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想象也是一件好事
宇文瀚回到房間,一種久違的溫暖湧上心頭。自己庶出,母妃早逝,在講究出身和背景的宮廷里,一向就不受重視。楊清沄從小與自己伴讀,是攜手共濟的兄弟;堂妹宇文希,是自己最溫暖的陪伴。此次千里迢迢前往大漠,一是受人之命,更是因為知道了宇文希並沒有死,有可能逃到了大漠。
楊清沄出去看了下馬,回到房間,看著立在窗頭的宇文瀚,說道:「平王,雲川是個女子,來自大漠。從言談舉止來看,應該在大漠的地位不低。由她們的神情推斷,跟她一起的雲浠應該也是個女子。」
宇文瀚有點吃驚,但仔細想想覺得也有道理:「女子出門在外喬裝還是安全一些,我們就不要拆穿了。清沄,你說他們是否見過希兒?」
「平王,我們都希望希兒活著,可你知道如果讓他們也知道希兒還活著意味著什麼嗎?」楊清沄難得激動地回道。
「意味著你父親,當今朝廷的大司寇卿楊德守大人,又要掀開八年前的逆謀之案了?」宇文瀚回駁道。
清沄淡淡地說道:「我父親只是在其位,受當今皇上之命,不得已而為之。」
宇文瀚眼神暗淡下去,扭頭看著窗外一尺天空,慢慢說道:「那活著的意義是什麼?是天各一方的孤苦伶仃,還是苟延殘喘的暗無天日?我們曾經對希兒許下的誓言,我一刻都沒有忘記過。雲川說得對——生死天命,順心而為,為何我們就不能順心而為?」
「我相信希兒知道活著的意義,她那麼聰慧,她一定知道要好好活著。你我身份都非一般,雖然這次來大漠已經經過周密安排,沒人知道我們的真實想法,但朝廷耳目眾多,我不希望因為我們的出現,讓希兒再次陷入危險中。」清沄頓了一下,接著說:「八年過去了,我們知道她還在人世,這不就是最好的消息么?讓她好好生活,不是我們最希望見到的么?那些誓言,但願來世生在普通人家,我再一一兌現吧。」
「你說的我何嘗不明白。我知道她還活著的時候,我是多麼的慶幸。不過,我只是想看看她,哪怕只有一眼,哪怕她都不知道。清沄,你也想看看對嗎?」宇文瀚堅定地看著清沄說道。
楊清沄明白平王的良苦用心,他何嘗不想見見宇文希呢,可當年父親對自己的警告還歷歷在目,挂念不就是希望她能好好的嗎?清沄說道:「平王,此刻的我更要保護你的安危,我答應了希兒要保護你。我不能一樣都做不到!」清沄聲音有些哽咽,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情,他低頭整理行李不再說話。
想起兒時希兒看到自己每天練劍,不解地問他:「楊大哥,我們有這麼多侍衛,你還這麼苦練武功幹什麼?」清沄想都沒想地回道:「我以後想當一名大將軍,上前線奮勇殺敵。而且有了武功,也能保護你!」希兒笑著說道:「二皇兄身子弱不會武功,那你也要保護他!」
想到這些往事,楊清沄嘆口氣,說道:「平王,你再休息一下,晌午後我們就得趕路了。晚上在大漠的驛站休息一晚,明晚估計能到月氏部落。如果希兒還活著,我希望她永遠不被發現。但你要去哪裡要幹什麼,我都會陪著你。」
楊清沄躺在床上,從懷中拿出一塊圓形「雲圖」玉佩,手指輕撫,心情酸澀。這塊玉佩是當初宇文希贈與自己的,自己也許諾要送給她一份禮物,可惜還來不及兌現,宇文希就成了罪犯逃出京城,路上被追殺時跳崖落水身亡。父親楊德守是此案的主審,警告楊清沄:「宇文希已死,而且必須死,如果被活捉回來,她將比死還難受。」
四年前,宇文瀚得以機會秘探宇文華,宇文華告訴他「希兒還活著」。自那時起,宇文瀚就一直在四處暗中打聽希兒的去處。而自己呢,一直困擾在希兒的安危中,明明相思情切,但想起父親的警告,自己都幾次從睡夢中驚醒。
在另一個房間,兩人小睡了一會,雲川突地從床上坐起來,說道:「不行不行,我越想越不對勁,雲石大會的寶藏之說不是無稽之談嗎?怎麼還鬧出了人命,還有精騎兵的令牌看到了嗎?我們是不是得趕回去看看啊。」
雲浠其實早已醒來,聽雲川這麼說,也坐起來點頭道:「我也覺得我們應該回去,這件事想想疑點很多。而且我兩位兄長現在也準備去,我也很擔心。」
雲川握著雲浠的手,說:「那我們一會就與你的兄長一起回去。經過昨晚的相處,我看得很清楚,他們對你非常的挂念,似乎也知道你還活著,但是迫於什麼無奈,考慮到你的安危又不敢找你。所以你千萬不要失落,你換種角度想,我們可以做很好的朋友,以後還能跑到淍朝的京城去找他們玩,這樣對你來說又安全又自由,豈不更好?」
雲浠笑笑,說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能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八年前有太多我不知道的隱情,而且我明白皇兄和楊大哥他們定有苦衷。放心吧,這八年,有你的陪伴和照顧,很多事情我已經沒有那麼執著。這次能跟他們相遇,我已經很感恩了,身份對我來說,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雲川聽此言,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高興地說:「那我們一會就去找他們,你說我們要不要恢復女孩打扮?」
「嗯,先不要吧。萬一路上有人認出你公主的身份,太危險了。」雲浠說道。
雲川俏皮地笑了一下,突然一個念頭從心中劃過,扯了扯文浠的衣角,不好意思的小聲問:「那個,那個楊清沄,他跟你以前講的不一樣啊,不苟言笑,整天板著一張臉。」
「你說楊大哥啊,他小時候也喜歡擺酷,但只要逗逗他就會綳不住大笑呢。聽我叔叔說,他現在應該已經是京城的護衛副總管,小時候他的願望是當大將軍,憑他的家世和修為,應該不難實現。放心,他沒那麼難相處,是慢熱型,人特別好。」雲浠眼神又浮現出八年前的楊清沄玉面笑顏的模樣,自己嘴角也不禁上揚起來。
「哦!我就想摸清楚他的個性,不是說以後要交朋友嘛。你皇兄呢,雖然看著身體瘦弱,人也一副清心寡欲的,但待人有禮,時不時還能笑一笑,雖然不那麼熱絡,但也算親近。那個楊清沄,太冷漠了,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樣子。」雲川趕緊又隨口評價二人一番,生怕被雲浠知道了自己的小心思。不等雲浠接話,自己又馬上打一個哈欠說:「現在還早,我再睡會,一會還要趕路。哎呀,我的玩耍計劃又一次泡湯了,你說此地是不是與我八字犯沖?!」說完一頭倒下閉上了眼睛。
雲浠也緩緩躺下,可睡意全無,想著等日出時聊的一句句,雲浠明白,皇兄和楊大哥一直在想念和擔憂自己,他們沒有忘記當初在連雲山頂,三個年幼的孩子迎著日出許下的諾言:「義結金蘭,生死與共」。
晌午,雲川和雲浠早已起來收拾好行李,在客棧點好酒菜,看到宇文瀚和楊清沄下樓,雲川站起來打招呼:「這裡,往哪裡看呢,你們還欠我們一頓飯不知道嗎?」
宇文瀚和楊清沄走過去行禮坐下來,宇文瀚道:「你們點,請多少頓飯都可以。」
「那行啊,從今天起,我兄弟倆的飯你可就都包了啊。」雲川眨眨眼睛說道。
宇文瀚和楊清沄不解的看著她倆,雲浠笑笑說道:「你們早就猜出來我們是大漠人了,我們都是大漠的突桑人,我們今天也打算返道去湊湊雲石大會的熱鬧。」
「你們不是不認識路嗎?正好我們帶路,你們管飯。怎麼樣?」雲川接著說道。
「這不耽誤你們事吧?」宇文瀚有些意外。
「我們其實就想在這裡多玩幾天,不過想想雲石大會只有一次,這裡隨時還能來。再說了,我們結識了你們,以後還可以去中原找你們玩耍啊。」雲川嘻嘻地解釋道。
「嗯,這沒問題,隨時歡迎。」宇文瀚點點頭。
「不過參加雲石大會需要有受邀請的牌匾,你們能弄到嗎?」楊清沄還是一副老樣子,一張俊朗如白蘭的面容,卻沒有笑的功能,雲川無法想象曾經的他大笑是什麼樣子,是如玉蘭花開一樣好看嗎?
雲川不免覺得心裡好笑,自己堂堂突桑公主,就算沒有牌匾,她都能堂堂正正大大方方走進去。
雲浠問:「我們沒有,那你們有嗎?」
楊清沄搶說道:「我們也沒有,準備到月氏部落再想辦法。」
「那我們就都先去了再說。這麼大的事情,不看熱鬧太說不過去了。我熟知大漠地形,了解大漠人情,由我來給你們做嚮導,你們可真是賺了。」雲川看著他倆自豪地說道。
宇文瀚示意清沄拿起茶杯,說道:「那我們就以茶代酒,聊表謝意。」
雲川笑著,看著雲浠說道:「我們把你們當朋友,不用這麼客氣。以後我們倆去你們的地盤,記得好吃好喝招待著就行。」
「這個必然!」宇文瀚看著眼前這個性格酷似宇文希的女孩,心情猶如竹林的微風徐徐,清爽怡人。
「不過有一點,」雲浠拿起茶杯說道:「到了月氏部落,你們沒有牌匾,那怎麼行動,你們得聽我們的,不能妄來。」雲浠說完期盼地看著二人眼睛。
雲川明白雲浠定是擔心她這兩位哥哥的安危,並附和著說:「沒錯,我們大漠人做事大多一時興起,一言不合起來,能動手都絕對懶得動嘴,打起架來手起刀落。為了你們的安危,你們千萬不能妄來。」說完還用手比劃著「手起刀落」的樣子,一雙眼睛瞪的凶光,一副嚇唬人的模樣甚是可愛。
宇文瀚在旁邊溫和地回道:「聽你們安排。」楊清沄心想眼前這兩個大漠姑娘真是單純,都不知道自己對她們還有所防備,畢竟是要進入大漠的領地,還是小心為上。
月氏部落的雲石大會,舉辦日期是四天後。如果按照正常速度,從這裡到月氏部落需要三天多時間。雲川說著自己的計劃,吃過飯就出發,今晚在路邊驛站休息三個時辰,明日天微亮就出發,爭取日夜兼程兩天趕到。於是四人定了行程,吃過午飯,買了些乾糧,帶上水和行李,牽過馬正準備上路。
「讓開讓開,把路都給我讓出來!」一個大馬車從客棧側門出來,後面跟著將近半百匹良駒。
「這不會又是那個邊城小霸王的陣仗吧!」雲川在一旁鄙視的說。
「嗯,你看,是王成愈。沒想到這才一夜時間,就拉出一個隊伍來了。」雲浠說道。
「濫用私權,橫行霸道,他乾脆帶上軍隊,直接把那塊大石頭搶過來得了。」雲川忿忿地說,「不過,他要真敢帶上軍隊去大漠,那可真成大事了。」
雲川平日最討厭的便是這種狗仗人勢之人,正欲與三人議論一番,就聽牽馬的幾位小廝說:「你說巧不巧,昨天將軍派來帶路去月氏部落的人也死了?」
「是嗎?那這不就是不讓我們去月氏部落嗎?這是為什麼?」另一個小廝說道。
「你傻啊,我們代表誰?代表朝廷。戒持是能解開寶藏秘密的人,也就是不想讓朝廷插手寶藏的事情!」
「這可是突桑可汗親自邀請,誰敢阻攔?」
「大漠勢力複雜,四大族群並立,雖說突桑獨大,但也不是他們一方能說了算的!再說了,這塊石頭落在突桑,如果你是突桑可汗,你想不想要?」
「你說突桑可汗?那幹嘛還邀請朝廷參加呢?」
「事情鬧這麼大,藏得住嗎?之前還說跟寶藏一點關係都沒有,現在你看,還找人刺殺劫持,這不明擺著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雲川聽此二人影射自己父王威頓可汗,心中暗罵:這幫小人果然是王成愈的狗腿!自己父王從來都主和不主戰,愛民如子,就算我們突桑真心找寶藏,也不用殺人放火這種把戲。
「我們走吧,這些都是胡亂臆斷,信口雌黃。」雲浠拉著雲川向三人示意道。
四人正欲騎馬上路,突然一個人上前攔住了他們,問道「你們誰熟知月氏部落的路,我們爺說了,能給我們帶路的,必有賞。」
雲川不予理會,跨上馬,正想給馬來一鞭子一走了之,雲浠按了下雲川正欲揮鞭的手,朝那人說道:「不好意思,我們對去月氏部落的路線也不是很熟,準備到驛站落腳再打聽。相信這裡也有不少去月氏部落的人,你們再問問其他人吧,或者你們也可以到前方驛站再找引路人。」
「不知道就不知道,怎麼那麼多廢話。」小廝嘀咕道。雲川見狀正想幫雲浠出頭,被雲浠搖搖頭一把攔下。
說完,王成愈帶著大隊人馬,簇擁著戒持大師從客棧走了出來。戒持大師還如昨日一樣捻著佛珠,一臉虔誠。剛那位小廝前去稟報,王成愈朝雲川四人看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一番,便與戒持大師上了馬車。
「連個謝字也沒有!」雲川忿忿說道。
「我們原本就沒幫什麼!」楊清沄回道。
雲川看了楊清沄一眼,無好氣地說道:「也就你們看得開,要我絕對指一條通到黑的路!」說完一聲「駕」揚長而去,其他三人也趕緊策馬飛奔追了上去。
要在天黑之前趕到驛站,就得快馬加鞭。好在四人騎得都是難得的千里良駒,雲川自小學習馬術,懂得如何使馬發揮最大的奔跑速度,已經甩了其他三人,不得不停下來等待。
「哎,雲浠自小身體就不好,騎馬慢就算了,你們兩個大男人,怎麼也這麼慢吞吞,真是浪費了兩匹汗血寶馬。」雲川騎馬立在樹下,遠遠地嘲弄起來。
楊清沄不一會也到了雲川處,一言不發,回頭看著宇文瀚和雲浠騎了過來。
「雲川兄弟馬術了得,哪是我們所能及?」宇文瀚走近了說道。
「我們可不敢跟你比,你就是在馬背上長大的,我以前都不敢騎馬,這才沒學幾年呢,哪是我這一下子就能趕上的。」雲浠笑道。
「可我小時候就能騎這麼快了哦。雲浠,我跟你說了多少次,騎馬不是時間的問題,是溝通,要跟你的寶馬心靈溝通,讓它了解你,信任你,它才願意為你賣命飛奔。」雲川說道。
「怎麼溝通?」宇文瀚好奇地問道。
「這個她也說不出來,她會告訴你只能意會不能言傳!」雲浠打趣道。
「溝通的事情當然只能意會啦,馬兒也不是人又不能說人話。你看我平時,一有時間就跟馬兒聊天,這感情培養我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的。」雲川眉宇上揚,笑嘻嘻地回道。
「這倒是真的,不過一般情況下是我們實在是不想再聽她說話了,她只有找馬兒傾訴了。」雲浠笑了起來。
「好啊,雲浠弟弟,你竟然嘲笑我,枉我還一路等你們,」雲川佯裝生氣道。
宇文瀚也滿臉笑意,看著堂哥憂鬱的眼神淡了許多,雲浠甚是高興。能這麼跟他們再次相處,自己真是做夢都想不到了。
「要不我們比試一下?」一旁的楊清沄緩緩說道。
大家都驚奇地看著楊清沄,一向沉默的他竟然主動發起了挑戰,簡直讓人難以預料。「好啊,求之不得呢,御馬飛馳才最有趣呢!不過,竟然是比試,那得說清楚怎麼比才行。」雲川聽到有人挑戰騎術,頓時來了精神。
「不求輸贏。因我也是自幼騎馬,但學的不成體統,正好有此機會,想領教一下突桑的騎術。」楊清沄解釋道。
「竟然發起了挑戰就不要那麼謙虛,要不然我一會贏了也不自在對不?比試沒問題,但有一點得說清楚,輸了怎麼辦?」雲川說道。
楊清沄有點無奈,正想要不就別比了,沒想到雲川說道:「這樣吧,我輸了,到了突桑我就請你們大吃三天,;你輸了,你就給我們三人笑一個!怎麼樣?」
就知道這丫頭古靈精怪,但沒想到會提出這種要求。楊清沄想起宇文希以前也喜歡這麼刁難自己和平王,自己都是無奈地寵著她。現在,自己滿心無奈,但寵愛之情早已塵封在了往事里。
「好,就這麼定了!」看楊清沄不語,宇文瀚幫他回道。
「那開始吧!前方大概是十里路是小片樹林,就比試騎到那!」雲川定了路線。
兩人做好準備,雲浠和宇文瀚在一旁一聲「開始」,兩匹駿馬像離弦的箭一樣射了出去。
「反正也追不上,我們就騎慢點,休養生息吧。」宇文瀚跟雲浠說道。雲浠點點頭,騎馬緩緩地走著。
看著雲川和楊清沄遠去的背影,雲浠還清楚的記得楊清沄自小喜歡騎馬,常常帶著雲浠同騎一匹馬,三人一同郊外遊玩。楊清沄幼時就說過,最嚮往「駿馬如飛,流光似箭」的生活。此刻的他是找到了這種感覺了吧,可惜在一旁陪他馳騁的不是自己,雲浠突然有點後悔有雲川這麼好的老師,自己卻沒好好學習騎術。
宇文瀚打破沉寂說道:「雲川騎術確實首屈一指,不過我朋友清沄也是自幼鑽研,剛剛也是為了遷就我才放慢速度,他們誰輸誰贏還真很難說。」
雲浠心想,雲川對自己的騎術從來就自信滿滿,就算在突桑,論速度也難以找到對手。「她呀,最喜歡結友,無論輸贏,好酒好肉的招待都少不了的。」
「大漠的生活果然讓人性情豁達。真的很幸運,能遇上你們成為朋友。」宇文瀚說道。
「嗯,這裡生活確實豁達,吃著烤全羊,喝著馬奶酒,唱著牧羊曲,看著滿天星,有時都不知時間為何物,時光都不知是真是假。」雲浠此刻多想告訴他自己這幾年——在這裡遇到了雲川這樣直率的朋友,還承蒙那麼多淳樸突桑人的照顧,若非如此,自己早已沉陷在驚恐和絕望里了吧。
「沙如雪、月如鉤,不知時光,不究過往。我和清沄兄也非常嚮往大漠,一片凈土遠離紛擾,與日月對飲,與天地為伴。」宇文瀚說道。
「有人說這裡荒無人煙,你卻說一片凈土。世間總是如此,總覺得別人的東西好。」雲浠看著宇文瀚有些心疼。
「是啊,哪裡有絕對的凈土呢,任何地方都有無奈之人。所謂凈土樂天,或許都是自己的想象吧。」宇文瀚緩緩說道。
「為何要想象?難道是對自己擁有的感到了失望?」雲浠接著說。
宇文瀚搖搖頭說:「從無希望,怎會有失望?如果還能想象,那就表示還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