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同情

法。

的確，要衡量當時的為政者及國家的經濟能力，世界遺產等級的建築物是最優秀的資料。

在優秀的文化遺產中，也有不少是在建造途中突然中止后又改建，或是在未完成的狀態下就被放置不管的東西。在某些情況下，就算是同樣的建築物，其中也有建築風格完全不同的城。會留下這種建築物的國家，大多是致力於發展貿易的富裕之國。

從這些文化遺產上也能看出換了當家、經歷過他國的侵略戰爭，以及被其他執政者改建過等歷史背景。

而伊斯特魯魔法學院也是存於這樣的歷史中的一個建築物。

「比起律師更像會計師呢。」

「根據工作不同，律師有時也會做像是會計師的事情喔？」

「對我來說這些太專業了，搞不懂啦！純粹的欣賞建築之美就好了吧。」

「你在說什麼啊？像這種風格優美的建築物，光是建造就要花上相當多的預算喔？要是經濟富裕那還好說，這可不是小國的國王可以基於興趣而做的事情。這學院的規模，以及周遭的建築物……到底讓民眾們受了多少苦呀？奈良的大佛也是，當時可是有大量的人因饑饉而餓著肚子喔？建造大佛這種事能夠拯救他們嗎。我是認為要是有這種錢，應該拿去振興經濟才對。」

夏克緹正以現代的知識來批判過去。

「順帶一提，瑪麗安東尼似乎是無罪的喔？當時好像是因為錢都花在新大陸那邊導致經濟崩壞，貴族的生活開銷是在預算內的喔。雖然無知又蒙昧的民眾們引發了革命，但是經濟狀況是沒辦法輕易恢復的。革命后也經歷了一段很窮困的時光不是嗎？政治果然還是要開放比較好。我覺得民眾要是什麼都不知道，擅自判斷引發革命后只會導向慘烈的下場，死於冤罪的人們太可憐了。」

「知識真是重要呢。」

「那是現在該說的話嗎？」

「恐怖分子也是高舉著自己的正義，但我想真要建國的話，也會變成獨裁國家吧。不管怎麼想，思想過於偏激的人類都不可能理解所謂的經濟，一定很快就會被一樣的恐怖分子給滅國。就算搬出神明來也不可能獲救的。自我中心又任性的小孩子們揮舞著武器，是能夠改變什麼呢？是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就是造成貧困的原因嗎。」

「恐怖分子只不過是仇視其他經濟富裕國家，性格扭曲的人吧。謊稱神的旨意的詐欺師要多少就有多少。眼下這個『梅提斯聖法神國』也是一群詐欺師。」

「民族糾紛可不是那麼單純的事情喔？底下分成許多派系，還有其他繁瑣的歷史背景……」

「誰知道啊！」

從歷史上會學到什麼這點因人而異。

實際上，伊薩拉斯王國目前正遭受梅提斯聖法神國的軍事威脅。

雖然在政治上並沒有神的存在，然而那個國家只用一句「這是神的旨意」就帶過了。結果導致伊薩拉斯王國開始強化軍事實力。夏克緹完全掌握了這些情勢。

而不上不下的一般大學生和致力於通過國考的兩人之間，有著名為學力，無法填補的巨大鴻溝。

「比起那個，我們差不多該去圖書館了吧？亞特先生好像很累的樣子，趕快去把要調查的事情查一查，悠閑地觀光吧。」

「莉莎你這點子真不錯。」

「不，是夏克緹害話題走向整個偏掉的吧……」

亞特是打算在一般觀光的同時調查想知道的事情的，然而不知道是哪裡出錯了，夏克緹開始考察歷史背後的真相之後，話題就轉向了奇怪的方向。

終於把話題拉回正軌后，他疲憊地嘆了口氣。

他非常不擅長參與這種困難的話題。

「那麼我們走吧。」

「好。」

「我原本就想趕快去的啊……唉，算了……」

儘管有些自暴自棄，亞特仍穿過了大圖書館的門。裡面整齊地排列著供人讀書的桌子，學院的學生們認真地翻閱著書本。

其中也不時可以看到一般民眾的身影。

書籍非常昂貴，所以將貴重的書本開放供一般民眾閱覽的國家並不多，但從這一點來看也可以得知，至少在索利斯提亞魔法王國，政治是開放民眾參與的。

不過依據種類或內容，某些書本中也存有危險的知識。這種書會被放在只有學生或講師可以進去的區域接受管制。圖書館的管理員及負責警備的衛兵總是嚴格地監視著。

「好厲害……」

「居然有三層樓喔……雖然有分類，但要從這藏書量中找到想要的書感覺很辛苦啊。」

「問一下管理員不就好了？像這種設施應該有國家公務員在管理吧？是說要以怎樣的書為基準來找？」

「基本上是歷史和遺迹相關的書，其他還有宗教方面的資料。聽說這所學院里也設有經濟學科，營運方針比起魔法學院，更接近一般大學吧。」

「可以理解這藏書的數量，感覺會花上一段時間呢。看來沒辦法輕鬆搞定。」

「畢竟我們還沒開始啊？宗教方面的書就拜託莉莎了。夏克緹則是歷史書。我去找跟遺迹有關的書。要徹底的調查跟『四神』有關的事情。」

亞特等人覺得這個世界不太對勁。那是因為這個世界存有能力參數、技能還有等級制度這些自然界本不應存在的法則，而那些系統又和「SwordandSorcery」有許多相似之處。

不，這個世界的系統本身雖然比「SwordandSorcery」更粗糙，但曾見過的地形、可以採取或挖掘的各種物品名稱和遊戲幾乎相同。魔法雖然尚不發達，但有許多亞特熟知的魔法。魔物這方面雖然有很多未曾聽聞的種類，但也有很多他知道的魔物生息於此。

思考後，他們所得到的結論──碰巧和跟他們屬於同類的「大賢者」相同。為了驗證自己的推論，需要有大量的情報才能得到確切的證據，所以他們才會像這樣來到大圖書館。

不過要調查的書籍數量極為龐大，前途多難到了甚至讓他有些頭暈的程度。

煩躁地嘆了口氣，亞特在櫃檯支付了入館費，朝著收有遺迹相關書籍的區域前進。

◇◇◇◇◇◇◇

搭上船后約三天，傑羅斯等人的目的地是在河流下游的塞尚城。

船雖然是帆船，但要是沒有風就只能順著河水移動，速度很難快得起來。

這個季節大多是逆風，速度會因為風阻而下降，不管怎樣都要花上不少時間。

這樣下去很難說能不能趕上預定集合的日子，然而說起大叔呢……

「「嗚嘔～～～～～～～～！」」

……和伊莉絲兩人感情很好地一起暈船了。

大叔並不知情，不過他的弟子茨維特也碰巧曾在這個航路的同一個地點為暈船所苦。師傅和弟子都在此暈船了，感情還真不是普通的好啊。

「還、還沒……到目的地嗎……」

「好痛苦……快死了……乾脆殺了我……」

「沒想到你們兩個這麼不習慣搭船啊～……又沒帶暈船藥。」

無視傻眼的嘉內，兩個人捂著嘴，和嘔吐感奮鬥著。

這兩個人原本就沒什麼機會搭船，所以完全不習慣船的晃動。儘管現在已經算是比較習慣了，但早已被逼至無法重新振作起來的狀態。

就算抵達了塞尚，照他們這個狀態就連想要換乘馬車都沒辦法吧。

「唉，再過一下就到了，你們再忍耐一下吧？」

「我是希望忍得住啊……嗚噗！」

「嗚……我再也不要搭什麼船了……」

「別這麼說，真的馬上就要到了……可是啊，這樣真的好嗎？大叔……」

「……什麼事？」

「我是指把雷娜帶到學院去這件事。畢竟是那傢伙，她一定會……」

說著說著，嘉內的臉便迅速地紅了起來。

儘管只有一瞬間，但時間停住了。

兩人慢慢地反芻著嘉內所說的話，在腦中反覆思索著。想通了她的話時，大叔和伊莉絲露出了十分戲劇性的驚愕表情，想起了被他們遺忘的最糟糕的問題。

雷娜極為熱愛年紀只差一點點就要成年的少年，是個重度正太控。而且別說什麼摘取青澀的果實了，根本是不知節制的暴食，是可以面不改色地說出「我啊……是活在少年時的回憶中的女人」這種話的強者。

在嘉內注意到的這個瞬間前，急著準備的傑羅斯和因為生活十分窮困，一心只想賺取生活費的伊莉絲完全忘記了雷娜的性癖。

沒錯，放任雷娜不管，就等同於將暴龍給放入羊群之中。

「這樣啊……我就想說我好像忘了什麼事。這樣下去的話少年們就會慘遭毒手……戶外教學就會化為**橫流之處……嗚嘔！」

「我太擔心錢了，沒注意到這點……雷娜小姐……這下可糟了，叔叔……唔噗！」

按照現況，肯定會增加可憐的犧牲者。那裡對雷娜而言根本是天堂。

雖然是打算彌補人手不足的問題，但以某方面來說根本是放出了最危險的貪食野獸。可是眼下這狀況他們也無計可施。

順帶一提，三隻咕咕們到剛剛為止都還在吃釣上來的魚，不過現在已經在照顧暈船中的兩人了。真是相當體貼的雞。

「我們可是在道路上打倒了獸人王喔～！當小鬼們的護衛根本輕而易舉。」

「哦～看你們一臉不怎麼樣的樣子，意外地很能幹嘛？」

「那當然！上級魔物什麼的，來多少我們都奉陪！」

同樣是乘客的一群說著大話的男人們，外觀看起來怎麼樣都像是品行低劣的傭兵，實力感覺也不怎麼樣。怎麼想都不像是能夠勝過獸人王的樣子。

『道路？……該不會是那個吧？……嗚！嘔～！』

已經沒有東西可以吐出來的大叔，只能拚命的忍耐著被不斷湧上的嘔吐感折磨著這地獄般的痛苦。

而船終於要抵達塞尚城了。

◇◇◇◇◇◇◇

「陸地真好……要死果然還是要死在陸地上，回程不要再搭船了吧……」

「是啊……真沒想到會晃成那樣。」

下船后一小時。兩人雖然終於脫離了嘔吐感，但還是很不舒服。

就算是全身穿著最強裝備的大叔，輸給暈船的樣子還是非常的遜。嘉內等人也一臉傻眼的樣子。

因戀愛症候群發作的笨蛋情侶暴露大會以及途中的風阻，導致船抵達的時間大幅地延遲了。這下要是不快點趕往史提拉城就糟了。

學院方準備給史提拉傭兵公會的徵募時間只到今天日落的鐘聲響起時。事情變成這樣也只能不擇手段趕去了。不過他們的暈船還沒完全恢復，仍被嘔吐感折磨著。

「真沒用。居然因為那種程度的搖晃就暈船了。」

「這點實在無可奈何啊，是習慣的問題……下次是不是該來研究一下暈船藥呢……」

「叔叔，要是你做出來的話拜託教我……我也想要……」

「沒想到你也有弱點呢……該說傑羅斯先生也是人類嗎？」

「雷娜小姐……要是我不是人的話，到底是什麼東西啊？我也是有不擅長面對的事物的，像是巨大小強之類的。」

「「「不要再提起那個了！」」」

可以做出昆蟲最強裝備的「強大巨蟑」。

然而它是被許多人們厭惡的悲哀魔物。

「喲，小姐們。要不要搭我們的馬車啊？」

「反正你們也是要去史提拉城吧？就讓你們搭便車吧。要坐我身上也行喔，嘿嘿嘿。」

「看來你們沒準備馬車吧？就算現在才想叫馬車來也沒用的喔？」

是在船上說大話的男人們。

不管怎麼看，很顯然地他們都是因為別的理由才來搭話的。

「沒必要。我們有腳。」

「是啊，而且我們也不想搭上感覺事後得付出更高代價的馬車。」

「一看就知道你們別有用心喔？想搭訕的話希望你們去別的地方呢～」

伊莉絲等人明明不該這麼做的，卻說了很挑釁的話，會激怒男人們也是理所當然吧。

然而先抱著邪念搭話的是他們，只因為對方不領情就生氣這也太荒謬了。

不過要是他們是能夠理解這點的人，一開始就不會向伊莉絲等人搭訕了。傭兵中有很多這種沒常識的人。

明明想早點去史提拉城的，卻又卷進了麻煩事中，大叔煩惱得頭都要痛起來了。

「難道帶著咕咕的傢伙比較好嗎！」

「我們幾個可是打倒了獸人王喔！跟年輕的我們相比，那種奇怪的大叔有比較好嗎！」

「不要小看咕咕！它們可是比你們還強喔？而且仔細看還滿可愛的。」

「畢竟叔叔有鍛煉過它們呢～可以說是最強的生物？」

「它們說不定可以瞬間打倒獸人王呢……很懷疑它們是不是真的是雞就是了。」

咕咕們不知為何有些害羞。

不，說不定它們是在表達謙虛之意。

「獸人王啊……你們只是圍毆了瀕死的那傢伙而已吧？我看你們連以平常的獸人為對手都會經歷一番苦戰敗下陣來了，獸人王你們應付不來吧。」

「你、你說什麼啊！」

「我們可是憑實力打倒它的！不要說那些沒有根據的話！」

「是嗎～？不是在護衛商人的途中，所有人一起上去圍毆被不知道是什麼的黑色物體撞飛的獸人王而已嗎？在法芙蘭的道路上……」

說大話吹捧自己的傭兵們全都別過臉去。

他們沒想到現場會有知道真相的人在吧。

「什麼嘛～原來打倒獸人王的是叔叔啊。」

「因為在彎道尾端的地方看到被襲擊的商人們，我也來不及停下來，就直接撞上去了。因為有感受到撞擊力道，所以我想獸人王應該已經快死了吧？畢竟是以接近一百二十公里的時速撞飛它的。」

「搶了別人的功勞當作自己的東西還這麼洋洋得意？真是不可信賴的傭兵啊。感覺會在途中就叛逃呢。」

「居然在打倒對手的當事人面前吹噓。真丟臉啊……」

傭兵們的氣勢萎縮到了有些悲哀的程度。

要是沒有眼前這一身黑的大叔，他們現在早就被獸人王給殺了吧。以某種意義上來說傑羅斯也算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這裡要是出口反駁的話只會讓他們更加丟臉。這麼想的他們便迅速地搭上馬車，像是要逃走似地快速離開了。

「逃走了啊……同樣是傭兵，這些傢伙真是丟臉啊。」

「真不想跟他們一起工作呢。感覺會誤會什麼撲上來的樣子。」

「雷娜小姐是撲上去的那一方吧……我們也趕快走吧。」

三人開始向前走後，大叔在旁邊從道具欄中拿出了哈里雷霆十三世，以後座正後方的金屬零件固定住拖車。

這台拖車的四輪各自獨立，也能透過魔法訊號和機車同步煞車，構造上相當安全。就是沒有安全帶跟安全氣囊這點有點可惜。

「叔叔……你是要我們坐在這台拖車上嗎？」

「比馬車更穩喔？有加裝懸吊系統，所以不太會震動。」

「還細心的準備了座墊……」

「因為這樣咕咕們也可以坐啊。」

「雖然我會遵守安全駕駛，不過比馬車還快喔。還有改良的空間就是了。」

伊莉絲等人將行李放上拖車。

沒過多久，她們便搭上了這台由漆黑的機車拉著的拖車，一行人出發前往史提拉城。

以時速六十公里的安全駕駛速度……

◇◇◇◇◇◇◇

走在道路上的馬車悠哉地朝著史提拉城的方向前進。

坐在馬車貨架上的男人們全是傭兵，一群人組成了名為「紅毛熊」的小隊。

儘管所有人都是地痞流氓，但完成了不少工作，所以公會方面也沒多說什麼。而這些男人們臉上掛著不滿的表情，消沉地坐在貨架上。

「真是的，他為什麼會知道那件事啊！太衰了吧！」

「誰知道啊！啊啊～那個紅髮的，感覺是個好女人啊～……胸部也很大。」

「另外一個女人也不錯啊？都是那個一身黑的男人礙事啊～」

「我……覺得另一個平胸的少女……」

「「「你認真的嗎！」」」

看來伊莉絲這種類型也是有市場需求的，不過臉紅的只有感覺非常堅實的傭兵。伊莉絲等人的小隊似乎在各種意義上都陷入了危機。

「那個臭傢伙，多嘴什麼！」

「欸，那個大叔……為什麼會知道那件事啊？很奇怪吧。」

「誰知道啊！」

他對於被大叔給妨礙，沒能順利搭訕的一事仍懷恨在心。

「那些傢伙也是要去當護衛的吧？那麼就算有個傢伙受傷也不會有人知道吧？」

「私底下偷偷動手嗎？原來如此，這樣的話那些女人們就……嘿嘿嘿嘿。」

「在那之前，我們來得及去應徵嗎？時間上應該很緊迫喔？」

「不要緊啦，截止時間到今天日落的鐘聲響起的時候，要趕上綽綽有餘……嗯？」

──咻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曾經在某處聽過，像是要撕裂耳膜般的尖銳聲音急速逼近。

他們覺得不對勁而看向後方，只見有什麼一邊揚起塵土一邊朝這邊靠近。

接著闖入視線中的那個黑色玩意便一口氣從傭兵們搭乘的馬車旁邊呼嘯而過。

經過時，吃驚的馬兒們失去控制，使他們的馬車偏離道路，急速衝進森林后翻倒了。馬車的車軸完全折斷，在他們修理的時候太陽就下山了。

雖然這些傭兵八成也是想去承接護衛學生的委託，然而最後他們並未趕上應徵時間，抵達的時候公會職員已經準備回家了。就算強硬地想逼職員讓他們應徵，也反被職員報復，取消了他們的工作。

他們剩下的只有馬車的修理費及交通費等債務以及身上的傷。

儘管很想同情他們，但從他們的行動看來，會有這結果也是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