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江玉帆的確被鬧糊塗了,他原先雖然沒有肯定是「紅飛狐」唆使「萬里飄風」前去劫杯,但他根據啞巴嗅到的脂粉氣息,以及實際情形,他又覺得只有「紅飛狐」有此可能。
因為真正知道「萬艷杯」落在他江玉帆身上的人,只有「紅飛狐」,至於湖濱山莊老莊主「多臂瘟神」鄧天愚,也不過是以話套話,見機試探而已。
如今,半路里殺出一個程咬金,居然被一個藏在轎子里的女子,將「萬艷杯」設計騙走了。
而且,直到現在還不知道騙走「萬艷杯」的正主兒是誰?是怎的知道「萬艷杯」落在他江玉帆的手裡?
就在眾人一楞之際,中年花子已繼續說:「啟稟江盟主,據金壇分舵上的消息說,『紅頭狐』對那個手持鐵拐杖的老婆婆呼乾娘,對那四個白鬍子老頭稱師伯……」
話未說完,嗖嗖連聲,人影閃動,「紅珠老人」和「慈暉婆婆」四人,也飛身縱了過來。
「紅珠老人」的身形尚未立穩,已目光如炬地望著中年花子,沉聲問:「你說的那位老婆婆的鐵拐杖上,可是裝有一個朱紅鶴頭?」
中年花子先是一驚,接著一點頭,道:「是呀,其中一個老頭背的劍,也是全部赤紅!」
「碧琥老人」一聽,立即恨聲說:「那就是四個惡魔和老妖婆了……」
話未說完,「慈暉婆婆」已驚異的望著「紅珠老人」,揣測說:「莫非他們已經得手了?」
「紅珠老人」略微一頓道:「赤瑩劍雖然鋒利,未必能制服得了那怪物。」
江玉帆等人一聽又是惡魔,又是妖婆,又是怪物,簡直鬧糊塗了。
「風雷拐」心中一動,不由抱拳恭聲問:「請問老前輩,方才說的四惡魔和老妖婆,可是指的『乾坤五邪』?」
「紅珠老人」驚異地「噢」了一聲,不由迷惑的轉首望著「風雷拐」,沉聲問:「根據你們方才的情形,你們可是也在找他們?」
江玉帆毫不遲疑的頷首說:「不錯,我們找的正是『乾坤五邪』和『紅飛狐』!」怒容依舊滿面的「白珊老人」目光冷電一閃,突然沉聲問:「你們找他們何事?」
「悟空」和尚趕緊解釋說:「我們遊俠同盟的宗旨,乃濟扶危,仗義除奸,聽說『乾坤五邪』橫行西域,作惡多端,特來追殺,俾為西域除害……」
話未說完「紅珠老人」已仰面一陣哈哈大笑,同時,深覺有趣的笑聲說:「簡直是痴人夢話,不過你們的精神和義氣,倒是十分可嘉……」
江玉帆劍眉一剔,不由沉聲問:「前輩,何以譏我們是痴人夢話?」
「慈暉婆婆」慈祥的一笑,趕緊解釋說:「乾坤五邪俱是六十年前即已赫赫有名的人物,五邪每人都有一身歹毒工夫,莫說是你們這些人不是他們五人的對手,就是老身等人此番東來追他們,也曾審慎的思考了數日……」
江玉帆年輕好勝,而且也氣「西堤五老人」久居西域而苟安自保,任由「乾坤五邪」作惡胡為,以致讓五邪橫行至今,實在說,他們「西堤五老」和「天山五子」都有責任。
這時聽了「慈暉婆婆」的話,雖覺她用意至善,但仍冷冷一笑,傲然沉聲說:「武學博大,浩瀚如海,學的人資質有異,教的人方法不同,因而武功之優劣高低,全看他的際遇和學習經過,絕不可以年齡估計……」
話未說完,「白珊老人」已怒極一笑,道:「照你這麼說,你的資質奇佳,令師的教法優異,你的武功也能遠勝老夫五人了?」
江玉帆淡然搖頭道:「本盟主並沒有這麼說。」
「藍石老人」突然冷哼一聲道:「你小小年紀使當了同盟之主,難怪你如此狂傲自負……」
江玉帆依舊淡然道:「本盟主也沒有這個意思!」
「白珊老人」突然怒聲道:「你別以為具備了那兩手『彈指神功』和『虛空攝物』,便想去找『乾坤五邪』,告訴你,你們去了也是送死。」
江玉帆冷冷一笑,暗含諷譏的道:「為西域除害而犧牲,總比姑息養奸、苟安自保來得好……」
紅衣少女一聽,不由焦急的嗔聲說:「你?……你怎可以……」
但是,江玉帆理也不理,依然繼續說:「不過,本盟主如果沒有戰勝『乾坤五邪』的把握,也不會做那誇夫追日,自不量力的蠢事!」
說聲甫落,「白珊老人」已暴聲唱了個「好」,同時,厲聲道:「既然你譏老夫等人貪生怕死,苟安自保,老夫等也坦承武功不如『乾坤五邪』高超,但是,老夫為體上蒼好生之德,免得你娃兒去了送死,你能先勝老夫一招半式,再去找『乾坤五邪』也不遲。」
說此一頓,突然冷哼一聲,繼續說:「不過,在和老夫交手之前,必須先道出你的師承門派,查查你的輩份,免得老夫落個以大欺小,勝之不武。」
江玉帆淡然搖搖頭說:「本盟主既無門派,也無師父。」
「碧琥老人」突然怒聲問:「你沒有師父,那來的武功?」
江玉帆兩手一攤,迷惑的道:「學武功難道一定要找一個師父來教?」
「碧琥老人」聽得一楞,頓時無言答對,心說,對呀,有的人武功得自父母,有的人武功得自兄嫂,何必一定要找一位師父?
「白珊老人」決心要剎剎江玉帆的傲氣,深怕問出江玉帆的師承門派來反而不便出手了。
是以,壽眉一剔,怒聲唱了個「好」,說:「你既然不說出你令師的大號,想必是隱跡深山的世外高人,老夫倒真的要向你娃兒討教幾招絕學了!」
說此一頓,突然嗔目厲聲道:「娃兒,你快出招吧!」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前輩年高德劭,在下怎敢先行出手?在下於此敬候前輩指點了。」
說話之間,業已腳踏子午,暗含九宮,左掌微吐,半出半斂,右手雖然沒有蕉扇,但卻戟指代劍,挺直向前。
江玉帆籍端正身形之勢,極自然的擺出了惠山破廟濟公佛像的起始架式。
「白珊老人」個性剛烈,這時見江玉帆居然要他先行發招,頓時大怒,不由剔眉厲聲道:
「你如此囂張狂妄,目無尊長,可別怨老夫要代尊師教訓你了……」
話未說完,立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慈暉婆婆」已脫日斥聲道:「別盡講話,看清楚了。」
「白珊老人」聽得一楞,心知有異,定睛一看,面色立變,臉上怒容立被震驚淹沒。
他驚異的端詳了很久,突然抬起頭來,十分震驚的看了一眼江玉帆,繼而,再凝神去看江玉帆所擺的架勢。
久久,「白珊老人」突然沉哼怒聲問:「侄兒,你這架勢可是擺來唬人的?」
江玉帆冷冷一笑,尚未開口,「慈曖婆婆」已望著「白珊老人」,沉聲說:「出手之間已施展了兩項絕學,擺出來的姿勢,豈是唬人的嗎?弱冠之年,即榮任盟主,高居群豪之上,沒有真才實學成嗎?」
「白珊老人」一聽,立即望著「慈暉婆婆」恭謹的垂手應了個是。
「慈暉婆婆」說罷,又望著江玉帆,肅容道:「江盟主,此地談話不便,可否移為前面松林?」
說話之間,舉手指了指道左數十丈外的那片廣大松林。
江王帆一聽,趕緊面向「慈暉婆婆」,拱揖躬身,恭聲道:「前輩吩咐,晚輩敢不遵命!」
「慈暉婆婆」一聽,立即肅手道了聲「請」,即和「紅珠老人」四人,轉身走下官道,逕向數十丈外的松林前走去。
紅衣少女的美好面龐上,這時已充滿了驚異,她澄澈如水的杏目,又刻意的看了江玉帆一眼,才跟在「慈暉婆婆」五人身後走去。
「悟空」等人看得出,這位又美艷又嬌憨的紅衣姑娘,已沒有了方才那股子倔強任性勁兒了。
江玉帆一俟「慈陣婆婆」等人走下官道后,立即命「風雷拐」賞了中年花子,才舉步走下官道。
禿子王永青早在江玉帆飛身離鞍的同時,已伸手拉住了江玉帆的座馬,這時,即和「悟空」等人紛紛拉馬跟在江玉帆身後。
「悟空」等人見江玉帆方才只擺了一個濟公佛像的架勢,使赫住了「西堤五老人」,足證江玉帆在破廟裡說的話不錯,那是一招冠絕寰宇的玄奧絕學。
但是,他們都確信江玉帆方才擺出了佛像的招式不是嚇人的。
眾人越過荒地,進入松林,發現「慈暉婆婆」一人中立,「紅珠老人」四人分立左右,紅衣少女則靜立在「慈暉婆婆」的身後。
江玉帆早在方才根據「白珊老人」對「慈暉婆婆」的恭謹態度,便知「慈暉婆婆」是四位老人的師姊。
這時一見對方早在林中空地上站好,立即急行數步,拱揖和聲道:「晚輩江玉帆特來聆教!」
說罷,就立原地。
「悟空」等人,紛紛系好馬匹,依序立在江王帆身後。
「慈暉婆婆」一俟「悟空」等人站好,才和聲問:「江盟主,老身冒昧的問一句,令師何人,可否見告?」
江玉帆見「慈暉婆婆」神態慈祥,問話和氣,不禁為難起來,他不知道應不應該將外祖母的名號說出來。
「慈暉婆婆」一看江玉帆的神色,立即慈祥的一笑,說:「如有礙難之處,不說也不妨事。」
江玉帆一聽,只得歡然一笑,欠身道:「晚輩確有苦衷,請恕難以奉告。」
「慈暉婆婆」會意的含笑點點頭,繼續問:「江盟主方才展露的那招掌劍合一的起始式,可是令師傳授?」
江王帆毫不遲疑的搖搖頭,坦誠的說:「不是,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學到的!」
「慈暉婆婆」繼續問:「它的性質是……?」
江玉帆一聽,立即同答道:「以靜制動,攻守兼備……」
話未說完,「紅珠老人」已望著「慈暉婆婆」,恭謹低聲說:「師姊,以弟愚見,還是命小莉向江盟主請教一下這招曠世絕學!」
江玉帆早就看出「紅珠老人」有些不太相信他能施展出那招佛像絕學,這時一聽,心中不禁冷冷一笑。
心念問,已見略微沉吟的「慈暉婆婆」,已微微頜首,道:「好吧,就讓莉兒和江盟主演習幾招吧!」
紅衣少女一聽,應了一聲,立即閃身縱至江玉帆的身前八尺之處。
江玉帆斷定紅衣少女絕無能力接下佛像絕學,但他怕傷了紅衣少女的自尊,又不便說出。
就在他蹙眉尋思對策之際,紅衣少女已向著他抱拳沉聲道:「小女子韓筱莉,奉命向江盟主請教!」
江玉帆一聽,知道多說無益,只得拱手沉聲道:「姑娘請!」
紅衣少女韓筱莉一聽,也不答話,一聲嬌叱,飛身前撲,一雙玉掌,迎空一揮,左掌胸前蓄勢暗藏,有掌豎立,猛向江玉帆的天靈劈去
江玉帆一見紅衣少女韓筱莉飛撲,雙腳疾移,暗踏子午,左掌暗吐,右手戟指,迅即擺妥了佛像架勢。
就在江玉帆雙腳移動的同時,韓筱莉的掌招已變。
只見她飛撲的身形,香肩一晃,雙掌齊出,變劈為抓,直奔江玉帆的左右「井肩」。
這招變化奇速,聲勢凌厲、又狠又疾。
江玉帆沒想到韓筱莉變招如此快捷,而且晃身之間,竟連演了兩招四式,而且十分犀厲。
心中一驚,雙腳換位,由子午疾變兩儀,左掌本能的向上撥揮,右手中食二指,也本能的掄圈點出,演變之快,有如電光石火。
招式一出,左掌極巧妙的將韓筱莉拍抓的雙掌撥開了,使韓筱莉的酥胸門戶大開。
緊接著,他右手中食二指,閃電般的圈點而至,逕奔韓筱莉的雙乳和小腹。
江玉帆雖然本能的隨招演式,但當他的中食二指點向韓筱莉的雙乳和小腹的一剎那,心中仍驚覺到不妙,指上勁力也本能的泄了!
也就在他指上泄勁,尚未收招的一剎那,他的指尖已掃過了韓筱莉的左右乳根穴,和小腹上的陰交穴。
韓筱莉雖然看不清江玉帆電光石火般的指法,但她卻感覺到嬌軀上什麼部位被江玉帆的指尖掃了一下。
是以,本能的「嚶嚀」一聲,嬌靨通紅,飛身暴退三丈
也就在韓筱莉飛身是退的同時,「白珊老人」竟春雷般的一聲大喝,飛身前撲,揮動雙拳,猛向江玉帆的雙肩和前胸搗去。
江玉帆的指尖掃過韓筱莉的小腹之後,內心甚感愧急。因為這招佛像絕學的起始式,變化萬端,完全因敵而異,似乎無一定規律。
但是,每一變化,無不迅如星火,玄奧絕學,而有動在意念之先之勢。
這時一見「白珊老人」揮拳撲來,心頭怒火倏起-腳下移位,經三才滑四象,雙掌掄揮,大聲一喝,彈臂推出!
「蓬」然一響,悶哼一聲,揮拳撲至的「白珊老人」,尚未看清江玉帆的掌勢,便被一團剛猛狂飆震起,一個圓胖身形,宛如斷線的風箏,直向數丈以外斜橫飛去。
「藍石老人」一見,大喝一聲,飛身撲去,伸臂將「白珊老人」抱住。
緊接著,身形一旋,立即飛回,逕自落在滿面驚悸的「慈暉婆婆」身前?
「紅珠老人」和「碧琥老人」俱都神情震驚的圍過來察看,不知「白珊老人」是否還有救。
也就在「紅珠老人」撲向近前的同時,「白珊老人」已大喝一聲,逕由「藍石老人」的雙臂上,挺身躍下地來。
「慈暉婆婆」一見,面現驚喜,知道「白珊老人」受傷不重,但她仍急聲說:「四師弟,快些運氣,看看可會傷及內腑?」
「白珊老人」早在「慈暉婆婆」說話之間,業已運功提氣,發現真氣暢通無阻,不由迷惑的看了一眼江玉帆,同時搖搖頭,道:「讓師姊受驚了,小弟沒有受傷?」
「慈暉婆婆」真有些不敢相信,對方小小年紀,竟能將內力控制的到了收發由心的地步?
是以,肅容而暗透驚異的望著江玉帆,坦誠的說:「江盟主,你的確有能力追殺『乾坤五邪』為西域除害。」
說此一頓,特又鄭重的說:「不過,僅憑江盟主你一個人恐怕仍難如願,你必須善用智謀,杏則,惹得他們凶性大發,恐怕諸位都要死在『五邪』的劇毒之下。」
江玉帆的態度雖然恭謹,但卻冷冷的說:「為了除惡謫好,晚輩等死而無怨。」
「慈暉婆婆」一聽,突然似有所悟的「噢」了一聲,說:「不過,老身有一點必須先向江盟主解釋清楚的……」
江玉帆立即說:「前輩請講!」
「慈暉婆婆」繼續說:「老身和四位師弟住西堤,而『五邪』深居大雪山區,鮮少有人知道他們隱修的位置,而且,這些年來,他們和外界幾乎不發生任何關係……」
江玉帆立即關切的問:「前輩是說『乾坤五邪』深居大雪山區,早就不再為非作惡了?」
「慈暉婆婆」道:「乾坤五邪的確毒殺了不少武林英傑,不過那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江玉帆再度關切的問:「這二十多年來,他們可是已經改惡向善,不再橫行西域了?」
「慈暉婆婆」解釋說:「不,因為這二十多年來,很少有人敢再進入大雪山尋找雪蓮……」
雪蓮兩個字方自出口,佟玉清不自覺的在旁焦急的問:「前輩是說,只有大雪山才有雪蓮?」
「慈暉婆婆」一聽,不由凝目看了佟玉清的麻面一眼,似有所悟的說:「姑娘如此關心雪蓮,可是為了要治療姑娘臉上的缺陷?」
如此一說,江玉帆頓時大悟,前幾天在惠山破廟裡曾聽「一塵」道人向佟玉清保證,只要找到千年雪蓮,他一定如何如何,這時想來,想必就是為佟玉清除去臉上的麻面問題。
心念間,璩目偷看,發現佟玉清嬌靨紛紅,正深垂螓苜,向著「慈暉婆婆」點點頭。
「慈暉婆婆」一見,立即頜首說:「不錯,只有大雪山產雪蓮,其他地區雖然也會經發現過,但多一朵數瓣。」
說此一頓,突又語意深長的說:「面龐的嬌美,並不能代表一個女孩子的內在美德,只要你溫淑賢慧,久而久之,你所喜愛的人,一定也會喜歡你。」
佟玉清聽至此處,不由抬起頭來,感激的看了一眼「慈暉婆婆」,繼續問:「前輩,『乾坤五邪』是不是直到現在,仍不準外人進入大雪山區?」
「慈暉婆婆」毫不遲疑的頷首說:「不錯,這也是老身五人不願跟他們鬧的原因,並不是怕了他們!」
江玉帆立即不以為然的說:「可是他們霸佔著大雪山,不讓任何人進入山區采雪蓮,這仍是一件仗勢欺人,危害大眾的事。我們遊俠同盟,仍有責任要求要他們開放大雪山。」
「慈暉婆婆」讚許的微一頷首贊聲說:「江盟主有此大志,老身等甚是讚佩,我師姊弟五人願意成全你!」
江玉帆業已體會到,僅憑他一己之力,要想制服「乾坤五邪」,要他們開放大雪山區,的確不是一件易事,因為「悟空」等人雖然都有一身獨特武功,但對付像「乾坤五邪」那等上兩代的頂尖高手,依然形同以卵擊石,白白送死。
這時聽「慈暉婆婆」說願意成全他,不由精神一振,恭聲問:「不知五位前輩有何上策?」
「慈暉婆婆」不答先問道:「江盟主可會聽說過『乾坤五邪』等人,每隔三年必去一次東海長塗島的事?」
江玉帆立即額首道:「晚輝會聽說過,但不知為了什麼?」
「慈暉婆婆」見問,立即轉首望著「紅珠老人」,吩咐道:「二弟,請你將聽說的情形告訴給江盟主。」
「紅珠老人」恭聲應了個是,立即望著江玉帆,謙和的說:「據老朽所知,『乾坤五邪』在三十年前,東來長塗島採藥……」
一直未會發言的「黑煞神」突然在旁自語似的說:「由大雪山跑到東海採藥,一定是含有劇烈毒性的毒草。」
「紅珠老人」微一頷首道:「不錯,正是一種列性毒草,但是,那一次採藥,他們師兄妹五人,都險些傷命在長塗島上,因為他們在一個死谷里遇到一個極厲害的怪物。」
江玉帆不由關切的問:「不知是一個什麼樣的怪物?」
「紅珠老人」微一搖頭道:「除了『乾坤五邪』外,沒有人知道是個什麼怪物,這個怪物不但皮堅肉厚,而且不懼任何劇毒……」
「風雷拐」非常注意這個問題,是以,先抱拳當胸,才恭聲問:「晚輩冒昧問一句,這些事不知前輩怎的知道?」
「紅珠老人」解釋說:「這些事都是『乾坤五邪』親口向老朽等人說起的……」
「風雷拐」愈加關切的問:「這麼說,五位前輩東來,是前來協助『乾坤五邪』除去長塗島上的怪物了?」
「紅珠老人」嘆了口氣說:「我們是來追『乾坤五邪』索回我們師門的至寶『赤瑩劍』的。」
江王帆立即似有所悟的說:「方才丐幫弟子前來報告說,他們會經看到『五邪』中的一人攜有一柄全體赤紅的寶劍,想必是五位前輩要追同的『赤瑩劍』了?」
「紅珠老人」黯然頷首道:「不錯,正是那柄古劍!」
「悟空」和尚突然攬鏟合什,朗聲宣了個佛號,恭聲問:「看前輩神情黯然,搖頭慨嘆,那柄『赤瑩』古劍,想必不是借給『乾坤五邪』的了?」
如此一問,「西堤五老」和韓筱莉俱都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紅珠老人」強自一笑,頷首道:「說來慚愧,老朽師姐弟五人,從不與『五邪』來往。
這並不是怕了他們,而是近二十多年來,只要人們不侵犯他們大雪山,他們也從不惹事盡人,因而老朽師姊弟五人也落得靜心養性。」
說此一頓,突然又嘆了口氣,繼續說:「就在兩個月前的一天傍晚,「乾坤五邪」突然去了老朽的媧居,先說長塗島的怪物,接著便提出了暫借『赤瑩劍』的要求……」
「獨臂虎」突然自語似的插言說:「既然借給他們了,何必再來追?」
「紅珠老人」黯然搖搖頭說:「五邪多年來一直想殺那個怪物,並不是為長塗島上除害,而是他們怕別先人得到那個怪物對他們不利……」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問:「為什麼,前輩?」
「紅珠老人」解釋說:「因為那個怪物,不怕任何烈性奇毒,甚至可以吞下『乾坤五邪』打出的毒餌毒暗器而不死,『五邪』深知在武林中樹敵太多,而那些仇家沒有前去大雪山找他們尋仇的最大原因,正是顧忌他們『五邪』的各種劇烈奇毒,如今有了這個怪物,他們擔心萬一被他們的仇家發現先行制服,他們再想在大雪山安然定居可就難了……」
江玉帆立即似有所悟的說:「前輩是說,如果得到那個怪物,就可不怕夭下任何烈性奇毒了?」
「紅珠老人」以未敢肯定的口吻,說:「根據他們『五邪』如此急切想制服那個怪物來看,可能對各種奇毒都有越製作用。」
「銅人判官」突然沉聲說:「前輩將『赤瑩劍』借給他們『五邪』,豈不有為虎作倀之嫌嗎?」
「紅珠老人」無可奈何的解釋說:「老朽如果答應將劍借給他們,我們還會迢迢近萬里的前來追他們嗎?」
「風雷拐」立即似有所悟的說:「這麼說,『五邪』是將前輩的『赤瑩劍』騙來的了?」
「紅珠老人」立即解釋說:「是這樣的,當時『乾坤五邪』雖然都來了,但進入蝸居的卻只有四人,他們把三魔『黑風客』事先留置在院外……」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問:「這又是為了什麼?」
「紅珠老人」解釋說:「因為他們『五邪』早已斷定,老朽師姊弟五人絕不會同意把『赤瑩劍』借給他們的,所以他們先把三魔安置在院外林內,趁老朽等送他們出院時,他們特的又以想起其他事情為題與老朽等人商議……」
「黑煞神」突然似有所悟的說:「就趁這說話的功夫,三魔他娘的就進去偷劍了?」
「紅珠老人」立即有些懊惱的一頷首說:「對了,他們覺得大概得手了,便告辭走了。」
江玉帆不解的間:「前輩將愛師門重寶『赤瑩劍』放在何處?」
「紅珠老人」見間,老臉不禁有些紅暈,黯然嘆了口氣,說:「師門重變,本應妥為收藏,但為了朝夕懷念祖師德澤,就將寶劍懸在客堂的中央壁上。」
「風雷拐」不禁有些焦念的問:「根據『乾坤五邪』如此匆匆返回西執,恐怕已經得手了?」
「紅珠老人」略顯遲疑,似是不能肯定,但「慈暉婆婆」卻不以為然的說:「根據老魔『混世魔王』所說的情形看,『赤瑩劍』未必能降服那怪物!」「一塵」道人將金絲大拂塵向肩上一搭,立即單掌稽首,恭聲問:「以前輩的看法,『乾坤五邪』既未降服那怪物,何以匆匆返回西域?」
「慈暉婆婆」鄭重的說:「以老身判斷,『五邪』未必就此回去,也許另到別處,尋找神兵利器去了,『赤瑩劍』雖然稱得上鋒利,但較之最近盛傳在太湖出現的『巨闕劍』就相走太遠了!」
江玉帆不願在大庭廣眾之前揭人之短,是以也不願說出這是「多臂瘟神」鄧天愚散播的謠言,因而,立即拉回原題,正色問:「前輩方才會說,願意協助晚輩完成勸導『五邪』向善的志願,不知五位前輩如何的協助法?」
「慈暉婆婆」一聽,立即一整臉色道:「噢,我想此地距長塗島已經不遠,就命莉兒陪同江盟主去一趟,協力將那怪物降服,方能前去追趕『五邪』以免中毒……」
韓筱莉一聽,櫻唇綻笑,嬌靨生暈,一雙明目閃著異樣光彩,一瞬不瞬的望著江玉帆的俊面看,似乎等待他的答允。
佟玉清聽至此處,嬌靨立時沉下來,她當然不希望這個美艷活潑,嬌憨任性的韓姑娘和江玉帆混在一起。
「鬼刀母夜叉」仍想著韓筱莉方才的那一劍,如果不是盟主江玉帆救得怏,這時候她薛金花的屍體,恐怕早已涼了。
是以,未待「慈暉婆婆」話完,立即沉聲問:「五位前輩去不去呢?」
「慈暉婆婆」說:「我們五人還要去追『乾坤五邪』!」
「鬼刀母夜叉」不禁冷冷的問:「前輩為何一定要韓姑娘隨我們盟主去呢?」
韓筱莉一聽,滿懷的興奮立時消失了一半,想到方才的任性,芳心十分後悔,她已經體會到,今後要想和這位英挺俊逸的少年盟主一起遊俠中原,立在他身後的這些丑漢醜女,都是萬萬得罪不得。
因而,她在心中苦思對策,她覺得必須先設法和他們形成親密關係……。
在她心念之間,「慈暉婆婆」已回答說:「因為莉兒纏在腰間的龍騰劍,完全以緬鋼精鍊鑄成,業已有數百年的歷史,較之『赤勞劍』尤為鋒利,她和你們盟主前去,兩人必可降服那怪物。」
說此一頓,特的一整臉色,鄭重的說:「如果沒有萬全的防毒準備,你們還是不要去追『乾坤五邪』!」
佟玉清深怕江玉帆就近去了長塗島,是以,急忙走至江玉帆身側,低聲道:「盟主,現在既已有了『萬里飄風』的行蹤消息,我們必須馬上追去,一旦他們隱跡藏匿,再想追回失物就難了!」江玉帆一聽「失物」,頓時想起「萬艷杯」,內心立時充滿了焦急,很不得即刻上馬追去。
正待說什麼,神情條念的韓筱莉,已望著「慈暉婆婆」要求說:「師父,莉兒想和江盟主單獨談一談!」
「慈暉婆婆」霜眉微蹙,神情遲疑,顯然覺得不太合適,但是平素對這個嬌憨淘氣的徒兒縱容慣了,似乎又有些不忍嚴拒。
江玉帆雖覺韓筱莉嬌憨的可愛,對她並不討厭,但要是和她單獨走到僻靜處談話,仍覺得不使,是以,趁機拱手,謙和的說:「晚輩尚有要事在身,必須馬上趕往蕪湖……」
話剛開口,韓筱莉已亳不客氣的嗔聲說:「說兩句話的功夫,就把你的要事給耽誤啦?」
佟玉清一聽,不由怒聲說:「你怎可對我們的盟主說話如此沒禮貌?」
韓筱莉立即嗔聲說:「他是你們的盟主,可不是我韓筱莉的盟主!」
說此一頓,才哼一聲,又有些稚氣的說:「告訴你,你別光和我作對,你終有求著我的時候!」
「風雷拐」聽得心中一笑,趕緊趁機抱拳道:「五位前輩有所不知,我家盟主確有要事在身,不便先去長塗島……」
韓筱莉立即倔強稚氣的說:「那沒關係,我先跟你們一起去辦重要的事,等事情辦完了,我再和他去長塗島……」
江玉帆一聽,不由焦急的說:「這怎麼可以……」
韓筱莉立即大聲道:「這有什麼不可以?我又不會吃了你?」
「悟空」等人一聽,俱都皺了皺眉頭。
「藍石老人」立即沉聲說:「小莉,怎可這樣說話?」
韓筱莉理也不理,繼續嗔聲爽朗的說:「這樣好了,我加入你們的遊俠同盟,我當你們的護駕好了……」
諾夫說完,「鬼刀母夜叉」已沉聲問:「你護什麼駕?」
韓筱莉正色說:「護你們盟主的駕呀!」
佟玉清再也無法忍耐,不由譏聲說:「我們盟主會要你?」
韓筱莉也反唇相譏說:「不會要我會要你?」
「慈暉婆婆」一聽,不由怒聲說:「莉兒閉嘴,這那像個女孩子家?越說越不像話了,不怕別人笑話?」
豈知,韓筱莉一踝小蠻靴,撒嬌要求道:「師父、師叔,我要加入他們的遊俠同盟,我要和他們比武爭奪職務……」
「悟空」看出韓筱莉嬌蠻任性,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姑娘,這時見「紅珠老人」四人不語,「慈暉婆婆」也有些遲疑,是以,未待韓筱莉說完,立即合什宣了個佛號,道:「阿彌陀佛,貧僧乃出家人,向戒誑語,敝盟主確有要事,必須即刻起程……」
神色有些遲疑的「慈暉婆婆」一笑說:「莉兒在襁褓中便留在老身處,直到現在已經二十歲了。由於她一直深居山中,加之老身和她四位師叔的縱容,把她給慣壞了。」
說此一頓,特的望著江玉帆,含笑肅手道:「江盟主果真有事就請上馬吧!」
江玉帆的確有意先去長塗島,除了怪物再去追「萬里飄風」,他怕島上的怪物讓「乾坤五邪」先得了去,那不啻如虎添翼。
但是,當他想到已失的「萬艷杯」,如果不儘快追同來,三個月後的中秋夜,如何去見那「天都峰」上的賞月人?
這時見「慈暉婆婆」肅手催他上馬,只得拱揖恭聲說:「承蒙五位前輩善意指點,銘感五內,晚輩就此告辭了!」
說罷,深深一揖到地。
禿子王永青早已將江玉帆的白馬拉過來。
韓筱莉一見,只氣得輕咬櫻唇,杏目圓睜,一瞬不臍的瞪著江玉帆和拉馬的禿子王永青。
江玉帆在「西堤五老」含笑目送下,認錯上馬,一俟「悟空」等人上馬完畢,再度向著「慈暉婆婆」五人,拱手恭聲道:「五位前輩珍重,晚輩先走一步了!」
恭聲說罷,在「慈暉婆婆」五人的「再會」聲中,引韁撥馬.也就在他撥轉馬頭的同時,氣得杏眼圓睜的韓筱莉,突然怒聲說:「好,你走吧,今後你別想吃得飽睡得好,我一定要把你攪得昏頭轉向,六神無主,最後還是跟我去長塗島。」
說至最後,嬌滴滴的聲響已變得有些沙啞了。
江玉帆勒馬回頭,發現韓符莉已將她嬌美的面龐,掩進她那雙睿蔥似的纖纖玉手裡,香肩正微微的顫動著。
「西堤五老」俱都關切的先將韓筱莉圍住,在他們焦急的老瞼上,透著黯然神傷之色。
「慈暉婆婆」一見江玉帆勒馬回頭,立即強自含笑,向他揮了個「請上路」的手勢。
江玉帆沒想到韓筱莉已是芳華雙十的姑娘了,看來仍像一個稚氣未脫的女孩子。
這時見「慈暉婆婆」向他揮手,只得慨然嘆了口氣,毅然一撥馬頭,縱馬向林外馳去。
「悟空」等人紛紛催馬,依序跟在馬後。
江玉帆一馬當先,逕奔官道,沿著來時的路線,急急向同飛馳。
「悟空」等人久歷江湖,這時見江玉帆劍眉微蹙,緊閉朱唇,目光凝視著偏西的紅日,任由胯下的白馬飛馳,知道他心中若有所失,充滿了懊惱心事。
當然,他們也都看得出,「萬艷杯」的丟失固是原因之一,但沒能和韓筱莉去長塗島降怪物,也是原因之一。
至於韓筱莉,他們根據「西堤五老」的嬌慣和愛護,看得更清楚,韓筱莉必是自襁褓中便失去了父母,而韓筱莉的父母,極可能是「西堤五老」的恩人或故友,所以才對她如此縱容。
根據「慈暉婆婆」的說法,韓筱莉自襁褓中便在她的身邊,現在韓筱莉業已二十歲,在這二十年中,韓筱莉必然盡得「慈暉婆婆」和她四位師叔的真傳,所以才出手一劍,便將潑悍兇猛的「鬼刀母夜叉」險些刺死,江玉帆雖然技高一籌,但也未必是韓筱莉的對手。
「悟空」等人自遇到江玉帆后,俱都有所感觸,那就是他們雖然縱橫江湖,睥睨群雄,人人對他們懼怕一二分,那是因為他們沒有真正遇到身懷絕技的高手,遇到的只是「武當三劍」和「黃面狼」之流的人物。
現在,他們都有了技不如人之感,要想更上一層樓,必須再下苦功夫,因而,他們都有了要江玉帆適時教授武功的意思。
「鬼刀母夜叉」自出道以來,今天還是第一次栽跟頭,心中自然懊惱萬分,兩隻大板腳,不停的催著馬腹,以消心頭的悶氣。
佟玉清看了江玉帆悶悶不樂的神情,心中更為不安,她想到韓筱莉的掩面哭泣,也不禁替韓筱莉難過。
她在想,個郎是不是真的喜歡她呢?他在惠山破廟裡雖然托抱過她,也會觸過她的肌膚,但,那都是為了救她和給她療傷活血啊?
這些天來,她處處照顧他,所有的兄弟姊妹都支持她,有意無意的給她機會使她和他單獨在一起,而個郎有時也談笑風生,神情愉快,只是還沒有對她有親熱的話意向她表示愛。
她自信她的膚色,身段,以及眉目輪廊,都不輸於其他美麗的女孩子,所以江湖上無聊的人才給她起了個既諷譏又讚歎的綽號「一枝花」,暗含「遠看一枝花,近看滿臉疤」的意思。
一想到臉上的幾顆白麻子,佟玉清使會自艾自怨,傷心落淚,自怨自已命苦。
現在個郎在那裡悶悶不樂,不知是否為了韓筱莉?她在心裡捫心自問,韓筱莉的確是個討人喜歡的女孩子,尤其她那嬌憨爽直的個性和稚氣未除的樣子,更令人覺得她涉世不深,純真無邪。
但是,他也深深的體會到,如果讓韓筱莉加入了他們的遊俠同盟,她佟玉清這一輩子也別想在九宮堡的孫少奶奶中擠一個位置了。
所以,方才在松林中,她是無論如何也要阻撓這件事情,除非她和江玉帆有了更親密的感情,業已鞏固了她的位置。
「風雷拐」和其他人的想法又自不同了,他必須竭盡所能協助江玉帆成名立萬兒,在短短的一年半載內,創出一番轟轟烈烈的有益武林人群的大事情。
因為他是見過九宮堡老堡主的人,而且,也見過盟主江玉帆的母親「彩虹龍女」蕭湘珍,他們都對他「風雷拐」十分禮遇,將來江玉帆創不出什麼名堂來,即使江老堡主不說什麼,現在擔任九宮堡老總管的師兄,「鑌拐震九州」馬雲山也不會放過他。
現在最令他焦急的是江玉帆被「萬里飄風」騙走了「萬艷杯」,如果在八月十五以前不能將「萬艷杯」找回來,親自交給天都峰上的賞月人,遊俠同盟在武林中,就算栽了。
一想到「萬艷杯」被騙走的事,「風雷拐」的心頭便立泛殺機,這一次如果追上「萬里飄風」,任他說下玉皇大帝來,也要取他的老命。
其次是有關兒女私情的問題,雖然盟主的父親江天濤娶了八房嬌妻,但盟主的母親「彩虹龍女」,未必喜歡江玉帆也如此。
有關佟玉清痴愛江玉帆的事,既然是同盟兄弟,他當然希望佟玉清能夠成功,但是,如果僅憑她現在的劍術和身手,要想躋身九宮堡的孫少奶奶群中,恐怕八位堡主夫人也未必肯答應。
須知現在的九官堡中,即使是管家護院的武功,都要比佟玉清技高一籌,遑論堡主和八位夫人了。除非江玉帆傳給她幾套絕學,或代她求情,否則,美夢終將成空,何況師門既無聲望,家世也不顯赫呢?
至於韓筱莉,不論師門威望或她本身的武功,都夠資格躋身九宮堡中。只是她久居深山,未經世面,加之「西堤五老」的溺愛嬌縱,如不能改掉她倔強任性的個性,恐怕也難成功。
「風雷拐」看出江玉帆的悶悶不樂,可能與韓筱莉有關,他不但要伺機疏導,還要防止韓筱莉前來糾纏,須知,依照韓筱莉的個性,她是說的出做得到的,除非「西堤五老」善加勸阻。
一行十二騎,沿著西進官道急急飛馳。
由於每人都有一份沉重心事,俱都默然無語,愈顯得氣氛低沉。
到達嘉興縣城,已是掌燈時分了。
進入東關大街,商店林立,燈火輝煌,行人熙熙攘攘,夜市剛剛開始。
街上行人中,不少背刀帶劍的武林豪傑,根據他們的談話,業已知道「巨闕劍」出現太湖是騙人的說法。這些人中、也談論著湖濱山莊的總管「黃面狼」和女管家「紅飛狐」失蹤的消息,不少人揣測是捲逃私奔,把「多臂瘟神」鄧天愚的珍貴壽禮悉數帶走了。
江玉帆在馬上,徐徐前進,每遇大客棧都由「銅人判官」向前選訂住處,由於從太湖折回來的武林英豪太多了,大小獨院均已住滿,只得在城中心的「狀元樓」選了一座后店花園。
花園中有花廳一座,精舍數間,分別建在花叢小亭假山之間,高松細竹,盛開的花樹,廳上舍內,紗燈齊燃,看來十分豪華。
江玉帆等人在兩名店伙的引導下,進入了這片佔地十多畝大的精舍花園。
一進花園,立有一名中年婦人和四名侍女各持羽撣,在廳前含笑恭迎。
眾人在廳外彈去風塵,進廳凈面,中年婦人和四名侍女立即獻上香茗。
一俟酒菜送來,「銅人判官」立即遣走了僕婦侍女並賞了她們每人一兩銀子。
花園精舍本來是供那些富商闊少尋歡作樂,招妓聽歌的處所,如今來了一位俊美的少年公子哥兒,卻帶了一群凶漢丑婆,僕婦侍女五人,表面上愉快含笑,內心裡卻只打哆嗦。
這時見臉上有刀疤的威猛大爺,賞銀五兩要她們五人離去,真是暗暗念佛,求之不得,每人領過了賞,歡歡喜喜的走出園去。
兩杯酒下肚后,「風雷拐」有意安慰江玉帆,故意寬聲說:「盟主,只要有丐幫弟子幫忙,就不怕『萬里飄風』等人跑上天去。」
江玉帆這時才淡淡的說:「我倒沒注意他們的去處,我一直在猜測,『萬里飄風』怎的知道『萬艷杯』在我手裡,而『萬里飄風』對杯子的特徵變化,又怎的會那麼清楚,好像他會親眼見過杯中注酒後的變化似的?」
「一塵」人道介面說:「萬里飄風的確喜歡搜集古董,但要說他對『萬艷杯』知道的那麼清楚,連卑職也感到有些懷疑。」
「風雷拐」凝重的說:「盟主那天在太湖翠堤得到『萬艷杯』時,趙竟成可能就立身在附近,陸姑娘能看得清楚,『萬里飄風』等人自然也能看得清楚,目前最令我們不解的是轎中女子是誰,是否屬於八大世家的人?」
「獨臂虎」介面道:「根據店伙的話,『萬里飄風』幾人對轎中的女子很恭敬,這一次趙竟成前去騙『萬艷杯』,點子可能都是她一個人出的……」
話未說完,「黑煞神」突然一拍桌面,恨聲說:「管他點子是誰出的,這次追上他們,每人給他一飛抓練千錘,看他們是要命還是要『萬艷杯』……」
「鬼刀母夜叉」哼了一聲,譏聲說:「除了姓趙的老狗,其他四人站在你面前你都不認得,你的練子槌能殺誰?」
「悟空」和尚見江玉帆一直沒有要說話的意思,立即改變話題間:「盟主,您看『紅飛狐』為何跟著『乾坤五邪』奔了正西?」
江王帆對「悟空」、「一塵」、「風雷拐」三人較尊重,這時見「悟空」問話,只得略為思索說:「也許『慈暉婆婆』說得不錯,如果『乾坤五邪』沒有降服了那怪物,可能另去籌借鋒利兵器,『紅飛狐』跟著前去,也許她能供給線索……」
話未說完,啞巴方守義突然站起來,兩手比劃,「哇哇」的講了一陣,同時,在胯后皮囊內,將那尊趙國『金斗』取出來放在桌上。
「金斗」一經取出,金光四射,寒氣逼人,隱隱有絲絲異音發出。
眾人一見「金斗」,精神都不由一振,沉悶的氣氛也開朗了不少。
「風雷拐」立即望著江王帆,興奮的說:「盟主,方壇主說,將來盟主前去長塗島降怪物不必再找什麼神兵利器了,這尊趙國『金斗』就可以將那怪物降服了!」
江玉帆聽得精神一振,不由含笑望著「金斗」,興奮的說:「快拿給我看!」
啞巴一聽,急忙雙手將「金斗」捧過去。
江玉帆細看「金斗」,耀眼金光中暗透紫紅,森森寒氣,使他覺得瞼上汗毛捲縮,眼角刺痛。
尤其,那陣隱約可聞的絲絲異音,有些懷人心神,而「金斗」上面的精細花紋,似乎也在蠕蠕而動。
江玉帆看罷,不由望著「悟空」等人,驚異的問:「諸位看,今晚的『金斗』是不是與那晚在破廟裡看到的有些不同?」
如此一間,「悟空」等人俱都似有所悟的點點頭,紛紛應了聲是。
「風雷拐」突然驚急的說:「上次咱們觀看『萬艷杯』時,玉杯也是毫光四射,情形特異,結果被『萬里飄風』將『萬艷杯』騙了去,今夜『金斗』情形有些相似,莫非警告咱們,店外房面上有人偷窺不成……」
成字方自出口,廳上亮影一閃,風聲颯然,江玉帆已凌空飛出廳去
「悟空」等人一驚,紛紛起躍離位。
也就在眾人起身的同時,老於經驗的「風雷拐」,突然大聲道:「諸位坐下!」
「悟空」等人一聽,紛紛剎住身勢,俱都迷惑的望著「風雷拐」劉剛。
「風雷拐」立即放緩聲音說:「盟主只是出去察看一下,花園對面的房面上未必真的有人偷窺,萬一咱們都跟著出去,這尊『金斗』誰來保護?」
說著,指了指桌上金光閃射的大「金斗」。
眾人一聽-恍然大悟,啞已方守義不待吩咐,立即將「金斗」捧過來,小心的放進鹿皮胯囊里。
佟玉清一直想著韓筱莉的事,因而提議說:「小妹想先到房面上看一看,也許盟主的確有所發現……」
話未說完,業已飛身縱出廳外。
「風雷拐」等人知道佟玉清的心事,不便出聲阻止,彼此看一眼,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就在眾人搖頭之際,廳檐上突然晌起佟玉清的惶急嬌呼道:「大家快來,盟主追下去了!」
「悟空」等人一聽,同時呼聲「不好」,紛紛縱出廳外。
佟玉清一俟「悟空」等人上來,立即焦急的一指正南,急聲說:「你們快看,那座樹木茂盛燈火明亮的大宅院前!」
「悟空」等人循著佟玉清的指向一看,果見數百丈外的那座大宅院外的房面上,亮影一閃而逝,不知是進入了那座廣大宅院,還是穿過那片房面直奔城外,因為那裡距離高大的城牆已經不遠了。
由於大家沒看到前面飛馳的身影,紛紛望著佟玉清,關切的間:「你可看到盟主追的是誰?」
如此一問,佟玉清立即低下了頭,同時幽怨的說:「身材矮小纖細,可能是個女的!」
「悟空」等人驚異的「噢」了一聲,「鬼刀母夜叉」首先忿忿的說:「那一定是韓筱莉,老妹子,別難過,走,我們追過去!」
豈知,咚玉清竟輕搖螓首,幽怨的說:「那個女子看來比韓筱莉矮小,而且背插寶劍,穿淡色衣服!」
如此一說,個個面面相覷,就是「鬼刀母夜叉」也楞了。
「風雷拐」關切江玉帆的安危,深覺責任重大,不由望著「悟空」等人,焦急的問:
「這個女子會是誰呢?」
「黑煞神」立即不在乎的說:「咱們盟主的武功高絕,還會吃一個女孩子的虧?」
「一塵」道人不以為然的說:「盟主雖然武功高絕,但他終究初涉江湖,方才引盟主前去的女子,萬一是和『萬里飄風』合夥詐騙『萬艷杯』的女子,盟主可能就會吃她的虧。」
「風雷拐」一聽,愈加焦急的說:「果真是那女子,盟主必中她的詭謀,我們應該馬上追去。」
登知,佟玉清竟噙淚低聲道:「他們是並肩馳去,怎會害他?」
「悟空」「一塵」等人一聽,再度楞了,彼此互看一眼,俱都迷惑的說:「他們並肩馳去,這可就難清測了。」
「一塵」道人突然似有所悟的望著「風雷拐」揣測說:「會不會是『九宮堡』里的小姐?」
「風雷拐」立即正色說:「九宮堡除了八位夫人,就是僕婦侍女,那裡來的小姐?」
禿子王永清突然說:「說不定是盟主的表姐表妹呀?」
「風雷拐」一聽,立即無可奈何的說:「那可多了,至少幾十個,不要說八位夫人的姑表親家,每家都有一兩位藝艷雙絕的姑娘小姐,就單單江堡主的親戚好友家,就有十多個美貌如花,武功驚人俠女。」
這些話聽進佟玉清的耳里,簡直字字如劍,劍劍刺中她的心窩,看來,她最後的命運,只有遁入沙門當尼姑一途了!
「銅人判官」立即沉聲提議說:「不管誘走盟主的姑娘是誰,為了盟主的安全,咱們都應該追下去。」
如此一提議,「悟空」等人紛紛贊同。
「鬼刀母夜叉」介面說:「對方是個女的,你們男人都不能去,有俺和老妹子去就行了!」
「一塵」不反對「鬼刀母夜叉」和佟玉清去,但他卻提議說:「至少劉堂主應該跟了去,如果是九宮堡的人,他可能認識,如果是楂兒,你們也有個得力幫手……」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叉」已拉若佟玉清,迫不及待的說:「那咱們走啦!」
說話之間,身形已雙雙飛起,僅在園中小亭的尖頂上一點足,直向正南馳去。
「風雷拐」不敢怠慢,向著大家揮了個「安心等待」的手勢,展開輕功,直向「鬼刀母夜叉」兩人追去。
這時滿城燈火,正是熱鬧時候,街人熙攘,十分吵雜,也是武林人物在房面上飛馳的好時候。
「風雷拐」追上「鬼刀母夜叉」兩人,立即望著神情黯然,香腮上仍掛著淚痕的佟玉清,關切的問:「佟姑娘,你的確看見盟主和那個女子並肩飛馳?」
佟玉清點了點頭,兩粒晶瑩淚珠,立即滾下腮來。
「鬼刀母夜叉」立即寬聲說:「姻緣是天定,你和盟主是夫妻,山都擋不住,如果沒那個緣份,你就是哭瞎了眼睛也沒用。」
「風雷拐」也附和若說:「薛執事說的不錯,凡事由天定,半點不由人,盟主還年青,對兒女間的事,似乎還不太認真。」
說話之間,距離那座大宅院已經不遠了。
「鬼刀每夜叉」不解的問:「我們要不要進去看一看?還是直接出城?」
佟玉清立即有些抽噎的低聲說:「我相信他們就在裡面。」
如此一說,「風雷拐」立即揮了個手勢要她們兩人慢下來,同時,低聲說:「如果盟主安然無事,咱們最好不要露面……」
「鬼刀母夜叉」擔心的問:「若是被那個姑娘發現了呢?」
佟玉清立即忿忿的說:「這有什麼關係,她把我們盟主引出來,我們當然應該追來!」
「風雷拐」立即贊同的說:「那是當然,就是對方發現了,也是天經地義的事,不過,在沒有必要現身前,我們最好不要照面。」
說話之間,已到了那座廣大宅院的高牆外。
牆外一條小巷,黑暗無人,由於牆內植有樹木,看不清裡面的情形,但根據光明亮的樓閣距牆尚有一段距離看,斷定距離內宅尚遠。
三人正在小巷對面的房脊後向內張望,高牆那面突然傳來江玉帆不高興的聲音說:「這件事我娘怎會知道?」
「鬼刀母夜叉」聽得神情一喜,不由脫口悄聲說:「盟主果在裡面。」.但是,「風雷拐」卻憂急的說:「咱們聯盟的事,蕭女俠可能已知道了。」
說話之間,已聽一個清脆嬌滴的少女聲音說:「聽說是貴堡的鐘大俠,用你們分號商店的信鴿向伯母請示的!」
佟玉清一聽是少女的聲音,突然敏感的悄聲說:「劉堂主,你是不是覺得這個少女的聲音有些熟悉?」
「風雷拐」也有同感的點點頭,舉手一指對面,悄聲說:「我們過那邊去看看,千萬小心別發出聲音來。」
於是,三人飄然縱起,輕飄飄的落在高大牆頭上。
三人向內一看,竟是一座比客棧花園豪華數倍,也大了數倍的廣大花園。
根據對面內宅的高樓麗閣和精舍,這必是本城首富或巨紳的宅第。
三人由枝葉空隙間向園內察看,佟玉清第一個先發現了江玉帆,同時,驚異的悄聲說:
「啊,會是她?」
「風雷拐」和「鬼刀母夜叉」循著佟玉清的目光一看,也不由神情一呆。
因為在荷池玉欄旁的大理石凳上,坐著一個美麗嬌小的黃衣少女,正是洪澤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的唯一掌珠「朱雀玉女」阮媛玲。
只見阮媛玲容光煥發,櫻唇綻笑,正神情愉快的望著在她身前踱步的江玉帆。
江玉帆劍眉微蹙,神情懊惱,低頭俯首踱步,似在考慮著什麼難以解決的大事。
「鬼刀母夜叉」看罷,立即忿忿的悄聲說:「這妮子不知安著什麼心,將盟主引來此地!」
「風雷拐」知道事情嚴重,立即向「鬼刀母夜叉」做了一個「禁聲」手勢。
只見江玉帆突然停身止步,毫不客氣的沉聲問:「我娘怎麼說?」
阮媛玲毫不介意的含笑同答說:「江伯母最初很焦急,說你不懂事,後來聽說有馬老總管的師弟『風雷拐』和你在一起,江伯母才放了心。」
「風雷拐」聽至此處,宛如當頭挨了一記悶錘,他不但覺得責任重大,大師兄馬雲山知道了這件事,也絕不會放過他。
果然,只聽「朱雀玉女」阮媛玲,繼綾說:「可是馬老總管聽說這件事就可沉不住氣了,他立即備了匹快馬趕了來……」
「風雷拐」聽得心頭一震,立時驚出一身冷汗,自他的師父仙逝后,他最敬畏這位年逾九旬的大師兄。
心念間,只見江玉帆也有些焦急的問:「馬爺爺知不知道我們的行蹤?」
阮媛玲毫不遲疑的點點頭,說:「當然知道嘍,不過我爹勸他還是回九宮堡去養養老精神吧!」
說至此處,竟嬌憨的「噗哧」笑了,接著笑聲問:「玉哥哥,你猜馬老總管怎麼說?」
佟玉清一聽那聲自然親切的「玉哥哥」,芳心宛如被刀割了一下,嬌軀一戮,險些跌下牆去。
只見江玉帆也含笑關切的問:「馬爺爺怎麼說?」
阮媛玲笑著說:「在他的感覺上,你還是一個小孩子,可是我爹告訴他,你馬上就要娶……」
說至此處,突然驚覺失口,嬌靨通紅,直達耳後,急忙低頭不說了。
「鬼刀母夜叉」聽至此處,不由輕哼一聲,悄聲自語說:「真不知害臊,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竟談這些事。」
只見江玉帆望著阮媛玲,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媛?你爹呢?」
阮媛玲見問,抬起羞紅的嬌靨,笑著說:「他老人家聽馬總管說,江伯父正在坐關,他回去請我娘去了!」江玉帆立即不解的問:「請你娘作什麼?」
阮媛玲見問,紅暈剛褪的嬌靨又布滿了紅霞,不由羞澀的低頭道:「小妹也不知道!」
這情景看在佟玉清的眼裡,簡直有如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她當然知道「金杖追魂」回去請他的夫人,自然是去九宮堡向「彩虹龍女」談阮媛玲與江玉帆成親的事。
想是因為江玉帆沒有繼續追問,阮媛玲突然抬起頭來,關切的問:「玉哥哥,坐在你旁邊的那個穿花衣的姑娘是誰呀?」
如此一問,佟玉清的心突然升到腔口上來,因為這正是知道個郎是否喜歡她的好機會。
「鬼刀母夜叉」和「風雷拐」,同樣的吃了一驚,暗自緊張,深悔不該和佟玉清前來。
因為江玉帆的同答,極可能毀了佟玉清,也極可能使遊俠同盟就此解體,就在今天的晚上,大家各奔東西。
豈知,江玉帆見問,竟愉快的笑了,同時,不答反問道:「你怎的突然問起了她?」
阮媛玲一看江玉帆的神情,嬌靨一驚,唇角的甜笑突然消失了,同時,頗含妒意的嗔聲問:「她?她是誰呀?」
江玉帆失聲一笑,說:「你問的是誰?」
阮媛玲一聽,嬌靨立變蒼白,同時自語似的譏聲道:「難怪雨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脈脈的一直望著你,不一會兒就拿起酒壺來給你滿酒……」
話未說完,一雙明亮的鳳目里已噙滿了淚水。
江玉帆一見,立即正色說:「我們都是同盟姊弟,患難與共,大家一心,她是同盟姊姊,她當然有責任照顧同盟弟弟……」
話未說完,阮媛玲已忿聲說:「她,她,一口一個她,喊得好親熱,我知道你喜歡她……」
說著,噙在鳳目中的淚水,終於滾了下來。
隱身牆頭的佟玉清,芳心激動,兩眼中的淚水,也簌簌的滾下來,這是欣慰的淚,興奮的淚,也是幸福的淚!
老經世故的「風雷拐」,看出江玉帆的態度軟下來了,知道他就要過去安慰阮媛玲,這清形當然不宜讓佟玉清看到,是以,向著「鬼刀母夜叉」兩人一擺手,當先縱下場去。
「風雷拐」一俟佟玉清兩人下來,立即悄聲說:「我們可以走了,免得他們在店裡懸心!」佟玉清欣然頷首,急忙舉袖拭乾了眼淚,三人不敢馬上施展輕功,直到出了小巷口,才騰身飛上房面,逕向客棧馳去。
距離容棧尚有七八道房面,已能清晰的看清店后的花園。
一看之下,三人不由同時獲得脫口輕「啊」!
因為「悟空」等人個個怒形於色,嗔目望著廳下,而廳階下的草地上,竟站著身攜兵器的道俗人眾二十人之多。
「風雷拐」一看這清形,不由急聲說:「不好,出事了!」
說話之間,身形凌空而起,三人加速向後店花園撲去。
就在「風雷拐」三人飛撲的同時,傲然立在廳階上的「悟空」和尚,已仰面一聲怒極大笑道:「多臂瘟神的為人如何,諸位想必比咱家更清楚,諸位俱是久歷江湖的大人物,可不要受利用,中了他的借刀之計!」
諾聲甫落,「風雷拐」三人已掠過園中花圃,飛身縱落在廳階上。
廳前草地上的俗道人家,聞聲轉首,紛紛看向「風雷拐」和佟玉清。
「悟空」一見「風雷拐」立即關切的問:「盟主呢?」
風雷拐順口同答說:「盟主馬上向來,這是怎麼同事?」
說話之間,定睛一看,只見二十多人中,居然有「武當三劍」在內。
其他是崆峒派的俗家弟子「插翅豹子」龔霄和數名黑衣道人,其餘人等有「黑白雙煞」
和「大嶺四惡」等黑道人物。
打量間,已聽「一塵」道人解釋說:「這些人受了『多臂瘟神』鄧天愚的愚弄,竟然前來找盟主索取什麼杯……」
武當三劍中的「地癸劍」吳德性,立即冷冷的介面道:「萬艷杯,也就是大周金輪則天皇帝的心愛珍物萬艷杯。」
「風雷拐」霜眉一蹙,鎮定的問:「諸位對『巨闕神劍』在太湖出現的傳說,弄清楚了沒有?」
崆峒派的俗家弟子「插翅豹子」龔霄,環眼一瞪,怒聲道:「不要扯別的問題,快把『萬艷杯』拿出來,免得咱們大家傷了和氣。」
「風雷拐」一聽,仰面一聲大笑,道:「你們既然還沒有弄清楚散播『巨闕劍』謠言的人是誰,對你們多說也是無益。」
說此一頓,又淡然一笑,繼續說:「不錯,你們說的那種杯子,的確在我們盟主手裡!……」
話未說完,「悟空」等人同時一驚,不由紛紛焦急的問:「劉堂主你……?」
「風雷拐」未待他們話完,立即揮了個「阻止」手勢,繼續望著「武當三劍」等人,沉聲問:「杯子雖在我們盟主手裡,但不知憑什麼給你們?」
「插翅豹子」一聽,倏然舉臂,「唰」的一聲,寒光電閃,翻腕將背後的單刀撤出來,同時怒聲道:「自然是憑本事動傢伙!」
「鬼刀母夜叉」一聽,頓時大怒,叮呤噹啷的將鬼頭雙刀撤下來同時潑口大罵道:「姓龔的小輩,上次老娘饒了你一次,這次你小子又來送死……」
話未說完,「插翅豹子」身後的數名黑衣道人,齊聲大喝,紛紛舉臂翻腕,寒光連閃中,俱都將劍撤出鞘外。
「鬼刀母夜叉」一見,張開大嘴哈哈一陣怪笑,同時大罵道:「俺說刀下亡魂怎他娘的不怕死了呢?原來請了幫忙的替死鬼!」
說此一頓,突然瞠目厲聲說:「姓龔的小輩,還不叫他們一起過來受死!」
厲喝聲中,飛身向廳階下縱去。
「插翅豹子」和數名黑衣道人,也各揮兵刃向廳前迎來。
「風雷拐」一見,震耳一聲大喝道:「住手」
雙方聞聲,紛紛剎住身勢,俱都轉首向「風雷拐」望去。
「風雷拐」瞠目怒聲說:「是英雄好漢就要做事乾淨俐落,不要拖累店家,走,要殺咱們到城外去殺!」
「武當三劍」一聽,首先贊聲說:「好,走,由你們頭前帶路。」
「風雷拐」朗聲應「好」,向著「悟空」等人一揮手,沉聲喝了聲「走」,飛身向正南馳去。
「悟空」等人知道「風雷拐」要設法通知盟主,但是,就在「風雷拐」起步的同時,「武當三劍」的玄洪道人已刁鑽的說:「城南俱是民舍,沒有寬敞場所!」
「風雷拐」一聽,急忙剎住身勢,沉聲說:「任由你們選擇!」
玄洪道人期聲喝「好」,同時沉聲說:「大家跟貧道來!」
說罷起身,當先向正東馳去。
於是,紛紛起步,展開輕功,緊緊跟在玄洪道人身後。
「悟空」等人擔心的是如何通知盟主江玉帆,並不是怕了「武當三劍」等人,這時既然改了方向,索性前去一拼。
眾人穿房縱脊,越城而過,出了東關大街,三四裡外即是一片荒廢疏林墓地。
到達荒廢墓地,玄洪道人立即舉手喝「停」。
於是,眾人紛紛停下身來,「黑白雙煞」「大嶺四惡」等人分別站在三面,留給正西一面給「悟空」等人。
「鬼刀母夜叉」手中仍提著鬼頭雙刀,是以,一到墓地,立即縱進場中,用刀一指「插翅豹子」,厲聲道:「姓龔的小輩,還不過來受死,是你一個人來,還是你和幾個老雜毛一起上,想死的就快過來?」
「插翅豹子」龔霄手橫單刀,仰面哈哈一笑道:「鬼刀母夜叉,今夜是你們十一凶煞的忌辰到了,你們還想活著逃出這塊墓地嗎?哈哈……」
「悟空」和尚一聽,心知不妙,一橫手中日月多環鐵鏟杖,眼目望著「武當三劍」,厲聲問:「玄洪老道,咱們是明人眼裡揉不進沙子,有什麼道兒劃出來,群打獨斗,遊俠同盟的姊妹弟兄陪著你們就是,要是想動詭計耍花招,哈哈,只怕武當派的基業就斷送在你們三個小輩的手裡了!」
玄洪道人一聽,頓時大怒,嗆朗一聲將劍撤出來,同時望著「黑白雙煞」等人,怒聲說:
「諸位大俠,姓江的小輩不在,今晚算便宜了他,咱們先收拾了他的爪子,再去找他,諸位,殺!」
殺字出口,齊聲大喝,各揮兵刃,紛紛向「悟空」等人撲來。
「悟空」等人個個滿腔怒火,俱都面罩殺氣,一聲厲笑,各揮兵器迎敵。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響起一聲憤怒嬌叱:「一群無恥的東西,都給我住手!」
「悟空」等人聽出嬌叱聲音有些熟悉,大喝一聲,立即逼開攻擊敵人,飛身暴退三丈。
「武當三劍」等人聞聲也停止了攻擊,紛紛向嬌叱發話的方向看去。
一看之下,只見數丈外站著的竟是一個雙十年華,一身鮮紅勁衣,秀髮披肩,徒手未攜兵器的美麗少女。
「悟空」等人看得脫口一聲驚「啊」,因為美麗的紅衣少女,正是「慈暉婆婆」的唯一女弟子韓筱莉。
只見韓筱莉緊閉櫻唇,滿面殺氣,傲然站在那裡,她那雙門著冷焰的明亮眸子,似乎望著場中的每一個人。
「武當三劍」狂傲自負,「一群無恥的東西」這句話,他們自然聽不進耳里,是以,玄洪道人首先沉聲問:「方才女施主罵的是什麼人?」
韓筱莉毫不客氣的沉聲說:「你是這一群人的中間一人,『無恥的東西』自然也包括你在內!」
「悟空」等人聽得一驚,不由同時一楞。
玄洪道人何會受過這等奚落侮辱,正待瞠目厲聲說什麼,年青氣傲的「人辛劍」張昭嗣,飛身縱至韓筱莉身前一丈五尺處,用劍一指,厲聲說:「無知賤婢,簡直找死,快報出你的師承門派來,如有淵源,少爺網開一面……」
話未說完,韓液莉已冷冷的一笑,譏聲說:「以多勝少,專門打群架的肖小,不配問姑娘的師門和來歷。」
「人辛劍」張昭嗣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厲聲說:「無知賤婢,快亮兵器!」
韓筱莉冷冷一笑,道:「姑娘的兵器一出鞘,你的狗命就完了!」
張昭嗣一聽,只氣得神情如狂,厲喝一聲,飛身前撲,手中長劍,幻起無數寒鋒銀花,分剌韓筱莉的上中下。
只見傲然卓立的韓筱莉,直到張昭嗣劍招用老,才冷哼一聲,閃電旋身,「嗡」然一聲龍吟,光華暴漲,耀眼生花
玄洪道人一見,大驚失色,不由脫口驚叫道:「二弟退同來」
但是,已經遲了!
只見耀眼光華中,「唰唰」聲響,劍嘯「絲絲」,血雨飛濺中,暴起一聲刺耳驚心的凄厲慘嗥!
劍光斂處,傲視江湖的武當三劍客之一的張昭嗣,竟被韓筱莉手中顫顫巍巍的龍騰軟劍,在「唰唰」嘯聲中,斬成兩片五斷,一顆血淋淋的人頭,直飛數丈以外。
呆了,所有在場的人都驚呆了,他們不但驚於韓筱莉的出手狠辣,更驚於她揮劍殺了縱橫武林,人人禮讓三分的「武當三劍客」中的一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