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風雷拐」見韓筱莉殺了「武當三劍」之一的張昭嗣,知道她闖了大禍,須知武當派在江湖上的聲望和地位,僅次於執武林牛耳的少林寺。

韓筱莉雖然與遊俠同盟沒有瓜葛,但她今夜的悍然殺人,以及怨毒幾近瘋狂的神情,與他們年少英俊的盟主多少有些關係。

他覺得看在「西堤五老人」的份上,也應該提醒一下韓筱莉她殺的是誰,好讓她收斂一下殺機,因為,她可能還不知道殺了武當掌門人的心愛徒弟。

膽戰心驚的「插翅豹子」,以及「大嶺四惡」和「黑白雙煞」等人,自然也有這個想法,他們為了自己本身的安全,也必須向韓筱莉提醒一下。

豈知,滿面殺氣,目射寒芒的韓筱莉,竟將手中顫巍巍的騰龍軟劍,緩緩舉起,指著神情震駭的「玄洪」道人,緩慢有力的恨聲說:「天罡劍玄洪,現在少了一個張昭嗣,你們兩人也該滾回武當山消聲匿跡一些時日了……」

「風雷拐」等人一聽,神情一呆,再吃一驚,原來韓筱莉不但知道對方三人是「武當三劍客」,而且還知道他們的姓名和道號。

「大嶺四惡」和「黑白雙煞」一聽,個個暗呼不妙,知道他們今晚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大家驚得一呆之際,「天罡劍」玄洪道人和「地癸劍」吳德性,兩人同時厲喝一聲,各揮寶劍,飛身向韓筱莉撲去

韓筱莉冷冷一笑說:「不給你們一點顏色看看,總以為你們『武當三劍』厲害!」

說話之間,身形飛旋,劍芒暴漲,嗡然劍嘯聲中,「唰唰」連響,一片如銀翻滾匹練,立即將「玄洪」道人和吳德性兩人罩住。

「風雷拐」等人心中一驚,知道「武當三劍」今夜都要在此喪命。

就在眾人心驚的同時,耀眼寒芒如銀匹練中,立即傳出兩聲驚呼!

緊接著,兩道人影飛身退了出來

「風雷拐」和「悟空」等人一看,再度吃了一驚!

只見「玄洪」道人的道髻已被斬斷,一頭短髮,立即披散下來,「地癸劍」吳德性則左手撫著左頰,鮮血由他的指縫裡汨汨激濺,順腮而下,看情形,他的左耳顯然已被韓筱莉的軟劍削掉了。

韓筱莉嬌靨凝霜,目閃冷輝,瞠目望著神色震駭的「玄洪」道人,怒聲說:「方才我殺了張昭嗣,現在心中很後悔,因為沒有能在你們仗以欺人的『三才劍陣』中殺了你們。」

說此一頓,突然又厲聲說:「在姑娘末反悔沒有殺你們兩人之前,快滾回你們的武當山去吧!」

「玄洪」道人面色如土,冷汗涔涔,為了回山便於報告,只得硬著頭皮,怒聲說:「有膽量的說出你的師承姓名來?」

韓筱莉「格格」一陣怒笑道:「姑娘姓韓名筱莉,隨時等著你們武當派的高手來報仇,至於其他問題,勝了姑娘的手中劍,什麼問題都可回答你!」

「玄洪」道人恨聲應了聲「好」,望著面色蒼白,鮮血淋漓的吳德性,沉聲說:「我們走!」

一嚮往傲自大,目中無人的武當三劍,一死一傷一丟醜,就這樣大話也不敢說一句的狼狽離去。

「悟空」等人看后非常不解,據「西堤五老人」說,韓筱莉二十年來一直深居山中,幾乎與外界隔絕,但是,她對武當三劍的名聲行為,又似乎知道的非常詳盡。

譬如,武當三劍中,以「人辛劍」最囂張,是以她出手一劍就把他給斬為兩片五段。

「地癸劍」次之,韓筱莉削掉了他的左耳以示懲罰,「天罡劍」較好,僅把他的道髻斬掉以示警告。

「大嶺四惡」等人的看法則以為韓筱莉與武當派有仇,所以才會對「武當三劍」下此毒手。

果真如此,他們這些平素作惡多端的歹徒,仍有全身而退的希望。

豈知,「玄洪」道人和吳德性兩人一馳出墓地,嬌靨上殺氣仍濃的韓筱莉,立即用劍一指全場,怒聲問:「你們在此地為何群毆亂打,有什麼仇,有什麼恨……?」

「悟空」未待韓波莉話完,立即同答說,「我們既無仇也無恨……」

話剛開口,韓筱莉已瞠目怒聲說:「無仇無恨亂打架,難道你們都瘋啦?」

「風雷拐」知道韓筱莉懷恨而來,眼前最好不要和她頂撞,是以,抱拳道:「為何在此群毆,請韓女俠問『大嶺四惡』和『黑白雙煞』……」

話未說完,韓筱莉已用劍指著「黑白雙煞」兩人,怒聲間:「為什麼?快說!」

「武當三劍」一栽,「插翅豹子」龔霄等人首先感到不妙,他知道,「鬼刀母夜叉」等人絕不會放過他們。

這時見問,趕緊上前兩步,抱拳諂笑,恭聲道:「啟稟韓女俠……」

話剛開口,韓筱莉「唰」的一聲將劍尖指過來,同時瞠目怒喝道:「那個問你?退回去!」

「插翅豹子」深覺性命攸關,依然站立原地,恭聲說:「這件事只有在下清楚,所以由在下報告你韓女俠。」

韓筱莉「噢」了一聲,沉聲問:「這麼說,今天晚上的這場群架是你惹起來的了,嗯?」

「插翅豹子」心中一驚,慌得趕緊正色說:「不,韓女俠,這件事完全由『武當三劍客』召集我們這些人前來的……」

韓筱莉再度「噢」了一聲,沉聲問:「這麼說,你是『武當三劍客』的屬下了?」

「插翅豹子」趕緊解釋說:「不,在下是崆峒派的俗家弟子,這些都是在下的師弟師兄……」

說話之間,揮手指了指身後的數名黑衣道人。

韓筱莉冷冷一笑說:「你自報師門派別,可是想拿你們崆峒派來嚇唬我?」

「插翅豹子」沒想到弄巧成拙,慌得趕緊解釋說:「在下絕沒有這個意思,韓女俠誤會了。」

韓筱莉嬌哼一聲,突然怒聲說:「小小的崆峒派還嚇不倒我,告訴你們,姑娘的脾氣不好惹,可也不隨便殺人,但是作惡多端的人,他今夜就別想活。」

說此一頓,依然用劍一指「黑白雙煞」,繼續沉聲問:「說,到底為了什麼?」

「黑白雙煞」見問,由身穿黑油布大褂子,馬臉牛眼大黃牙的「黑煞」屠老大回答說:

「我們是為朋友索回『萬艷杯』而來的……」

韓筱莉一聽,立即迷惑的問:「向誰索回『萬艷杯』?」

身穿白衣,蒼白臉無鬍鬚的「白煞」苟老二,舉手一指「悟空」等人,搶先回答說:

「向他們『遊俠同盟』的江盟主……」

「黑煞神」一聽,頓時大怒,脫口大罵道:「放你娘的屁,你們中了『多臂瘟神』鄧天愚的借刀殺人計還不曉得,要他娘的『萬艷杯』,他姓鄧的老小子為什麼不自己來要?」

韓筱莉一聽,立即望著「黑白雙煞」怒聲說:「原來你們是鄧天愚那老狗的朋友,他散播謠言,擾亂武林,本姑娘還沒有前去問罪,你們既是他的朋友,想必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說著一頓,玉腕一振,手中的騰龍軟劍,光芒暴漲,立即變得筆直,同時厲聲說:「快亮出你們的兵刃來受死!」

「黑白雙煞」平素作威作福,殺人無數,一旦到了他們要被殺的時候,也不由得面色大變,冷汗油然了。

「大嶺四惡」知道他們四人的嫌疑也逃不脫,只得齊聲說:「韓女俠有所不知,『武當三劍』恨透了遊俠同盟的江盟主……」

韓筏莉立即驚異的「噢」了一聲,迷惑的問:「為什麼?」

「四惡」中的老大說:「因為江盟主在鄧老莊主的暖壽筵席上,惡意向他們『武當三劍』挑釁,後來又對飛鳳谷的陸姑娘眉來眼去,暗中傳情……」

韓筱莉聽得嬌靨一變,突然厲聲說:「那個要你談這些?」

四惡老大嚇得神色一變,趕緊解釋說:「在下說的是起因,姑娘何必生氣?」

「黑煞」屠老大趕緊介面說:「武當三劍聽鄧老莊主說,他表侄女的傳家至寶『萬艷杯』被江盟主劫來了,特的向鄧老莊主要幫手來對付『風雷拐』和『獨臂虎』等人,他們『武當三劍』決定以三才劍陣將江盟主殺死,我等俱是鄧老莊主的賀客,情面難卻,不得不來呀!」

韓筱莉尚未說話,「獨臂虎」已哈哈一笑道:「屠老大,你他娘的為什麼不向韓姑娘說,你們這些兔崽子和俺都有過節兒呢?」

話未說完,韓筱莉突然怒聲說:「你們都不要說啦,你們雙方都各人走各人的路……」

「鬼刀母夜叉」一聽,突然怒聲說:「不行,是他們糾眾到客棧里找我們的……」

韓筱莉不由怒聲問:「你待怎樣?」

「鬼刀母夜叉」毫不客氣的也怒聲說:「既然他們找上門來了,我們也只好接著。」

韓筱莉一聽,立即望著「黑白雙煞」等人,沉聲問:「你們的確和他們有過節兒?」

「插翅豹子」認為有機可乘,抱拳搶先說:「不錯,在下的確與他們有梁子,就是那個手提鬼頭雙刀的母夜叉。」

韓筱莉聽得冷冷一笑說:「這麼說,你們是自願和『武當三劍』前來,並非被迫嘍?」

「插翅豹子」一聽,心中一驚,暗呼不妙,正待說什麼,韓筱莉已沉聲說:「既然你們有過節兒需要解決,本姑娘決不干涉,不過只能一個對一個!」

「插翅豹子」一聽,頓時楞了!

「鬼刀母夜叉」那裡還能等待,大喝一聲,飛身縱入場中,「叮呤噹啷」的用刀一指「插翅豹子」,厲聲道:「姓龔的小輩,別作縮頭的龜孫子,快出來,讓老娘掂掂你的份量,看看你這兩年的火候又進步了多少?」

「插翅豹子」龔霄一看,頓時杲了,他知道,只要一入場,就別想活著退同來了。

心念至此,不由神情惶急的同頭去看身後的幾名黑衣老道。

同頭一看,只見師兄師弟們個個神情緊張,俱都冷汗油然,顯然沒有人敢隻身獨劍去斗「鬼刀母夜叉」。

「插翅豹子」一看,又絕望又惱怒,突然大喝一聲,飛身撲向場中,同時,凄厲的說:

「大爺和你拼了!」

說而之間,飛身已至近前,手中單刀,一式「潑風八打」,勾起一團寒光,挾著「霍霍」

勁風,逕向「鬼刀母夜叉」的上下左右斬去。

「鬼刀母夜叉」恨透了龔霄,咬牙切齒,手橫雙刀,一對大環眼,寒光四射,一瞬不瞬的瞪著飛身撲來的「插翅豹子」。

一俟「插翅豹子」飛身撲到,覷准對方招式用老,大喝一聲:「去你娘的!」

大喝聲中,雙方交叉舉起,「當」的一聲,火花激濺,環聲錚響,立將「插翅豹子」猛劈而下的單刀剪住。

「插翅豹子」深知「鬼刀母夜叉」膂力驚人,兵器一旦被她的九環厚背鬼頭雙刀鎖住,沒有深厚內力的人,休想撤得出來。

是以,心中一驚,大喝一聲,一面猛撤兵器,一面飛起一腿,猛踢「鬼刀母夜叉」的下陰。

「鬼刀母夜叉」一見,怒火更熾,她本待將龔霄的單刀震飛,沒想到他竟飛腿踢她的小腹,是以,大喝一聲,右手鬼頭刀倏然下沉

只見刀光一暗,「插翅豹子」一聲慘叫,一條右腿已由膝以上被斬下來。

「插翅豹子」早知活命無望,這時心頭一橫,手中單刀對準「鬼刀母夜叉」的前胸,連人帶刀撲了過去,企圖同歸於盡。

「鬼刀母夜叉」雖然身高人大胳膊粗,但他的身手並不拙笨,這時一見「插翅豹子」瘋狂撲來,身形旋風似的一轉,立即閃至對方身後,大喝一聲,雙刀閃電劈下,逕斬對方左右肩胛。

又是一聲凄厲驚人慘叫,「插翅豹子」的雙肩兩脅,直至雙胯,同時被「鬼刀母夜叉」

的雙刀斬下來。

崆峒派的數名黑衣道人一見,齊喝一聲,紛紛將背後的長劍撤出來。

「大嶺四惡」和「黑白雙煞」早已衡量好了情勢,照這樣一個對一個的打下去,一個個都免不了被遊俠同盟的十一凶煞殺死,於其最後脫不了被宰,何不及早一拼,也許有死裡逃生的機會。

是以,一見崆峒派的數名道人撤劍,也紛紛盼喝一聲,各自將兵器撤出來。

一直仗劍監督的韓筱莉一見,不由剔眉怒聲問:「你們要待怎樣?」

「大嶺四惡」和「黑白雙煞」,以及崆峒派的數名道人,同時厲聲道:「我們要和他們拼了!」

「獨臂虎」和「黑煞神」一聽,苜先搶著說:「太好了,一個一個的收拾你們要等到黎明出太陽了,大家拼一拼,老子正求之不得……」

話未說完,韓筱莉突然怒聲道:「不行,有本姑娘在場,絕對本准群打群毆!」

就在這時,身後東關方向,突然響起一聲內力充沛直上夜空的悠揚清嘯。

眾人心中一驚,紛紛回身轉首,因為根據這聲直上夜空的清嘯,來人顯然是當代第一流的高手。

只見百丈以外的田野間,一道快速亮影,和一個纖小身影,正向著這面如飛馳來。

「風雷拐」一看,脫口急聲道:「是盟主來了!」

「悟空」等人還不知道「朱雀玉女」阮媛玲將江玉帆引出客棧的事,這時盟主身邊多了一個嬌細身影,鬧不清是怎麼回事,俱都楞了。

佟玉清雖然知道隨江玉帆前來的是「朱雀玉女」阮媛玲,但由於江玉帆心裡的確喜歡她佟玉清,妒意自然減低了不少。

因為她知道,她佟玉清絕對沒有獨佔江玉帆的可能,在孫少奶奶之中,只要有她的一份,她就心滿意足了。

韓筱莉功力深厚,她早已看清了來人是江玉帆。

但是,當她看清身材纖小,清麗絕俗的阮媛玲和江玉帆並肩馳來時,她不知怎的竟氣得矯軀直抖,淚珠直流。

江玉帆兩人的身法太快了,眨眼已到近前。

「悟空」「一塵」等人,紛紛躬身行禮,低呼「盟主」。

江玉帆、見場中諸人中尚有仗劍而立的韓筱莉,先是一楞,繼而看了地上的兩堆屍體,不由望著「風雷拐」等人,沉聲問:「這是怎麼回事?」

「悟空」趕緊恭聲同答說:「他們受了『多臂瘟神』鄧天愚的愚弄,由『武當三劍』唆使前來向盟主強索『萬艷杯』……」

江玉帆一聽,立即游目場中,不由迷惑的問:「武當三劍呢?」

「悟空」繼繼同答說:「韓姑娘殺了張昭嗣,斬了玄洪的道髻,削了吳德性的左耳,玄洪兩人狼狽的逃走了!」

江玉帆聽說韓筱莉殺了武當三劍之一的張昭嗣,心中既驚且惱。不由轉首去看韓筱莉。

一看之下,發現她嬌靨蒼白,目閃冷輝,一瞬不瞬的望著他身後的阮媛玲,手中的藤龍軟劍,不停的簌簌直抖。

但是,嬌小美麗的「朱雀玉女」,依然驚異的打量著場中的「黑白雙煞」等人,尚不知韓筱莉一直怒目盯著她。

「風雷拐」老經世故,一看眼前情勢,極可能韓筱莉和阮媛玲先打起來,是以,趕緊拉回正題,恭聲說:「盟主,『多臂瘟神』鄧天愚無中生有.暗施奸計固然可惡,這些人藉機前來,挑釁尋仇,尤為可恨,希望盟主還給他們一個公道!」

江玉帆「噢」了一聲,游目看了一眼場中,只見「黑白雙煞」等人,個個面帶兇狠,俱都手持兵刃,不由冷冷一笑,問:「是那一位向在下索取『萬艷杯』?」

「黑白雙煞」中的屠老大,這時見問,覺得這是一個逃生活命的機會,首先舉起左手,阻止「大嶺四惡」等人發言,這才望著江玉帆,沉聲問,「請問江盟主,『萬艷杯』是否在你的身上呢?」

豈知,江玉帆毫不遲疑的一頜首,沉聲說:「不錯,就在本人的懷裡!」

「黑煞」屠老大一聽,心知要糟,但他仍有恃無恐的淡然一笑說:「江盟主,現在可不是說意氣話的時候,這消息要是傳出去,貴同盟今後可就有熱鬧好瞧了!」

江玉帆傲然哈哈一笑說:「今後你們還想活著出去傳播這個消息嗎?」

「黑煞」屠老大一聽,頓時楞了。

「大嶺四惡」各自一揮手中兵器,齊聲道:「屠老大,少和他們嚕嗦,人生百歲也是死,不如早死早投胎,上,咱們和他們拼了!」

江玉帆再度哈哈一笑道:「很好,本少爺很欣賞你們四人!」

說罷同頭,望著「悟空」等人,吩咐道:「你們退遠些!」

也就在江玉帆說話之際,「悟空」等人恭聲應是的時候,「大嶺四惡」「黑白雙煞」,以及崆峒數道,互遞眼神,齊聲厲喝,各舉兵器,齊向江玉帆撲來。

「朱雀玉女」阮曖玲,由於內心的關切,不自覺的脫口急聲說:「玉哥哥小心!」

也就在阮媛玲嬌呼的同時,江玉帆已以飄逸玄妙的身法,迎入「大嶺四惡」等人之間。

緊接著,「唰」的一聲輕響,立即幻起一片扇影紅光

一直氣忿填胸,冷手旁觀的韓筱莉,一見江玉帆飛撲的時候拿出了一柄血紅扇墜的白骨褶扇來,心頭一震,不由脫口輕「啊」!

也就在韓筱莉脫口輕啊的同時,場中已響起了連聲慘叫。

韓筱莉和阮媛玲等人看得真切,就在江玉帆飛撲出扇的同時,扇影過處,「大嶺四惡」

四人的頭顱,已相繼被斬下來。

但是,人頭落地,屍體也倒下了,卻未見四人的頸腔內,噴濺出鮮血來!

緊接著,一陣砭骨寒焰逕由場中飛撲出來

韓筱莉和阮媛玲尚支持得住,「悟空」等人除了佟玉清外.俱都打了一個冷戰,神色一驚,紛紛退至場外。

場中慘叫再起,崆峒數道也撒手丟劍,兩手摸天,扇影過處,人頭紛紛飛上半天!

「黑白雙煞」本是虛於應付,一看這等情勢,那裡還敢停留,一聲暗語,轉身狂奔

江玉帆以快速飄逸的身法殺了「大嶺四惡」和崆峒數道,正待再殺「黑白雙煞」,發現兩人已經跑了!

於是,大喝一聲,飛身疾追,身形一閃,已到了「白煞」苟老二的身後

緊接著,扇影閃處,「唰」聲張開,一聲凄厲慘叫,苟老二的頭顱已掉下肩來。

也就在扇形滑過苟老二項間的同時,江玉帆的左掌已翻,身法較快的「黑煞」屠老大,叫都沒叫,頭顱已「叭」的一聲脆響,應聲炸開,鮮血四濺,蓋骨橫飛,屠老大兩手撲天,無頭屍體又疾奔數步,才踉蹌栽進亂草中。

江玉帆目閃冷輝,滿面殺氣,「唰」的一聲收了褶扇,旋身飄然飛回原地!

「悟空」等人一見,急忙一定心神,紛紛向前攏來,但場中仍瀰漫著濃重的砭骨寒氣。

江玉帆見韓筱莉和阮媛玲仍立在原地,居然沒被他的「寒魄神功」逼退,知道她們兩人都有奇遇,否則,絕難忍耐砭骨奇寒。

但是,武功僅稱不俗的佟玉清也立在當地不動,這不但他江玉帆感到驚異,就是「悟空」

等人也感到意外,其實,佟玉清本人也感到不解!

因而,江玉帆心中一動,滿面迷惑的飛身向佟玉清身前縱去,因為他斷定這可能是用「萬艷杯」飲了酒的關係。

這時,「悟空」等人也急步走了過來!

就在這時,場中驀然響起一聲嬌叱:「你過來!」

眾人心中一驚,紛紛循聲轉首,只見韓筱莉手橫騰龍劍,滿面怨忿的正望著這邊。

「風雷拐」等人知道把韓筱莉冷落了,正待說什麼,江玉帆已沉聲問:「韓姑娘有什麼事嗎?」

韓筱莉依然毫不客氣的叱聲說:「我叫你過來!」

江玉帆劍眉一蹙,也以為沒有先招呼她而覺得有些失禮,正待說什麼,阮媛玲已忍不住沉聲說:

「你這位姑娘,一直怒目瞪著我……?」

話剛開口,「風雷拐」趕緊向前一步,低聲說:「阮始娘,都是自己人!」

說沃之間,那邊的韓筱莉已怒聲說:「眼睛是我的,我願意看誰就看誰,這是我的權利!」

江玉帆深怕她們兩人打起來,趕緊焦急的問:「韓姑娘,有話可講當面,此地都是自己人,在下何必一定要過去?」

豈知,韓筱莉竟倔強的說:「不,我要你跟我到那邊的石碑後去談!」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蹙,神情不禁有些遲疑,因為他心中的確有些喜歡韓筱莉,她不但笑的時候美,就是現在發嬌嗔的時候同樣的美。

但是,他覺得當著這些人的面,絕不能向韓筱莉遷就,是以,沉聲說:「我說過,有話請當面講,在場的都是自己人,請你不必迴避!」

韓筱莉聽了似乎很生氣,久久才舒了口氣,沉聲說:「你手裡的褶扇是我家的!」

話一出口,所有在場的人都楞了!

「風雷拐」見江玉帆臉上的煞氣尚未盡褪,深怕一時不能容忍而傷了韓筱莉。

是以,急忙抱拳當胸,正待說什麼,豈知,急忙一定心神的江玉帆,竟伸手將他攔住,同時望著韓筱莉,鄭重的問:「何以見得在下手中的褶扇是姑娘家的?」

「悟空」等人一看江玉帆的神情,知道這中間必然大有文章。

阮媛玲早先根據「悟空」等人的神情,斷定江玉帆必然和韓筱莉認識,所以對韓筱莉方才的駁斥才忍了下去,這時聽了兩人的對話,覺得兩人可能還有密切的關係。

心念間,已聽韓筱莉沉聲說:「我認得這個葫蘆扇墜!」

江玉帆驚異的「噢」了一聲,關切的問:「這個扇墜怎樣?」

韓筱莉說:「它有變化。」

江王帆一聽,愈加關切的問:「它有什麼變化?」

韓筱莉毫不遲疑的說:「一日有三種變化……」

江玉帆迫不及待的問:「那三種變化?」

韓筱莉以悠揚的聲韻說:「日為紫色夜為紅,黎明傍晚變赤橙!」

江玉帆一聽,不由激動的一拱手,興奮的說:「在下外祖母『塞上姥姥』的娘家就是姓韓,姑娘想必就是她老人家的親人,但不知姑娘……?」

豈知,話未說完,韓筱莉已搖搖頭說:「我不認識『塞上姥姥』前輩,我也沒聽我師父談過這位老前輩……」

江玉帆一聽,立即焦急的說:「這絕對不會錯,我的曾外祖母家就姓韓!」

一旁的「風雷拐」一見,立即恭聲說:「盟主,此地談話不便,還是請韓姑娘同去客棧再談。」

江玉帆深覺有理,立即望著阮媛玲,介紹說:「媛玲妹,快來見過韓筱莉姑娘,她的輩份可能比我高一輩!」

韓筱莉一聽江玉帆對阮媛玲的親熱稱呼,心中很不是滋味,這時再聽江玉帆說她的輩份可能要高他一輩,她幾乎忍不住大聲說「不會」。

但是,嬌小玲瓏,嫻靜美麗的阮媛玲,已施禮恭聲說:「洪澤湖阮媛玲參見韓姑娘。」

江玉帆也在旁解釋說:「媛玲妹是洪澤湖老湖主阮世伯的女兒,今後還要請韓姑娘多多照顧!」

韓筱莉沒想到由於認了家傳至寶寒玉扇,竟把與江玉帆間的距離一下子拉遠了十萬八千里,芳心又急又氣又不能不還禮。

繼而一想,假設江玉帆說的「塞上姥姥」,果真是她韓筱莉上一輩的人,而江玉帆則應該是她的表侄了,萬一如她所想的,她韓筱莉也只有認命了。

心念至此,只得收劍還禮,並介紹了自己。

江玉帆一俟雙方介紹完畢,立即催促說:「其餘人等,回店介紹,韓姑娘請!」

韓筱莉有心不去,實在又不願離開心裡酷愛痴想的江玉帆,去,又擔心談到最後真的變成了江玉帆的表姨。

心中雖遲疑,但仍身不由主的跟著江玉帆等人展開輕功,直向東關馳去。

進入城內,燈火大都熄了,僅兩三處夜市尚有人聲喧囂。

同至客棧花園,恰有兩名準備收拾殘肴碗盤的店伙,仍迷惑的等候在花廳階前。

「風雷拐」一見上即吩咐增添杯箸,並重新點了幾道餚菜。

進人花廳,江玉帆立即為韓筱莉阮媛玲兩人介紹了他的部下十一凶煞。

新點的酒菜送來,大家依序入座,韓筱莉堅拒坐在尊位上,結果,仍是江玉帆居中,韓阮二女左右相陪。

彼此敬過了酒,「風雷拐」首先望著神色隱透不快的韓筱莉,關切的問:「請問韓姑娘,聽『慈暉婆婆』前輩說,姑娘在襁褓中便被送去西堤,不知姑娘怎會在我們盟主一取出褶扇之際便認出了是姑娘家的祖傳之物?」

韓筱莉見問,立即凝重的說:「我是由我爹娘的遺書上讀到的,因為我家一共有三件祖傳至寶……」

阮媛玲立即關切的間:「貴府的三件至寶,不知姑娘可否見告別」

韓筱莉同竟的一頷首說:「我家祖傳的三件至寶,是紫釵騰龍寒玉扇,據說,紫玉釵和寒玉扇,早在我曾祖時代,就賜給我的姑祖母們隨嫁帶走了!」

「風雷拐」聽得心中一動,不由急聲說:「請問韓姑娘,昔年名震武林的『玉扇龍劍』韓天祥大俠是姑娘的什麼人?」

韓筱莉一聽,立即肅容說:「他是我的祖父,據說家父尚在幼年時代,他老人家就被武當派的門人暗算遇害,我爹娘在生下我不到半年,也遭了武當派人的毒手……」

「風雷拐」見韓筱莉愈說愈氣憤,嬌靨上嚴肅的氣色,逐漸變為凄厲,趕緊拉同正題說:

「姑娘根據令尊遺書,怎能第一眼就認出扇墜的變化和特徵?」

韓筱莉毫不遲疑的說:「因為我在十三四歲的時候,幾乎是每天都讀一遍父母的遺書,所以每字每句均能背誦無遺,所以,當時一見江盟主取出褶扇,便不自覺的脫口驚呼,因為我發現了扇墜不但閃著赤橙光芒,而且近似個葫蘆……」

「悟空」等人知道韓筱莉自小就有了寒玉褶扇的幻想影像,加之又和她幻想的近似,所以才一見扇墜,便本能的脫口呼出。

至於她何以出手就殺了「武當三劍」中的第三劍客,而又懲治了吳德性和玄洪,這可能是由於她對武當派存有太多的仇恨之故。

但是,根據韓筱莉下手的輕重,顯然她又不是完全因仇恨而下的毒手,否則,以她的武功和劍術,要想盡殲「武當三劍」,應是輕而易舉的事。

眾人心念間,已聽韓筱莉隱隱有些不安的一笑說:「方才我將話說出了口,心中的確感到有些緊張後悔……」

江玉帆立即笑若問:「為什麼呢?」

韓筱莉嬌靨一紅,有些羞意的說:「因為我當時是在氣憤的心情下說出的,實在說,我絲毫沒有把握!」

江玉帆立即風趣的問:「現在不緊張了吧?」

韓筱莉滿面嬌羞,又以含情脈脈的眼神望著江玉帆,含笑點了點頭。

「風雷拐」已看出阮媛玲和佟玉清的神情都有些不自在,趕緊望著韓筱莉,半玩笑半認真的笑著問:「現在韓姑娘最擔心的恐怕是與我們盟主的輩份和稱呼的問題了吧?」

韓筱莉生性爽直,加之「風雷拐」正說中她的心事,是以,不自覺的連連頷首,脫口正色說:「是的,我正為這件事擔心呢!」

如此一說,就連憨姑和「黑煞神」也都忍不住笑了。

但是,「悟空」「一塵」等人都覺得,這正是韓筱莉坦誠爽直及真情流露的可愛處。

由於少女害羞的天性,韓筱莉看了眾人忍笑的神態,不自覺的嬌靨通紅,同時低下了頭。

阮媛玲和佟玉清對這個問題卻特別注意,因為韓筱莉的輩份與她們兩人有著密切的關係。

如果韓筱莉的輩份高,成了江玉帆的表姨,在她們孫少夫人的爭奪戰中,就少了一個勁敵。

假設韓筱莉是江玉帆的表姐,根據他們親密的關係,對她們兩人就極為不利。

是以,兩人都聚精會神的摒息望著「風雷拐」,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只見「風雷拐」愉快的一笑說:「韓姑娘府上的三份至寶,可以說今晚全都找到了……」

話未說完,韓筱莉已急忙抬頭,驚異的間:「你是說,紫血玉釵就在現場?」

「風雷拐」額笑搖頭道:「不,現在我們盟主令堂大人蕭女俠的身上!」

韓筱莉一聽,花容大變,不自覺的急聲說:「什麼?你說他是我的表叔!」

「風雷拐」知道韓筱莉說的「他」是指的江玉帆,是以,急忙一笑,說,「不,韓姑娘聽錯了,我們盟主的令堂姓蕭,我們盟主的外祖母」塞上姥姥「才姓韓……」

韓筱莉一聽,立即有些迫不及待的問:「你是說……?」

「風雷拐」毫不疑的說:「我是說,我們盟主的外祖母,就是你的姑祖母,我們盟主就是你的表弟,你就是我們盟主的表姊……」

話未說完,韓筱莉已興奮的一拍玉手,以近乎稚氣天真的聲調,激動的說:「真的?啊!

我太高興了!」

由於過份的興奮,她不自覺的伸臂抱住她身邊的佟玉清,繼續與奮的說:「我真的太高興了!」

冰雪聰明的阮媛玲,立即起身萬福,愉快的說:「姊姊心愿達成,小妹在這裡恭喜你了!」

韓筱莉急忙一定心神,立即鬆開佟玉清,又有些羞澀的起身還禮,笑著說:「謝謝你媛玲妹!」

精靈的佟玉清自然不能放棄這個機會,也急忙起身施禮,向韓筱莉賀喜。

韓筱莉一見,立即坦誠爽直的笑著說:「你們遊俠同盟都是以兄弟姊妹相稱,我現在也是你們遊俠同盟的一員了,按年齡我應該稱你姊姊才對……」

如此一說,「悟空」等人紛紛舉杯歡呼,並祝韓筱莉的加入同盟。

但是,眾人在高興之餘,也有些為韓筱莉擔心,因為她殺了武當掌門人的親傳弟子,也算為遊俠同盟樹了一個強敵。

由於韓筱莉的加入,遊俠同盟又多了一位武功驚人的高手,只是乍然間還不知給韓筱莉安排一個什麼職務讓她掌理,雖然他們遊俠同盟沒有一兵一卒,但他們認為總有一天會壯大起來。

一陣輪番敬酒,深知武當掌門為人的「一塵」道人,突然望著韓筱莉,關切的問:「韓姑娘,昔年武林各大門派為今祖」玉扇龍劍「被害,會召開了一次龍頭大會,不知令尊在他的遺書上可談到這件事情?」

韓筱莉被問的一楞,嬌靨上的歡笑立失,不由驚異的望著「一塵」道人,沉聲問:「不錯,曾談到這件事,但不知道長為何問起這件事?」

「一塵」道人不答,繼續關切的問:「聽說當年的武當掌門,與令尊大人會經有過一個秘密協定……」

話未說完,韓筱莉的花容立變,不由倏然立起,剔眉怒聲間:「怎麼?莫非你也是武當派的弟子不成?」

江玉帆等人聽得一楞,歡愉的氣氛,突然變得肅煞緊張,因為十一凶煞雖然結為同盟,但卻很少有人知道彼此的師承和底細。

江玉帆也感到十分不解,因而迷惑的急聲問:「右護法的師門是……」

話未說完,「一塵」道人已正色含笑說:「盟主請放心,屬下師門與武當派絕無任何關係,屬下這樣問,完全是為了我們遊俠同盟……」

韓波莉一聽,自然明白了「一塵」道人的心意,是以,立即沉聲說:「我殺了武當派的門人弟子,自然由我一人承當,絕對與遊俠同盟無關……」

江玉帆一聽,立即沉聲說:「這怎麼可以,表姐既已加入本同盟,就是大家的姊妹,今後便應有福同享,家難與共,武當派不派高手前來使罷,果真派人前來挑戰,自然由我應付!」

「風雷拐」和「悟空」等人見韓筱莉對武當派的掌門人如此痛恨,對說出她父親會與武當掌門有秘密協議的「一塵」道人,馬上起身叱問,覺得這中間必然牽涉著另一段血海深仇和秘聞。

根據眼前情勢,不便再談武當弟子被殺的事,也不使再問昔年與武當掌門有何秘密協定的事。

是以,「風雷拐」立即扯開話題,望著江玉帆,恭聲問:「盟主,方才你在店中外出,是怎樣遇見的阮姑娘?」

江玉帆見問,立即恍然「噢」了一聲,急聲說:「我們現在不能再由原來計劃的路線追『萬里飄風』了……」

話未說完,韓筱莉已迷惑的間:「怎麼?我們不去追『乾坤五邪』了?」

江玉帆示意韓筱莉歸座,才解釋說:「現在追『萬里飄風』比追『乾坤五邪』尤為重要……」

韓筱莉一聽,立即正色說:「我們現在追去,加上我師父和四位師叔,制服『乾坤五邪』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的事,如果讓他們同到大雪山區,再想制服他們可就難了!」

江玉帆依然正色說:「不行,現在追『萬里飄風』是最急切的事,至於為什麼,回頭我再詳細的告訴你。」

韓筱莉一聽,自然不便再說什麼了。

「悟空」繼續關切的問:「盟主,可是阮姑娘帶來了什麼消息?」

江玉帆微一頜苜,焦急的說:「現在馬爺爺在宜興城等候著,要我們馬上解散遊俠同盟,把我帶回九宮堡去!」

「銅人判官」「獨臂虎」幾人一聽,頓時大怒,但是聽了盟主對「鑌拐震九州」馬雲山的極尊稱呼,加之馬雲山又是「風雷拐」的大師哥,何況是否奉有老堡主的命令又不得而知,是以,都氣在心裡卻不敢說什麼。

「黑煞神」則忍不住問:「盟主要不要回去呢?」

話聲甫落,「鬼刀母夜叉」已譏聲說:「廢話,盟主若是回九宮堡,還要改道趕往蕪湖嗎?」

「黑煞神」聽了毫不介意,僅「嘿嘿」笑了笑,但禿子王永清卻憂慮的說:「可是,由此地往西走,不是越走距離『九宮堡』越近嗎?」

如此一說,不少人恍然道:「咱們愈往西走,不是碰見九宮堡的人的機會愈多嗎?」

江玉帆一聽,立即笑著說:「沒這麼嚴重,這件事我爺爺還不知道,我娘聽說咱們同盟中還有『風雷拐』劉堂主,也放心多了……」

但是,一直憂心仲仲的「風雷拐」劉剛,卻仍要急的說:「盟主,咱們還是不要和我大師哥碰頭的好!」

阮媛玲突然「噗嗤」一笑說:「劉堂主你放心,玉哥哥已派我明天趕往宜興,一方面去見百丈峰的陸世姊,告訴她你們不能趕往飛鳳谷的原因,一方面請馬老總管就地策劃重建惠山濟公禪寺的事,這樣馬老總管分身乏術,那裡還有時間來找你這位堂主師弟呢?」

如此一說,「悟空」等人紛紛歡聲贊好,俱都說盟主想的周到。

商議的結果,決定走鄉村僻道,繞過宜興縣后,再由官道趕往蕪湖。

飯後送走了阮媛玲,眾人也分別至園內各精舍中就寢,為了韓筱莉,「風雷拐」特的通知店家連夜又去選購了快馬一匹。

由於等候馬匹,直到辰時過後,大家才拉馬走出店來。

一出店門,早市早已開始,但每個街人的神色都透著幾分緊張和驚異,有的人低聲私議,有的人則急步向東關外涌去。

江玉帆幾人自然知道為什麼,必是前來城內趕早市的小販生意人,發現了東關郊外墓地上的十幾具屍體。

於是,眾人紛紛認鐙上馬,逕向南關走去,遠未在意。

但是,不遠處的一群街人中,卻有人驚異的說:「這簡直不能令人相信,現在都進入夏天了,屍體還凍的棒硬棒硬的,一滴血都不滴!」

江玉帆聽得心頭一震,脫口輕「啊」,不由焦急的回頭去看「風雷拐」等人。

同頭一看,發現「悟空」「一塵」「風雷拐」幾人,也正以震驚焦急的目光向他望來。

「一塵」首先焦急的問:「請問盟主,屍體要什麼時候才能解凍?」

江玉帆立即懊惱的說:「要中午過後!」

如此一對答,「黑煞神」「獨臂虎」也聯想到了事態的嚴重。

「悟空」焦急的間:「盟主,一定要等到中午過後嗎?」

江玉帆懊惱的說:「可以用『赤陽指』在他們屍體上點一下,這也是我昨夜一時疏忽……」

話未說完,韓筱莉已自責的說:「這都怨我當時不該挾雜在中間詢問寒玉扇的變化和來歷,現在就是玉弟弟再趕去也來不及了。」

「風雷拐」看了一眼湧向東關大街的群眾,微一頷首,道:「現在那片荒廢墓地上,至少已圍滿了幾百人,盟主去了正好告訴他們『大嶺四惡』是誰殺的!」

佟玉清則憂慮的說:「大嶺四惡被殺,應該是人人稱快的事,只是盟主施展了『寒魄神功』,他的身份也就在武林中揭開了。」

「風雷拐」憂慮的說:「那是當然,目前可能沒有人知道『大嶺四惡』等人究竟死在什麼工夫之下,但這件事一傳進老一輩人的耳朵里,就不難猜出施展『寒魄神功』的人是誰了。」

禿子突然慶幸的說:「好在沒有留下活口,讓那些老傢伙們猜去吧!」

「鬼刀母夜叉」一聽,立即沉聲說:「放走的玄洪雜毛是死人呀?」

如此一說,禿子頓時楞了。

韓筱莉嬌靨一紅,不禁懊惱的說:「昨夜不放走玄洪兩人就好了?」

憨姑突然忿聲說:「就是都殺光了也沒用,慕后還有一個唆使老賊『多臂瘟神』哪!」

「一塵」道人一聽,不由恨聲說:「鄧天愚這老賊,看他能夠陰毒到幾時,我『一塵』總有一天給他點苦頭吃。」

說話之間,不覺已出了南關大街,消息傳播的實在快,城外街上的人也在紛紛議論著東關郊外的事情。

只聽一個青年的聲音,震聲的說:「魏老伯,您知道嗎?那些屍體中竟然有『武當三劍』中的張昭嗣呀!」

一個蒼勁的聲音淡淡一笑道:「武當三劍狂妄自大,目中無人,老朽早就說過,他們終有一天會倒霉,只是殺了一個跑了兩個,今後可就有熱鬧瞧了。」

另一個中年人的聲音,迷惑的問:「魏老伯是說,武當掌門為了他的親傳弟子被殺,必會派出大批精英高手尋找真兇報仇?」

蒼老聲音淡然一笑,輕蔑的說:「敢向武當門人下手的人,豈是等閑人物?武當掌門如果知道他的弟子屍體僵凍,涓血不滴,只有請求天下各大門派和八大世家,提前舉行龍首大會了。」

江玉帆聽至此處,心中愈加懊惱,不自覺的一抖絲韁,放馬向街外馳去。

「風雷拐」等人自然也聽得清清楚楚,看情形要想保持盟主的秘密身份,愈來愈困難了。

根據方才群眾中那位老人的口氣看,他似乎已清楚崆峒群道是死在「寒魄神功」之下,當然,他也聯想到的是『塞上姥姥』,絕不會想到是江玉帆,但是,時間一久,根據種種關係的揣測,自然就知道是誰了。

眾人一出城外大街,立即轉進西上鄉道。

由於鄉間人口稀少,看到的都是樸實景象,聽到的都是談話稼穡,既少武林人物,也聽不到驚人訛傳,大家對嘉興東郊發生的事,因而也沖淡了不少。

一連數日,馬不停蹄,直到過了固城湖,才奔上官道,找尋丐幫的弟子,打聽「萬里飄風」等人的行蹤。

一問之下,得到的消息竟是「萬里飄風」等星夜兼程,業已進入了黃山山區。

江玉帆等人一聽,俱都楞了。

「黑煞神」首先迷惑的說:「他奶奶的,這老小子的家住東海,他跑到黃山去幹啥?」

「鬼刀母夜叉」罵道:「萬里飄風詭計多端,咱們可不能再上這老小子的當了。」

江玉帆也迷惑的自語說:「他們為什麼進入了黃山山區呢?」

禿子王永清自以為聰明的說:「盟主,『萬里飄風』老好巨猾,他知道咱們會追來,為了擺脫咱們,說不定故意引咱們進入黃山山區,等咱們一到,他老小子又從別的地方跑了!」

「黑煞神」一聽,也自以為是的正色說:「跑了和尚跑不了廟,黃山抓不到,咱們就到他東海去窩裡掏……」

「鬼刀母夜叉」立即罵道:「這不是抓鴨子捉黃雀,這個窩裡沒有那個窩裡掏,他是個詭計多端的人!」

這邊幾人鬧嘴,那邊江玉帆和「悟空」已商議完畢,決定繼續往黃山追去。

於是,由固城湖向西南,有時早行夜宿,有時星夜兼程,一面急急趕路,一面不時打聽,得到的結果是「萬里飄風」等人,連同竹簾小轎,的確進入了黃山山區,而且再沒有出來。

江玉帆聽了這消息,雖然感到興奮,但也覺得迷惑,如果山中沒有宅院房舍,「萬里飄風」等人絕難久住下去。

這天申時剛過,武林歷代風雲際會的黃山,終於在望了。

遙見黃山,山勢雄偉,峰嶺綿延,濃郁蒼翠,白雲瀰漫,著名的天都,蓮花等峰,均高插雲上。

到達山麓,已是掌燈時分了。

眾人悄悄進入東麓山腳角下的一個僻靜小村,選了三家較大的獵戶住下來。

飯後重新計議,決定仍由江玉帆和韓筱莉深入山區偵察,天明后大家再公然進入。

江玉帆和韓筱莉一出小村,立即展開輕功,直向山口馳去。

韓筱莉自加入遊俠同盟,這還是第一次和江玉帆單獨在一起,心坎里自然充滿了熱情,蜜意。

但是,江玉帆的心情,就像被疾勁山風吹動的漫天濃雲,翻騰,陰沉,諾大的黃山,他不知要到什麼地方去找「萬里飄風」等人。

進入山口,光線尤為暗淡,但兩人功力深厚,目光精銳,依然疾馳如飛。

翻嶺越谷,穿林過溪,漸漸松竹雜生,藤蘿遍地,到處是猙獰怪石,業已無路可循。

芳心中充滿了甜意的韓筱莉,漸漸柳眉緊蹙,滿臉的嬌嗔,因為她喜愛的玉表弟,自出小村到現在,還沒有和她交談過一句。

只見疾馳如飛的江玉帆,劍眉微蹙,目光如炬,不停的東瞧西望,神色間充滿了憂急。

韓筱莉滿腹的委屈,心裡越想越有氣,根本無心觀察山區谷峰間,以及濃郁松竹中有沒有可疑之處。

就在這時,兩人的目光倏然一亮

游目一看,發現已達雲上,兩人同時剎住了身勢。

只見皓月當空,夜幕如洗,雲海以上,古木參天,群峰如林,蓮花、天都二峰,高聳夜空,直插霄漢,宛如鶴立雞群。

韓筱莉看得心中一暢,不自覺的歡聲說:「啊,太美了!」

歡聲甫落,群峰迴應,餘音歷久不絕,一直蕩漾夜空。

江玉帆心中一驚,不由焦急的壓低聲音說:「表姐,你怎可在此毫無忌憚的歡呼?」

韓筱莉見江玉帆一路上沒有和她談話,如今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責備她,芳心愈想愈氣,不由倔強的說:「為什麼不可以?」

江玉帆一聽,只得抬手一指附近的幾座峰巔,壓低聲音說:「喏,你看!」

韓筱莉循著江玉帆的指向一看,發現幾座峰腰間的濃蔭暗線中,隱隱現出一角琉瓦檐影,在皓潔的月光照耀下,閃閃生輝。

看了這情形,韓筱莉自然知道那些都是山中的道觀禪寺或庵院,而裡面的僧侶,不少是武功高絕的世外高人。

但是,她嬌縱成性,加之她正在和江玉帆鬥氣,是以,輕蔑的看了一眼后,依然不以為意的說:「怕什麼,距離這裡至少也有二三里地!」

江玉帆一聽,只得無可奈何的解釋說:「夜靜更深,位在山區,雖然是極輕微的聲音也可傳出七八里地,你這樣毫無顧忌的歡聲嬌呼,那還得了?」

韓筱莉一聽.愈加倔強的說:「怕什麼?我還要仰天長嘯呢!」

說話之間,仰首望天,作著高吭長嘯之勢。

江玉帆一見,頓時慌了,急上一步,伸手如電,立即將韓筱莉的櫻口掩住,同時,焦急氣忿的說:「表姐,你怎可這樣倔強任性?」

韓筱莉芳心狂跳,嬌靨羞紅,但有甜甜勝利的感覺,不自覺的「噗哧」笑了!

江玉帆為了怕韓筱莉吭山山聲來,右手掩住她的櫻口,左手按著她的香肩,韓筱莉的嬌軀,幾乎完全被攬進他的懷裡,陣陣溫馨蘭息,撲面襲鼻,令他心跳神移,幾乎忍不住就勢將她的纖腰抱住。

由於韓筱莉的「噗哧」嬌笑,使他頓時驚覺,俊面一紅,倏然離開了,他不敢再看韓筱莉,故作生氣的樣子忿忿的坐在就近一塊長石上,低頭不語,以平抑他的心跳和愛的衝動情緒。

韓筱莉一見,含著甜甜嬌笑,急步走了過去,就在他的身側偎依著坐下來,同時,頗含歉意的柔聲問:「玉弟弟,你生氣了?」

江玉帆剛剛平抑下去得情緒,再度高漲起來,尤其,韓筱莉的如雲綉鬢已摩觸到他的頭頰,在她鮮紅欲滴的櫻口內,吐氣如蘭,薰人慾醉,使他幾乎不能自己。

韓筱莉見江玉帆不答話,芳心一震,突然坐直嬌軀,高嘟著櫻口,生氣說:「我早就知道你不喜歡我!」

江玉帆心中一驚,不自覺的脫口說:「我什麼時候說不喜歡你?」

韓筱莉一聽,頓時心花怒放的笑了,同時再將嬌軀偎近江玉帆些,急切柔情的問:「那你為什麼不理我?」

說話之間,情不自禁的抱住了江玉帆的左臂,同時羞紅著嬌靨,仰望著江玉帆的通紅俊面,等待他的回答。

江王帆自是不便說出真心話,只得裝作不高興的說:「你總愛使性子,不聽話……」

話未說完,無限嬌美的韓筱莉已遷就的連聲說:「好好,以後姊姊不使性子,一切聽你的,好不好?」

江玉帆心裡高興的不由回首去看他這位充滿青春活力的莉表姊!

轉首一看.群情不由一呆,在這一剎那,他才真的發現,韓筏莉實在太美了!

她的皮膚細膩,微帶一絲象牙色,柳眉柔細,斜飛近鬢,一雙黑白明亮的眸子,在長長的睫縫后,深遽,澄澈,像夜空璀璨的星星,鼻子小巧而挺直,櫻唇紅潤而艷麗,一絲甜笑,露出一線整齊而潔白的貝齒!

啊,太美了,他忍不住在心裡高興著,這些天我怎的竟沒發現呢?

是柔美皓潔的月光增加了地的美?是山中的靈氣憑添了她雍容如芝蘭的氣質?不,這想法都是對她的侮辱,因為她原就這麼美,只是他這時才有機會靜靜的欣賞她的美。

江玉帆輕輕攬住她的纖腰,終於將朱唇印在她的櫻唇上,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二次親吻他喜歡的女孩子。

韓筱莉半仰著嬌軀,緩緩閉上了眼睛迎接著個郎一次又一次的親吻著……。

歡欣的淚,終於在她長而柔細的睫縫裡如珍珠樣的一顆接一顆的滾下來!

江玉帆不知莉姊姊為什麼要哭,她繼續去吻她的香腮,吻她的眼睛,吻她的眼淚,他這時才知道,女孩子的眼淚,也是鹹的。

在深遽夜空的皓潔明月下,在如林的青翠群峰中,雲海無邊,松濤嗚咽,有如天上仙境,兩情沉醉,早已忘了身處何地,來此何為了!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響起一聲慈祥佛號:「阿彌陀佛!」

江玉帆和韓筱莉驟然一驚,同時由青石上跳起來

兩人轉首一看,只見一丈以外的草地上,赫然站著一位頭戴瓜形僧帽,身穿月白緇衣的老師太。

只見老師太年在八旬以上,豐持銀絲拂塵,項挂念珠,生得慈眉善日,正滿面慈祥的望著他們兩人微笑。

江玉帆和韓筱莉兩人似乎受了老師太的慈祥感貿,兩人同時施禮恭聲說:「晚輩,江玉帆韓筱莉,叩見師太!」

說罷,雙雙跪了下去。

老師太也不謙遜,僅慈祥的一笑,說:「兩位小施主免禮,快請起來。」

江玉帆和韓筱莉叩首起身,兩人仍羞得不敢抬頭。

老師太再度慈祥的一笑說:「兩位小施才是不期在此相遇,還是特的登峰前來賞月?」

韓筱莉一聽,想到方才和玉弟弟相擁親吻的情形,盡被這位老師太看在眼中,真是羞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小洞鑽進去。

江玉帆終究是男孩子,立即拱揖恭聲回答說:「晚輩等特來黃山找人!」

老師太慈祥的一笑:「為何不找了呢?」

江玉帆只得說:「因為還沒找到他們!」

老師太「哦」了一聲,親切的說:「老尼久居此山,各寺觀庵的方丈主持大都認得,你們找的是誰?說出來看看老尼認不認識?」

江王帆工聽,只得搖搖頭,說:「師太恐怕不認識!」

老師太驚異的「噢」了一聲,迷惑的說:「你們兩人找的不是此山中的人?」

韓筱莉突然抬起頭來說:「這個人是個老江湖,人很狡猾,他的名字叫趙竟成,人們給他的綽號叫『萬里飄風』……」

話未說完,老師太已驚異的說:「萬里飄風家住東海,你們怎的會跑到此地來找他呢?」

江玉帆聽得一驚,不由驚異的問:「師太也認識他?」老師太微一頷首,道:「這位姑娘方才不是說了嗎?他是個老江湖,老尼有時也在江湖上走動,自然聽說過他的名號,只是老尼聽到的與兩位小施主的不同罷了!」

江玉帆聽出老尼姑的口氣,有偏袒「萬里飄風」趙竟成的意思,心中一動,立時提高了警惕。

但他仍謙和的問:「師太聽到的有何不同?」

老師太慈談一笑說:「拒老尼所知,他的輕功極俊,為人坦實,在武林中稍有薄譽,不過老尼與他並不相識!」

韓筱莉終究欠缺經驗,脫口急聲說:「師太千萬可光聽江湖上的傳說,『萬里飄風』上個月還騙了我玉弟弟一件……」

江玉帆一聽、立即阻止說:「莉姊姊!」

韓筱莉一聽,立即住口不說了。

老師太慈祥的一笑,說:「不錯,江湖上有很多人是浪來的虛名,聽你們這麼一說,『萬里飄風』八成也是這一流的人了?」

說此一頓,不由望著江玉帆,關切的問:「不知『萬里飄風』騙了小施主的一件什麼東西?」

江玉帆略微遲疑,終於含糊的說:「是一件古董!」

老師太一聽,卻有些大感意外的說:「練武之人要古董何用?想必是小施主家的祖傳珍寶吧?」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不由直覺的急聲問:「師太您知道?」

老師太慈祥的一笑,道:「傻孩子,練武之人視珍器名劍秘笈尤重生命,除此之外,『萬里飄風』何以要喪名敗節去騙別人的東西?」

江玉帆凵聽,不見覺的懊悔說:「其實『萬里飄風』騙去的東西並不是晚輩自己的,晚輩也是受人危難中相托,代人保管而已。」

說罷,不自覺的嘆了口氣。

老師太一見、立勛同情的說:「這樣說來,『萬里飄風』的確是個罪不可恕的人了!」

韓筱莉突然要求說:「師太既然久居黃山,必然知道何處有茅舍宅院,師太可否告知晚輩兩人一兩處?」

老師太霜眉一蹙,不答反問道:「你們確定『萬里飄風』已潛來黃山?」

韓波莉毫不遲疑的頷首說:「是的,而且我們還知道,他們進入黃山後,再沒有出去!」

老師太驚異的「噢」了一聲,迷惑的問:「聽你們的口氣,好像不止『萬里飄風』一人似的?」

江玉帆只得頷首說:「是的,他們一共是四個老人,一個僕婦,還有一個始終坐在竹簾小轎中的女子!」

話聲甫落,老師大已正色說:「既然有這麼多人,一定很容易調查,老尼願代你們問一問,明天晚上你們仍在此時此地來聽老尼的消息!」

江玉帆和韓筱莉一聽,十分高興,同時恭聲說:「多謝師太協助,晚輩感激不盡!」

老師太正色說:「現在天色已晚,不宜在山中久留,明天此時再來就是,快去吧!」

江玉帆見老尼姑立等他們離去,只得拱揖應了聲是,即和韓筱莉,展開輕功,沿著來時的路線,飛身馳去。

一入雲海,光線頓時暗下來。

經過一片亂石處,韓筱莉突然一拉江玉帆,兩人同時停下來,而且,迅即隱在大石后。

江玉帆見韓筱莉偎在身邊,一直拉著他的手,不由急聲問:「你要作什麼?」

韓筱莉經過和玉弟弟方才的擁吻,羞意已沒有方才那麼濃了,這時見問,立即壓低聲音說:「你真的就這樣下山了?」

江玉帆一聽,只得無可奈何的說:「老師太在那裡立等我們離去……」

韓筱莉未待江玉帆話完,立即嗔聲說:「她也不會在那裡站一晚上呀?」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動,不由急聲問:「你是說我們馬上再回去?」

韓筱莉毫不遲疑的點點頭,說:「當然嘍,你不覺得這位老師太有幾分可疑?」

江玉帆想了想,遲疑的說:「看她說話親切!神態慈祥……」

韓筱莉一聽,立即反駁說:「你不是說,『萬里飄風』在外表上看來,也像一個有德長老嗎?」

一句話說動了江玉帆,不由恍然道:「是呀,說不定她就是『萬里飄風』等人的同路人。」

韓筱莉正色說:「所以說,我們不能就這麼回去,如果『悟空』等人問起來,不笑掉他們的大牙才怪呢?」

江玉帆又蹙眉遲疑的說:「可是……萬一回去碰上那位老師太呢?」

韓筱莉毫不遲疑的說:「那就證明她心中有詭,時時在監視我們,如果她坦然的走了,也可證明她確確實實願意協助我們!」

江玉帆依然為難的說:「我是說,萬一我們又碰上了那位老師太,我們總應該事先準備好一套說詞呀!」

韓波莉深覺有理,立即仰首望天,閃動著一雙明亮大眼睛想主意。

江玉帆思緒紊亂,他根本定不下心來想對策,因為站在他胸前的莉表姐太美了,她不但一嗔一笑美,而且在她嬌憨爽直的個性中,還有一種稚氣未除的美。

在這一剎那,他會把佟玉清拿來和她比,他也曾把阮媛玲拿來比,他發覺她們三人都有她們各人的氣質。

他覺得佟玉清嬌軀健美,她白嫩臉蛋上的大白麻子淹沒不了她充滿了青春的魅力。

只是她最近變得多愁善感,時常偷偷的傷感落淚,完全沒有了惠山破廟初見時的那種豪氣。

但是,他對佟玉清經常照顧他的起居,每天早晨為他櫛發整衣,對她的溫柔、體貼,以及像一個賢慧的妻子在盡著她的責任,他是深深的記在心裡。

所以,當阮媛玲問到他是否對佟玉清喜歡的時候,他會毫不遲疑的同答「是」。

一想到阮媛玲,江玉帆的俊面上便會掛上一絲快意的微笑,因為阮媛玲嬌小美麗,善解人意,是個聰慧溫順的可人兒……。

正在沉思的人神,耳畔突然響起韓筱莉的急切聲音道:「啊,有了!」

江玉帆驟然一驚,急定心神,不由脫口茫然間:「有了什麼?」

韓筱莉發覺江玉帆神情有異,不由嗔聲問:「你站在我的面前想什麼?」

江玉帆被問得一楞,趕緊解釋說:「我在想遇到那位老師太時的說詞呀?」

韓筱莉那裡肯信,但又不便說什麼,因為她自己清楚,她是絕對無法一個人佔有像江玉帆這樣夫婿的。

是以,嬌哼了一聲,沉聲問:「你認為該怎麼說?」

江玉帆被問得一楞,只得反問道:「莉姊姊,你說該怎麼說?」

一聲「莉姊姊」,喊得韓筱莉妒意全消,深情的睇了江玉帆一眼,嗔聲說:「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辦法來?」

江玉帆心中一動,急中生智,突然訕訕的說:「小弟想是想到了說詞,只怕姊姊你不同意!」

韓筱莉順口笑著說:「你說出來聽聽看嘛,好辦法姊姊當然聽你的,好歹你也是我的頂頭上司盟主呀!」

江玉帆裝出一副正經神色說:「萬一我們再遇到那位老師太,我們就說下山時發現一個人正鬼鬼崇崇的向山內馳來!」

韓筱莉聽得一楞不由驚異的問:「你方才真的在想對策?」

江玉帆忍笑委屈的說:「小弟為什麼要騙你呢?」

韓筱莉一聽,立即抱歉的說:「好了,是我冤枉了你,我想的也正是這個辦法,不過我們得說發現的那人是個女的。」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間:「為什麼,姊姊?」

韓筱莉解釋說:「因為那個小姐是一直坐在轎里的,咱們遊俠同盟的兄弟姊妹又都不認識,碰見女子夜靜更深在山區里飛馳,我們今夜不是就不虛此行了嗎?」

江玉帆卻劍眉一蹙,為難的說:「可是,萬一那位老師太追問我們那個女子呢?為何她沒有看見馳過來?」

韓筱莉立即正色說:「我們當然說,方才正追到附近,突然不見了……」

話未說完,江玉帆的俊面倏然一變,脫口悄聲說:「姊姊有人!」

韓筱莉心中一驚,急忙凝神,發現果然有一絲衣袂破風聲,正由下面向這邊馳來,而且,似乎不止一人。

於是,急忙一拉江玉帆,悄聲說:「快躲起來,他們一定經過此地!」

說話之間,拉著江玉帆的手,兩人匆匆隱身在兩座怪石之間的落地矮松后。

兩人緊緊的偎依在一起,俱都摒息凝神,目光一瞬不瞬的望著來人的方向。

因為這是一座斜嶺通向深處的嶺脊,來人進入群峰深處,一定會經過這附近十數丈之內。

這時山風較前強勁,雲層移動的很快,時濃時淡,視線也時而清楚,時而模糊。

隨著衣袂破風聲響的清晰,突然傳來一聲女子嬌笑!

江玉帆和韓筱莉同時一驚,四目相對,似乎在說,這麼巧?竟被我們猜中了,來人中竟然有個女子?

轉首再看,兩道纖細人影,已到了七八丈外。

江玉帆兩人凝目一看,只見兩道纖細人影,一著綠衣,一著青裝,根據兩個人的衣著,顯然都是侍女。

兩個侍女的臉上都掛著愉快的笑,一路上似乎正談著有趣的事。

只見穿青衣的侍女,正色笑著說:「前天我對小雲妹妹說,咱們小姐害的是相思病,她還有些不相信呢!」

穿綠衣的侍女,不以為然的說:「小姐悶悶不樂,不思飲食,未必就是相思病,你今後還是少說這些話……」

話未說完,青衣侍女已正色說:「這話不是我說的呀!」

綠衣侍女一笑說:「不是你說的難道是老夫人說的不成?」

青衣侍女一聽,特的壓低聲音說:「是寧大娘說的呀!」

綠衣侍女輕哼一聲,有些不信的說:「寧大娘會對你說這些?」

青衣侍女立即正色說:「不是對我說,是對老夫人說的時候,我在外間偷聽到的。」

綠衣侍女神色一驚,脫口急聲問:「真的?」

說話之間,兩個侍女已馳了過去。

韓筱莉一見,向著江玉帆一嗷嘴,悄聲說:「盯下去!」

於是,兩人閃出松后,以極輕靈的身法,保持適當的距離,摒息跟了下去。

前面的青衣侍女,繼續認真的說:「寧大娘說,小姐已打聽出那個少年的身世底細,心裡後悔的了不得……」

綠衣侍女不解的問:「後悔什麼?」

青衣侍女說:「還不是沒有找到和那個少年郎君親近的機會?」

話聲甫落,綠衣少女突然興奮的說:「啊,到了雲上了,好美的月亮喲……」

話未說完,已響起那位老師太的聲音說:「阿彌陀佛,終於把你們兩個丫頭等到了!」

江玉帆大吃一驚,急忙剎住身勢,指了指不遠處的大石,和韓筱莉同時隱在石后。

只聽兩個侍女齊聲說:「慧如師太,您有什麼事嗎?已經三更過半了呢?」

慧如老師太沒有答話,反而沉聲問:「小晴,你們方才上來時,可會碰見兩個人?」

江玉帆一聽,心知要糟!

只聽兩個侍女,迷惑的同答說:「沒有呀?什麼人?」

只聽慧如師太,怒聲間:「一男一女兩個年青人,前們真的沒看見嗎?」

兩個侍女有些焦急的說:「回稟老師太,小婢等真的沒看見呀!」

蒙蒙的雲上略微一靜,突然傳來慧如老師太的厲聲問:「兩位小施主還不上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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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斗萬艷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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