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大庭廣眾之下的私奔

第75章 大庭廣眾之下的私奔

因許文俊幼時體弱多病,不得已將他送到寺廟養大,許文俊這裡只覺得尚書府從頭到尾都虧欠他的,哪裡懂得體諒一個母親壓在心底的愛意。

尚書夫人一番心意被許文俊無視了,這會兒還被幾句話堵得一口氣提不上來,滿臉淚水又悔又急。

她倒不是後悔將許文俊送到寺廟,若不是實在無法了,哪位母親會捨得將自己孩子送得這麼遠?

京城多少名醫都治不好,當初也是死馬當成活馬醫賭一把了,好在也賭了這一把。

她悔的是,即使許文俊沒養在身邊,自己也該陪在他身邊,讓他知道爹娘從沒有捨棄過他。

沒養在娘親身邊,他心思敏感些也是應該的,誰不盼望有爹娘疼愛啊。

當初自己若是想得深遠些,就該知道這孩子最是需要陪伴,根本不是那些僕從也好、江湖人士能夠陪伴得了的。

尚書夫人這是忘了,當初將許文俊送走的時候,那倆江湖游醫說過,許文俊前半生與家人無緣,若是強行留在身邊,他活不過十歲。

並不是她想陪就能陪的,許文俊這是運氣好撿了一條命。

況且,許文蓉、許文萱兩姊妹比他大不了兩歲,若是為了許文俊一個丟下家中一切不管,只怕這邊也是要出一兩個忤逆的孩子了。

她急的是,好不容易許文俊終於肯踏足尚書府了,這次若讓他走了,還不知道下次是什麼時候呢。

至於上次表小姐大喊的那一聲「有刺客」,誰也沒見著是不是他,不算。

又悔又急之下,老夫人終於暈倒在地了。

許文蓉、許文萱兩姊妹一看母親暈倒了,嚇得七手八腳地捏了起來。

一邊捏,一邊罵許文俊。

這邊老夫人暈暈乎乎聽到「許文俊」三個字,又睜開眼睛哭訴起來,「文俊,我的兒啊,娘對不起你......」

許文蓉性子急,「娘,你對不起他什麼啊?當年若不是將他送走,他哪裡有命給你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

老夫人倔強地抬著手,「文俊,文俊,你過來啊......」

許文萱嘆了口氣,「娘啊,先保重身子才是啊。」

這邊西門羽蹭到李婉兒身邊,兩個人居然排排坐看起了家庭倫理大劇。

看也就罷了,還嘀嘀咕咕,「娘子,你臉痛不痛?」

李婉兒臉腫得跟豬頭一樣,能不痛嗎?

「廢話,你覺得呢?」

「你對自己真夠狠的,換我肯定不幹。你說尚書夫人能不能留住許文俊?」

說歸說,西門羽居然上手捅咕李婉兒的胖臉。

「嗷......你幹什麼?」李婉兒實在不想引起大家的注意,可西門羽這天煞的,居然往自己的傷口上捅咕。

那包子臉姑娘本來還愣在當場跟著看戲呢,她對尚書府的愛恨情仇沒有興趣,她只是覺得許文俊武功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了,想聽聽許文俊的來歷,一不小心就聽了個尚書府秘事。

這會兒聽到李婉兒的這一聲「嗷」,終於想起自己的正事了。

她慢慢蹭到李婉兒身邊,慢悠悠地提了軟劍,這就要將李婉兒刺個透明窟窿。

許文俊武功深不可測,若是動作快了,他一定知道的。

「叮」又一聲響,忙著說話刺激老夫人的許文俊背後像長了眼睛一樣,將包子臉姑娘手中軟劍彈開了。

「你再動她一下試試。」

西門羽瞪大了眼睛,「媳婦兒,你情郎武功當真了得啊。」

老夫人知道他在意李婉兒,卻沒想到他在意成這樣,「文俊,你若是真心喜歡她......」

包子臉姑娘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也不針對李婉兒了,面向西門羽,「公子,這裡沒你什麼事了,跟雲兒走吧。」

李婉兒知道包子臉姑娘是沖西門羽來的,可這姑娘又是誰呢?

西門羽眼睛都不看她一眼,「誰讓你來的,你回哪兒去。」

雲兒姑娘咬了咬牙,「公子,今日你若是不跟雲兒走,只怕這位姑娘......」

許文俊蒼白的臉上一紅,「老夫人,你們為何扣下這位姑娘啊?」

尚書夫人自然不能說是為了兒子,許文蓉恨恨地說,「許文俊,你真是良心被狗吃了嗎?這毒婦給母親繡的萬福綉有毒,若不是小柔喜歡那花樣多看了一會兒,母親已經......母親慈悲為懷不想難為她,可也不能這般容著她為所欲為吧?母親原是想著......」

許文俊直接打斷許文蓉的話,「那就是沒事了,既然沒事,為什麼要扣下這位姑娘?」

這話不要說尚書府一家聽了想吐血,連李婉兒這個被冤枉的聽了都有點想吐血。

雖然這事是老夫人做的局,明面上看起來到底是李婉兒投毒未遂啊,這能叫沒事嗎?

老夫人眼中又冒出淚水了,「文俊,娘知道你怪娘當初將你送出去,可是若不將你送出去,你萬萬活不過的啊。」

許文俊冷冷地說,「活不過就活不過,總好過現在生不如死。」

許文蓉眼睛里冒了火,「許文俊你個不知好歹的畜生,當初娘為了你的病吃齋念佛,這幾十年沒睡過一個安生覺,你......你......」

她抬起手準備給許文俊一下,許文俊身形一動,已經飄了出去。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初就該讓我死了的好。」

老夫人一口氣提不上來,又暈了過去,許文蓉、許文萱又是一陣罵罵咧咧地搶救。

雲兒姑娘這邊看夠了戲,又勸不動西門羽,想想不甘心,一抬手銀光閃閃又準備給李婉兒兩下。

許文俊眼看著老夫人,卻時刻注意著李婉兒這邊動靜,一聽到雲兒姑娘又動手了,這次沒手下留情了,一腳將雲兒姑娘踹倒在地。

「既然聽不懂話,那也不用再聽了。」

也不見他手上有何武器,倒在地上的雲兒姑娘「啊......」了一聲,嘴角溢出血絲瞪大雙眼歪倒在一邊。

這邊老夫人又給搶救過來了,一看許文俊居然暴起殺人,氣得差點又是一口血。

但這不是發作的時候,尚書府中出了命案,還不知道這姑娘什麼來歷,這事如何平息?

「來人啊......」

許文蓉咬牙切齒,「娘,你還要護他到什麼時候?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殺了多少人,他遲早要給我們尚書府惹出大麻煩的。」

「他是文俊啊,他是文俊,我的兒啊......」

許文俊偏著頭看了看雲兒姑娘,「不知死活!」

雖然西門羽沒聽雲兒姑娘的,可雲兒姑娘到底是為了他而來,這一下人就沒了,他眼睛也直了。

李婉兒知道許文俊會殺人,可沒這麼當面見識過他殺人,也跟著眼睛直了。

整個尚書府只聽到表小姐尖銳的慘叫聲,可被許文俊斜眼一瞥,表小姐的慘叫聲也戛然而止。

一切都靜悄悄的,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除了地上多了一具屍體。

許文俊走向李婉兒,蹲在她面前,「婉兒,我們走。」

李婉兒眼睛還是直的,說話也結巴了,「走......走......」

許文俊看了一眼旁邊的西門羽,「西門羽,你好自為之!」

往下腰將李婉兒抱住,「我帶你走。」

老夫人一看不僅許文俊要走,還要帶走李婉兒,除了給尚書府留下一具屍體和一堆後患外,連個念想也不給她了,哪裡能讓他走。

「蓉兒、萱兒,攔下俊兒。」

許文蓉、許文萱到底是許文俊的姐姐,哪怕見他當眾殺人,也是憤怒多過害怕,「許文俊,你今日休想走。」

她們不敢動許文俊,一人一邊拉住李婉兒,「這個毒婦害死這麼多人,她更不能走,報官、報官!」

老夫人一聽「報官」二字,原本軟綿綿躺在椅子上,立刻強撐了精神站起來,「不許報官,俊兒,我是娘啊,我是你娘親啊......你怎麼......」

許文俊皺起眉頭,「若不想我動手,讓開!」

許文蓉那個氣啊,這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不過因為沒養在身邊,跟條白眼狼有什麼區別?

平日里他殺了多少人,尚書府想辦法幫他平了多少事,他一點沒記在心上。

但凡他有一點良心,他也該知道心疼一下母親。

就算他對尚書府沒有半分情意,也不該這般給尚書府生事啊。

當眾殺人,還殺的西門羽的人,這不是逼著母親將西門羽也殺了嗎?

西門羽是誰,小柔心心念念想要嫁的人,父親已經暗中允了這門親事。

現在你丟個爛攤子給大家,西門羽是殺還是不殺?

不殺,他必定會將這事鬧大,母親如此心疼你,難道會推出你出來伏法認罪?

這事必定是尚書府出面解決,解決的辦法只有一個,死人才不會開口說話。

可若是殺了他,且看今日他丫頭能進得西門府,他日還不知道來些什麼人營救他,尚書府能不能殺得了他都是兩說。

另一個,小柔這裡我們到底如何安撫?

今日這事鬧起來,也是因為李婉兒在小柔面前擺了正妻的譜,這讓小柔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你可真是從不為家庭做貢獻,專門扯家庭後腿。

早知如此,當初真該讓你死了得了,一了百了。

懷了這樣的想法,許文蓉、許文萱死死拖住李婉兒,「許文俊,要走你自己走,這個毒婦不能走。」

她們已經想好辦法,無論如何要將這事賴到李婉兒頭上,不是她做的都是她做的。

李婉兒怎麼樣都算西門羽的妻子,若他非要跟李婉兒連枝同氣,那投毒一事就饒不了他們。

許文俊抱著渾身濕透的李婉兒,「婉兒,我說過要帶你走,一定會帶你走的。」

說著一抬腳,「嗵嗵」兩聲,許文蓉、許文萱像兩個袋子一樣飛了出去。

踹了他兩個姐姐耽誤的這一刻,老夫人已經上前拉住他的手,淚眼婆娑聲聲哀求,「文俊啊,你不要走了,娘身子不好了,只怕再見不著你幾面了。文俊啊,便是娘做錯了什麼,你終究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骨肉啊,你......」

許文俊皺起眉頭,「鬆手!」

雖然尚書夫人將李婉兒打得像個豬頭一樣,可此刻看到這個母親如此卑微地哀求這個忤逆子,李婉兒還是忍不住開口了,「許文俊,你想幹什麼?難道你想對你娘動手嗎?」

許文俊蒼白的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她將你打成這樣,你為何還幫她說話?」

李婉兒緩緩搖頭,雖然他從小與父母分離養在寺廟中,可他這一生順風順水,哪裡知道人間疾苦啊。

「許文俊,你若是敢傷你娘親......」

話是這麼開了頭,李婉兒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說,她能如何威脅許文俊?

「要走趕緊走啊,難道等著人來抓你不成?你殺了人了。」

許文俊滿臉詫異地嘟嘟囔囔,「殺個人而已啊,怎麼了?」

但他到底對李婉兒有幾分情意,終於沒對老夫人動手,直接推了她一把,將她摔倒在地,輕輕一飄,人已經越過院牆。

李婉兒最後一句話越飄越遠,後面已經聽不見了。

「錦雀......我娘......」

老夫人被許文俊推了這一把,哭得死去活來,許文蓉、許文萱被許文俊踢的這一腳有些重,半天都爬不起來。

倒是西門羽,愣在當場,看了看雲兒姑娘的屍體,又看看一臉豬頭的錦雀,再看看哭得死去活來的老夫人,長長地嘆了口氣。

許文蓉、許文萱氣極了,可理智卻告訴她們不能跟許文俊計較,怎麼算這也是她們的親弟弟,只能將氣撒到別人身上,面容猙獰地吼道,「將這個賊子拿下,敢在尚書府動手殺人,簡直是沒有王法了。」

嚇得篩糠一樣的表小姐忽然勇敢起來,「蓉姐姐、萱姐姐,我們大家都知道不是西門公子動的手。」

西門羽捏了捏頭,「老夫人,雲兒姑娘這個意外還得你們處理一下,只是令公子和賤內這事,咱們是不是得先處理一下?」

他一開口就表明了不會追究雲兒的死,許文蓉、許文萱原本猙獰的面容立刻鬆懈下來,「西門羽,你說什麼?娘,你先別哭了,咱們想想辦法啊。」

老夫人聽了「令公子」三個字,已經從死去活來變成了抽泣,「西門公子,你說什麼?」

果然她最在意的就是許文俊。

西門羽抬頭望了望天,也不知道許文俊、李婉兒他倆飛到哪兒去了,「你們若想許公子回來,得趕緊阻止他帶著李婉兒私奔。」

「私奔?」老夫人不能接受當著這麼多人的私奔,這哪裡叫私奔啊,根本是公然奔走了。

「李婉兒最捨不得她娘親,不管他們以後去哪兒,現在他們一定會去吉良西門府見她娘親的,我們去吉良守株待兔。再晚,連我也不知道他們會去哪兒了,到時候可真的見不著許文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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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大官人家的小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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