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雷吉歐斯傳說.怪物
鼻子拱起來。
地板塌陷,大張的嘴出現了。
「哦~……。」
失去立足點,艾因雷因掉下去。落到粘稠的舌頭上,艾因雷因皺起眉頭。
「刷牙啊。」
「給我閉嘴!我的胃可是不知道通向哪裡,像臭蟲一樣融化掉去死吧!」
伴隨沉悶的聲音,嘴閉上了。隨著咽下的動作整個房間搖晃著。
「呵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房間里回蕩著吉德大舌頭的笑聲。
特有的到達聲響起時,多米尼奧和拉米斯坐在最初交談時的沙發上。
在門開啟前,紗耶站到了電梯和多米尼奧他們之間。多米尼奧和拉米斯都沒有發現她是什麼時候移動的。
平靜的氣息讓他們兩人沒感受到紗耶。
「請退避。」
不帶感情的聲音如此告知。
「可惡,那個笨蛋在玩。」
立即明白情況的多米尼奧咂舌,強拉起不知所措的拉米斯一起跑向裡面的房間。
電梯的門打開了。
「嗨。」
無數個聲音說道。
「faceman!」
多米尼奧發出苦澀的尖叫。電梯里站著一個身穿帶條紋的灰色調西裝的人型。用手擋住要關掉的電梯門,露出滿面的笑容。
「呀!」
回頭看了那個身影的拉米斯吞了一口氣。
沒有頭髮。其頭部有無數個眼睛,無數個鼻子,無數個嘴巴。把三種部件毫無秩序地貼在了臉上。搭在電梯門上的手也有無數個小臉。
「真是個煩人的巡視官啊。好像是在找我,有什麼事啊?」
「抓罪犯是我的工作。」
「貪污官還真能說。」
異形用普通人的方式說話,這又喚來精神性錯亂。如果幹脆像恐怖片一樣發出瘋狂的笑聲的話拉米斯的精神說不定能得到些安寧。
「不管怎樣,我要排除妨礙我行動原理的人。」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至今保持沉默的紗耶開口了。
右手舉向faceman。
下一瞬間,那隻右手裂開了。從中指和無名指之間,連同袖子一起裂開。
那不像用刀切開那樣血淋淋。更像是一個擁有這種功能的機器一樣無聲無息地打開了。沒有噴出來的血,也沒有漏出來的肉。其深處只有無明的黑暗。
從即是站在旁邊也看不到的黑暗深處,有個東西被吐出來了。
伴隨厚重的聲音,三腳架扎進毛重的地毯。
無法明確的說出是那裡製造的。即使找到與之相近的東西,這個國家也不存在和它完全相同的兵器。
那個武器,同交給艾因雷因的手槍一樣沒有製造號碼的刻印。
那是一挺重機槍。
「哈哈,原來是同輩啊。」
即使被兇惡的槍口瞄上,faceman沒有破壞自己的姿勢。
「原來你跟我一樣都是真正的異民吧?來到其它世界的感想如何?上一次見面的時候讓那個男的礙事了……原來如此,有你的支援才能那樣的吧?」
「不要把我說的跟你一樣。」
面無表情地說過後,紗耶扣下了扳機。
數倍於大型摩托車發動機的聲音攪亂了房間里的大氣。
亂射的子彈無情地撕碎了faceman的身體。
……應該如此的。
「激烈的小姐啊。」
子彈確實在撕裂faceman的肉體,擊碎他的骨頭,粉碎他噴出的內臟。貫穿的子彈深挖著牆壁,摧毀著電梯。
faceman一邊被破壞一邊走出變成馬蜂窩的電梯。
撕裂肉體,擊碎骨頭,噴出內臟只發生在剎那間。
在下一瞬間就像沒發生什麼似的復原了。
「很可惜,這樣是殺不盡我的。你明明知道……。」
轟飛的頭部瞬間再生,faceman又作了滿面的笑容。
「自從越過絕緣空間的瞬間開始,我們真正的異民自身就構成了一個世界。膨脹並擴大。你以為身為一個世界的我們,能被區區稍微大一點的鉛彈殺死嗎?」
「我知道。」
一直扣著扳機的紗耶在轟鳴聲中依然平淡地說著。
「我的任務是防禦。」
「哦……?」
如快進畫面一樣重複破壞和再生的faceman停下了腳步。
「原來如此,是這個呀。」
像是在表演啞劇一樣,在沒有東西的地方放上手。
「從這裡就是你的世界嗎」
「從那裡開始處於我的干涉之下。憑你的法則是不能踏進的。」
「好厲害啊。控制空間是你的法則嗎。讓武器出現也跟這個是同樣的原理吧。」
好像在佩服似的異形之人型不斷點頭。
「不過,終歸是防禦罷了。」
沒有東西存在的大氣。faceman把手搭在紗耶張開的看不見的牆壁,用滿面,用全身作出露出獠牙的兇惡笑容。
「你的法則里沒有侵略他人的概念。」
全身在蠕動。在槍林彈雨中,同樣再生的西服也在蠕動。
蠕動的原因看了他的頭部就明白了。
覆蓋頭部的臉的部件像是在皮膚上滑動一樣劇烈地移動。
無數個臉的零件通過faceman的手臂,移動到了紗耶張開的不可視牆壁上。要領和在牆上移動的吉德的臉一樣。
沒有東西存在的地方出現了真正的牆壁。
不過那是用人臉做成的設計品味最糟糕的牆壁。
正面朝向這邊的無數個臉同時張開了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尖叫的大合唱下,所有東西都開始震動。陳列在紗耶身後的家庭吧台上的酒瓶一個接一個地爆炸,散發出酒精的氣味。迎來同樣命運的還包括桌子上的咖啡杯等各種陶器和玻璃器。
屋頂的吊燈破碎降下了玻璃之雨。電器的燈光熄滅,黑暗中的房間里只見扯斷的電線發出火花並跳動著。
可是,震動的威力不止如此。沙發和桌子也開始晃動,發出不祥的破碎聲。
「呀啊啊啊!」
拉米斯的尖叫聲也混進了大合唱之中。
紗耶手中的重機槍也開始震動,槍托脫落,沉重的本體掉到地上。被襲來的震動轉眼間分解了。
震動也襲擊了紗耶的全身。不可視的攻擊從內部破壞紗耶,她的皮膚上滲出了血跡。
「……。」
紗耶保持著無言,跪倒在原地。
看到渾身是血的紗耶跪倒在地,不,拉米斯無法從另一個東西上移開視線,少女的抵抗開始減弱的時候,拉米斯一邊尖叫一邊看著它。
看到了。
電話沒能打通。
因為對打不通的電話抱有不祥的預感的同時發生了這個異變,所以沒能跟任何人商量。
對於凱爾夫家族來說調查拉米斯的老家是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家族知道葛多秀和拉米斯關係親密。如果為了抓到葛多秀而挾持了人質的話?
誰能想到竟然以這種形式解開了疑問。
那個東西就在faceman面前的臉做的牆壁中。即使變成了眼睛和鼻子和嘴的零件,還是看出來了。流著血淚尖叫的老臉。那張臉的旁邊有小小的另一張臉。
不想發現的。那就是母親的臉和,自己所愛的孩子的臉。
「騙子……。」
拉米斯向不在這裡的葛多秀低語。
我要讓你幸福。在因為事故中失去了丈夫,出現在抱著孩子迷失自我的自己面前,葛多秀這樣說了。
明明這樣說過的……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拉米斯坐在地上,一直盯著永遠不會回來的兩張面孔。
在用臉構成的牆壁另一側,faceman高昂地笑著。
「讓我侵蝕你的世界。然後,讓我得到你那美麗的面孔吧。」
「不,不會那樣的。」
那聲音穿透了笑聲和尖叫的大合唱。
「什麼?」
對於突然出現的聲音,faceman驚慌失措。因為渾身上下的眼睛沒有找到發出聲音的人。
聲音依然繼續。
「我是進攻,紗耶是防禦。你懂嗎?」
尖叫停止了合唱。
「侵蝕(進攻)是我的任務。讓紗耶做這個是不對的。」
「什,你從哪……嗚嘎。」
faceman的聲音被中斷了。震動停止,臉做的牆壁突然地崩塌。
「是被你吞下去的。在哪裡你應該最清楚吧?」
在那一側,faceman捂住自己的臉蹲在地上。
「在我的內部……?怎麼可能,那是完全的外世界的法則啊?在那樣的空間不可能還有人還活著……。」
「我原本就是為了穿越絕緣空間而被改造的。雖然以前有點辛苦,不過現在很懂得該怎樣和你們打交道。」
「你,難道不是人……。」
「好了,開始侵蝕(進攻)吧。」
下一瞬間,faceman身上的一邊的眼睛唰地轉動了。
那些眼睛中間應該有的黑圈部分的形狀有點不對。
不,不是眼睛,不如說是什麼紋路。
被荊棘之環包圍的十字。
除了faceman,有多少人能發現所有變成異形眼球的眼睛都是右眼。至少拉米斯沒有看出來。
但是,另外兩個人,紗耶和多米尼奧根據經驗知道了這一點,並且還知道下一步將會發生什麼。
侵蝕開始了。
異世界的法則。隔開亞空間與亞空間的絕緣空間。在原本不會存在的空間的縫隙間,原本不會存在的被隔絕的空間。
是零的同時,跳進去后將有無限廣闊空間的那裡,不存在讓世界能夠成為世界的森羅萬象的法則。不存在生物應該是什麼樣的或是自然應該是什麼樣的云云。
跳進過絕緣空間后還能生還的人數極少,他們這樣說:
「什麼都沒有。」
「是個黃金色的美妙世界。」
「有森林,有廣闊無邊的森林。」
他們的話沒有一個重複的。
但是下面說的話是一樣的:
「再也不想去那裡了。那個地方,會讓我看到使人發瘋的醜陋。」
在那裡的真面目為……
「混沌」
據說是這樣。
和這個國家所在世界不同的世界的法則干涉到肉體的結果。又或者,在不存在的地方出現了確實的存在所引起的,世界的誕生,和因其脆弱而導致的滅亡。確實的存在將承受這瞬間發生的興亡的反作用。據說,異界侵蝕的定義就是這兩種說法之一。
艾因雷因的感覺應該是後者。
跳進絕緣空間的人應該會失去自己為了存在而存在的法則。連肉體都失去后,剩下的只有認識自己存在的自我意識。
這就是世界的誕生。
這個世界是哪裡都不會存在的世界。是不可能有的世界。
但是,闖進絕緣空間,突破絕緣空間的人將掌握那個世界。使瞬間興亡的世界不會滅亡,將其收入囊中,然後……。
把自己的身體改變成世界,踏破絕緣空間。
這樣誕生的就是異民。
和這個國家的國民,和存在於這個被亞空間封閉的廣闊空間的國民不同。同時和原本應該靠地面連接的他國的國民也不同。
是異世界,同時也是那個世界唯一的居民。
這就是異民。
「世界是會擴大吧?無法從零增設世界的我們,只能利用其它東西。你是人臉,而我是眼睛。」
這也許是所有活在這個時代的人們共同的觀點。所謂的世界就是,不足的話就應該去增加的空間。
因此,異民會將他人用自己世界的法則侵蝕。
在全國流行的流言說。溢出來的極光粒子會使身體異形化。可是這種事情雖說不是不存在但很稀少,其危害也是微乎其微。
比起這個還要稀少,同時更加危險的應該就是異民進行的對世界的侵蝕。
「什,咕,你……。」
「你用安娜巴萊爾市五千萬的人類確立了自己的世界。被奪走這個世界的感覺如何?」
「咕,嗚,噢噢……。」
faceman身上的變化沒有停止。無規律地移動的右眼周圍的其它零件,即左眼、鼻子和嘴像是溶化了一樣沉進肉里,然後又冒了出來。
不過所有的都變成了右眼。
全身都是眼球的faceman……變成了和他的名字不相稱的外貌的異民,突然站起來並把雙手推向天上。
「嗚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大聲喊叫。
隨著最後的喊叫,他的身體爆炸了。全身,不,一堆眼球向四處飛散。紗耶張開的不可視之牆壁還存在,有一部分眼球被擋住。
撞到不可視的牆壁上的眼球堆成了一座小山。
帶有荊棘環十字的眼球之山。
那就像是異界的墓地。
「辛苦了。」
拖起到處被血染紅的身體,紗耶向還在煙霧瀰漫的牆的另一側說道。
剛剛faceman所在的地方站著一個黑影。
「啊啊……還不要去掉干涉哦。那傢伙的影響還存在的。」
「是。」
隔了一段時間,白色的煙霧逐漸淡薄起來。
艾因雷因就站在那裡。
艾因雷因正在用眼帶套住右眼。那隻右眼是否和周圍散落一地的眼球同樣也刻著荊棘環的十字,只有一這人確認過這一點。
「那,幹掉faceman了?」
多米尼奧這樣問,因為他想為了看到發膩卻永遠都不會看慣的這一情形終於要結束而感嘆。
問過後,多米尼奧發現自己握住的東西,咋舌著放開。
「沒有,被逃了。」
從風衣取出手槍,一邊把它們還給紗耶一邊低語道。在他的背後,四處形成小山的眼球冒著青煙逐漸變得稀薄起來。
點燃銜起的香煙,丟進小山的中間,消失的速度變得更快了。
這時,發現了滾動的兩隻眼球。
「怎麼回事?」
盯著滾動的方向時,多米尼奧問道。
「他得到了五千萬個人類的臉。可是我侵蝕掉的撐死也就是一千而已。是分裂了,還是像壁虎尾巴一樣丟掉了……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可惡。」
這也代表,多米尼奧的噩夢將要繼續下去。
「艾爾米也不在,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艾因雷因用冰冷的目光看著多米尼奧的旁邊如此說道。
「我在這裡哦。」
所有人都看向聲音的方向。在壞了一半的沙發上有一隻貓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艾爾米,你……」
什麼時候?無視像嗆著似的嘟噥的丈夫,貓走向了那裡。
「從艾因分出勝負的時候開始。如果不是那樣的話,我再怎麼厲害也進不來空間被封閉的這裡吧。」
無聲在地毯上前進的貓在多米尼奧身旁停下腳步。
「堵住洞了嗎?」
「嗯。」
只有聲音在回答艾因雷因的提問。貓坐在了那裡便開始梳理毛髮。
艾因雷因不知不覺對著這隻貓投去苛刻的眼神。
「這個洞是小規模的。異民不會出現,也不適合跳進去呢。」
因為艾爾米的回答,終於意識到自己的眼神。
「我不是那個意思。」
雖然這樣說,可自己也不覺的有說服力。艾爾米也這樣覺得吧,沒有在聽。
「異界侵蝕患者暫時會增多吧。我是想知道這個是faceman打開的還是被極光粒子的濃度吸引過來的。」
只有聲音的感嘆回蕩在半毀的休閑室。
拉米斯癱坐在貓的面前。
面帶恍惚的笑容,她的眼睛沒有看到任何東西。滾過來的眼球停在了她的膝蓋上。
「抱歉了,我治不了你的心。」
聲音通過貓的聲帶以外的地方傳來。額頭上的藍寶石這時變成了七彩顏色。
從極小的極光領域吐出來的那個東西,被放在了拉米斯的膝蓋上。
拉米斯的眼睛看了一下那個東西,帶上了一絲微笑。
「這邊也為時已晚,這次是我們輸了。」
那個東西是一張臉。勉強還剩點皮膚的眼睛、鼻子和嘴。
這就是曾經是葛多秀的男人的末路。
「結果,還是沒有弄清那傢伙同匪幫接觸的原因嗎?」
「我看過了,叫凱爾夫家族來著?幹部都被他吸收掉了。也許被剛才艾因的那個給弄沒了。」
「啊,這座賓館的人也全滅了。也許被當作壁虎尾巴的人們大部分都是這裡的吧。」
「怎麼這樣,媽的……。」
聽到艾爾米和艾因雷因的報告,多米尼奧罵人了。
「嘛,搜查要重新開始了,老大。到下一個城市吧。待久的話麻煩的傢伙們會來的。」
「還得治好小紗耶呢。」
「電梯也壞掉了。後面有個備用樓梯吧?」
「嗯。」
「媽的,媽的,媽的!」
艾爾米和紗耶跟在一邊罵人一邊走在前面的多米尼奧身後。
殿後的艾因雷因回過頭看向繼續微笑的拉米斯。她正撿起兩隻眼球,面帶愛慕的表情把它們貼在胸前。
「嘛,如果能振作起來的話祝你幸福。不是還有個孩子嗎?」
說完,艾因雷因再也沒有回過頭。
02鍊金術士
即便是幻影,只有那一瞬間,那個的確是存在的。
「你們在做什麼!?」
從通訊器聽到的聲音充滿了混亂。所有成員被展現在眼前的各個世界吞沒,被迫看到了不管多麼奢望都得不到的東西,被迫實現了願望,在那現實中痛苦地掙扎。
艾因雷因也同樣如此。
為什麼,那個在那裡?當然了。這正是艾因雷因參加這個計劃的動機。
絕緣空間。
不論闖入者心中的表層還是深層,構築出他們心中最強烈願望被實現的世界。
艾因雷因不知道其他成員的願望是什麼。因為那時自己也被丟進了不可能實現的願望所創造出的世界。其他成員也是這樣吧。同時感受到了,出現在眼前的,對於原本絕對不可能成為現實的東西的喜悅,還有對於本能上察覺到那東西終歸是要脆弱又短暫地崩潰的懊惱。
除了她。
「你們在做什麼!?」
那不是對著吞沒了自己的世界,而是對著不動彈的同伴們發出的聲音。
佳妮斯?科特巴克。這是她的姓名。
在參加了絕界探查計劃的亡命徒中,在更應該被稱為「自殺志願者預備軍」這相當模稜兩可且含糊的成員中,只有她是特別的。志願要跳進絕緣空間的成員們,都多少有些虛無的部分。雖然性格人人不同,但他們都多少有些自暴自棄。
這也說明他們對自己可能會死的未來非常遲鈍。這並不是「不管發生什麼自己都不會變得不幸」這樣的和平年代常見的對危機感的遲鈍,而只是對於自己的生死不抱任何興趣罷了。因為這樣,在比正規軍所接受的肉體強化手術更嚴重的手術的同意書上毫不猶豫地簽名,只要體力允許不管多麼危險的試驗和訓練都參加。
但是,只有佳妮斯是特別的。
在她的身上沒有那種虛無的部分。既陽光又積極,熱愛冒險以至於志願來到了這麼危險的地方。她的興趣是攀岩,到了設施後為了練習而讓人設置了一套,她唯一的不滿就是只能攀爬架在牆上的仿製岩面。為了保護機密,要到設施的外面需要通過繁瑣的手續,而且她口中想要挑戰的那些山峰都在人跡罕見的地方,這樣一來是不可能獲得許可的。
她的笑容就像沙漠中的陽光一樣,對艾因雷因他們來講過於耀眼,過於殘酷。如果在學生時代,班級里有這樣的女生的話她會和男生們對等地交往,被女生們敬慕,成為班級的活躍分子而被大家所愛吧。
但是,這裡可不是中學的教室。這裡不是因為地區或學力而劃分,聚集在一起的無作為的青少年來的地方。而是為了一個目的而被精選出來的人們聚集的地方。
「你不怕死嗎?」
所以艾因雷因向她問了一個不會對其他人詢問的問題。
問過後,佳妮斯有些煩地皺起了眉頭。後來才知道,原來她在之前也被其他人問過同樣的問題。
「那,你就不怕死嗎?」
被反問,艾因雷因想了一會兒后回答。
「大概,也許會怕吧?」
原本也可以說不怕,但又覺得這樣斷言有些不妥。從來沒遇到過嘴巴里被塞進槍口的經歷,所以不能說不會感到恐怖。也許是這麼一回事吧。
「我也怕呀。」
那是在設立里的咖啡屋。這一帶有很多為了休閑的設備設施,咖啡屋的一面牆正在播放附帶音樂不知是哪裡的生命璀璨的自然景觀,透過另一邊的玻璃牆還可以看到大游泳池和許多健身用具。
剪短的金髮還是濕的。穿在身上的是競技泳衣,顯然是從游泳池直接來到了這裡。
「不過,即使感到害怕還是抑制不了我的好奇心。無論怎麼說用機器失敗了無數次的絕緣空間的突破,這回要用人類自身去嘗試。我想機會僅此一次了。」
那眼睛里沒有挑戰絕緣空間的恐懼或不安,而是充滿了對未知領域的期待。
攀岩。隻身挑戰任何人都不去理會的危險絕壁,嘗到過獨佔任何人都沒見過的景色的喜悅,只有這樣的她才能說出這種話吧。
佳妮斯?科特巴克就是這樣一位女性。
就連她還是被絕緣空間吞沒了。在那一片空間她是否見證了自己的願望被實現?而那是否滿足了她的好奇心?僅此而已。
已經沒法去確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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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ceman。好像就是我最開始這樣叫這個真名性別國籍都不明的人物。這不能問他本人。因為索霍還沒有見過這個人,即使見面了也不會悠閑地聊這些事吧。
「凱爾夫家族,沒錯吧?」
「是。」
那是狹窄煞風景的房間。這裡為警察醫院的聽取室。中間只有一張雙人桌,索霍和他的部下都沒有坐在椅子上。
索霍已經到了二十代後半,可還顯得年輕,他的童顏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年輕。部下反而更年長些。但是他卻沒有被輕視的樣子。
坐下來的只有另一個人物,這個人對索霍的話沒有任何回應。
茫然地看著放在桌子上的自己的手。失去生機的面孔在平時也許是美麗的,但現在一切都那麼渺茫,沒有了可取之處。
確認了這個女性的反應后,索霍看了一眼部下。該聽的已經聽過了,也得到了證實。
只不過是確認到了向這個女性再打聽什麼都是無意義的,但確認了一件事總歸是好的。索霍無視女性的存在和部下商量起來。
「關於faceman的目的,從犯罪搜查的觀點看有什麼意見嗎?」
「還是不明。如果仍殘留著人性的話,應該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不適合出現在社會的正面舞台,然後試圖在黑道上得到權利……。」
「但是,他最後吸收了所有凱爾夫家族的成員后離開了這個城市。」
「是的。所以,認為他對黑道上的權利沒有興趣比較妥當。」
「如果只是單純的要擴大世界的話,作出和發生那件事的安娜巴萊爾市同樣的事情就好了。卻還要躲起來行事,這是為什麼?」
「和faceman接觸的巡視官是?」
「好像是多米尼奧?利故扎里歐沒錯吧?」
這時索霍看到坐在桌子旁的女性稍微抖了一下。美麗,卻失去了內心所有一切,就像個癟掉的氣球一樣的這個女性,是和faceman發生接觸卻活下來的唯一普通百姓。
「和我們只用報告書聯絡后就移動了,這很可疑。如果利故扎里歐巡視官在藏著什麼的話。」
「而那是對faceman……對異民有效的戰術或兵器的話……?」
「是的,我認為有必要追蹤。」
在這個對話開始之前,索霍向拉米斯問了幾個問題。但她卻沒有任何回應,只是一直盯著桌面罷了。
她並不是瘋了。索霍認為她變成這樣是因為喪失的打擊而寂靜地迷失了自我。
「多米尼奧?利故扎里歐的資料準備齊全了嗎?」
「是,已經辦妥了。」
「那麼,繼續在這裡呆下去不會有什麼結果。去追他。能接觸兩次肯定有什麼理由。」
「遵命。」
拉米斯不是可以進行對話的狀態,而索霍也沒有樂觀地等待的時間。
「我們silent?majority的第一份任務。不能有失敗。」
說出決心后,索霍正要走出聽取室,背後傳來了尖叫聲。
是拉米斯發出的。踢飛了椅子,正撲向部下。
「放手!」
兩個人好像在爭搶什麼東西。部下想搶走拉米斯手上握住的東西而她在反抗。和之前的樣子大不同,對她那要咬死人的拚命樣部下顯得很狼狽。
「給我住手。」
索霍制止了部下后,那個東西從兩個人的手中掉落。兩個球體在堅硬的地板上彈起。拉米斯撲過去把它們撿了起來。
滾到地板上的時候索霍看見了那個東西。類似眼球的白色球體。在黑圈的部分有似乎是荊棘的環,環在中央圍繞著十字。
索霍從趴在地上,為了死守那東西而彎著身體的拉米斯移開視線。
「走吧。」
「可是,那不是異民化問題的重要研究資料嗎?」
部下對走出去的索霍不肯罷休。
「那個的樣品的話鍊金術士已經保管了很多,沒有危險性,更沒有必要性。」
察覺到部下吃驚的樣子。聽取室的門關閉的聲音接著傳來。
直到走出警察醫院的走廊,坐進停在外面的車中為止,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車子啟動了。
坐在駕駛席的部下從後視鏡投以詢問的目光。
「你知道我以前的經歷吧?」
索霍嘆了一口氣,這樣說道。
「是的。是在籍於鍊金術士的科學家。參與了五年前被終止的絕界探查計劃。」
「我在那裡負責肉體強化。當然,也進行了關於絕緣空間的研究。計劃擱淺的原因還記得嗎?」
「……據說是因為挑戰絕緣空間的志願者們全部遇難。」
「絕緣空間不會接受機器進行的探查。可能是空間反應了在製造機器階段附著的製造者的思念……潛在的慾望。機器可沒有辦法對抗它。被世界的崩潰吞沒然後毀滅。所以,挑選出擁有打破自己潛在慾望的精神力、可以超越自己的慾望、或者避開自己的慾望的人,推行了絕界探查計劃。」
可是,計劃失敗了。
「全體遇難其實是假的。有一個人活下來了。」
「……是這樣啊?」
部下在後視鏡中表現得很驚訝。
「可是,他發生了異民化,逃出了研究設施。並且把大量人員變成了那樣的球體。捕獲他或者消滅他,這也是作為異民化問題對策調查組織,我們silent?majority的使命。
「是。……也就是說,那個球一樣的東西就是那男人的異民能力吧?」
「準確的說是眼球哦。雖然不知道他在絕緣空間里看到了什麼,他的右眼擁有能力……不,擁有世界法則。那時候他也許還沒有發覺。設施的警備員變成那樣的時候已經是被他成功逃走以後了。那時能動用的所有戰鬥力都被他變成了眼球,沒法繼續追蹤而失去了他的行蹤。」
一邊說明,索霍一直在擺弄著左手的無名指。像女人的手一樣細的手指。那隻無名指戴著兩個指環。
「那男人叫什麼名字?」
「艾因雷因?加菲特。在那個設施里,他跟我的年齡很近又能談得來的。」
這樣低語的索霍把目光轉向流動的車外風景,從此沉默不語。
******
在不熟悉的地方醒來,有時候會迷失自己。
「啊————……。」
醒來時的情緒應該不算壞的,這種時候總覺得自己的腦子沒有在轉。
窗帘的的遮光機能保持在百分之九十,所以沒法通過陽光來判斷時間。不過,隱約覺得已經到了中午。
望著有些寬敞的單間,艾因雷因使自己睡迷糊的腦袋逐漸清醒。
這裡是古拉波奈爾市。多米尼奧說在這裡會停留很久,所以準備了這個出租房。本來可以住在和多米尼奧一樣的高級賓館的,可是作卧底調查的自己睡在高級賓館的話太奇怪了,所以才選擇了這裡。
爬出床來,去淋個浴。一邊淋浴一邊整理現在掌握的情報。
古拉波奈爾市。追著faceman來到了這裡。準確地說是預測到faceman可能會在這裡才來的。預測的是艾爾米。從安娜巴萊爾市的事件開始到上次的哈因市,艾因雷因他們一直在追蹤faceman。成功接觸到的連同上次的只有兩次,不過在這期間已經判明了faceman在沿著絕緣空間移動於各個城市。
按照順序下一個應該在這個城市。
「嘛,怎麼樣都行啦。」
個人來講和他沒有仇。也沒有想分出勝負這樣的熱情。
怎麼樣都行。根本上來說。
只是,追著faceman對自己有利。
僅此而已。
淋浴后回來,房間還是很安靜。在床上可以看到,在艾因雷因離開后留出來的空白旁邊紗耶正在睡覺。雖然紗耶吃的東西只要最小量就足夠了,但睡眠時間卻需要一大把。第一次見面時這個少女也是在睡覺。也許睡眠就是紗耶的潛在慾望。
因為她在絕緣空間中,沒有受到干涉而一直保持睡眠狀態。
紗耶擁有的世界法則,干涉自己周圍的空間並使不被期望的東西遠離,這個能力也許是為了她的睡眠不受干擾而存在的。
那個武器原本可能也是為了保護紗耶而存在的吧。
作為守護沉睡公主的荊棘。
使用這荊棘的自己也應該是荊棘的一部分。作為使為了公主醒來而到訪的王子們受阻的荊棘,艾因雷因要守護在紗耶的身旁,而艾因雷因自身也希望這樣。
(而且已經約定過了啊。)
看著紗耶的睡相,這樣想。
正是紗耶的干涉能力,挽救了在絕緣空間中被自己的世界的崩潰吞沒只能等死的艾因雷因。因為有了她艾因雷因才能從絕緣空間生還,紗耶卻為此不得不來到了絕緣空間的外面。
必須要負起責任。也曾考慮過把她送回絕緣空間,可紗耶不希望這樣。那麼,只能在這個世界,這個國家生活下去。
為此要籌集資金,所以在幫艾爾米和多米尼奧工作。
手機震動顯示來電。為了不吵醒紗耶,馬上拿起來。
「有活幹了。」
按下接聽鍵一貼近耳朵,沙啞的聲音就這樣說道,然後說完時間就突然掛斷了。
「唉~……。」
為對話都不是的事務性的通話聳聳肩,把手伸向咖啡。
準備完畢后回到床邊。
紗耶還在睡覺。看她的樣子,要打算睡上一整天吧。她對危險有著非常敏銳的嗅覺。在危險的情況下是不會睡著的。
這也說明,即使艾因雷因離開一天也不會有危險降臨到她的身上。
艾因雷因放心地離開了。
來到的是偏離商務街的高樓群。雜居的高樓到處架起了各種廣告牌,乍看根本判斷不出哪裡是幹什麼的。艾因雷因走進其中的一棟,按下電梯等到有些舊的電梯,又按下了隱藏在樓層按鈕下方的按鈕。
電梯向地下移動。顯示錶上沒有顯示地下。往不存在的樓層下降的電梯終於停下了。
門打開后,馬上就被眼神不好的傢伙們迎接了。
「媽媽讓我來作跑腿的。」
聽到禮節性的口令,他們給艾因雷因讓道。
這裡的構造有點像個舞廳。台上沒有DJ的身影,也沒有聽到音樂。只是在幾張桌子上有幾個混混在很頹廢地坐著。啤酒瓶啤酒罐散落一地。穿過房間,走向舞台旁的一個通道。那裡雖然有幾個和小混混氣息不同的人們坐鎮,他們沒有阻攔艾因雷因的去路。
這裡的所有人都在用令人不快的目光看著艾因雷因。這也難怪。所有在場的混混們都想用暴力發泄沒事可做而產生的鬱悶。他們只不過是站在廉價的青春的延長線上罷了。不像艾因雷因那樣戴著眼帶,也不像他那樣穿著風衣,也不像他那樣散發出去不掉的血和硝煙味。他們只不過是很常見的頹廢集團而已。
「唉……。」
艾因雷因感到非常不自在便聳聳肩。
開門后,終於可以站到暫時的僱主面前了。
「時間正好。嚴謹的性格是好事。」
那裡有個個人吧台。僅一張桌子。人工水晶的桌子配上一張沙發。僱主就一個人坐在那張沙發上。
只聽沙啞的聲音的話也許像是個男人的聲音。
不過,坐在沙發上的是一位女性。身穿旗袍的妖艷女人用刀鋒似的眼睛看著艾因雷因。
「我早就想說了。那些傢伙在發生緊急情況時不會礙事啊?」
「是為了讓他們礙事才放在那裡的。那裡的自動滅火器會噴出毒氣。」
像是在開玩笑似的說出來了。
「真可怕啊。」
「本來就很可怕。一天幾箱啤酒就能放上會移動的障礙物,沒有比這更合算的了。」
女性沒有繼續談論關於混混們的事。看來是真的對他們的姓名不關心。大概毒氣之說也是真的。不,肯定是真的。
女性的名字叫瑪瑪?帕帕斯。當然不是真名,算是在黑道上的稱呼。率領古拉波奈爾市的中等規模的匪幫,羅莎莉家族的女老大。明明擁有足以讓男人拜倒的妖艷美貌,可是講起話來卻像個男的……理由大概就是這樣子的吧。
有流言說她是性轉換后的男人。只有聲帶因為性轉換前的喉頭癌而沒有變成女人的。
不管怎麼說,她都是艾因雷因在古拉波奈爾市受照顧的人物,對其他的沒有興趣。就算是傳開這樣流言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