遠都長不大。」

「噗嗤」,「冰塊兒臉」竟也忍不住笑出聲來:「什麼呀?天底下哪有父親這樣說自己女兒的?」

她這一笑,教呂欣童煞是驚喜,真可謂是:

艷如桃李冷若霜,一絲笑影淡容妝。百花爭艷誰最羨?冷梅獨傲煞群芳。

呂大小姐快步迎上前來,執過姑娘的纖纖玉手,面綻桃花:「姐姐,原來,你也會笑呀?」

張紫涵柳眉上挑,下巴微抬,問道:「怎麼?我不能笑嗎?」

呂欣童搖了搖頭:「不是!其實我覺得,姐姐你笑起來更美,可為什麼總愛冷著一張臉的?」

張紫涵嘆了口氣,道:「若不是遭遇了某些不開心的事情,誰願意總這樣子的?」來回踱了兩趟步子,回到榻前,坐下身來,「不瞞妹妹,平時,我除了睡覺、吃飯以外,時間都拿來練功,哪有機會想這些的?」

「呦!那也太枯燥乏味了!練功?」猛地,呂欣童又產生了習武的念頭,挨坐到張紫涵的近身前,滿臉誠懇的說道:「姐姐,妹妹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情的?」

張紫涵拍了拍她的手,說道:「瞧你說的,咱倆既然都成為好姐妹了,還用得著說求字嘛,有話直說。」

「我想……」半晌,仍未能說出口來。

瞧她吞吞吐吐的,好不幹脆,張紫涵頗不耐煩地說道:「妹子,姐姐瞧你為人挺直爽的,這會兒是怎麼了?想什麼?說呀!」

呂欣童一尋思:「是呀!我這是怎麼了?這哪裡還是我呂欣童的性格?」一咬牙:「姐姐,我,我想拜你的師父作師父,我要跟她學功夫!」

「這……」張紫涵張大了嘴巴,一時也感到為難了:「妹子,別的事情,姐姐可以立馬答應你,但是這件事情,我卻做不了主。」

「那好!我可以自己去求她老人家,求她收我為徒!」話音未落,起身便要出屋。

張紫涵忙上前拉住她:「妹子,急不得!你不知道,我師父這個人,脾氣古怪的很。才剛寬恕了你的擅闖入谷之罪,倘若你現在就去求她,搞不好,弄巧成拙,會再次惹怒她的,到時候,我可真得救不了你嘍!」

一聽這話,姑娘家心裡還真害怕了,小嘴兒一撅,嘟嘟道:「呦!也是喲!那,只好從長計議嘍!」岔開話題,倆姐妹聊了個不亦樂乎。

聊得興緻正酣,「吱」地一聲輕響,門閃開一條縫,容婆婆走進屋來,問呂欣童道:「丫頭,方才婆子忘了問,你是喜歡吃素,還是喜歡吃葷?」

呂欣童柳眉稍揚,嘻嘻笑道:「都成!」瞧!這丫頭還不忌口。

容婆婆一聽,咯咯笑了:「可是,婆子我只買來些青菜豆腐,沒買雞鴨魚肉。要不,這樣吧——」轉而向張紫涵說道:「紫涵,你不妨到林子裡頭打些野味回來,我給這丫頭燉點湯喝,補補身子,傷也可好的快些。」

張紫涵點了點頭:「好的!」呂欣童自己一個人呆在這兒嫌悶得慌,索性,也一併跟了過去。

一炷香功夫不到,倆人來到林了里,樹木鬱鬱蔥蔥,甚是茂密。四下里尋摸一番,遠遠瞧見前方一叢雜草間有隻野兔正忙著覓食,不曾發覺有危險襲來。張紫涵屏氣凝神,一抬手,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枚兩寸來長的削竹籤子來,捏於右手食中兩指間。呂欣童這才瞧明白,原來,這正是她射死房大慶一夥賊人的暗器,心中好生佩服:「姐姐用竹籤子都能殺人,真是太厲害了。」她哪裡知道,內功修鍊到家,草木竹石皆可為殺人利器。

張紫涵正欲揮手射殺野兔,不知怎地,呂欣童突然衝上前來,兩手緊緊握住她捏竹籤的右手,沖她搖了搖頭:「姐姐,別殺它。」

張紫涵一凜:「為什麼?」

呂欣童眼泛淚花,心生不忍:「兔寶寶沒了媽媽,會很傷心的。」

張紫涵一聽,明白了,姑娘是不忍見自己殺生,收起簽子,抿嘴笑道:「那好!姐姐就不殺兔子了。要不,姐姐到不遠處的水潭裡,給你捕條魚帶回去吃,怎麼樣?」

孰料,呂欣童依然搖頭:「魚寶寶沒了媽媽,也會很傷心的。」

「那你……」

未待張紫涵說下去,呂欣童擺了擺手,面帶微笑道:「不瞞姐姐說,我這個人,平日里最見不得肉了,一見到肉,我就吐。」其實,她哪裡忌肉了,非但不忌,而且還饞嘴的厲害。只不過,近幾日來的經歷,讓她頗有感觸。有道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自己沒了爸爸媽媽會傷心,難道,其他動物就不會了么?!

姐妹倆攜手離了林子,回到竹屋。張紫涵向容婆婆道明未曾打回野味的理由,容婆婆甚是高興:「這丫頭,有慈悲心,倒像是佛門中人。」

呂欣童一聽,連連擺手:「不——!我才不要的!我不要當和尚。」

容婆婆「噗嗤」笑出聲來,笑過一陣,取笑她道:「丫頭,你就是想當,那也當不成吶,頂多,是當尼姑。」

呂欣童仍是擺手:「不!那也不成!光禿禿的,難看死了。」

容婆婆哈哈笑道:「有意思!以後有丫頭在這兒,婆子我,可有樂子啦!」

吃飯時,李元梅為人怪僻,不喜與他人同桌而食,容婆婆將飯菜送入她房中,三人來到另一竹屋繞坐桌前,一邊聊天,一邊吃飯,倒也頗得其樂。

聊著聊著,容婆婆問及呂欣童逃出山莊的緣由,呂欣童才剛說到「碧眼金蟾」四個字,也不知道張紫涵哪根神經不對,臉色驟變,「噌」地起身,伸過手,一把抓向呂欣童的左肩,厲聲喝道:「什麼?你說你爹有碧眼金蟾,我問你,哪兒來的?」

呂欣童肩膀被她給抓得生疼,一個勁兒的直喊痛,哪裡還能回答得上來?容婆婆先是一楞,心下明白,「碧眼金蟾」四字觸及到了張紫涵心底的傷心往事,然實不忍心眼見呂欣童這般痛苦難忍的樣子,抬手隔開張紫涵抓住呂欣童肩頭的手臂,勸解道:「丫頭!我知道你心頭有恨,可這與姑娘家有何相干的?再者,婆婆我可不只一次地告訴過你的,這天底下,『碧眼金蟾』不止一隻,就算呂姑娘的爹爹有『碧眼金蟾』,也未必就是你的殺家仇人啊!」

張紫涵一聽,清醒過來,心中好生愧疚,對呂欣童致歉道:「實在對不住!妹子!方才姐姐失態了,請你莫怪!」

呂欣童被她方才兇狠的樣子給嚇得著實不輕,再加上,自己的左肩現在還疼得不得了,心裡抱怨道:「姐姐也真是的,怎地跟她師父一個樣子,動不動就愛抓人家肩膀,真是什麼樣的師父教出什麼樣的徒弟。」低頭瞅了眼自己的左肩,心裡「罵」道:「你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孽,這般不招人待見?」

見呂欣童遲遲不肯說話,還當她惱恨自己的冒失,當真不肯原諒自己了,張紫涵的心裡很不舒服:「好不容易認了個妹妹,如果她真得不肯原諒自己,這可該咋辦才好?」再次地向她道歉:「妹妹,你就原諒姐姐這一回,好不好?」

「哼!」呂欣童沖她吐了吐舌頭,一努嘴:「只要你肯替我求師父,求她答應收我做徒弟,我就原諒你了。要不然,我就……」

「就怎樣?」

「我就再也不理你了。」瞧!姑娘家又開始任性了!

「這……」張紫涵甚是為難,咬了咬牙:「也罷,我儘力而為。」

容婆婆沉默了半晌,哈哈一笑,終於開口說話了:「我道丫頭能提出什麼為難人的要求來的,原來是這個!好說,好說!」

「真的?」二人異口同聲地朝她問道。

容婆婆一瞧,樂了:「呦呵!這回倒看出你倆是姐妹來了。」

倆姑娘一聽,對視了一陣子,「噗嗤」笑出聲來,終於和好如初。容婆婆甚喜,笑道:「這就對了嘛!好姐妹間發生點兒不愉快,有什麼大不了的,至於記仇嗎?」斂住笑容,朝呂欣童問道:「丫頭,依你看,由婆子我來做你師父,如何?」

「啊?」呂欣童一驚,問道:「婆婆,難道你也會武功?比起姐姐的師父來,又如何呢?」

容婆婆一瞧,又笑上了:「呦!瞧不出來,你這小丫頭片子,胃口還蠻不小的么?竟還瞧不上我婆子。那好……」由桌子上撿過一隻筷子,夾於右手中、食兩指間,稍運內勁,對呂欣童說道:「丫頭!任你使出多大的力氣,看看能否由婆子我手中,奪過這隻筷子?」

呂欣童一瞧:「這還不簡單,瞧好吧!」站起身來,上手便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連汗都冒出來了,可筷子好似被鐵鉗子給夾住了一樣,根本奪不過手來。姑娘家的心高氣傲,不肯輕易服輸,窄小金蓮踏於凳子上,加大了勁力,仍舊奪不過來,這才服氣了。呼扇呼扇小手扇了扇汗,徐喘一口氣,佩服道:「婆婆,你真厲害,比我爹爹還厲害。」將以前父親叫她由樁子里拔樹枝的經過講述一遍,容婆婆也打心眼裡佩服呂效堯:「內功修為果然了得!」哈哈一笑,道:「丫頭!可願隨婆子我學功夫么?」

數載心愿,一朝得償,哪有不願意的?呂欣童二話不說,「咕咚」跪倒在容婆婆跟前,行拜師禮:「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容婆婆甚是高興,伸過雙手,將呂欣童由地上攙起身來,將她上下瞧了又瞧,看了又看,甚是喜歡:「丫頭機靈,定可學有所成!我容婆子日後,也有徒弟了!」歡喜的笑個不停。張紫涵忙上前來,向她二人雙雙道喜。

打這兒以後,呂欣童開始了學武走江湖的人生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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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劍斗天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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